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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在跟谁说话呢!”寻意上人怒道:“你的小命可不是你自己的!难道你自己傻了想找死,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命吗?!
真是白养你了!”
秦天佑道:“——那您也不该瞒着我去让人暗杀人家!您可以阻止我!
您到底知不知道我进秘境的时候是真的抱着和人家决战的决心进去的?!结果进去后才知道从一开始您打的就是在秘境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算人家的主意!还不是怕他死在青阳界天剑门的人会追查过来?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即使我打不过他我也不会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混账小子!”……
祖孙俩吵了起来。
秦天佑自幼便备受宠爱,少年时更是骄傲到了骄纵任性的地步,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心高气傲, 才会更加不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卑鄙手段。可他的家族却是完全另外一种画风——那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心下毒手的狠心人。
兄长秦天佐的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秦天佑的心底, 使得他再难用平常的心态面对家人。他面对自己的祖父时激动、易怒、情绪暴躁而偏激、忍耐力十分薄弱,伴随着争吵那怒火越涨越高最终压过理智, 尖锐的话语脱口而出:“——你们连哥哥都能下手残害还有什么事是做不了的?!”
伴随着秦天佑失去理智的大声质问, 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寻意上人没有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身上属于元婴的气势重若泰山,压的秦天佑噗通跪在他面前。
秦天佑被怒火蒙蔽的理智终于清醒了,跪在地上低着头盯着地面,嘴里发苦。难言的委屈压抑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让他想要丢脸的大哭。
寻意真人阴沉道:“这件事, 是谁告诉你的。”
秦天佑抿紧了唇角, 低着头一言不发。
寻意真人冷笑一声, 说,“哼,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那个小妖孽吧?从刚才老夫就注意了, 你进了一次秘境, 和那个妖孽的关系真是亲厚了不少嘛?怎么?现在不想除掉那个他了?
天佑啊天佑, 你可真让爷爷失望。”
秦天佑硬邦邦的道:“沈兄不是妖孽。”
他话音未落,就被寻意真人打飞了出去。
“放肆!”寻意真人冷冷道:“真是把你惯坏了!不知尊卑上下的混账东西。”
秦天佑再一次跪了下来,梗着脖子执拗的坚持道:“他本就不是妖孽!
他心地善良处事公正,是个难得的好人。若连他都是该除去的妖孽,那这世间大概所有人都是无恶不作的邪魔了!”
寻意上人嗤笑:“他若不是妖孽,又怎会沾了一身妖气出来?
还是活该。”
秦天佑:“……”
这个问题,秦天佑答不出来。
寻意上人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那长于妖魔之手的小妖孽是个好人,那倒是给爷爷说说,他又是如何沾染一身妖气?为何别人都没事,就他一身妖气冲天?”
“孙儿……孙儿也不知道。”秦天佑脸色难看,“我们在秘境的最后一年里,孙儿与沈兄一直相伴同行,他的一举一动孙儿都看在眼里,并自愧不如远矣。
——若连沈兄都是恶人,那么孙儿胆敢断言,这世间也许再无一个好人!之前是我不对,心胸狭隘见识浅薄不说,还没有自知之明,明明不是人家的对手,却为了所谓的颜面怯于坦然认输。”
他说话间,似乎下达了某种坚定的决心,从地上站起来,面色冰冷郑重道:“爷爷,孙儿不孝,但孙儿之前在秘境之中反思良多,深觉往日行事太过偏执——人有好坏,妖有善恶,万物有灵。之前无论是孙儿还是家族理念,都太过偏激极端。
这样不好。
孙儿人微言轻,见识也少,大概难以说服爷爷,但孙儿可以做给您看——孙儿会证明给您看,也许终有一天,您也会认同我们是对的。
爷爷请多保重。”
无论是想要洗刷天道诅咒还是他的本心,他恐怕都无法继续和这样的家族一起同行了。
他向寻意真人拱手辞行,拿着自己的剑转身离去,留下寻意真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的乖孙子真的就这样和家族离心离意离去了。
寻意真人的脸色难看至极,气红了眼睛,半晌,满是狠毒的咬牙切齿道:“——沈!流!云!”
