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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扣住了女人的双手,“天儿,我想你!从第一天离开家就想,当兵的时候看不到你,晚上就梦见你,后来住院了,天天看着你,又啥也不能做,总感觉看着也不够,不压着你,不摸着你,你就不是我媳妇!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么的儿女情长上了,被你这个小妖精給迷了心!”
边说着话,大手边在女人的身子上摩挲,白天儿由着他疯,脸也红了,心也跳的厉害……南夜见了,嘿嘿的一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这几天,你可没少逗弄我,现在我也磨磨你!”
眼睛里带着笑,“天儿,你瘦了,胸脯怎么反倒大了呢?呵呵,摸着真舒服……”
女人把脸侧到了一边,忍着身体里的燥热,咬着唇不说话……
两口子这些事,谁在床上厉害,谁就在家厉害……本来她也觉得自己还不错,可是,男人真不是吹的,每次都能磨的她求饶。
南夜钳着她的下巴,逼着女人望着自己,手上一用力,执拗的像个孩子,“天儿,说!你也想我!说!”
“嗯!”
“嗯什么?”
“想你!”她斜睨着男人,如雾如水的眸子里蕴着无限的春光,“行了吧?别问了!丢人!”
南夜还不罢休,将脸埋在她的胸口里,“说!你讨厌皮埃尔!谁也没我好!”
这不是孩子话嘛?
霸道惯了!
就得让人哄着!
白天儿支起半个身子瞧着他,“南夜,你有时候耍耍小脾气我就忍了,关键的事情上我可不含糊!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做不出那种犯浪的事儿,既然跟了你,这辈子就是你了!我没见过男人啊?逮一个爱一个?”
男人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可是……
关心则“醋”。
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对着别人笑……
客气的笑也不行!
因为……她太美了,笑的时候像月亮,勾着人的视线转不开。
别说了!
做吧!
不管她多美!
到底还是自己的!
只有自己能折腾她。
脑子里这么想着,手上也用了几分力,故意掐的女人叫了两声,心里这才舒服了……
白天儿的声音也低了……
呻吟成了小猫。
油灯忽明忽暗的……
把床上的一对爱人,照成了窗上的一对剪影……没羞没臊的紧搂着彼此,暧昧得叫人眼热。
男人憋了这么久,可算是搂上媳妇了,且得闹去呢!
这边儿浓情蜜意的……
白常喜那边,煮好了饺子等着女儿吃晚饭呢!
眼瞧着饺子都凉了,小两口也没回来,白常喜心里这个美啊……姑娘女婿这是感情好,生孙子有望了!
一高兴,就喊小石头,“去,给大伙儿温壶酒去!别白吃饭不干活!”
石头也懂事,谁对他好,谁对他坏,心里明白着呢……虽然村长总板着个脸,关键的时候可不含糊,别的不说,自己在老白家吃的每顿饭都是带肉的,村长也没心疼,娘一病了,人家又给他领回家了!
赶紧几步跑了出去,把酒热好了往桌子上一放,就坐在了白常喜的身边……也不吃饭夹肉,大眼睛巴巴的瞧着白算盘,村长每喝一口放下了杯,他都赶紧又溜溜的給满上。
白常喜心善,有些看不下去,向着依依一笑,“这小子,就是个小人精,这是怕我给他撵回家呢,这才小心翼翼的看着大人的脸色,石头,你去西屋吧!让你陆姨给你多盛两块鸡胸肉,也别在这儿像个小可怜似的陪着了,放心吧!你妈不在家,我就管你饭!真是的了,我一个村长,还能眼瞧着孩子没人管?”
陆依依答应着,拍了拍抹小石头的肩膀,“去吧!小鬼头,村长都发话了,你还有啥怕的?”
石头一梗脖子,“咋的?我愿意在这屋待着!我倒不是怕!就算村长不管我饭,我也要伺候他,小人书上说: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白村长带着人救了我妈,我心里明白着呢!以后村长说啥我都听,报答他的恩情呢!”
