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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太太很年轻,也很美,可是气色极差,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些沉闷的死气。宋雨花心中一惊,她怎么会想到‘死气’二字?
难道跟那个叫丫鬟的嫣红,给贺太太药里加的料有关?
想起那碗药,宋雨花心中微沉,看来太太的状态多半就是那些药造成的,思及此,宋雨花有些同情起年轻的太太来。
自古红颜多薄命,看来太太和贺帅府被弃出去的那些女人,好不到哪里去。
践行宴会结束,送走了贺云飞等人,宋雨花又在贺府盘踞了几日,直到次日晚间,贺大帅才发现财物丢失。
贺大帅大发雷霆,可东西什么时候丢的他都说不清楚,又从何找起,想起那些暗室丢失的大半财物,贺大帅肉疼的要命,都怪他这几天太高兴,竟然没有时时去暗室查看。
他命人将看守打了个半死,问不出丝毫线索。
看守是全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的,每个人都说自己值岗的时候没有异样,甚至质疑对方、洗脱自己,相互攀咬的结果,是将追查彻底陷入了僵局。
贺大帅忙着查盗贼,倒是叫宋雨花找到了机会,没有花爷碍眼,她又溜进了宋明兰居住的西楼。
宋明德是想先进贺帅府,然后自己找机会见宋明兰,倘若宋雨花直接引荐宋明德进贺帅府,答应宋明德的事儿,算是完成了。
可是宋雨花是打算离开的,在贺帅府丢了财物之后,借口离开,就算当时没人注意,等她走了,说不好她的离开,会成为有心人脱罪的替罪羊,到那时,她没在贺帅府,经她介绍进来的人,必定受到牵连。
当初宋明德差点死掉,宋雨花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救回来,倘若就这么将命葬送掉,不值得啊!
经过一番思量,宋雨花觉得,很有必要找宋明兰谈谈,以宋明兰至今还颇为受宠的状态来看,由她主动邀请娘家哥哥进府,也不是不可能。
宋雨花很意外,宋明兰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可不是好事儿,宋明兰盯着宋雨花看了会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横流,她说:“想不到,我落魄至此,第一个来看我的,竟然是你!”
被宋家抛弃的妖孽,自己的亲侄女儿。
见宋明兰眼神哀伤、落了泪,宋雨花微微凝眉,宋明兰在贺大帅跟前巧笑嫣然,果然是她为了保命装出来的吗?看来是自己错怪宋明兰了。
宋雨花抿了抿嘴,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时隔七年,她还扮成假小子,宋雨花实在想不明白,宋明兰从哪里看出她的身份的?
宋明兰看着宋雨花,神色间的伤感渐渐被浅淡的笑意取代,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个金镯子,给宋雨花套在手腕上,然后才抬头,抬起芊芊玉指,指着宋雨花的眼睛说:“这里,骗不了人。”
她说的是眼睛,一个人再怎么变,眼底的信念与坚持不变,最本真的东西便不会变。
听了宋明兰的话,宋雨花哑口无言。
她垂眸捏了捏手腕上,宋明兰刚给她套上的金镯子,抬头问道:“你想离开这里吗?”宋雨花还没有告诉宋明兰,有关宋明德的托付。
宋明兰有些意外,静静的看了会儿宋雨花,笑着摇头,眼中透出一份任命的落寞感,她的视线移向窗外,看向虚空,轻声说道:“离开?能去哪里呢?像我这样的女子,没有像大帅府这般的庇护所,回到家,迟早会给家里招来祸事。……那个家,已经残破的不剩下什么了……”宋明兰的话,像是在回答宋雨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完话,宋明兰的神色恢复到之前的清冷,淡淡说道:“你出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宋雨花很同情宋明兰,可宋明兰说的没错,以宋明兰的姿色,在乱世中想要独活,真的很难,宋明兰自己没有决心,她再出手将人带出去,只会将她陷入更凶险的境地。
唉!算了,人各有命,既然宋明兰选择了这条路,她又何必干涉。
只盼着,宋明兰能成为贺大帅后院里的特例,活的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小叔叔很担心你,你、你要不要见见他?”宋雨花稍作思量,终是说出了此来的目的。
宋明兰闻言一愣,快速看过来,深深的看了会儿宋雨花,露出了然之色,她说:“原来是因为明德吗?怪不得!”怪不得被宋家抛弃的孩子,会放下怨恨来看她,还问她愿不愿意脱离苦海,原来是受了弟弟的托付吗!
宋明兰记得,宋雨花娘俩还在宋家的时候,宋明德很护着宋雨花。
是她们宋家错了,不过是昔日的些许袒护之情,竟然叫雨花帮弟弟至此,如此至诚的侄女儿,又怎么会是邪恶的妖?
是她们宋家错待了大嫂和雨花。
要是当年,巧秀嫂子没有离开,大哥没有另娶菊芳,娘是不是就不会受到菊芳的影响,是不是会淡忘当年的恨?……
宋明兰的眼中透出希翼的光,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在宋雨花考虑要不要提醒下宋明兰时,宋明兰的声音悠悠响起:“让他明天一早在侧门外候着,我让人去接。”
宋明兰毫不犹豫的回答,倒是让宋雨花松了一口气。
能不经过旁人,直接做决定,可见宋明兰在贺帅府的日子,比想象中好过些。
宋雨花离开西楼,回到下人房后,直接去找了厨娘,向厨娘道了辞,声称自己这段时间来贺府谋生,是因为和家中爹娘失散,如今找到爹娘了,要跟爹娘离开,所以得走。
厨娘有些不高兴,直到宋雨花摸出两个银元塞给她,厨娘才笑着相信了。
宋雨花在贺府帮佣个把月,连一个大洋的工钱都没有,能一下子拿出两个大洋,只能说明宋雨花家底殷实,不在乎这点小钱。
想到此,厨娘不再阻难,说了几句好话,看着宋雨花离开了贺府。
走出贺府侧门,宋雨花伸展着胳膊,大大的疏松了下筋骨,心情说不出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