愤恨之下,寻意真人心念急转,心中陡然浮现了一毒计。
‘天佑刚才说的可是一年?’
——秦天佑的本意只是想告诉祖父此乃自己亲眼见证的事实,然而心怀歹意的寻意真人的关注点却是孙儿在四方秘境中的那最后一年都和沈流云在一起。
之前从四方秘境中出来时,沈流云在秘境接引台上爆发出了强烈的妖气,对此,天剑门给出的说法是,沈流云在秘境中为妖物所伤,并被感染——但天佑最后一年都和那沈流云在一起,却并不知道沈流云的妖气是怎么一回事,那么……天剑门的说法就是不成立的。
——他们在撒谎!
寻意真人并不知道天剑门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撒谎,但他却知道,既然是撒谎其目的定然是想要掩人耳目。
这就足够了。
寻意真人阴森森的冷笑起来:“哼哼哼,好你个沈流云,居然敢离间天佑与我秦家离心,看老夫岂能让你得意!”
……
天剑门,渺云峰,归宗殿。
天剑掌门凌然正愁眉苦脸的在后殿查阅妖骨资料,忽然殿外的守卫弟子跑进来:“启禀掌门,问剑、星云、文宗,羽墨门,点星,千鸟阁等多派同道长老前来拜访。”
凌然掌门:“???”不是才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凌然真人心中疑惑,放下手中的典籍,道:“请诸位道友殿中叙话,我马上过去。”
凌然掌门换了一身待客的装备,不紧不忙的来到正殿,刚一进门心中便咯噔一跳。
——青阳界道修大宗同道似乎都有人来此,且身上气机隐约带有不善。
凌然真人心中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乐呵呵的道:“诸位道友方才离去不久,不去安排那些辛苦归来的门中弟子,怎的又回来了?
可是不舍我这渺云峰的云雾茶?”
一人脸色发青,上前一步,道:“少嬉皮笑脸的,我们回来有正事问你!”
凌然真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冷下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阁下这是何意啊?”
那位修士旁边一人连忙作揖道:“凌然道友莫恼,也是此时事关重大飞虹道友心中着急,一时言语冒犯还请凌然掌门体谅一二。”
凌然真人冷哼道:“本掌门倒是想体谅,可你们忽然到访我天剑以礼相待,为的就是诸位道友不分青红皂白拿本掌门作罪人质问吗?!好大的脸面气派!
这次我凌然不追究,还请诸位道友自矜身份气度,不要再口出狂言随意放肆!若是伤了和气,怕是谁都不好看。”
那几位联袂而来的长老顿时交流了一个眼神。
不过那位飞虹长老却并不是其中之一——飞虹真人被怼的脸色阵青阵白,瞪着凌然掌门手中一执礼,依旧带着怒气道:“方才是飞虹无礼,冒犯了!只是还请凌然掌门还我门中枉死之弟子一个公道!”
“诶?”凌然掌门不禁歪了下头,一脸懵然:“——等会!本掌门,还你们门中弟子一个公道?
等会儿等会儿,我怎么听着,这越听越糊涂了啊。这就笑话了不?本掌门每日忙的要死,哪有你们清闲?有那闲工夫去杀害你们门中弟子?”
