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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被气病了的原因, 到底有点难以启齿, 所以只对外说风寒入体, 叫来大夫扶脉后, 熬了苦药来喝。
“夫人, 您宽宽心吧,那边就是再生十个, 不过就是庶子庶女的, 也抬不起来。”
赵嬷嬷端来一碗熬得黑色浓浓的药汤, 一边用勺子吹凉, 一边试着对周氏劝道。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周氏,都到了这个年纪, 周氏自己又不是没有孩子,儿女双全的, 还有什么看不开。
一个扶不起来又翻不了天的妾, 有什么好搭理的, 还要拿自己身子置气, 没得掉价。
周氏侧躺在床上, 额上带了个缀着玳瑁的抹额,脸色白中有点泛黄,闭着眼睛紧紧的抿着唇, 听到赵嬷嬷的话后, 眼睛猛地张开。
“我才只生了两个, 她凭什么敢再怀身子?呸!那么一把年纪了还狐媚妖道的, 以为我这些年给她脸了是吧?不行!我才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
周氏越想越来气, 她自己子嗣艰难,生完小儿子就再也没有开怀,总有点遗憾,眼见着孟氏那个卑微的小妾一个一个的生孩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怀,心气自然就不平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已经不成威胁的女人,又突然冒出头来,周氏气的右手狠拍了下床据,直起身子要坐起来。
但是起身太快,才起了一半眼前就一黑,又栽倒在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周氏不由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夫人……您怎么样了?快别起来!”
赵嬷嬷赶紧把药碗递给一边的小丫鬟,自己过去扶着周氏重新躺好,实在拿她没办法了。
“去,把孟氏那个贱人叫过来,让她给我侍疾。”
周氏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过了点,不敢再对身子疏忽了,一边老实接受赵嬷嬷的喂药,一边又吩咐人去叫孟氏。
想着折腾一下孟氏能让周氏好过些的话,赵嬷嬷也不再劝什么,横竖一个出身卑贱的妾室,算不得什么事。
“我这命啊……”
喝完药后嘴里满满都是苦涩的味道,人到生病时往往情绪格外的脆弱,周氏只觉得满心里凄凉的很。
丈夫不省心,对着个小妾情意深长,亲生的女儿更是不必多说,都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了,想想心里顿时就委屈的不得了,泪汪汪的叹息着。
“您这命啊再好不过了,您瞧瞧周氏您那些堂姐妹们,哪个有您日子过得舒心!不过一个贱妾,值当什么,看不过眼,便是打杀了发卖了又有哪个敢说句什么。”
赵嬷嬷给周氏掖了掖被角,她是周氏乳娘的女儿,从小就在周氏身边伺候,如今也是周氏身边最亲近的得力仆妇,有些话也只有她能在周氏面前开得了口。
在赵嬷嬷看来,周氏真的已经幸福的过分了,人得知足才能心宽长乐。
周氏生而尊贵,兄姐父母无不宠爱有加,就是成亲了,勇毅侯对周氏不好吗?
一个月回来内院的日子,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在她屋子里,又是周氏的亲表哥,更是处处容让,周氏也从没有受过婆婆的气,一个女人这辈子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我就是觉得心里憋闷的慌。颜姐儿和我不一个心,脾气坏没嘴巴也不饶人,没规矩又无礼,天天就觉得我偏心。可她回了侯府,本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能少得了她什么,犯得着一点子东西都和宜姐儿计较嘛。”
听了赵嬷嬷的话,周氏吸了吸鼻子,她也明白赵嬷嬷的意思,但是她现在心里就是特别的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不痛快。
许颜华,勇毅侯,孟氏三个人交替的轮流让她心里不好过,想完糟心的小妾,周氏又气起不知轻重的女儿。
“大姑娘才回来,小孩子家性子懂什么,以后慢慢教就是了,您也不要逼得太急了。再说了,便是亲生的孩子也不能寒了她的心,您之前对宜姑娘也太厚了些。”
“唉,也怪我,当初要是我没有先去别庄,而是陪您一起上路,伺候生产,也就一准儿不会发生那事儿,大姑娘也不用在商家养到十来岁才回来,也能跟您更亲近……”
