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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珞走后,整个墨云轩空了出来。
“爵非哥哥,我要住在这里。”完颜琳仰首娇嚷。
“你胡闹个什么劲儿?这里是都统府,你以什么身分住进来?’’完颜获顿失知己,心情低落到谷底,说起话来无法维持身为王爷该有的平和。
路爵非心情更是糟透了,脾气随时都在爆发边缘。
“你想住就住吧!”
反正他不会留在燕京,他要到辽阳对抗契丹人去了。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住下来?”完颜琳以为自己在作梦.她只是随便说说就能说动心上火,看来她说服成珞走人是正确的。
“你斯文些、端庄些,大声嚷嚷成何体统?”他实在不愿当着外人的面训诫小妹,可她愈来愈不像话。
路爵非他此时心烦意乱,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他向外走去。
“爵非哥哥,你要上哪儿去?我陪你一道。”
完颜获拦住他妹子“你少凑热闹。”
“让我去嘛!”她看着路爵非伟岸迷人的背影,像吃不到美食般直勾勾地看着。
“人家要去疗伤,你跟去做什么?”
“疗什么伤?”她装胡涂.
“你很聪明,不会不知道,墨云轩才空出来你就急着搬进来,不觉得羞吗?”
“有什么好羞的?我才不扭捏作态呢!”谁规定女人不能追求所爱?要她像普通女人被豢养在深闺,等待男人施舍情爱,不如教她投河自尽快活。
“爵非不过把你当作妹妹看待罢了,不管你是不是扭捏作态,这种情况今生不会改变。”他狠心泼妹妹冷水。
完颜琳不服气,她是金国的公主,谁娶了她可享富贵,这等诱因敌不过平民女子的美貌吗?
“哥哥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要帮我的,怎么现在反倒灭起我威风来着?”
他选择说实话,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虚耗在一个永选不会点头的顽石身上,他这个做哥哥的于心不忍.
“你只是妹妹,再多没有了。”
“我不要做妹妹,爵非哥哥也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为什么要认他做我哥哥?”一颗芳心全装满了沮丧,以为走了成珞她会有机会填满心上人的空虚,没想到从哥哥嘴里听到她只能做路爵非妹子的话。
热情如她,怎生教她放下仰慕?
“对不起,我应该说得更婉转些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自小相依为命,一起被父王收留,许多苦难快乐一起经历。你崇拜爵非,我会不明白吗?可他无心于你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父王不该强迫爵非哥哥娶成珞为妻的。”她恶狠狠的说道。
“你错了,父王早已洞悉爵非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否则父王何必大费周章、千挑万选的替爵非择妻?如果你对爵非有影响力,父王赖你控制爵非不就得了。”
“父王担心什么?”
“阵前倒戈。”完颜获严肃地道。
“爵非哥哥不是那种小人,他对父王岂会有二心。”
“有没有二心我不知道,父正是谨慎的人,他能防的全防了,包括你我。”
“我们?防我们什么?你既不是父正大位的继承人,我也不是最得宠的公主,能玩出什么花样?”
“你忘了我们和父王都没有血缘关系?”
“父王会杀了我们?”完颜琳倒抽了一口气,她不想年纪轻轻就送命,想到可能会死,她自然吓得打哆嗦。
“暂时不会,我们言行要更小心些,我们与宋人的战役并非每一场都赢,父王怀疑有人在扯他后腿。”
“我们什么也没做,父王不会迁怒咱们才是。”
她怕死极了,好死不如歹活。
“你说过你若得不到爵非,你宁愿死,现在这句话还有没有效?”
“我说着玩的,我不想死,为谁都一样。”她务实地道。
“很好,你能这么想最好,不想死就别再一直嚷着要嫁给爵非。”
“为什么?”
“爵非就要到辽阳和契丹作战,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清楚,他活着回来自好,若战死沙场呢?你不就成了寡妇?假使父王要你殉节,你愿意陪葬吗?”