惯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流氓更无耻的凌然掌门瞬间把自己那身衣冠禽兽的高人皮扒了,往上面掌门宝座上一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这盆脏水,可不是乱泼的啊。”
诸位长老:“……”
虽然大家现在都已经是元婴期的大能,但凌然真人也是啊!因此,可以说在早年的时候,有不少人其实都是和凌然真人一个时代走过来的。那明明生了一张英武耿直面孔表面也很豪迈实则婊气十足满肚子坏水的家伙,至今还在不少人记忆里残留着阴影。只是后来这货接过来掌门之位每天事务繁忙不得不正经,使得不少人都忘记了天剑门凌然那家伙的心黑皮厚。
这一被怼就暴露原型的不要脸德行……很好,这很凌然。
为了避免凌然真人真的.开启流氓状态,其中一位修者无奈上前,彬彬有礼道:“道友误会,我等前来,乃是为阁下索要一人。
——听闻那四方秘境中出来的天剑弟子中,乃有一妖物,之前四方秘境中发生的变故正是因那妖孽而生,我等门中弟子之所以死伤惨重,那妖物脱离不了干系,所以我等想请凌然掌门将那名弟子交给我们仔细辨认一番,以免放过罪魁祸首,让门下弟子死不瞑目。”
另一修者道:“天剑门身为我正道执牛耳者,向来嫉恶如仇为我正道修士之楷模,想来也不会包庇妖孽自毁江山。
还请凌然掌门将那弟子叫出来,让大家有个心安。”
“还请凌然掌门将那弟子叫出来。”
诸位长老齐声道,俨然已经有了逼迫的意思。
凌然掌门冷眼看着他们,哼笑一声,刚一张口,话还未说,便听门外传来傲然的女子声音:“我道是谁,原来是几位道友。怎么?几位同道可以老糊涂了,竟忘了之前离开我天剑门时怎么说的吗?”
墨莲夫人从殿外款款而行,华美的裙摆像是张开的扇,迤逦的铺陈在地,气势逼人。
她从殿外走来,站在凌然真人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几位长老,轻讽微嘲道:“当日云儿初出秘境之时,掌门便已经给诸位做出了解释,难道几位道友全都忘了吗?若是侥幸记得,又何必做这般姿态??
如此反复无常,实在让人不齿!
还是说诸位同道只是觉得我天剑门人才凋零好欺负,寻隙滋事,意图携手诸派之力胁迫天剑,以示威风?”
来找事儿的长老们:“……”
夫人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的意思了……
这时,问剑门的秦长老走上前说:“墨莲夫人此言差矣。四方秘境之行所选弟子皆是门中精英,损失任一无不让门中师长痛心。如今大家心有疑惑,岂能不来求得究竟?还请墨莲夫人体谅诸位道友对门下弟子拳拳爱护之心,解开大家心中疑惑。
之前凌然掌门口中所说身染妖毒的说法老夫也是有所耳闻,身染妖毒从而出现妖化之异状,也未必不可能。只是……
实不相瞒,老夫膝下有一孙儿,不巧在四方秘境中正是与贵派那身带妖气之人同行,依老夫孙儿口中所言,呵呵……似乎与之前凌然掌门所说有些出入啊。”
墨莲夫人眼神微变,道:“……问剑门的?”
秦长老呵呵一笑,道:“不错,老夫正是问剑门寻意真人。
据我那孙儿所说,那沈流云在四方秘境中,并不曾被妖物所伤,但他在来到天剑门之前,却是为妖魔所抚养长大。
——人与妖之间仇深似海,因为当年凌辉真人之故,天剑门更是首当其冲。若那沈流云真是一凡人,那妖魔为何会养育于他?那沈流云,又为什么偏偏拜入了与妖族仇怨最深的天剑门?
墨莲夫人,这背后隐情,我等并无心探究,只希望我门中那些枉死四方秘境中的弟子,可以死个明白。当年正邪两道皆说此子乃是墨莲夫人之骨血,虽是无稽之谈,但夫人与那小子关系之亲近可见一斑。如此大事,还请夫人不要因为自己私心偏爱,就横加阻拦。”
他又和缓了口气,面带微笑继续道:“当然,这殿中的诸位同道皆是名震一方的大能,所谓妖毒侵蚀究竟是何等模样必然也是见识过的,因此,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妖毒侵体一看便知。若真是冤枉了他,老夫与诸位同道也愿为那孩子拔毒出力以做补偿,相信有诸位道友的集思广益,想要救治于他定然会更加容易。”
墨莲夫人暗自咬牙,心中大恨自己当时竟然没有一掌劈死那个问剑门的小子!若是当时狠心灭了他的口,又怎会有今日之窘境!
“寻意真人所言极是。”殿中修士道:“只是看一眼而已,两位如此推三阻四,难道真是有什么不可为人知的蹊跷之处?心虚了?”
