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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山?啥山哪知道,就是个山沟子呗。”“跑那儿干啥?”我躲开聒噪的傻逼们,终于问。“有事儿呗。”我清清嗓子,没吭声。倒不是赌气,而是不知说点什么好。
“赵xx还记得不?他就在这儿搞根雕。”赵xx不应该说“记得”应该说“知道”当然,母亲确实提过他几次。
算是评剧界的名人吧,编导过几个著名的剧作,早年工过小生、卖过豆腐,当年吴祖光拍“花为媒”时他还在剧组跟过班,退休后听说一门心思在搞什么剪纸(忘了在哪家报纸上看到的访谈),现在倒好,又跟根雕杠上了。
这老干部艺术起来是不是太容易了?母亲曾开玩笑说想请他出山,当个艺术顾问什么的,眼下还是不是玩笑我也拿不准了。得知母亲的消息后,父亲情绪就稳定多了,但他决计不会跟我谈一谈,我自然也不会“问你爸去”
没有原因,这就是事实,铁一样的事实,然而还是无法想象,我们父子身上会发生一个类似余华小说里的故事。匪夷所思的噩梦。如果蒋婶是一个噩梦。
或许牛秀琴也算一个,在焦头烂额和忐忑不安中我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直到2005年元月1号上午的一个电话,她盛情邀请我前去吃火锅。百般犹豫,我还是去了。
我以为自己没啥兴致,不想还是高估了大头,在老姨罪恶夸张的淫声浪语中,我一连射了两次,即便如此,还是意犹未尽,我觉得自己真是完蛋了。搞完了牛秀琴让我先洗,结果她中途又窜了进来。搓澡,洗头。
“瞅瞅老姨对你好不好,”她说“对你老姨夫都不带这样的。”我搞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只好皱了皱眉。牛秀琴便在我裆下掏了一把:“逑样,啥脾气一天?不如你姓牛得了!”
然而姓这种东西我说了也不算。兴许是饥肠辘辘使然,打浴室出来后我便快速穿戴整齐。非常快,以至于牛秀琴见了不免愣了愣。
“哟!”她抖了抖奶子。我笑笑,自然而然地在电脑桌旁的黑色皮椅上坐了下来,甚至即兴地,我两手操兜,只用屁股就让自己灵活地转了一圈。
牛秀琴坐到梳妆镜前折腾了好半会儿头发,她说了句什么,却在吹风机的嗡嗡声中消失不见,等她扭着屁股再次移位床上时,我问她上次去平阳干啥了,当然,纯属瞎问,没话找话。
“管得多!”她一面摊开丰满的胴体,一面撇了撇嘴。“那哥们儿谁啊,戴白口罩那个?”我又转了一圈,与此同时问道。“啧,咋回事儿你!”
牛秀琴笑笑,冷不丁撂了个抱枕过来。说来惭愧,我一个趔趄,险此把兜里带着体温的u盘抖出来,太夸张了。牛秀琴更夸张。
她就这么酥胸半露地躺在床上,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她儿子的,也就是冬冬。没准儿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瘦猴也在,她问他们在哪儿玩,吃饭没。
当然,不忘强调她很忙。第二个应该是工作上的事,逼逼叨叨的,很长。没听错的话,提到了市篮球城的一个工程。
还有第三个,可能是打给某个朋友,口气随意,老半天才崩出一句话,或许这个更长,在我觉得已到了忍耐的极限时,牛秀琴翻个身,指了指衣柜。我小声说:“啥?”“啥,找个内衣呗,啥。”
她声音不高不低,但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于是我就去找内衣,在她的悉心指导下,我总算拎了套黑色蕾丝出来。
然而还没完,接过内衣后她突然拍拍脑袋(并没有真拍),欠久腰说:“忘了都,给老姨来点乳液,劳驾!”哪怕一百万个不情愿,我还是从数不清的瓶瓶罐罐中找出指定的一款给这老姨涂了上去。
先后面,再前面。牛秀琴姿态悠闲地握着手机,笑吟吟地挥洒着目光,像块随时准备发酵的面团,她大概试过一万种减肥方法,最后得出结论说最有效的还是管住嘴,当然,这样最省事儿。
涂奶子时,她咯咯地笑,我真纳闷电话那头的人是如何忍受这样一个交谈对象的,紧接着,她岔开了腿。
不可避免地,我看到她的屄。像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悠闲,牛秀琴伸脚在我的裤裆处搔了一把(确切说是搔在了左兜里的u盘上),与此同时,她又笑了起来:“别又不老实,啊?”