“父王不会这么残忍。”她不敢往下想。
“这些年你还看不透彻吗?父王与咱们只是父王和义子女的关系,对我们是恩重如山没错,可并不表示不会在某种利益考量下牺牲我们。”
虽虎毒不食子,完颜亮也是有情有泪,但他的情、泪会使在何事上头是没个准的。
“你别吓我。”
“这些全是我一直放在心上的话,迟至今日才告诉你就是怕吓着你,你长大了,很多事应该更机敏些,想得更远更深些。”他之所以说这番话,一半也是为了试图消泯妹子的痴心,她再这样痴痴恋恋路爵非,下场会很惨。
完颜琳将兄长的这番话听进去了,她开始思索自己未来该如何自处才好。
路爵非恶劣的心情无处宣泄。
是他赶她走的,男人天性里征服与狩猎的本性在她身上已得到部分满足。
她的外貌早已让他倾心不己,粗犷豪放的路爵非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外貌动心?
不,吸引他的不只是纯然的感官悸动,美人儿他见多了,他对她已是超越肉欲之外。
他爱她的气质,爱她的心性,爱她的自知貌美却不自负、不骄傲。是的,他怕是爱上她了,情丝一旦被挑起,要斩断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一向自持甚高的,唯有真正才貌双全的女子,才配教他倾心相守一生一世。
她拥有一张旷世美颜,也因此同样勾起了完颜亮的兴致,他在燕京时,完颜亮或许不至于明目张胆加以染指,一旦他到辽阳对抗契丹,她自是无法逃过完颜亮的魔掌。
所以,他宁愿放她自由,而不愿她留在燕京试凄,让她走得以两全其美,至少他不必时时刻刻挂念她的安危,且亦不必受制于完颜亮,而阻碍了他推翻暴政的大业。
心中万般不舍,脑海中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嫁予他人为妻,他就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没有其他方法可想了吗?他要她安全,又希望她属于他,多么难的事啊!
沉吟片刻,他下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策马至燕京东郊,严冬寒雪飘满天际,他跃下马,看了看四周,清静的天地间有一处世外桃源,年幼时他常来此处嬉戏。
她会喜欢这里吗?不是繁华热闹的大宅邸,他要先委屈她了,待他完成了大业,他会补偿她。
若她不愿屈就呢?毕竟她和她那些宋国的朋友相识已久,和他们一道回乡比跟着他这个粗汉来得有趣多多。
不!他会说服她的,软的不行就用硬的,他知道她怕他,将她留在身边后再慢慢下功夫让她也爱他。
下定决心之后,他心里宽慰多了,冷峻的面孔稍稍有了生气。
另一厢,福星客栈因为多了成珞在外场招呼客人而更加高朋满座。人人皆为她的外貌所倾,男人们为了多看美人一眼,常常不小心多叫了几道菜,生意原就不错的福星客栈,此时更是热闹滚滚。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成珞一块带来燕京,你看那些金国人看看成珞连魂都掉了。”伊彦杰笑眯眯地打着算盘。
“别高兴太早,成珞又不是不走了。”伊静亢开口道。
伊彦杰抬起头,忙不迭道:“你劝劝成珞,要她留下来帮我们,反正她在汴京也没什么亲人了,不如到这儿来落地生根。”
“不可能的,你忘了成珞的爹是做什么的?成珞这段时间没摸雕刻刀已经很自责了,你要我劝她待在燕京,不是自讨没趣吗?”
“她在这里也可以雕塑嘛,昨天,我看她在房里优闲地开始雕着东西,也许她也不想走啊。”
“这里对成珞而言是伤心地,她不可能留下来的。除非除非有个人要她留下来。”
这几天,她观察成珞,表面上看起来她似乎已从痛苦深渊爬出了,绝口不再谈路爵非,未仔细探究,完全看不出曾经有过的至痛。但实际上呢?
“千万不要在期元面前提到路爵非这个人,他到现在还不能谅解成珞让路爵非始乱终弃的事。”
伊彦皆篇口。
“他爱成珞,自是不能谅解,哪像你,好像没事人似的,这件事还是因你而起的。”
说到这,他承认自己自私了些,成珞不追究,他理所当然看作事过境迁。
“你总爱提醒我犯了什么错。”
“成珞很可怜,难道真应了红颜薄命的话?”她喝了口茶。
“呸!呸!呸!你莫乱讲话。”
伊静亢放下茶杯,托腮看向正走下楼来的文绮苑。
“要走啦?”
“你说谁?”文绮苑东张西望的问。
“说你啊,不是住不惯吗?什么时候回汴京?”