白常喜扭头望着他,“啧啧啧,这小子,真是破瓶子长了个好嘴儿!不是和你妈一起在院子里闹我的时候了?行!有你这几话,我听着就舒坦,来,陪我喝一口吧?”
边说边把酒盅递了过去……斜睨着小石头。
那孩子也没犹豫,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桌子上的人都乐了,白常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行!一看也不是个怂货!”
忽听得院子里有人说话,声音不大,却是甜甜的,别有一股女人娇柔的韵味,“白……村长,在家吗?”
几个人都楞了,村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陆依依坐在炕沿,动作也最快,“我先去看看啊!”
白常喜放下了手里的酒盅,腰板拔的笔直,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脸色却不好看。
小武看出了些名堂,从炕桌处蹭到了窗口,借着院子里的长明灯一望,不禁感慨了一声,“叔儿,我来村里也有大半个月了,还不知道村里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呢!你自己瞅瞅来!”
白常喜低着头也没动,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地穿上了鞋,“你们先吃吧,我有事儿出去一趟,晚一会儿再回来!”
出了门,见陆依依正和来人说话呢,“你找村长啊?你贵姓?”
那女人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系了一条苏联的红格子围巾,手上带着牛皮小手套,脚下穿了双羊皮长筒靴,一看装扮就知道是顶时髦的城里人。
头发乌亮的盘在了脑后,露出了光滑优雅的前额,乍一看,美的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
她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啊?我姓赵……”
陆依依刚要再问,白常喜就赶了上来,“依依啊,你回去吧!这人我认识,找我说话的!”
找村长的?
这么漂亮的女人?
陆依依有些纳闷,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怎么看,这两个人也不应该有交集啊!
白常喜瞪了她一眼,“小陆,我说话听不明白?快回去!别哪儿都有你!”
他对陆依依和小武都像是自己的孩子,说话也没多大的讲究!
又面向了女人,“呃,走吧!上村委会吧!那里清静!”
说完了话,背着手当先走在了前面。
夜里天冷,外面也没人,俩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村委会,路上也没碰上熟人。
进了屋,白常喜点亮了桌子上的小台灯,向着面前的座位一指,“嗯,雪莲,坐吧!”
雪莲?
可不就是赵雪莲嘛!
大年初一的夜里,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赵雪莲低着漂亮的脖子,从侧面看,优雅的叫人心醉……
白常喜定定的瞧了她几秒钟,还是忍不住说,“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年轻!”
“常喜!我……我……”
赵雪莲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白算盘微微一笑,“我一猜,你就快来了!怎么?见到天儿了,心里长草了,自己的女儿舍不得了?”
他顿了顿,面上挂着满足,“天儿越长越象你,十八了,出落的像是朵花儿一样,也嫁了个好男人,我把她养这么大,眼瞧着她过得一天比一天好,我知足!”
赵雪莲低着头小声的说,“我知道!常喜,我知道你把天儿养成了宝!我知道……”
白常喜摆了摆手,“你不知道!雪莲,你走?我从来没怪过你!咱俩日子过不到一起去,是我配不上你!走吧!攀你的高枝儿去,就剩我们爷两,一样过的好!”
“常喜,别说了!这些年,别提我心里多后悔了!我也想过回来看你,也想过把天儿带回城,可是,那个时候我……”
白算盘淡淡的笑,“雪莲,咱们说话别绕弯子吧?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场的,谁不了解谁啊?你是不是看见天儿有出息了,就想认她啊?哼哼,可是有点儿晚呢!”
赵雪莲红着脸,“不是!你别误会!我是……”
他低着头,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袋烟,“你什么?雪莲,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把孩子带大的,你都知道吗?天儿六岁的时候发烧,我一个大老爷们伺候了她七天七夜,孩子脑袋烧坏了,我私下里哭了好几回!偷偷的跑到土地庙去许愿,跟菩萨说,只要天儿能好,要我二十年的阳寿我都换!那时候,你在哪儿?”
