第五章

萧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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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几番挣扎,泪洒衣襟后,骆宣发誓一定要逃出纠葛迷离的心境,因为她真的柔肠寸断了。

    溥颐根本懒得多看她一眼,他竟没把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欢爱当成一回事,对她仍是爱理不理的,而且每次都用冷漠的眼神扫视她,有时还会凶巴巴的骂她笨手笨脚。

    骆宣待在颐亲王府里认真的做活儿已有个把月了。

    小贝勒爷真是难缠,她有好几次都想走人,但一念起老爷那块传家之宝还尚未得手,终究还是忍吞下来了。

    而且溥颐那双冷漠而忧郁的眸子,似乎更具留人的力量,紧紧地绑住了她的脚步,她再也逃不掉了吗?

    她深深被溥颐那种说不上来的气质吸引着,甚至发了狂似的着迷、狂恋着他。

    他那若有所思凝视着远方的表情,最教她感到心碎与爱怜。

    他在想什么?在思念着谁?

    而且自她进入颐亲王府至今,为何不曾见过福晋的面?这是最让她感到纳闷的事情。

    她问了福来,福来总是面有难色的摇了摇头,要她别问,别好奇。

    可是骆宣的好奇心重,不探出个所以然来实在很难受。

    尤其那个神秘的寒园是最让她感兴趣的地方,虽说溥颐已警告过她,但好奇心似存心和她作对,老令她想逮住机会进入寒园一探究竟。

    这日骆宣陪小贝勒爷在书斋里念书,小贝勒爷不肯乖乖的朗诵四书五经,净是吵着要猪仔来陪他玩。

    “我的小祖宗啊!拜托你乖乖念书,别老挂念着阿猪好不好?”骆宣灵机一动“不然这样子好了,小贝勒爷若听话的话,阿宣就把阿猪抱过来陪你。”

    “我才不信,你们大人最喜欢撒谎了。”小贝勒爷爱上那头顽皮的猪仔,对它情有独钟,要不到手的他怎会不把一张小嘴噘得高高的。

    “真的,我们来交换条件,你若答应,我马上把阿猪抱过来。”骆宣抓住了小贝勒爷的弱点,知道他无心念书,于是以半游戏的方式,试着从他身上探索些答案出来。

    “什么条件?”小贝勒爷觉得好玩,未经思索,就忍不住想参与游戏了。

    “我问你答,不许骗我哦!”“好。”小贝勒点头如捣蒜。

    “寒园,你有没有去过啊?”骆宣神秘兮兮的问着他。

    “没有,阿玛不许我去呢。”小贝勒爷用力的摇晃着小脑袋。

    “那有谁去过呢?”怎么会连小贝勒爷都不曾进去过?难不成小贝勒爷也在被禁止的范畴之内?真是好诡异啊,骆宣愈想愈觉得孤疑。

    “我不知道。”一问三不知,小贝勒爷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那么你你额娘呢?”骆宣小心翼翼的问他,深怕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而伤了小贝勒爷的心。

    “我不曾见过我额娘。”小贝勒爷对额娘的印象是完全陌生的。

    “为什么?”骆宣好奇的瞪大眼。

    “我阿玛说额娘在我一岁时就病死了。”小贝勒爷耸着肩,满脸不在乎。

    骆宣惊惧着,怪不得福来不肯说,原来福晋早不在人世间,可怜的小贝勒爷,这么小就失去亲娘。

    “你额娘是得什么病去世的啊?”

    “阿宣,你很烦耶!”小贝勒爷满脑子只想着玩,对于骆宣的问题他半点都不感兴趣,只觉无聊和烦闷“我要阿猪,我不要被你问了。”

    “再一个问题就好了。”骆宣双手合十,苦苦哀求着他。

    “不要,我不要被你问了,我要阿猪,我要阿猪啦!”小贝勒爷翻脸比翻书还快,因要不到阿猪,便马上耍赖似的啼哭起来。

    “一定是你不乖,你额娘才不要你,才故意生病去世的。”话一出口,骆宣立即后悔的半死,她好像把话说重了,真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小贝勒爷自尊心向来强,听骆宣这么一说,他不满的直拍桌,一气之下,他抓起桌上的书,把每一本书都撕得破破烂烂的。