殿中想要讨个公道的长老们眼神一下子都变了——若之前他们只是来问一问消息求个心安,实则并不相信天剑门的弟子真的是个妖物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势必要调查清楚了。
凌然真人与墨莲夫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相似的无能为力。
——天剑门虽然强势,却难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凌然真人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冷冷道:“不错,那名弟子确实与妖族渊源颇深,如今已被凌微师弟封印无望渊底,但若说四方秘境乃是因他而毁,未免太过荒谬可笑!
他如今不过妖骨初初觉醒,连个精怪尚且不如,如何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而我天剑门的弟子,无论是人是妖,自有我天剑门来处置!不劳诸位费心。”
寻意真人故作惊讶的道:“原来竟真的是妖吗?”
他与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大家都是一脸错愕。
寻意真人眼睛里略过一抹笑意,道:“……凌然掌门一会儿这么说,一会那样说,我们啊是实在是不知道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老夫以为,不如让我们亲眼看一看那个孩子,说不定,是搞错了呢。
诸位同道说是不是?”
众人连连点头,眼看凌然掌门宁可将那弟子是妖的话说出来,却依旧不给他们见人,心中甚至生出诡秘的猜测——之前那问剑门的说四方秘境的变故因那个孩子而起,是不是那个谁在四方秘境里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天剑门想要捂在自己锅里私吞啊?
只这么一想,他们心头顿生火热之感,越发坚持一定要见到那个小妖物……
凌然掌门心中大恨,奈何如今的形式让他不得不暂时顺从。
‘且让你们多得意一会儿,咱们走着瞧!’
凌然真人在心中发狠,面上却坦然无畏道:“若是不给你们瞧瞧,还当所有人都是那等小人!
既然你们想看,那就看吧!”
只是你们看了可别后悔,今日所迫之辱,他日我凌然,定然百倍奉还!
……
沈流云被封印在剑鸣谷中,凌微听从凌然的命令将沈流云从葬剑寒潭中带出来的时候,原本被剑意压制的妖骨再次得到喘息之机,抓住机会爆发出来——当凌微抱着自己的徒弟从剑鸣谷走出来,他怀中昏睡的孩子身上的气息,已经彻底变成了妖族。
凌微真人什么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垂眸看沈流云一眼,带着徒弟来到寒冰殿中,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淡淡道:“我这弟子,并非天生的妖类,他原本还有救,——没了木灵根还有金灵根,只要在他彻底妖化之前寻到剔除妖骨之法,他就会再次变成人。
但现在却彻底完了。”
他笑了下,耳畔鲜红的珊瑚珠细微颤栗,轻声说:“多谢诸位道友。
——请看吧。小心点儿,虽然变成了妖,但也是我的徒弟。若要伤他,也只能是我。”
他将沈流云放在殿中桌案上,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交握腹前微微垂着头望着脚下寒意森森的地板,如同神游天外的背景板,对殿中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几位别派长老依次在沈流云经脉中刺探,搜寻几遍却都一无所获,再看周围天剑门之人一个比一个冰寒的冷脸不免尴尬暗恼——若不是他们自己搞的神神秘秘的,他们又怎么会生出探究的心思丢下这个脸面?
其中一名别派长老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道:“既已化妖,那就是妖魔了,天剑门应该尽快处理才是,可别因为是自家弟子就心慈手软坠了天剑威名!”
凌然露出一抹讥笑没有接话,转而向其他几位还没有出手查看的别派人士道:“你们呢?也要看看嘛?”
