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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染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说道:“她可好着呢,小姐用了那么多名贵药材喂给了她,她若是不好简直天理难容!”
“奴婢只是不明白,那银瓶曾经跟着陈姨娘,没少做出欺负我们的事,小姐为什么还要救她,是生是活也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苏染夏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便知她心里气的,也是为了自己过去那段窝囊地日子罢了。
“我留下她,自然是她还有她的用处在。过去银瓶虽在这府中为非作歹,但大部分也并非她本人心愿,要怨也只能怨她背后的陈姨娘,怨一个奴才干什么?”
秋染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那银瓶还有什么用处可言,莫不是小姐认为她办事妥帖,想收了她为自己办事不成?
苏染夏望着窗外翠意盎然的园林,嘴角衔一个淡然的笑意,却是再也没有理会秋染的疑问。
这厢,苏染夏近来的日子过得是越发地惬意,那厢的陈姨娘可就愁老了几岁。
她清点了一下前夫人留下的遗物,有一些的银票已经被她挥霍而尽,首饰也都带在她的头上,或者是苏云雪的头上,若只是这些还都好说。
还有一些金银饰品,她都趁着开心赠送给了自己的姐妹,或者赏赐给了下人。那苏染夏说要一并收回,莫不是要自己再去将花出的银子,送出的饰品再要回来不成。
想她陈姨娘想来是最好面子的,怎生能做出那番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可是,她东凑西凑,凑出来的财物也只是到当年的一半而已。她只得将苏云雪叫了过来,出谋划策。
苏云雪也对那晚发生的事情,抱着很大的意见。想她前夜还是管事女主的女儿,在府上风风光光羡煞旁人,可第二夜姨娘就被夺去的权势,并还有要被定国侯打入‘冷宫’的趋势。
剧烈的反差,让她难以忍受。而更让她恼怒地是,陈姨娘竟然连那贱人母亲的遗物,也要还去!
姨娘当初可是答应着,这遗物中的一半,是要给她出嫁时当嫁妆冲脸面的。若是身上不多傍些钱财,她一庶出怎能在婆家站稳步子!
“云雪,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想尽了办法,可怎么凑也凑不够啊!”陈姨娘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双手绞缠着说道。
苏云雪冷眼看着不停晃悠的她,心想若不是你平时那么铺张,何须现在这么惶急。可毕竟自己生来,就和陈姨娘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她的处境也关乎着自己的生死存亡。
“你不是动用那女人的遗产,买了不少的宝物吗,将那些东西都卖了便好。”苏云雪为自己倒了一杯温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陈姨娘顿下脚步,猛然转身,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说道:“那些都是我的宝贝,我凭什么卖了筹钱给那个小贱……”陈姨娘大声尖叫道。
苏云雪眼睛瞪大,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别忘了,这府上可不再是你的天下,有多少张眼睛帮七姨娘看着呢!”
那七姨娘得势之后,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大肆替换府中奴隶,美名上说是,上一批奴才们年岁大了,不如新来一批鲜活有力。
可众人心照不宣,她只不过是用自己的眼线,换掉陈姨娘的眼线罢了。
除了陈姨娘苏云雪院落中的奴婢换得最多,还有染夏院里的奴隶竟是全部换新,只留苏染夏点名的秋染。
众人见到此番,才知那陈姨娘究竟又多歹恶,竟然在嫡长女身边布下如此之多的人。可实际却是,陈姨娘只安插进去了两个丫鬟,其余替换下去的,只因七姨娘纯粹的顾虑,生怕其中还有漏网之鱼,索性就全部换掉。
陈姨娘听闻苏云雪的提点,才想起七姨娘早就换了她的几个心腹,现在她身边待着的,全是七姨娘亲自点名而来的人。
“云雪,你自小就是聪明伶俐,难道除了将我自己的东西赔进去,就再无其他的法子吗?”陈姨娘移开苏云雪的手,也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道:“眼看着,归还遗物的时间就要到了。”
苏云雪瞪了她一眼,这人怎么屡教不改,这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她还抓着不该抓的东西不放。
“你自己想想,是你的命更重要些,还是那些宝物要重要些。”
陈姨娘心痛地皱起了眉头,云雪这番话她自是明白,宝物没了或许还可以再买,可命没了就是什么也没了。
可她就是心里不甘愿啊,凭什么她辛苦寻来的东西,就要因为那苏染夏而失去!
