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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异乡的床上,徐季甄怎么翻,就是睡不着。
虽然这张床是她睡过最大、最柔软的,棉被如丝一般滑顺,她却想着自己顶楼加盖的木板小床。
到美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她努力适应着。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让爱她的仲子玺失望。
想到这里,她又坐起身,打开了台灯,拿起英文课本。
为了让她适应美国生活,仲子玺替她请了家教,除此之外,徐季甄也特地买了许多财务、会计的相关书籍,很认真地念着。
她想当一个称职的仲太大,将来可以帮仲子玺处理事业上的问题,既然如此,她觉得自己应该懂得如何管帐。
她努力念着英文单字,然后又翻开密密麻麻的会计课本,看着“财务报表”
曾经她为了自己的无知而闯了祸,误信那些股市老师说的话,要不是仲子玺,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押在酒店上班。
她努力改变自己,不但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更希望能够早日符合仲家人的期待。
她正打起精神看书时,仲子玺刚好走下楼。
“在做什么?”
房间正如他所说的,在里头做了内梯。
回到美国后的仲子玺相当忙碌,见他每天埋首工作、抽不了身,徐季甄也从不吵他。
“没什么,在看些书。”
“这么晚了,不是看书的时候。”仲子玺穿了一件睡袍走来,二话不说便将她的书本合起。
“这些东西,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看。”
对仲子玺而言,这些并不重要,他带季甄来美国,只是希望两人不要分开,她会不会说英文、懂不懂财务都不是重点。
然而他并不知道季甄心中的急切,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摇身一变,成为大家眼中合格的仲太太。
“该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迳自掀开棉被,躺在她身旁。
“你”“今晚我睡这。”
“什么?”
“今晚我要睡在我老婆旁边。”
仲子玺当然不是说说而已,盖奸棉被,便舒服地靠上枕头。
他的睡袍和自己是同一个款式的,徐季甄睁着眼,躺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睡不着?”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侧过脸,饶富兴味地望着她。
“我没有啊!”她别过眼,不敢看向这样的仲子玺。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抗拒。
“又在逞强。”
“我哪有。”
“那看着我。”
“不要。”
“老婆,由不得你。”说罢他便一个翻身,马上逼近她。
徐季甄眼看这家伙又要变成土匪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啦?!”
在她身前的仲子玺,睡袍的领口微微松开,她什么部不想看,那宽厚的弧度会让她深陷。
“不是跟你说了,有件事你要多练习。”
“我已经在念英文了。”
“不要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徐季甄是在装傻,她怎会不知道仲子玺说的是哪件事。
“你不许耍赖。”
她陡然屏气,因为此刻仲子玺低着头,两眼直盯着她,眼看双唇近得就要抵上她。
“若我真是无赖,那也是因为爱上你。”
听他这么一说,她突然之间答不上话。
仲子玺的话语飘散在整间房里,撼动着徐季甄的心。他是真的爱她,从他渴望又期待的双眸中清晰可见。
自己应该是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对象,有这样一个身价不凡的男人深情地宠爱着自己。
徐季甄努力压抑着心底浮现的一丝空虚,轻轻抿着唇,微微喘着气,迎上他的目光。
“吻我。”
他命令,她知道,他是爱她才会这样霸道。
她羞怯地伸出双手,环上他的颈。透过睡袍,她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火烫的体温。
她微微使力,抬起螓首,给了一个他要的吻。
仲子玺似笑非笑,嘴角噙着一抹弧度。
“不够。”
“你”“我要深吻。”
“我已经”
徐季甄想说她已经尽力了。
“我来示范。”
徐季甄听到这话就知道完蛋了,仲子玺果然毫不客气。
他给了她承受不住的火烫温度,透过双唇传遍她的全身。仲子玺用缠绵缰绝的热吻让她明白,他有多眷恋她。
徐季甄沉沦在他抂烈的深吻中,忘却一切,在他背上的手不自觉地游移,仲子玺怎么忍受得了。
“季甄”
他猛然从深吻中抽离,抬起头,端详着她。
他用极为深沉的眸光看着她,浓烈的气息不断从他重重的喘息中散出。
她看见他眼眸迷蒙又晃动,瞳底透着她从未见过的冲动。
他稍稍滑落的睡袍底下,是徐季甄不敢正眼直视的壮硕体魄。
“我”徐季甄已经感受到他的灼热。
“喊我的名字。”
说这句话时,仲子玺已经带着些许气音。方才的吻、她拥着他的双手,已经点燃了他心头的火。
“玺”
瞬间她无法言语,仲子玺抵上了她的唇,然后是她的颈,她的耳坠。
“以后,就这样喊我。”
她的耳畔出现这样的声音,不过她几乎听不清,耳坠旁的双唇继续游走,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至她的胸前。
她的睡袍落在地上,仲子玺的吻落遁她全身。
徐季甄呢喃着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语,仲子玺的爱怜、眷宠,这晚如火般蔓延在房里。
这或许是季甄在这异乡睡得最沉的一晚,等她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这么晚了?”