“不用你赶人,我想走时自然会走,又不是不付你钱。”她看了一眼正给客人倒茶的成珞,瞧不起人地道:“哪像有人口袋空空,只好给人跑堂,女人的脸真给她丢光了。”
“少说教了,这里不是汴京,你的话起不了啥作用。”伊静亢故意贬抑道。
“期元哥呢?”
“你不是天天缠得死紧吗?我们怎么会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她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官家小姐。
“彦杰,期元哥是不是出去了。”懒得和静亢斗嘴的文绮苑,转而问口才不若她的伊彦杰。
“上街为成珞买东西去了。”
“买什么东西!昨天下午我邀他陪我逛街买胭脂,他推说不爱闲逛。而成珞缺了什么要他这个讨厌上街的人替她跑腿?她自己不会去吗?”她发火轻吼。“你介意个什么劲儿?期元哥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他愿意替谁跑腿是他的自由。”伊静亢不以为然的驳斥。
很多事情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尤其当你真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
成珞坐在横木椅上,一双黑眸研究地看着摆在桌上的紫檀木。
窗外风景不再染银妆,春神的脚步应该,近了,真正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就要来临。
“满意吗?”卢期元笑问。
“这块紫檀木一定花了你不少银子。”
“只要你喜欢,多少钱不重要.”
成珞心坎悸动不下,期元对她如何她很清楚,要不是认识了路爵非,她想她定会被期元的深情所感动。
“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我不是外人,莫对我这么见外,好久没见你拿雕刻刀了,准备用这块紫檀木雕什么?人物、花岛或山水?”
“我还要琢磨琢磨才能决定,回汴京后,我想把‘剔红’、‘戏金’、‘戏银’的技术磨得更纯熟些。”
“珞儿”他欲言又止。
“呃?”她转身看向他。
站在窗棂旁的他支支吾吾“珞儿我们回汴京后马上成亲好不?”
成亲?
“我我不想辜负你,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好不?”
这一句已是清楚的答案了,卢期元再蠢凭这句话也该醒了,这明显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啊!
“是为了那个金国人吗?”他痛苦的问。
她不吭声,再多的言语只怕更伤人啊!
“路爵非赢在哪一点?告诉我。”
“我不作比较,不同的人怎能比较?”
在她心里根本不需比较,不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感情一旦投入,哪里还有商量余地。
“他不要你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本不想如此坦白地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说出来无非要她认清事实,路爵非不要她,可他要她。
丙不其然,成珞黯下了眼,拿起雕刻刀在另上块桧木上认真雕画起来。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表达能力很不好,直来直往的伤了你。我只是要你明白,不论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在乎、不嫌弃。”
成珞顿了顿“谢谢你。”晶眸里泪光闪动。要是不曾爱过,胡里胡涂的嫁人该多好,就不会有这么多心烦意乱的事。
丑时才过,成珞睡得很不安稳。她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成珞霍地睁开眼,还来不及看清楚,双肩即被一双大掌给扣住。
“不许出声!”路爵非低吼道。
“路大人”
他俯下嘴覆住她的唇,像是禁欲已久的猛兽,狂野的唠咬她的颈项。
“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我了,为什么又要这样待我?”她反抗着要起身,她不会在他不要她的情况下与他欢爱,她怕因此怀下他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将被他唾弃,得不到父亲的关怀。
“不许你嫁给卢期元。”
他命令的话语在她耳旁扬起,她腰间的系带已被他解开。
“你不怕因此让我怀上你的孩子?那很可能会是个像我一样不够强壮的孩子。”她提醒他曾有过的嫌恶。
“让我起来。”她红着小脸求他。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起来。”怕她不从,他只得提出交换条件。
“你不让我起来,我什么也不会答应。”
“跟我走。”他说。
她呆愣半晌,莫非他在欢爱后失去了理智?
“别拒绝我。”
他反常地将她搂得死紧,而她不习惯他此时的柔情蜜意。
“你说不需要我,现在又要我跟你走,我都让你搞胡涂了。”她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谁说我不要你?我现在又想要你了。”
“你好霸道,完全不让我有自己的主张。”她抗议着。
“女人在床上不需要有太多的主张,男人的雄风才能正常施展。”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