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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太胖,说那个南京李志又出新专了,还是白费,说王菲要再婚,李亚鹏怎么也比窦唯强吧。食物和话语伴着陈瑶活灵活现的表情,在油腻的人声鼎沸中恣意飞扬,这些,足以让人愉快。
我干了一杯又一杯啤洒,让老板把头顶的风扇再开大一点,只是去澳洲留学那档子事,我大概永远也问不出口。
饭桌上,陈瑶还提起平阳某郊县副县长的事,说一个国家级贫困县都能挪用公款一两千万,真的假的,也太夸张了吧。是有些夸张,但恐怕真得不能更真了,所谓庙小阴风大,池浅王八多。
其实3月份就案发了,5月初才让媒体给曝了出来,该副县长贪污六百多万,先后挪用两千四百多万财政扶贫拨款,分十余次赴澳门,最后给赌了个一分不剩。据刑诉法老师透露,有好几次回程路费都是赌场赠送的。
此事因案情重大,影响恶劣,北京派了巡视组下来,督导案件侦办。刑诉法老师说没准儿这次是刨到王八窝了,该县光挂职副县长就有十一人之多,更别说这类挺洋气的赌博案件绝不会是孤例。
自打录完音,小样就一直处于搁置状态,大波忙着论文答辩,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连排练都停了,如果不是沈艳茹打电话来,再过一阵我会忘了这茬也说不定,她问我们到底什么想法,老实说,我们起码我,还真没什么想法。
她就给我举了几个小样运作的例子,涅磐、石玫瑰什么的,我也给她举了几个小样运作的例子,盘古、腰什么的,说这话时我确实有些不服气。白毛衣就笑了,她给我接了杯水,反问我现在的摇滚期刊还有以前的影响力吗。
“早两年还差不多。”她双臂抱胸,顺势靠在桌沿。我抬头瞥了眼那对高耸的轮廓,又迅速尴尬地移开视线。我摸着一次性纸杯,转了又转,啥也没说出来,沈老师畅怀穿了件蓝条纹衬衫,里面是件白色打底t恤,下身一条宝蓝色牛仔马裤,脚蹬一双低跟绑带凉鞋,说是青春洋溢也不为过。
她让我把母带先拿回去,别放她这儿弄丢了,以后想混音了,她再给我们找人“前一阵不吭声,现在人家手头事儿多,等啥时候闲了再说吧。”这么说着,白毛衣踱了几步,把地板踩得噔噔响,再转过身来时。
她就谈起了母亲,她问母亲最近好不好,又问了问剧团、艺校那些事。我笼统地答了几句,也算是有一说一吧,她说那个凤舞艺校她去年冬天去过一次,那会儿教学楼刚完工。这个我还真没想到,除了笑着“哦”了两声也无话可说。
她一步步走近,说:“你妈是个有想法的人。”我本想替母亲谦虚两句,又觉得不合时宜,最后还是放弃了。半晌,我问白毛衣对戏曲也有研究啊,她说研究谈不上,打小川剧没少看。
在北京念书时也正赶上京剧大热。“不过,”她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桌沿“在英国那会儿,埃塞克斯大学有个中国戏曲研究协会,我可当了一年理事哩。”
经过十来天的折腾,论文项目总算选题完毕,老贺鼓励大家好好写,说要是整得好到时都有奖金拿。至于多少奖金,她却笑而不答,可以说非常老贺了,在她的参考下,我列了个“司法判例和土地交易制度”的题目。
说实话,大而无当不说,跟母题“土地价格的法律分析”已相去甚远,但既然老贺都没说什么,我又能说点什么呢,我又何必说点什么呢,就这个题目,老贺还即兴给我列了个书单,波斯纳、埃尔克森啥的,得有十来本。
我站一旁,看她撅屁股趴办公桌上写,嘴里还念念有词。写着写着她就笑了,抿了会儿嘴,又开始笑。我觉得一种神秘力量操纵了她,果然,没一会儿老贺让我给她续杯水,等恭敬地递上水。
她把纸条拍过来,说:“拿着,这下心里边儿踏实了吧。”我没说话,因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一大摞书,”老贺比划了一下“你想想,到图书馆全挑出来,一个学期都不怕没事儿干了,还不踏实?”说完,她挺挺胸,伸了个懒腰。听说最近连老贺都开始晨练了,可喜可贺。
为纪念xxx诞辰一百周年,5月21日,省都市频道举办了一个电视大奖赛,戏曲、相声、舞蹈、唱歌等等分门别类,各自评奖,最高奖金三万块。
别看说得头头是道,我也是前一天,也就是周五下午才知道的,当时正在操场上打球,母亲来了一个电话,说她在平阳不光她,半个剧团都在。