“常喜,我错了!我也后悔……”
白算盘也没听她说完,“后来,孩子大了点儿,智商比别人低!全村的人都追着她叫‘傻子’,是我挨家挨户的去骂:谁敢欺负我闺女,我跟他对命!那时候,你在哪儿?心里可有一丝记挂着孩子?”
“你听我说,我不是来带孩子走的,我是……”
白常喜的眉毛都立起来了,手一拍桌子,“啥?你还要带孩子走?亏你说的出口!天儿长这么大,你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吗?给她做过一碗面条没?給她买过一套衣服没?教她念过字儿?陪她说过话?什么都没做过,你也配叫妈?”
他急了,“赵雪莲我告诉你啊!我白常喜一辈子心高气傲的,就是因为这一点,找女人才太挑,最后还栽到了你手里!可我没后悔过了!有了天儿,我这辈子才有乐趣,做人才有奔头,你现在上我这里逼逼扯扯的,想要认孩子?没门!”
赵雪莲向前跨上了半步,“常喜,不管你怎么骂我,我都没意见,我确实欠你的!可你既然说爱孩子,就应该为孩子考虑吧?天儿是嫁人了!可她才十八,她和南夜的背景差距那么大,小两口现在是蜜里调油的,谁也不在乎,再过几年呢?你就敢保证,南夜不会嫌弃她?”
白算盘眯着眼睛,“你要说什么?有话就直讲,别跟我绕弯子!”
“我……你心里最清楚,当时我为什么嫁给你!你也不会不知道……呃,实际上,天儿不是你的……”
“够了!”
白常喜捏着拳头,瞧那神色都要和她动手了,“赵雪莲,你可别逼我扇你个嘴巴子!天儿怎么不是我的孩子?我养了她十八年!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姓白,永远都姓白!”
“常喜,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爱孩子,可是你想一想啊,白天儿的亲爹官复原职了,现在是个大干部,比南夜的爹都……呃,他要是知道天儿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一定会帮着天儿……以后孩子才更有前途啊!”
真不愧是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的!
赵雪莲把白常喜的脾性摸得准准的……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他什么都愿意。
果然!
白算盘不说话了,想了好半天,才一扭头,“你回吧!以后,也不用来了,白天儿就是我的孩子!她亲爹就是我!要是真到了我影响孩子前途的那一天,也不用你说话,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女人压低了声音,“常喜,咱们年龄都大了,以前的事儿就让它都过去吧!咱们谁也别怪谁!要怪就怪那个逼人的世道!”
白常喜冷笑了一声,“世道再逼人,也有人守着孩子一起过穷日子的!也有人单知道自己好吃好喝,扔下孩子不管不问的!赵雪莲,你过得再好,我也不眼红,夜深人静的时候,谁心里亏的慌,谁应该最明白!你走吧!还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到天儿面前瞎得得,我白常喜也不是好惹的!”
赵雪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人家骂的句句都在理,自己也没脸辩白了,走到门边,还不忘了扭头说,“我……现在手里有点儿余钱了!你要是用得着,就都……”
“我用不着!咋的?你这是要买断啊?我养了天儿十八年,投入了多少心思?你那几个臭钱就都能解决了?留着吧!我还有女儿愿意养我的老!还用不着你的钱!”
赵雪莲羞愧的低着头,一拉肩上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消失在夜色里了。
白常喜闷闷不乐的回了家,往炕上一倒,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还是没起来……
病了!
**
白天儿被南夜折腾了一宿,天蒙蒙亮的时候,腿也酸了,腰也软了,就剩求饶的分儿了,“南夜,别闹了,我服了还不行吗?以后家里都听你的!我也都听你的!”
咋整?
不哄着人家……就下不了床啊!
咬着牙在心里嘀咕:第一次那晚,就看出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兵临走的时候,心里更明白了,自己摊上了个“雄”货,现在一看,彻底是完了,这辈子都被人家吃定了!
男人支着小虎牙,点上一支烟,假装没听清她的话,“什么?你怎么了?以后谁听谁的?”
丫的!
得瑟样!
没办法!
谁让人家“能”呢?