赵嬷嬷说着说着,也跟着懊悔起来,她总觉得若是当年她在场,必定天天一眼不落的看着才落地的大姑娘,不叫那个别有用心的商户娘子把孩子换了,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都是命啊……”
想到那时候生许颜华时的状况,周氏握着赵嬷嬷的手,也是唏嘘不已。
那是她千呼万盼才盼来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万分的珍重,偏许颜华出生的时机又是最坏的时候,她要操心表哥,操心娘家,又忙着出城避难,心力交瘁之下,孩子又早产。
全部事赶事都挤到一块去了,她实在无力照顾那个才出生就嘤嘤哭泣不止的婴儿了。
后来表哥打了胜仗回来,亲爹依然保住了宰相的官位,许宜华又长得很好,她就慢慢忘记了那会儿的事。
周氏闭着眼睛,再想起当初那个在她怀里嗷嗷啼哭的脆弱婴儿,青红色的皮肤皱巴巴的,眼睛都没有睁开,那个才是她真正的女儿,只见过一天就弄丢了她。
这个只在她身边呆了不到一天,过了近十一年才突然回到身边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得再也不能抱在她臂弯里了,她也是歉疚的。
但是这时候她也已经有了宜姐儿,那个她自小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她身上的孩子,她从小抱在怀里,陪伴着,亲吻着的孩子,十一年来喜怒哀乐挂在心头的都是宜姐儿。
现在一时之间让她重新把心都转移到颜姐儿身上,她也做不到。人心都是肉长的,宜姐儿已经扎进了她的心里,要怎么一下子剜出来呢。
而且想着宜姐儿要因为颜姐儿的回来,那个乖巧可人的孩子将会失去一切,周氏也觉得心痛。
有宜姐儿珠玉在前,颜姐儿就像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般,性子完全像个野孩子,不贴心,不温婉,委屈时就会正面顶撞她,闹起来不管不顾,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也许就是这样,她对亲生的女儿,总是无法亲近起来。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就在周氏思绪纷纷扰扰,情绪低落时,有丫鬟进来小声汇报,说孟氏已经过来了,正在门外侯着。
“让她进来跪着伺候着我打扇。”
虽然是夏日,但是屋里有冰山,加上深宅大院本就凉快,原是无需人特意打扇的,但是眼下周氏心里尽是不痛快,所以就找茬来让孟氏不好过。
就在孟氏进来时,又有丫鬟来报,说是宜姑娘来了。
周氏不再多想,挥手让许宜华进来。
许宜华身边的全养娘也是周氏的陪嫁丫鬟出身,在正院的人脉很广,所以许宜华的消息较之许颜华,要更加灵通。
本来全养娘是建议许宜华先不要过来探病,毕竟周氏这个病是纯粹的“心病”得来的,而且病得也不太光彩。
许宜华一是用不着侍疾,二是许宜华身份如今正尴尬,到底不是亲生女儿,她去了周氏说不定还要觉得脸上挂不住。
但是许宜华拧着眉左右想了一下,觉得她还是要来的,她确实担心周氏的身体,在许宜华心里,周氏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也只有周氏这一个母亲。
而且周氏待她从小疼爱宠溺,她也对周氏充满了濡慕和感情,若是没有许颜华的出现,她此时定也要过来,安慰周氏一下。
更何况她在侯府里只有周氏这一个依靠了,勇毅侯靠不住,表哥又远在宫中,身边还有个总要虎视眈眈的许颜华,许宜华心里的危机感很重。
“太太,您身体好些了吗?”
许宜华进来后就目不斜视,对跪着在远处打扇的孟氏完全视而不见,只是担忧的望着周氏道。
“恩,没有大碍。”
周氏还是不能起身,只是拉着坐在床榻边的许宜华的手,慈爱的拍了拍道。
“一早听说太太病了,我这心里就不安稳,在屋里坐也坐不住了,所以就赶紧过来看看。太太可要好好吃药,把身体尽早养好了,以后再不能病了。”
许宜华把脸埋在周氏的手里撒着娇,像往日一样和周氏亲昵。
“好好,听我们宜姐儿的。”
周氏抚摸着许宜华柔嫩的脸颊,眼睛充满了温柔。
这个孩子是她从嗷嗷待哺的幼儿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如今的样子也都是她一点点教导和雕琢的,在许宜华的身上她倾注了十一年的心血,怎么看怎么都满意。
“女学的暑期已经过了半个来月,今年你也没有出去参加诗社的文会和赏花会……”
周氏犹豫着提起,这事儿她早就发现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往年里,许宜华暑期也是经常出门的,她是女学里的乐水诗社成员,也是里面最拔尖的一个。
乐水诗社是诚郡王家的怡然县主办的,女学里天字班和地字班的小娘子们都挤破头想要加入。
但是诗社入门是很严格的,没有在诗文考核进入前二十甲的不收,世家贵胄们没有入读女学的小娘子们,也是想入其门而不能。