她吓了好大一跳,马上起床。
房间里没有人,她想起早上部还没向长辈们请安,也没一同共进早餐。
徐季甄为此难过不已,她一直努力学着做好仲家媳妇的角色。
但随即一阵酸楚疲惫涌上身体,她不得不再往床头上一靠。
昨晚
她颈部以上变得火红,正暗自思忖着,就听见房门响起。
“叩叩!”
“谁?”
“太太,是我。’
听到这样的称呼,季甄便猜到是仲子玺特地替她安排的华人管家。
避家端着餐盘走进房。“太太,先生说您今天会睡比较晚,要我们早上不要吵您。”
季甄一听,双颊更加绋红。
“这是三明治和鲜果汁,我替您放在一旁。”
“谢谢。粽子玺呢?”
她得学着改口,在这里,她觉得不是叫他“粽子”的地方。
“先生一早就进办公室处理公务了。”
“一早就处理公务”
徐季甄喃喃地说着,他怎会这么忙碌?自己可以安稳地睡到中午,而他却得一早就进办公室。
“太太,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
徐季甄有些疲惫地靠在床上,管家放下餐盘后准备离开,但她随即又想到了某件事情。
“等等,今天帮我请家教来家里一趟好了。”
“可是太太明天才要上课啊!”“没关系,我想多学点。”
徐季甄想到仲子玺的辛苦,觉得自己似乎什么忙也帮不上,不但如此,连日常生活都无法独立应付,她越是这样想,越是心急,更想早日上轨道。
即便身子依然疲累,徐季甄仍硬撑着上了一下午的英文课,她认真地念着每一个英文单字,不断要自己记下老师说的每一句话。
直到傍晚,天色已暗,她见仲子玺都还没下楼。
“不知道他吃晚饭了没有,会不会忙到都忘记吃饭了。”
徐季甄念着他,思索了一下,决定去他办公室找他。
办公室里,仲子玺刚开完会,他精神奕奕,丝毫不觉得疲累。
有徐季甄在身旁,他觉得什么事情都有意义多了。
“季甄?”他一回头,便看见她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在房里多休息?”
她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脸色倏地泛红。
“我休息够了。”
“吃饭了吗?”
“还没,我想来看看你吃了没有。”
“今晚我有饭局,不然,你换件衣服和我一起去。”
“什么样的饭局?我都没有准备”
仲子玺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哪需要准备什么,不过就是和朋友吃个饭,不必紧张。”
他牵起她的手,这是季甄在这里唯一能感受到的依靠。
仲子玺不明白她心中的压力,她连西式礼仪都还不太懂,若是和他一起出席饭局,要是出糗,丢了他的脸怎么办?