    “不可以撕,快住手啦!”骆宣想抢救那些书,可来不及了,每一本书都被他撕得不堪入目了。

    “阿宣最讨厌了!我额娘才不是因为这样而死去的,你胡说八道,我讨厌你!你走、你走!”小贝勒爷既难过又生气的猛拍着桌子。

    他对骆宣一席无心的话耿耿于怀,他知道自己很调皮,老爱和奶娘作对,奶娘才会一个换过一个,可是,他不信额娘是因为他不乖而故意生病去世的,他才不信呢,小贝勒爷生气的拼命用脚踹着桌脚。

    “我不会走的,因为我是你的奶娘。”骆宣担心他把自己弄伤了,伸出手想阻止他的举动。

    “我不要奶娘,你们只会对我啰哩叭嗦,好烦,好烦!我讨厌你们。”谁料小贝勒爷十指一张,用长长的指甲朝骆宣的小脸抓了过去。

    “好痛哦!呜”骆宣感到脸上有份灼热感,她用手蒙住了面颊,泪水立即由眼眶里流了出来。

    “你死了活该!臭阿宣!爱哭鬼!”小贝勒爷连声咒骂,跺了一下脚,再用力踹了骆宣一记,然后跳起身子,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站住!”骆宣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小孩,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之下,她再也顾不得脸上那份灼热的痛感,止住泪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骆宣三步并两步走,从小贝勒爷的身后绕到他前头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臂,接着用手肘拐子抵住小贝勒爷的脖子。

    “你这野蛮的孩子,行为再如此恶劣的话,我就揍你哦!”骆宣念念有辞的嘀咕着。

    “你敢?我阿玛会把你劈成两半。”小贝勒爷双目冒着两簇火焰。

    小小年纪就带了份大人的倨傲,那气势、姿态和溥颐简直是如出一辙,骆宣看了几乎头皮发麻。

    “哼!我求之不得呢!有本事的话,就让你阿玛来劈我吧!”骆宣几乎气疯了,怒焰助长了她的勇气,使她一时忘了溥颐曾给她的教训,忘了溥颐那猛虎似的气焰有多么的吓人,而很直接的反驳了小贝勒爷惊人的威胁。

    “你”小贝勒爷不信世上有人会不怕阿玛的,阿玛是世上最威武的人。

    “只要你乖乖跟我回书斋背诗词,我就考虑不揍你,而且我还会把阿猪带过来陪你。”

    “我不要背诗,那鬼东西实在惹人厌,我不要!”小贝勒爷的声音像杀鸡宰羊般凄厉“而且你食言而肥,你骗了我回答你的问题,可是你又耍赖不把阿猪带来陪我。你不讲信用,你是赖皮鬼!”

    “因为你太不乖了,所以我决定不顺从你。”骆宣承认自己确实食言,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这孩子太贪玩,用哄骗的手段来应付他,顶多尽能撑个半天,小贝勒爷太聪颖,没那么容易上当。

    见他不依,骆宣也几乎快捺不住性子了,她一把抱起他,直往书斋走去。

    小贝勒爷则一路口不择言的谩骂着:

    “你放开我!烂阿宣!死阿宣!死了没人理、没人葬的臭阿宣!”

    骆宣不可思议的瞪大一双眼“哇,原来你的嘴这么脏哦?!”

    她生气的将他放在地上,将双手叉在柳腰上“你真是个坏孩子,不乖又不听话,简直跟个小恶魔没什么两样,如果今天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是不会改的。”

    “哼!”小贝勒盘腿坐在地上,高傲的昂起下颚,他谅她不敢对他怎样,于是嘴里乱七八糟的咕哝着“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大人怎这么烦?尤其是你,老爱缠着我不放,像个跟屁虫,还是个爱哭鬼。”

    看他孩子气的模样,骆宣啼笑皆非“你以为我很喜欢当跟屁虫啊?要不是拿人手短,我才懒得管你呢!哼哼”“你只是我奶娘,又不是我额娘,凭什么管我?”小贝勒爷反驳说道。

    骆宣气不过,跺了跺脚,上前想扁他一顿,可小贝勒爷机灵的闪开,回头就张开一口小爸牙,狠狠地朝她手臂咬下去,烙下明显的齿痕。

    “呜好痛哦!痛死我了啦!呜呜呜呜”骆宣受不住疼,马上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得惊逃诏地。

    死没良心的坏东西,当真一口把她咬下去,好痛哦!