除了诗社外,许宜华还经常接到至交好友们的请帖,邀请至家赏花或者参加生日宴等。
但是今年暑期,放假的前一天许宜华身世爆出,她就在侯府里一直没有出过门,既没有接到诗社的huó dòng邀请,也没有接到女学中好友们的名帖。
世道如此,人心薄凉,从侯府嫡女变成养女,一朝的落差,很是让一个从小骄傲耀眼的小娘子能喝一壶了。
过去周氏一直暗暗内疚,心疼,张不开口和许宜华好好谈谈这些事儿,今天病了一场,想了很多,周氏这才咬咬牙决定开口了。
有些事情一直避而不谈也不行的,总要把话说明白了,这样许宜华才会心中有数,能够更自然地和许颜华相处。
因为许颜华的性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从不肯吃一点亏,所以周氏一点不担心她会委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便是她最初对许颜华多有冷落,她也自己能耐的找到勇毅侯,照样把许宜华的院子抢过来。
周是担心的却是许宜华,这孩子太过于柔软温顺,心地善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受了委屈也不像许颜华那样爆发强烈的让所有人不快,反而尽是默默退让,许颜华找她麻烦,她也只会率先低头。
这样一个孩子,把所有的苦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除了最初刚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后,很是大病了一场后,就再也没有表现出来过丝毫的情绪。
周氏真怕她钻了牛角尖,所以宁愿把话说话,让她能够在侯府更自在些。
“太太……”
没有出门交际,没有收到请帖,原因她们心里各自清楚,许宜华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嗫嚅着,不知道为什么周氏要突然提出这件事来。
身世的落差带来的随之而来的效应,许宜华已经尽数领教了,本来她也没有想好怎么和旧日的同学见面,相处,过去她处处拔尖优秀,暗中也是得罪了颇有几个人的,许宜华自己清楚。
那些人一旦见了她如今从天上掉到地上,还不得在背后偷着笑的,更有下作的,说不定要当面嘲讽在脸上的。
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和被她们一致轻鄙冷落,主动断交,则是另一回事儿了。
“好孩子……你也知道,我一直拿你当做亲生的女儿,从没有外道过。这一切总归是命运弄人,我就是怕你多想,你须得记着,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在这个侯府里,你永远和以前一样,和颜姐儿一样。便是日后在外面,你也尽管和以前一样,不要失了底气。待女学开学后,十月来你和颜姐儿的生辰时,我为你们大办一场,到时候你尽可广邀同学玩伴来侯府。”
周氏知道上层社交圈中对小娘子的出身有多么看重,所以她想要借着大办生辰的时机,和其他世家名门,官宦贵胄的夫人们展示一下,宜姐儿在侯府的位置和颜姐儿是一样的,可不能看低了她。
便是有那种趋炎附势太过明显的小娘子,本身也不值得相交,周氏相信,时人重才,许宜华那么优秀有才气,定然有人真心的和她结交。
对许宜华的未来,周氏暗中已经打算好,待许宜华女学毕业后,就为她找一门相宜的亲事,许以厚嫁,将来婚后许宜华同样可以把侯府当做娘家经常走动,也算是为她撑腰。
对于商户万家,周氏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得,心里早就觉得把许颜华认回来后,他们就和万家没有关系了。她只当做许宜华是她的女儿,这对许宜华自己来说,也是个好事。
她本身就充满才气,又优秀又懂礼,若不是商户的出身拖了后腿,皇子王孙都可嫁的。
不同于勇毅侯,留下许宜华完全是想当做tóu zhù般,把许宜华当做一个备份保障,但是周氏却是一腔母爱,她知道勇毅侯想要许颜华嫁给四皇子,那么许宜华就绝对和四皇子无缘了。
她知道往日里,许宜华和四皇子脾性投契,加上他们的放任,许宜华自己心思敏感,难免会想的多了些,但是她绝对不会再让许宜华和四皇子有什么牵扯的。
一来妾室不好做,尤其是许颜华又是那样的性子,她做了主母,许宜华万不会有什么好去处的。这女子一旦嫁了人,不管姐姐mèi mèi再好的关系,牵扯到丈夫就容易反目。
殊不知皇宫里亲姐妹共侍一夫都争得和乌眼鸡一般,甚至闹出人命的都有,更遑论其他人家。
二来许宜华自身那么优秀,有那么乖巧懂事,周氏也不舍得她落于别人之下,她就该圆圆满满的嫁给一优秀殷实的男子,然后夫妻和乐,儿女成群,那才是她做母亲,最大的期待。
“宜姐儿,你只要知道,以后我万不会让你落到空处的,必然会替你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将来替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过的体面尊荣,幸福圆满。”