那些没有出手的,当然是平时就比较谨慎的。此时他们已经从天剑门的态度感觉到了不好——天剑门作为青阳界第一宗门,其实力当然是十分强劲的,他们若是能得到好处还好,若是得不到好处再得罪了天剑门,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值得了。
那几位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既然其他几位道友已经看过了,得出的结论都一样,想要是没什么问题了。”
墨莲夫人似笑非笑道:“别呀,还是看看吧,免得还要辛苦你们跑来第三次。说不定前面那几位心怀鬼胎,串通好了来蒙骗你们呢。”
“不用,我们绝对相信几位道友,之前真是冒犯了。”
“这么说来,是都看完了吗?没什么疑惑了吧?”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凌微真人忽然说。
那谨慎些的别派长老道:“是我们之前误会了……”
“呵……”
凌微真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淡淡道:“既然你们没事了,那就轮到本座了。”
“咔嚓……”
小小的珊瑚珠突然破碎,玉冠跌落在地,激起霜白的冰屑。
凌微真人抬起头,清浅的笑着望着寻意真人,那双寒星一般明亮而漆黑的瞳孔里,浮现出两把银色的小剑虚影。
墨莲夫人大惊失色,水袖一卷卷过侧旁的灵菲拉入怀中,素手向上一抛,一尊青色的莲花在她掌中飞出,连带着小流云一起罩在她们头顶。
——下一刻,庞大到可怕的极寒剑意形成一把几近真实的巨剑从天斩落。
“轰——!”
整座寒冰殿转眼间四下崩离破碎,其下千年不化的玄冰,直接变成了松软的冰沙。
原本应是寒冰殿的位置,只余下被极木青莲护住的墨莲夫人母女及沈流云安然无恙。
灵菲双腿一软,歪坐在沈流云身边,抬头呆呆的望着苍穹之上。
——遥远天际,两个快的几乎看不见的人影在交错相斗,引得风雷变动。
浓重的剑意像沉重的水从头顶压下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这就是可以借天地之力的元婴,真正的实力,吗……”
墨莲夫人抬手,芊芊素掌压在女儿肩头,为她化去高阶修士气势外放时产生的巨大压力,皱着眉头望着那与人相斗的凌微真人,忧心忡忡道:“这个要看实力。你凌微师叔现在看着虽然方正自持但当年实则走的狂剑的路子,多年以前便已剑意圆满。只是狂剑过于狂肆放纵,易入魔失控,方才以破意珠破除自己浑圆剑意,借以压制剑意打磨心境。
若是失去破意珠阻碍恢复全盛姿态,他自然比寻常元婴更强一些。”
呵呵真的以为你冷静自持的凌微师叔当年接任执法长老这一最理智公正的职位是因为他是一个理智至上的人吗?别傻了,他分明是因为当年放飞太过差点变成疯狗、所以要给自己带条狗链子收收性子!
——墨莲夫人不怕凌微收拾不了那个老东西,但她怕凌微盛怒之下一个收手不及直接把人给剁了啊!
本来对于攻击力超高的剑修来说越级强杀就是家常便饭,怒气槽爆表又剑意圆满的剑修更是可怕好吗!
墨莲夫人心里简直捏了一把冷汗。
不仅仅是她,原本隐居在玄冰峰没有出来的几位出窍期太上长老在凌微真人一剑斩碎寒冰殿之后,也不得不出来救场了,一个个紧张的盯着战斗中的凌微准备随时强行救人。
——他们并不觉得凌微真人想要砍人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他们也很想拔剑。但是你杀人能不能换个时间?
只要等他们这次离开了天剑门,哪怕你回头一人一剑挑了他们整个门派为你徒弟报仇,大家也不会阻止你好吗!
但能不能别砸自己家的场子和招牌?!
……
沈流云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然后再次醒来时,就变成了一个凡人。
没有灵力,没有灵敏的感知,甚至几乎察觉不到周围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他打量着四周,不禁微微怔愣。
——他在一座山洞里。
那是一个很大的球形空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山洞顶部安放着一些灵石,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灵气。他想要内视,也完全没法‘看到’自己经脉中的情况。
就像一个真正的凡人。
沈流云觉得心慌——仿佛是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
他从石台上跳下来,向不远处的通道跑去。
“唔……嗷嗷——!!”
却不想他居然一头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上,重重的弹了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下一刻,沈流云嗖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两手捂住尾椎骨火烧屁股的猴子一样胡蹦乱跳,疼的眼泪汪汪……
等到他疼痛终于见轻,他两只手试探着伸向前方,摸索着前进,终于,再次摸到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软软的,还有一些暖,就像一道膜,弹力十足。
沈流云再次抬头看向了上方的灵石。
这会儿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用阵法关起来了,那就是傻了。
不过……即使被阵法关住,为什么会感受不到灵气呢?难道自己……被封印了?
