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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手里的重量猛的加沉,孟迁毫不留情的抓紧了他的手腕,强行把他扯出了教室,却没有往车库的方向走,而是把他带向了训练场的方向。
卫患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知道陈琼华和裴寒的事情。”
正值自习时间,训练场里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的箭靶映照着有点寒冷的日光,原本放置的训练器材也被工作人员收走,只剩下一道道的距离标尺,格外冷清。
孟迁站在七十米的起射点,注视着卫患被阴影遮挡的面容,虹膜上卫患猛然缩紧的瞳孔让他略微顿了一顿,还是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言辞。
“裴寒这件事的确做的过了,不过他是真的喜欢陈琼华。”
“是吗,我可没看出来。”卫患尖锐的回击。
“虽然他的确也有自己的目的。”孟迁倒是丝毫没有避讳,“商业联姻是不可避免的,而现在在商界,继承人确定是女性的只有陈琼华一个。但是在我们的圈子,裴寒早就认识陈琼华,一直很喜欢她的古典气质,追求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哦。”卫患一脸冷漠。
“你这个样子,很难让人和你有沟通的欲望。”孟迁抱着胳膊,向来面无表情的面容隐隐有些无奈,“我不是来给裴寒当说客的,说实话,我不希望他和陈琼华在一起,也不希望他进到正式队。”
“为什么?因为你暗恋他?”卫患余怒未消,刻薄的言辞丝毫没有因为孟迁的示好而软化,满脸都写满了他不相信。
“我对伪君子这种类型没有兴趣,硬要说喜欢,我喜欢直率一点的。”孟迁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忽略了卫患身上满满的恶意。
“裴寒对射箭其实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为了能做出些成绩给他的父亲看,他的父亲一向很喜欢射箭。我不觉得没有喜爱,只是单纯的功利,投身于体育这一方面有任何的意义,他擅长经商,喜爱收拢财富的过程,他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为了和自己的父亲更接近一点,就浪费掉无法再重来的年轻。然而裴寒的确很努力,也很下功夫,如果不及时终止,也许他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荒废自己的一生。”
“作为他的好友,我并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孟迁平静的总结。
面对这样恳切的言辞,即使对象是他一直不喜欢的裴寒,卫患也无法否认孟迁对于好友的感情,看着孟迁漆黑的眼睛,他沉默了片刻,语气终于趋近于正常。
“所以呢?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啊。”孟迁点点头,“你经常看法治在线吗?”
“不看。”卫患觉得孟迁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有被害妄想症,也不想犯罪,为什么要看法治在线。”
“那就更危险了。”孟迁一本正经的回答,“像你这样年轻又倔强的小孩,又不经常去体会法律的残酷,面对被抢了女朋友的情况,很容易就会一时冲动,悔恨终生。”
“什么一时冲动悔恨终生啊?我还能抄着砍刀去和裴寒同归于尽吗?”卫患皱起眉头,以一种看着什么神奇事物的复杂表情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孟迁,“你和我差不多大吧,怎么和当妈了一样。”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孟迁居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上次你一时冲动打了裴寒,犯罪总是这样的,积少成多,从小到大,你既然有打人的戾气,很有可能有一天这种戾气就会变成你杀人的理由。”
“……”
卫患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再和孟迁谈下去了:“我不需要心理辅导,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走了。”
“有。”
离开了这个话题,孟迁显得正常了许多,冷淡的点了点头:“我的实力不如裴寒,没有办法阻止他进到正式队,我希望你能做到。”
“为什么是我,我现在还是个新手。”面对孟迁毫不掩饰的信任,卫患别来了视线,觉得有点别扭,“赶鸭子上架也得鸭子长腿吧。”
“你有天赋,也肯努力,性格也很好,教练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孟迁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夸他,“虽然你现在的实力的确不足,但是你有一样很多人都没有的东西。”
“是什么?”卫患实在不想听他继续夸下去,但是又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你长了脑子。”孟迁冷静的说。
“……”
面对卫患的沉默,孟迁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一般的继续说了下去:“教练让你去训练方可凡的事情我知道,我以为你会选择亲自去挑战方可凡,把他打败,迫使他不得不努力。但是先不论运动是一项无法取巧的事情,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射箭的节奏,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败方可凡,在你准备打败方可凡的时间里,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热身和提升的时间,即使最后能够努力,想必也收效甚微,而你用我和裴寒去刺激方可凡,一方面他了解我们的实力,能起到更大的威慑作用,第二你把自己放在一个派不上什么用场的位置,无形中也加深了方可凡的危机感,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当然。”孟迁平静的补了一句,“你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你现在完全不如方可凡。”
“我谢谢你了。”卫患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过这次找你来,我的目的主要还是带来一个坏消息。”孟迁抱着胳膊,声音依旧平静冷淡,砸进卫患的心里,却如同一阵狂风暴雨。
“你也知道,射箭的最终归向依然还是团队赛,不论是省级,市级,又或者国家队,能代表这一片地区风貌的永远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只队伍。”
“通过内部消息,我知道,这次一队的本意是吸纳一个新人,作为替补来培养,队伍中不是很在意他的个人实力,更在意他的性格和毅力,而裴寒,很被那边的教练看好。”
“这也就意味着。”孟迁注视着卫患的眼睛,“除非有什么事情,能让教练对裴寒彻底的,完全的失望,不然他进入一队,基本上是一件铁板钉钉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能让那个教练失望。”卫患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肩上仿佛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很简单,由一个新人,也就是你,来击败他。”孟迁冰冷的落下了最后的通牒。
看着像游魂一样飘回教室的卫患,孟迁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喂?”他按下快捷键,拨通了一个电话。
“嗯,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改天请我吃饭。”
“又是海鲜?我拒绝,不如你给我煮方便面。”孟迁的神情很轻松,甚至还罕见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说正事,这孩子人还不错,我说裴寒的事情,他很快就和我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对,就是不要让裴寒进一队。”
短暂的沉默中,孟迁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点不太好看,但是只是片刻,他就恢复了轻松的语气,换了一个话题。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心太好,还是脑子不好使,教练的意思是让他帮助方可凡拿一个冠军,其实裴寒进不进一队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我说让他去打败裴寒,他还真的考虑了。”
“要是脑子不好使,也挺奇怪的,方可凡那件事他办的这么清楚,怎么现在这么糊涂,难道他的智商是一阵一阵的?”孟迁摇了摇头。
“你觉得是他人好吗?为什么?裴寒可抢了他的女朋友,我还是觉得不看紧一点,很有可能他就会突然抽出把刀捅死裴寒。”
“我没有被害妄想症,别污蔑我。”孟迁不那么认真的呵斥了对方一句。
“我为什么这么操心裴寒?大概因为他脑子不怎么够用吧,关爱傻子,人人有责。”
“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平时我不反驳班里那些人的胡说八道,只是因为看裴寒挂不住笑还挺有趣。”
“什么意思?算了,你这个人一直都莫名其妙的,我们来说说卫患,如果他反应过来这件事其实和他无关,我们应该怎么办?”
“什么,不需要担心?你确定吗?我其实不是很看好方可凡,如果他输了,想必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现在难得有人能这么相信队友。”
“和方可凡没有关系?你的意思是,就算卫患发现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也会因为裴寒本身去击败他?”
“我不信。这个卫患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你这么看中他?”
而在电话的另一段,李百川翻过面前的书页,满是陈旧伤痕的手指握住肩上放着的手机,声音安定而柔软。
“我都说了,你不需要担心。”
“通过他的眼睛我就看得到,他的心是热的,而只有胸怀滚烫的人,才能在箭术上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