老天在上。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是对方先挂的也说不定),牛秀琴问我午饭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我说都行,她说要在家吃还得出去买菜。我说那就出去吃吧“不过,上次的红酒烧牛肉真不赖”是的,我是这么说的。牛秀琴就白了我一眼:“早有盘算,还他妈装模作样!”费了一番功夫,她才穿戴整齐,出了门。
牛秀琴一走,我就开了机。说不上为什么,插入u盘时,满手心都是汗。和设想的一样,轻轻松松,40g的隐藏盘符像个羞答答的大姑娘般现于眼前。遗憾的是,设有分区密码。这个说实话,早在意料之中。我为自己的执着深深感动,但密码不好破。
蓝色进度条犯了羊癫疯一样,来来回回,没完没了,虽然房间里并没有挂钟或者类似的玩意儿,我还是听到了指针的“滴滴答答”
大概有个五六分钟也可能是十七八分,这个真说不好,楼梯上猛然传来一溜儿脚步响。条件反射般,我立马重启了电脑。我感到自己头发都竖了起来。握住u盘的手都在轻轻发抖。一瞬间,门被拧开。
“算了算了,这大冷天儿的,来来回回折腾老姨呢,”来人挎着包倚在门口说“我看咱还是出去吧。吃火锅,赶紧的!”
元月3号一晚上我都在搜罗加密知识,google、yahoo、百度,甚至在黑盟和软盟上发帖求助,然而,收获寥寥。
目前市面上主流加密工具就那几种,pgp、truecrypt、dekartprivatedisk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真正熟悉这套东西的却没几个人,毕竟文件加密尚属新兴领域。
不过共识还是有的,大多数仁兄认为除了xp本身的系统加密,其他加密工具暴力破解的可行性微乎其微,更不要说有些软件支持双算法多重加密,甚至专门配有外储式电子密匙。
牛秀琴用的是哪一种我当然没注意,事实上她用的什么算法我都说不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老姨没用系统加密。
xp的系统加密太弱,也因此即将推出的vista才专门搞了个bitlocker,算是与时俱进。总之,指望一个pe就能搞定一切,我果然还是太天真。
当然,牛秀琴用的多半是付费产品,原因么一一品质保证,操作简单。这是我对一个想要保持身材却惮于任何运动的人所能作出的最善意的推断。
后来黑盟有人留言,建议用间谍软件什么的,他甚至发站内信来问我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大费周章”
是时,奶奶早已睡去,父亲鬼头鬼脑地进来催了一次后也回了屋,这样一个寒冬夜晚,周遭是如此寂静,以至于机箱风扇的隆隆声带来一种盛夏的燥热。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冒了一头汗。雪还在下,毛线球一样,可惜听不见任何声音。
一阵烦躁突然潮水般涌来,几秒种后我近乎气急败坏地关掉了浏览器。是的,我似乎这才发现自己在隐藏盘符上耗费了太多精力,此种病态的痴迷莫名其妙且毫无必要,事实上,牛秀琴的硬盘里藏着什么狗屁玩意儿与我何干?就这当口,手机响了。
当陈瑶不哭不笑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地问我准备给自己放几天假时,我简直有些痛恨自己了,她问我在家干啥呢,愣了好好一会儿,我扫了眼桌上的相框说:“不知道。”
元旦过后母亲再没来过电话,有时我也想打过去,却总也摁不下那油乎乎的拨号键。我甚至迷迷糊糊地想,大雪封山是否连信号也会一并冻住?
然而四号晚上刚吃完饭,母亲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没有任何征兆,她径直推门进来,携着北国十年一遇不知疲倦的暴雪。我刚打奶奶屋出来。
父亲则躺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是新闻联播,母亲一声不吭地换好鞋,继续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整个过程眼帘低垂、目不斜视。兴许是喝了点酒,好半晌父亲才反应过来。
他从沙发上弹起,像只大虾蹦出了油锅。随后他看了看悄然闭合的门(倒“福”的短穗尚在兀自抖动),又看了看找。我迅速移开了目光,但很快,还是条件反射地朝倒“福”走去。敲了敲门,没反应。
当然,有声音窸窣声,拉链声,抽屉闭合,柜门开启。略一犹豫,我拧开了门把手。床上堆着些衣物,母亲埋首在大衣柜里,轻撅着个屁股,蓝色牛仔裤包裹着冬日丰熟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