白天儿低着头讪笑,“你没听清啊?没听清,我也不说了!咱起来吧,收拾收拾,回家,家里还一大下子人呢!我爹一个人估计也忙不过来!”
说完了话就起来穿衣服,南夜也没容她空儿,一把又把她摁倒了。
女人推他,“我的爷?你没完了?我看你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马上也该回部队了吧?到时候,没了女人,看你怎么办?”
一提这话,南夜的眸子暗了,“大概真是快回部队了!估计还是从医院直接走!天儿,以前我也没觉得啊,有你没你,我照样吃的香,怎么现在一提要跟你分开,心里就空落落的呢?”
也没了再纠缠的心情,默默地望着女人穿衣服,眼里都是不舍……
还没离别呢,已经开始想念了!
白天儿要出门,“南夜,你不用急,睡一会儿再回家也行!我先去瞧瞧,帮我爹把早饭弄妥了!”
回了家,一进门,厨房里冒了一屋子的烟,小石头在灶下烧火呢……小小的人,费力的往炉灶里添着稻草,鼻子脸上都熏得一片黑。
白天儿把他换下了,自己蹲着烧火,“石头,怎么是你做饭啊?我爹呢?依依呢?家里的大人呢?”
“咳咳咳……”小石头呛得咳嗽着,“村长昨晚就发烧了,总是说胡话!陆大姐和武二哥刚出去,请赤脚医生去了!”
皮埃尔一挑门帘出屋了,“白,我瞧着你父亲像是感冒了!昨晚发烧到了39度,我用了一些物理疗法给他降了温,烧才退下去一些!依我看,需要打退烧针!”
白天儿一听,哪儿还有心思忙厨房啊,疾步进了屋,趴在了白常喜的枕头边……老爹的脸色惨白,只一夜没见,嘴唇也烧的脱了层皮,眉头皱着,喉结上下蠕动,仿佛要说什么。
“爹,是我!你要什么?跟我说!”
“天儿啊?”白常喜勉强睁开了眼睛,目光试着聚焦,最后才定到了女儿的脸上,一挑眉梢,声音暗哑,“天儿,你不会离开爹吧?不会不要我吧?”
可不是烧糊涂了吗?
白天儿有点儿怕!
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的体温……有点儿高,可也不至于说胡话啊!
“爹?我往哪儿走?干吗不要你?别瞎合计了啊,一会儿医生就来了,没事儿的啊!”
白常喜在被底下伸出了一只手,虚弱的动了动……白天儿明白了,把自己的指尖放到了他的手心里,“爹,你咋了?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病了?心里有啥事儿想不开?”
到底是姑娘了解父亲。
白算盘欣慰的笑了,“没咋,就是着凉了!天儿,你昨晚睡的好不?那屋炕热不?晚饭没吃吧?我还给你留了饺子呢,在窗外冻上了!”
都这时候了,他还惦记女儿呢!
白天儿一盘腿上了炕,和他头并头的躺着,胳膊隔着被,环着父亲的腰,“爹,有啥话你跟我好好说!我为啥要离开你?为啥会不要你?”
爷两都是人精……都是别人说上句,他们就能猜到下句的主儿。
白常喜昨天下午还好好的呢,无缘无故的就病了,突兀的一见女儿就说“疯”话,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话音刚落,陆依依就进门了,身后还跟着个赤脚医生……
大概二十岁出头,一副知青的模样,背着个医药箱,里面放了了铝制的大饭盒,盒盖一打开……底下铺着几层纱布,纱布上排着两只针管,一旁放着七八只针头,一瞧这样子就知道为什么叫“赤脚”医生,医用设备可真是够简陋的。
医生呵呵一笑,态度倒是和蔼,“村长,没问题啊!我带了退烧针,一会儿再给你两片‘病毒灵’,今晚我再过来瞧瞧,烧要是还没退,再吃两片‘扑热息痛’,晚上发发汗,要还是不好使……”
白天儿急了,“你这是什么医生啊?整个一个半吊子,到底该怎么治病,你自己都没个准主意?”