‘真是谨慎啊……都封印成凡人了,居然还关起来。难道这就是石娃娃说的会变得‘特别倒霉’吗?’
‘确实有点倒霉哈,明明记得好像我都已经回到天剑门了,现在居然被不知名的人物关起来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们会不会担心……’
他扯了扯嘴角,有点心塞。而后默默的爬回山洞中唯一的石台上,耐心的等着那个绑架自己的家伙出来。
——既然这么困住自己,那么显然,对方无论是什么目的,暂时应该都不会杀自己。那么就等他自己出来交代清楚好了。
沈流云想的特别通透,也没有将自己被困住的事太放在心上,转而继续思索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可他掌握的线索太少,如今又被封印的似乎十分彻底连内视自查都做不到,实在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能断定的,恐怕就是自己大概是被之前所招惹的‘天道诅咒’坑了,也就是石娃娃说的特别倒霉。
不然怎么之前好好的,一出秘境就出事了呢?
就是沈流云满心愁意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隐约听到一声小小的呼唤:“沈公子?”
“嗯?”沈流云眼睛微微一亮,急忙坐直了身子向四周望了望,空空荡荡的石室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沈流云皱了皱眉,犹豫了下,同样小声的道:“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沈公子……”
那道温柔喜悦的声音这次变得十分清晰,就在沈流云不远处。沈流云吓了一跳,微微瞪圆了桃花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他的注视下,一位穿着华丽金红宫装的美丽女子由虚转实慢慢浮现,惊喜的望着他:“沈公子,你可算醒了。”
那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姑娘,端庄而艳丽,华美繁复的衣袖就像展开的鱼尾,精致绮丽不失大气。
好似俗世中养尊处优的公主,带着某种浑然天成的奢靡与尊贵。
而伴随着她的形体在沈流云面前展现,她外露的情绪也被沈流云捕捉感知。
沈流云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姑娘究竟是谁。
天生的好记性是一方面,另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个姑娘曾经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她是唯一一个只凭借那热烈纯粹、仿若能燃烧一切的热情就能把沈流云吓跑的姑娘。
即使她的神情看上去是那样的娇怯而无害,可沈流云却在面对她时,总能感觉到她那好像随时要扑上来的、将他拆吃入腹的贪婪与渴望。
沈流云的脊背不自觉的僵了僵,心底再次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冲动,然而上次在八荒珍宝阁的偶遇他逃得掉,这次被困在阵法中却无处可去。
他略有些紧张无措的道:“慕、慕容姑娘……?”
慕容浅晕着妩媚的红妆的眼眸骤然亮起,惊喜又娇羞的语无伦次,“沈、沈公子竟然、竟然还记得浅浅吗?!”
“天、天呐!”她的双手难以置信的压在心口,绚丽的鱼鳍般展开的水袖露出指尖葱葱,“浅浅……浅浅真是……”
然而她磕磕碰碰憋了半天,依旧没有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沈流云却情不自禁的红了脸,难以言喻的羞耻窘迫。
虽然这姑娘嘴上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她心里都快把他逼到墙角了啊摔!
沈流云垂下眼睛盯着慕容浅的衣袖,勉强克制自己那仿佛遇上色/狼的小姑娘一样想要后退的冲动,强行无视慕容浅心中那澎湃的好像能把整个世界淹没的炽热情感,若无其事道:“没想到居然还会再遇到慕容姑娘。不知慕容姑娘可知道这究竟是何处?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不会是被这姑娘绑架了吧?没这么倒霉吧?’
然而他嘴上虽然安慰自己说着不可能,可就凭慕容浅每次看到他时那心里燃烧的热烈劲儿,假如对方真的做出囚禁他的事……他自己都觉得好像并不是特别意外的样子……
——完全做的出来好吗!