    “我要跟你阿玛讲。”骆宣泪如雨下,委屈的抚着手臂。

    “爱告状的臭阿宣,你去啊!有什么了不起!”小贝勒爷一觉得有机可趁,在骆宣还来不及反应之下,用力推开了她,再用小小的身子,将她撞得远远的,然后朝又惊又怒的骆宣扮了个鬼脸,旋身一转又想开溜。

    “不许跑!”骆宣被气得眼泪汨汨直流,她朝他背影喝道:“给我回来!”

    小贝勒爷蒙着耳朵,胡乱的挥舞着双手,头也不回的吼叫道:

    “你实在烦死了!”

    “你别走!不许走!小贝勒爷!”骆宣追了上去,可是小贝勒爷的速度快得如同闪电,才转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骆宣追不着还不打紧,倒霉的是她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由于冲力太强,骆宣削瘦的身子就这么被反弹回来,差点失足跌向地去,幸亏对方及时拉住了她。

    “莽莽撞撞的做什么?怎不好好伺候磊儿念书,而在这里?”响在耳畔旁是一道富磁性的低沉嗓音。

    骆宣抬头一望,发现是溥颐,连忙用袖口擦拭泪水,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哭,她怎能哭?以后在他面前她一定会做个坚强勇敢的女人。

    “爷,我不是故意的。小贝勒爷跑掉了,我正在追他。”

    “你的脸怎么了?”溥颐错愕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骆宣顿有所悟的摸着发烫的脸颊,低垂下头,强忍住想飙泪的冲动,万般委屈地咬着下唇“小贝勒爷抓花的”

    “他为什么抓花你的脸?”自己的孩子有几分坏,溥颐心里有数,但事出必有因,溥颐不想莫名其妙就给孩子定下罪名。

    “他不肯读书。”

    “你很困扰吗?”溥颐嘲讽似的冷笑着。

    有了上次的教训后,骆宣再也不敢随便乱讲话,她瑟缩的摇了摇头“只是有时候会有此困扰我嗯,其实小贝勒爷偶尔会无法无天,但大部分时候都挺乖巧的。”

    “我很清楚自己的孩子,磊儿反叛性强,好胜心重,或许过于霸道,但事实上他本性并不坏。”

    “我明白。”骆宣轻声应道,忽地瞥见他腰际上的那块龙凤玉佩,不禁想到自己的任务。

    她没有进可攻、退可守的技巧,但,千万别让她逮到机会,不然她会不顾一切的将这玉佩拿到手,以了偿老爷的心愿。

    溥颐有什么了不起,她一点都不稀罕能否得到他的爱,老爷的事较重要,他一点都不重要,她才不担心他丧失玉佩后会有的反应

    哎!不行,她屡次企图这般说服自己,但遗憾的是她总没法忘怀对他的爱意,感情反而一天比一天炽烈,浓得都快化不开了。

    “也许他有意想赌一赌自己的本领。”溥颐当作没看见她的举动,过去的事他不想再提。

    骆宣的视线自玉佩上转移到溥颐的俊庞上“阿宣不明白爷的意思。”

    “他或许想瞧瞧自己能缔造赶走几个奶娘的纪录。”

    骆宣奇异的望着他“我真不敢相信,原来小贝勒爷是这么被爷宠坏的,爷似乎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似乎很有兴趣想知道小贝勒爷能赶走几个奶娘的样子啊!我”深觉自己似乎讲错了话,她急忙改口“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们很残忍,怎能纵容”

    “孩子总会长大的,他现在爱玩、爱闹就随他去吧!”溥颐情绪浮躁,万般心疼着自己的孩子。

    磊儿出生不久就失去了亲娘,一个自小就缺少母爱的孩子,能指望他有多乖巧?他只想给予他的孩子最好的生活,赐予他双倍的爱,借以补偿不足之处,于是他将爱全放在磊儿的身上,不想转移给任何人。

    但再见骆宣,她那娇羞的模样,总让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他早已心知肚明。

    他故意冷落她,刻意伤害她的心,然而,事实上他是漠视不了她的存在,她的身影总无时无刻萦绕在他心田,几次想把停留在他脑海中的娇小身躯驱逐却无法成功,反而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他愤恨这种黯然销魂的情缘,这会加深他内心的歉疚感,他应该还爱着他的爱妃才是,而不是她骆宣,绝不是。

    两人相视一眼,骆宣为难的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满忧愁的美眸。

    “爷,阿宣明白了。”骆宣想教好小贝勒爷,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如此丧气的念头浮上她脑海,骆宣只能暗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