那人也不生气,“我是赤脚医生,不是专科毕业的大夫,就是給大伙儿应应急病,你要是信不着我,可以上县医院啊!”
“去就去!”
白天儿起身要下地,“我送我爹去医院!”
方依依立刻拦,“先试试退烧针再说吧!外面多冷啊,再一折腾,没病也得冻出病来!”
也对!
眼瞧着医生打过了针,白常喜有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了。
南夜回来了,一进屋有点儿懵,“你爹这是咋的了?”
问谁呢?
白天儿也好奇呢!
扭头问依依,“昨晚家里出啥事儿了?”
“没有啊!你们走了,白叔还给我们下饺子了,后来……”她一拍额头,“对了,后来,来个了女的,和村长一起出去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和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早早就睡了!”
女人?
一起出去的?
“那女的是谁啊?”
小武接过了话头,“我隔着窗户看了,长得还不是一般的漂亮,三十多岁,穿的也时髦,一看就不是农村人!姓什么来的?陆依依知道!”
“姓赵!”
姓赵?
城里人?
白天儿一时也有点儿搞不明白了!
屋里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听到院门有响动,有人脆生生的在院子里问,“村长在家吗?”
又是女人?
这白常喜大年初始……就开始走桃花运了?
石头一听门外的动静,立刻跑了出去,一头扎进女人的怀里,仰着小脸笑……那副样子,仿佛是“天”又回来了,“妈,妈,你出院了?”
王春兰搂着儿子……她经历了生死一线,望着孩子就格外的亲,忍不住在石头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乖,吃饭没?”
“嗯!吃了!吃的大饺子!”
石头搂着母亲的腰不松手,王春兰走一步,他也跟着蹭一步。
白天儿眯着眼睛笑……这小寡妇刚一出院,就立刻到白家来,除了接儿子,大概也是想开了,要来主动“出击”白常喜了!
王春兰脸一红,讪讪的低下了头,“那什么,村长没在吗?我得跟他说声谢!”
“我爹病了!在屋里躺着呢,刚打了退烧针……”
王春兰疾步就上了台阶,“村长病了,那我得瞧瞧去!”
脸上的神色还真是挺上心。
这下连南夜也看出苗头了,偷偷的望着白天儿一伸舌头,做了个“有戏”的表情。
王春兰从众人身边挤进了屋,一看白常喜的样子,立马回头嘱咐儿子,“石头,去,给我端盘凉水来,得給你白叔降降温,老这么烧着,人都烧坏了!”
白叔?
咋论的啊?
她前天还朝白天儿叫大妹子呢,一宿不见,自己的辈分就“嗖嗖”的涨上去了?
水一来,她就利手利脚的拧了个手巾板,小心的搭在了白常喜的头上……回头一看小炕桌,“哎呦,你们还都没吃饭呢吧?都是城里人,用不惯乡下的大灶吧?”
谁是城里人啊?
白天儿可是在三方村土生土长的,连热个饭都不会?
既然人家要表现!
总得給人家机会嘛!
白天儿轻声的问,“嫂子……”
呸!
这辈分都乱了!
乱就乱叫吧!
“嫂子,你自己的身体能行吗?先回家歇着吧!咱家人手够,饭一会儿我能做!”
“够啥啊?人是够多的!能当个全乎人使唤的,还真就没几个!”
王春兰撸起了袖口,“我没事儿,昨晚在医院睡一觉,把你买的那两鸡蛋都吃了,人也缓过来了!起来吧!我再给你爹煮点儿红糖姜汤水,让他驱驱寒!”
话一说完,还真就把这当家了,“姜呢?天儿,红糖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美意,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姜糖水煮好了,王春兰将碗小心的端进了屋里,在炕头上一偎,扶着白常喜半坐起身,靠着自己的肩膀,一勺一勺的喂了起来。
这下连不懂中国话的皮埃尔也看出不对了,挤着眼睛问白天儿,“我们刚来的时候,这个女人不还跟你爹吵架呢吗?怎么?现在是应了你们中国那句话吗?什么打打骂骂才是爱?”
爱?
言之过早了吧?