沈流云内心绝望的简直想去哭两圈。
这小师妹还没搞定呢,就来了一个好像更凶残的慕容浅……
不过,他是真的误会慕容浅了。
慕容浅可以为自己心中的爱慕燃尽所有热情,却绝不会做任何一件让自己的心上人不喜欢的事。
她听到沈流云的问话,双袖舒展遮住手掌,只露出八支纤细的青葱指尖交叠腹前,显出名门淑女一般的典雅与娴静,微微低着的头颅露出雪白的后颈,温顺又乖巧。
整个人充满了在修真界十分罕见的女性的温婉与柔美。
她站在沈流云面前,温声细语的答道:“沈公子之前一直在昏迷中,恐怕不知道,自己妖族的血统觉醒了——如今你依旧在天剑门玄冰峰,只不过因为你如今妖骨已成,被前辈锁在了锁妖阵里。”
沈流云愣住了:“妖族血统?锁妖阵?”
慕容浅微微一怔,道:“沈公子自己竟也不知情吗?”
沈流云只觉得荒谬,就好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有些无法接受:“你,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妖?这,这怎么可能!不……这绝不可能!”
虽然他并不敌视妖,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愿意做人了!
慕容浅长长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温婉的道:“沈公子且莫着急,且听浅浅慢慢道来。”
“那日沈公子与诸位试炼弟子自四方秘境出来,身上忽然出现浓郁妖气,顾姑娘将你送到玄冰峰,交到令师凌微真人手中,令师发现公子身体不妥,便把你沉入禁地的葬剑寒潭之中,妄图以剑鸣谷凛冽剑意压制妖骨生长。而后,凌然掌门以你在秘境中身染妖毒为由,将你身上的妖气蒙混过去。
但之后有人生疑,纠结参与四方秘境历练的其他门派来到天剑门中,逼问凌然掌门真相,凌然掌门迫于无奈,不得不将你化妖的事情说出来。
之后,令师凌微前辈与那些人发生冲突,打伤那些门派长老数人,重伤三人。那些门派恼羞成怒,一起向凌然掌门施压,要处死你。凌然掌门坚称你乃天剑弟子,生死由天剑定夺,不允他人插手胁迫,于是将你放入锁妖阵圈禁,以作交代。
但外界‘除妖’以正门风的呼声依旧很高,甚至动摇了天剑门正道之首的地位。
随即,凌微前辈突破出窍,辞去执法长老之位,放言谁若想杀你,需先战胜他手中之剑,坐镇锁妖阵外。
——由于至今来挑战凌微前辈的人还不曾有人胜出,所以目前来看,外面的情况算是僵持住了。”
她抬眸小心的窥探了一眼沈流云的神色,果见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不禁绞了绞手指,略有些忐忑又期待的道:“沈、沈公子想要出来吗?不如让浅浅来带你出去吧?”
沈流云:“……”
经过慕容浅这一大串,沈流云原本受到冲击的心灵也终于缓过劲再次冷静下来,他打量了一眼慕容浅,摇头,道:“不,我不能走,谢谢慕容姑娘了。
假如姑娘所言皆是真的,想必此时天剑门必然陷入内忧外患之中。师伯与师父想要在这种压力下保住我的性命并不容易,我若是一走了之,岂不是害了师伯?”
他想让慕容姑娘帮自己通知一下师父见师父一面,但张了张口却没有说。
‘算了,若她说的是真的,师父想要见自己的时候,自然就会过来了。若是不想见自己……自己请了岂不是让师父难受?’
假如他真成了妖族,师父心里定然有些无所适从的难受吧。
※※※
凌然掌门是个很有趣的人,他修无情道,当年却人人都以为他是极情道。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凌然心黑皮厚有千张面孔。
在对待无关紧要的外人的时候——凌然掌门的心是冷的,他就像一面镜子,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情绪会折射出不同的态度。
举个例子,大概就是:你对他礼让三分,他就对你礼让三分。你对他心怀恶意,他就对你心怀恶意。你对他耍无赖,他比你更无赖。他觉得自己够不要脸了,他能比还能拉下脸来。
在绝大多数时候,他受理智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