然而在仲子玺的心中,她仍是那个就算在庙口吃着小吃也开朗自在的女孩,他也不在乎她懂不懂什么礼仪、英文到底说得好不好,他只想要留她在身边好好照顾她,让她享受着自己给她的一切。
再度投入事业后的仲子玺,心情愉悦,工作就算忙碌也益发起劲,却因此忽略了徐季甄心底的慌乱。而她为了不让忙碌的仲子玺担忧,什么都不说,脸上也不显露一丝愁容。
这晚,仲子玺牵着她进餐厅,与朋友相聚。
徐季甄从没见过梁柱这么宽、水晶灯这么大的餐厅,她微微张着嘴,看着这对她而言再亮丽奢华不过的饭店。
但她的手,也越握越紧。
唯有在仲子玺的掌心中,她似乎才不会迷路。
“这是我未婚妻,季甄。”
仲子玺介绍着,季甄这才回神。他的朋友是一对夫妻,太太也是华人。
四人寒暄过后,便开始用餐,但徐季甄却有些食不下咽。
席间除了她,大家都用英语交谈,季甄听不懂,只能默默地看着餐盘。
终于,仲子玺和那位太太换成用中文聊天,不过季甄心底却泛起一阵难过。
原来对方是留学美国的高材生,来这里念书后认识了现在的先生,之后不但自己工作顺遂,还不时帮忙先生,打理公司许多事务。
季甄听着,心里却越来越难受,和别人比起来,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而仲子玺傲人的家世,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在仲家立足。
她的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位缝着,今晚什么都吃不下。
她看见自己身上华丽的衣服,和眼前精致讲究的餐具,这些,似乎都和自己格格不入应该说,自己配不上。
从未被什么事情击倒过的季甄,这一次,却被自己的自卑感,一步步逼得往后退。
徐季甄在美国快一个多月了,她却越来越常对着窗口下的街景发呆,底下的车子行人那么渺小,她感觉就像现在的自己。
她拥有仲子玺的爱,却不知道为何快乐不起来。
她时常在半夜偷偷落泪,没有朋友可以诉说,只好不停地写日记。
仲子玺的生活相当忙碌,一开始季甄会想跟在身边帮他,却发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就算跟着他出席一些宴会认识朋友,季甄也觉得那些西装笔挺或华丽晚礼服的世界,不属于自己。
她努力改变自己,这是她爱他的方式。她为了融入仲子玺的生活,吃足了苦头,然而不同的立足点让她根本无法跟那些娇贵的名暖淑女比。
渐渐地,她的身边出现一些声音,尤其是仲家的长辈,
他们时常趁仲子玺不在时暗示她应该要进步、应该多学习。徐季甄听在耳里,直往心里去,但就是没有向仲子玺抱怨过什么。
在她认为,他已经对自己够好了,总是处处维护自己,也从不要求她什么,是自己配不上他。
每夜,仲子玺拥着她入眠,徐季甄只是安安静静地让他用他的方式爱着自己,不再给他出难题。
那些难受的情绪,徐季甄用所有的力量压抑着,甚至许多别人有意无意给的难堪,她也默默承受。
仲子玺对她这么奸,她怎能不争气地再给他添麻烦?天性善良的季甄,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听见仲子御和仲子觐的谈话。
“大哥昨天跟爷爷相爸爸大吵一架。”子御说着。
“是为了季甄吗?”
“对。大哥要办婚礼,他们全都反对。”
“其实这些天我发现季甄是个不错的女孩,就像大哥说的,她爱他不是为了仲家的家世。”
“话是不错,但是在长辈眼里,事情就不是这样简单。尤其大哥掌管家业,他们期待的长媳不是这样的。”
“唉!”子御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感情的事旁人不该干涉。”
“我也这样觉得,大哥觉得好就好。”
两兄弟这阵子和季甄相处下来,明白大哥为何会这般深爱着她,她有她独特的特质,大哥和她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变了。
“我看依大哥的个性,到最后一定不会管其他人怎么说,执意要结婚。”
“如果这样,就怕季甄将来的日子会不好过。”
躲在门后的季甄,悄悄地听着这段话,她忍住了眼泪,静静地回到房里。
她没有让眼泪流下,甚至也不再无助彷徨,她知道自己是风吹不倒的野草,一点露珠她就能活得很好,但是她也知道,小草不能长在华丽的温室中。
这晚,夜很沉,她没有睡,一直凝视着躺在身旁的仲子玺。
仲子玺的手揽着她的腰,睡得好安稳,只要有她在,他便觉得很踏实。
徐季甄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不忍离开,虽然胸口满是酸楚,但她却要自己挂上微笑。
谢谢你给我的这些日子,它们会是我最美的回忆。
即是睡着的仲子玺不知道,她仍坚持要给他一个最美丽的微笑。
在她心中,仲子玺给的爱是那样完美、那样令人感动,是自己没有能力承受。
翌日,仲子玺要去欧洲一星期,他本要带着季甄同行,不过她临时决定不跟去。
“怎么了吗?”仲子玺在她帮他打领带时间道。
“我想回台湾一趟,去看看妹妹跟妈妈。”
仲子玺想了想说道:“也好,你就先回台湾,回来后我们再碰面。”
徐季甄掩饰心头满溢的酸楚,将忧伤藏在眼底,给仲子玺一个他最爱的笑容:“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她最想说的一句话,话中的意义,仲子玺直到离开前都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