依着白常喜挑女人的眼光……这小寡妇且得表现一阵子呢!
白天儿心里感慨:白算盘年纪大了,什么是男人的幸福?儿女再孝顺也不如老了身边有个伴儿,知冷知热的照顾着,才算是实实在在的有个依靠!
白常喜病了……
家里的气氛也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小武很自觉,“要不,我回家吧!老爷子病了,我这副样子,也照顾不了他,出来进去的反倒招人烦!”
白天儿沉吟了一下,“那也好!我倒是听你哥提过,你的事儿慢慢的也过去了!张家兄弟现在忙着稳固地盘呢,也没工夫找你的麻烦!”
小武点点头,“我现在是麻绳提豆腐……提不起来了!四爷都过气了,谁还能想的到我啊?回家吧,正好和我哥也一起过个年!”
陆依依也笑着说,“那我跟你一起走吧!不是我不照顾白叔,实在是……我在这只能给他添堵!”
小武斜睨着她,“你还知道啊?陆依依,我再说一遍,你跟着我也没用!咱两不合适!做哥们行!别的?别想!男人的心最挑剔,心里没有你,眼睛里就没有你,一辈子也勉强不来的!”
白天儿也管不了人家的闲事,扭头望着皮埃尔,“那……你开趟车,把他们送到县上去?不行,我也跟着走一趟?”
斜眼瞄着南夜,“老皮路不熟,我跟着去!家里你还得多照顾些!”
“嗯!”
也只好如此了!
南夜无奈的点了点头!
说走就走!
小武收拾好了东西,陆依依跟在后面,白天儿坐进了副驾驶……几个人奔着县城的客运站去了。
县城到省城还有一段距离呢,真是没法送!
说来也巧,
几个人刚一在客运站门口下了车,就听到街对面有汽车的喇叭声……抬头一瞧,陆安城开着小吉普,正向着他们招手呢!
“爸,你怎么来了?”
方依依最先跑了过去,“你来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啊?临时过来调查点儿情况,跟你说什么?”
陆安城望着白天儿笑,“听说这丫头在你家连吃带住的待了好些日子,我心里都过意不去了!过两天我过去看看你爹,给他送两瓶洋河大曲去!”
目光向着远处一扫,“哎,那个瘸小子是谁啊?看着有点儿面熟呢?好像是在哪个通缉的函报上见过!”
“什么啊?什么啊?”
陆依依打岔,“你就知道办案!”
陆安城停顿了一下,迟迟疑疑的望着白天儿,“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也不知道……唉,算了!不说了!”
“别啊!陆叔叔,说吧!”
“嗯,是这么回事儿!前两天我有个同事……就是我求他查部队上那三个人的资料的……”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啊?怎么了?”
“他说……呃,这不是过年了嘛,他领着人在火车站蹲点儿,说……看到邱建设了!买了张票,一个人去青海了!”
什么?
青海?
他去那里干什么?
白天儿立刻问,“不会看错吗?”
“这怎么能错!都是二十几年的老公安了,看人才准呢!”
“那,既然是邱建设,你们怎么没把他給扣下呢?”
陆安城推了推头上的大檐帽,“扣人?凭什么?说他是逃兵?那也是部队上的事儿啊!我们地方上怎么插手!说人家杀人?一是没有被害人,二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啊!”
这话说的也对!
白天儿点了点头,“陆叔叔,那就不耽误你了!您上次跟我说依依上学的事儿,我回去就马上办!”
“不急!不急!”
陆安城眯着眼睛笑……这个白天儿,年纪轻轻的,办事还挺实诚!
陆依依和父亲撒娇,“爸,给我二十块钱,过年了,我要压岁钱!”
“去!你都多大了?和白天儿差不多吧?怎么就没有人家那个稳当的样子?想要钱,等你考上大学的!”
用眼睛顺势一瞄远处的小武,“还有,别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啊!回家吧!我还有任务呢!”