周氏自认为是完全交了底的,本就在病中,说了这么多话,她也是疲惫不堪了,因而闭上了眼睛,没看到许宜华的身子禁不住轻颤了一下。
许宜华并不傻,周氏的意思她也能听出一二来,但是此时却是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周氏言下是根本不想她嫁给四表哥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说什么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对她和颜姐儿一样,她再怎么做,外人也一样会把她和颜姐儿区别对待的,就像六皇子那般,认为她是“低贱”的商户女。
为她正名的生辰宴许宜华固然期待,但是许宜华更期待将来能嫁给四表哥,勇毅侯对四皇子有多么大的期望,许宜华也暗暗了解,更是不想放开了。
嘴里说着对她好,心里却还不是向着颜姐儿,只顾着她嫁给四表哥,怕四表哥带她好过颜姐儿罢了。
虽然现下她的身份不如许颜华,定然嫁给四表哥只能为妾或者侧妃,但是她相信再过不久,四表哥终有一天能够潜龙在渊。
皇家的妾却和一般的妾又不一样,到那时候,她才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她许宜华才是最终赢家,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太太对我真好……宜儿自然是相信太太的。”
许宜华内心思绪万千,面上却也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声音如常的说道。
周氏见自己的话被许宜华听到心里了,也就满意了,撑不住药力发作,困顿的挥手让许宜华先回去,自己也睡了过去。
孟氏继续跪着摇着扇子,哪怕离周氏的床一尺多远,周氏根本就感觉不到,也依然不敢停下。
她许多年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了,膝盖又麻又痛,胳膊也酸的抬不起来,屋里寒凉,又跪在地上,小腹甚至也隐隐不舒服,孟氏只能尽力护着肚子,心里一阵阵的苦涩。
曾经年轻时,她也是起过心思,毕竟她和勇毅侯感情深厚,勇毅侯待她一向疼爱有加,那时候新婚后的他,一个月去自己屋里的日子倒是比周氏都要多。
孟氏忍不住轻狂起来,也没有个轻重,自以为男主人护着自己,便是周氏再嫉妒自己也没有用,却不知周氏根本不用和她比宠爱,光她高高在上的出身,就足以抵得过一切。
周氏不想忍耐时,连理由都不必找,就趁着勇毅侯不在家时,让人把她拖出去打了个半死,打完后关起来要发卖出去。
幸好勇毅侯及时回来了,周氏的心思没有得逞,但是勇毅侯也不过就是和周氏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而已,后来周氏根本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是侯夫人,依然是后院唯一的女主人。
孟氏还记得,那时候老夫人尚在,她派了身边的嬷嬷过去把自己放回去,借着送药之机,那个嬷嬷笑着摇头,对她道,“你不是个聪明的啊……”
孟氏这才恍然大悟,如遭雷劈般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确实不够聪明,这世道只论出身,她和周氏的距离,就像云泥之别那样清晰,她怎么配和周氏比较?
后来勇毅侯大概也明白了,往后来她的屋里次数也少了很多,基本不怎么过来,但是孟氏的心也平静下来了,勇毅侯少来,才是对他好,对她也好。
后来意外在周氏之前怀了孕,孟氏简直怕的日夜难安,打掉孩子还好,她怕趁机周氏要了她的命。却不知道为什么周氏突然好心起来,允许她生下了庶长子。
那是她这辈子最好运的一次,哪怕孩子生下来就离开她,哪怕她依然一个人困在青瓦红墙的孤单院落里,也觉得发自内心的高兴。
原本到了这个年纪,孟氏也压根没有想过能再有孩子,如今她在一儿一女后,竟然又怀了孕,孟氏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下子周氏必然又不会放过自己了。
她不敢埋怨周氏嫉妒心重,就像当初她不敢埋怨家人卖掉她一样,他们都是这个世上左右她命运的人,她都只能接受,再艰难也想活着撑下去,看儿子娶妻生子,女儿嫁入殷实富庶的人家。
赵嬷嬷送走许宜华回来,看到孟氏依然安分的跪着,这才让她停下打扇,随即把眼睛转向周氏,坐在她床榻下的脚凳上,和丫鬟一起为周氏缝里衣。
周氏睡了漫长的一觉,午饭都错过了,到了傍晚才醒过来,精神恢复了七八成,坐起来头也不再疼了,正要叫人摆饭的时候,许颜华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