只是她也没曾想过,她现今所拥有的至宝,都是花着苏染夏娘亲的银两,才得到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办法了,姨娘你莫要犹豫了。幸而那苏染夏不知钱财数目,我们大可差上一些,任她也发现不了。”苏云雪见她还是一脸纠结的样子,虽是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耐着心思劝解道。
陈姨娘也知晓其中利弊,苏云雪所说的,是如今最好的办法。她们应当庆幸,当时的苏染夏还是幼小的孩童,怎能知自己娘亲的钱财有多少?
可她们遗漏了当初陪在苏夫人身边的奴仆,被她们赶出定国侯府的首席大丫鬟。
作为陪嫁丫鬟的岑红,怎能不知自家小姐的嫁妆有许多?
当陈苏二人在苏染夏看见岑红时,惊得连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或许苏云雪对她的印象还有些模糊,但陈姨娘对她却是记忆犹新。
岑红是苏染夏娘亲身边的红人,虽说是丫鬟识不得几个大字,但却识破了她不少的把戏,给了她不少难堪吃。
自那薄命夫人死后,她便将这岑红折磨到残废,然后找了个由头赶出了定国侯府。
岑红一手残疾,还丢了饭碗在外面的日子,可想而知有过么的煎熬。当苏染夏费劲心思找到她时,刚过而立不久的她已经是白发苍苍,满身污浊。
苏染夏命人给她清理干净,换上一套得体的衣物,陈姨娘才得以认出她,不然就是在她面前喊她名字,陈姨娘也是绝无半点反应。
苏染夏看着陈姨娘交给自己的单子,和她手上拿着的小匣子,施施然地说道:“陈姨娘,你确定这么小的一张纸,能写满我娘亲的嫁妆行头吗?还有你手上拿着的盒子,怕是也装不下那么多的银票把?”
陈姨娘脸上挂着的笑意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有干干地说道:“那可不是,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娘亲的嫁妆银票和店铺房契,都在这里放着呢。”
苏染夏不再回话,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岑红,岑红会意从袖中拿出一张字,足足比陈姨娘那张大上两倍有余,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毛笔小字。
然后岑红拿着两张字,对比的念了出来,陈姨娘纸上的珍贵物件虽说也不少,但有很多不值钱的小东西混了进去,充数量。
岑红这边的纸张,上面样样是让咋舌的名玩古器。
陈姨娘怎么会不知,那纸上东西写得是什么,那里面有许多东西,都是她亲自拿去变卖的,甚至还有几件现在还摆在她房间里呢。
岑红念完之后,声音沉着地说道:“奴婢手上这张是当年夫人出嫁时的清单,陈姨娘所交还的东西与之比较,不难发现这些东西缩水了不少。”
岑红夹着指尖的纸张有些泛黄,一看便是有些年代了。更何况陈姨娘无比清楚那嫁妆里有些什么,此时难免有些心虚,便也就拿不出话反驳。
苏云雪见自己的姨娘又是这番模样,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却是敞怀大说。心里冷哼了一声,自己站了出来。
“你凭什么说,你手上的就是真的,我们的就是假的。”
岑红望着眼前这个已然长大的姑娘,一张尖细的小脸与儿时重合,她正准备开口反驳,就听苏染夏说道。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有权利这样说罢了,陈姨娘若是不愿意将东西全部交还,我也就不勉强了。”这话说的虽然是宽宏大量,但任谁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苏云雪被她说的呛声,首次敢在当众场合,拿冰冷的眼光瞥着她。
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以她和姨娘的处境,她们没有资格抱怨任何事情,因为这府上没有人会听她们的怨言。她们所能做的,便是将曾经的东西,不动分毫的还回。
可那些东西,早就在近几年的时间里,被陈姨娘挥霍干净,让她们如何找回?
眼里的寒意只维持了不到一瞬,苏云雪眼里又恢复成温润得样子,柔媚不堪的向嫡姐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如果姐姐非要这样说的话,那还请姐姐在多给我姨娘一些日子,叫她凑齐这些东西送给姐姐。”
苏染夏冷眼看着眼前向她行礼的苏云雪,这苏云雪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她们欺人太甚,非要逼着她们拿出纸上没有的嫁妆。不知情的人要是听了这话,还得说她这个嫡姐欺负妹妹呢!
“妹妹言笑了,那东西既然都被陈姨娘挥霍出去,姐姐自然也是知道难以收全。不然若是真的替我保管遗物,怎会用了这么多天来凑齐嫁妆?”
“可惜,这凑来凑去还是不齐,也莫要怪我心切于保护娘亲遗物,我只怕在留在你们手中,这一张纸都要缩水成叶子般大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