我以为又是什么包场演出,不想母亲说她正在省电视台七号演播厅“门外,”她笑了笑“你俩要想过来,趁早。”七号演播厅基本快到西三环了,跟陈瑶商量了一下,我俩也就没过去,通俗点说,为一顿饭跑那么远不值当。
结果这什么大奖赛一折腾就是快两天,到周日上午十点半时,母亲总算通知我,午饭订在人民路上,十二点准时开吃,过期不候,吓得我跟陈瑶打个的就杀了过去。
人民路中段以脏乱差闻名,据陈瑶说这里有几个好馆子,我们所在的这个清真羊肉便是其中之一“你妈能找到这儿也是厉害”除了青霞,剧团的几个项梁柱都在,还带了两个小演员,此外就是表姐和准表姐夫了,我俩前脚刚进。
他俩后脚就跟了进来,双方都是一声惊呼。理所当然,我的光头引起了一众围观,开饭前的十来分钟里,浅灰色的棒球帽被揭起了无数次。大家观摩,赞赏,然后就是哄笑。
张凤棠表示我这个新造型能直接在戏里演个和尚,他们就又笑了起来,陈瑶险些岔了气有些过分了。唯独母亲不太满意,嫌我搞怪“是不是想学那周什么鸥?”她说,她指的是零点的周晓鸥。
虽然并无恶意,我还是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于是就红了脸,好在羊肉不错,大家也是频频称赞,小郑搞完洒桌上的场面话后连饮三杯,说电视台这些人效率太低,而且对戏曲从业者不尊重“不过嘛,好歹三万块钱到手了。”他红着脸,从碗碟间抬起头来,用普通话说。
我瞅瞅母亲,她笑着眨了眨眼:“咱们主要目的还是给剧团,给学校,打个广告,啥钱不钱的。”
又是哄堂大笑旗开得胜让人愉悦。二十个人吧,分了三桌,母亲跟演员们坐一桌,老的老,小的小的,我们这桌除了张凤棠一家,还捎了个郑向东。
不知谁挑话头,谈起了xxx,于是我问他一个江苏人,跟平阳有啥关系。张凤棠撇撇嘴,说可有关系,却半晌憋不出个屁来,得亏表姐开了腔。
她说文革头几年xxx就下放在平阳某郊县农场,天天就是喂猪,挖藕。“你忘了,”母亲扭过脸来,扬扬手“前几年”这时“寄印传奇”突然响了起来。
她抿了抿嘴,埋头去掏手机。我强迫自己盯着红油里上下翻滚的羊肉,不去看她。母亲挂断没接。“早几年啊,平阳的很多藕粉都打着xxx的招牌,你忘了?”“早几年?起码快十年前!”
一个琴师转向我“你妈过得”母亲笑了笑,拿纸巾点点嘴,她刚想说点什么“寄印传奇”又响了起来,我慌忙去给陈瑶掇菜“你不是能吃吗,”我笑得呵呵的“多吃点,多吃点。”
等待了两三秒,母亲终究是起身,踱了出去。铃声消失了,但并没有人声传来,或许是此间的肉香太过浓厚。
得有个五六分钟,母亲才回来,她轻甩着手,应该是去了趟卫生间。我看着这个身着白衬衣西服裙的女人关门、行走,轻盈地落座,直到她撇过脸来,我才猛吞了一大块羊肉,我想找人碰个杯,不管是郑向东、准表姐夫还是随便哪个谁。
张凤棠私下给我说表姐的事都办妥了,生辰八字都看过了,回去就挑个好日了,赶快把事办了,也算了了她爹的一桩心愿“省得天天来烦我”至于“表姐的事”包不包括准表姐夫的工作,我没问。
或许也没必要问,尽管依旧沉默寡言,一旁的白面汉了无疑是一脸幸福的。关于准表姐夫转业的事,7号早晨我问过母亲,她说能帮就帮,帮不了咱也没办法,我说我姨怎么那样啊,整天搞得跟谁欠她一样。
母亲笑笑,说一人一个性格啊,你姨啥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并没有提及梁致远,不知是觉得张凤棠的说法过于荒唐,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次黄金周归来,倒是在球场上见过一次陈晨,虽然没在一块打球。
他以一种极小的幅度冲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不知道的准以为这货害了颈椎病,犹豫了下,我也冲他点了点,算是有样学样吧。
奇怪的是,李阙如似乎许久没跟艺术学院的高材生们混一起了,至少我是没碰到过,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在教学楼里,他挎着包仰着方脸走在人流中,一头jī巴毛飘逸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