一踩油门,开着车走了。
送走了陆依依和小武,皮埃尔又和白天儿回了三方村……
没了那两个年轻人的叽叽咂咂,白家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初三赶大集,
初四有庙会,
白天儿都陪着皮埃尔去看热闹了!
老皮乐得合不拢嘴……四处拿着相机拍照,看见吹糖人的,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的叫绝!
白常喜虽然病着,吃了药也慢慢的好了起来……王春兰里里外外的伺候着,就差給老爷子洗内衣了。
她不在的时候,白天儿私底下也探了探白算盘的口风,“爹,不行,你就收了她吧!两好割一好,你也有人照顾着,瞧她的样子,人家也是上杆子愿意的!”
白常喜靠着被落子,拉着女儿的手,“天儿,你是不是嫌爹老了,是你的累赘了?”
“说啥呢?”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白算盘在村里也算是个“秀才”,心气自然高。
白天儿忍不住问,“爹,你能跟我说说我娘的样子吗?还有关于她的事儿,我可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嗯!记忆里好像只有一个背影,瘦瘦高高的特别好看,在一个大雪夜里消失了,我怎么哭喊也没回头!”
“你娘是好看!”
白常喜的脸上带着飘渺的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久远的过去,“她刚来我们村儿的时候,才24岁,不大爱说话,一说话也直,总是得罪人!我比她大7岁呢,那时候也算年少得志吧!当了村长,又是县上的劳动标兵!给我介绍女人的海去了!我都没同意,偏偏就相中了你妈!”
他自嘲的笑了笑,“小武总是对陆依依说:男人的心是勉强不来的!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你妈当时……呃,都那样了,我还是跟她结了婚!”
“那样了?咋样了?”白天儿好奇的问,“爹,你把话说清楚了!说一半留一半的最闹人!”
他虚弱的一戳女儿的额头,“死丫头片子,尽问那些没用的!我还不说了呢!”
边说着话,边躺下了,“人也有点儿累了!天儿,你们啥时候回城?”
“本来想初五的,就是明天啊!可是,你还病着呢,我不放心走!不然这样吧,让南夜和老皮先走,我再陪陪你!”
“不用了!没人陪,我也过得挺好!你城里不是还有事儿要办?再说了,我这就是感冒,也不发烧了,你走了之后,我把大门一关,王春兰也没有借口再上来了!”
“爹,你真没看上人家?我觉得她也挺好的!”
“以后再说吧!你就别管了!”
**
初五……
就是破五……
按照东北的习俗,大年就算是过完了,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
白家忙着送女儿回城……
叶家的大宅里却是寂静如死。
叶司令不在家,听说下基层慰问官兵回来了,直接就住进了军区招待所,连家门都没进!
杨玉梅多少有些挂不住脸,怕大院里的人笑话她,直接领着唐丽娜回娘家了。
家里就剩下了唐绍军,夜夜喝得烂醉,醉了就开车到南星儿的楼下,也不敢上楼,坐在车里静静的望着人家的窗子,什么时候南星儿熄了灯,他才什么时候往家赶,到家了就又接着喝,整个大年都是这么过的。
晚上不睡觉……
当然早上就起不来……
都到日上三杆了,才被敲门声惊醒……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挡了个严实,也不知道是几点了,他的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的一哼,“谁?王阿姨?小五子?有事儿?”
没人回话……
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裴梦菡穿了件黑色的高领衫,配了条黑色的喇叭裤,头发卷成大浪,妖娆的披散在胸前,眉毛也长出来了,笑脸盈盈的端了个托盘,“大军哥,王阿姨说你昨晚喝酒了,怕你肚里空,让我给你送一杯热牛奶暖暖胃!”
“不喝!”
唐绍军顺手朝起了枕头向她砸去,“走!别在我眼前晃!”
裴梦菡也不生气,执拗的有些反常,“大军哥,你烦我,我知道,我也不找二皮脸,不就是上来给你送杯牛奶吗?我又没下毒,你至于不领人家的情吗?反正我不管,我人都上来了,你不喝了这杯牛奶,我就不走了!”
不走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唐绍军趴在床上,微微的侧过了脸,阴恻恻的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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