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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闲坐阶前,一阵凉风吹来,夹杂着一丝低低的嘶鸣声,一丝冰凉从脚底、从肩膀一点点在身体里散漫开来。泛着白色斑点的黄瓜叶子,在风中不停摆动着,沙沙地响着。是向着秋天挥手告别,还是向秋风诉说着完成春华秋实孕育后的坦然与欢欣?
炎热的天气好像没几天,看着园子里的茄子在太阳底下饱满的、闪闪发亮的挂在秧上,青的、红的辣椒低垂着头羞涩地站在那里。茴香已经被食堂的师傅用作饺子馅割了好几茬,齐茬的青根如同整齐的列兵。黄瓜汁水少了,多了些甜酸味道,口感更醇厚,让人回味不已。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每到夜晚时分,便在院子里弥漫开来,深呼吸更是沁人心脾。是啊,这是秋天。天地间盈满一种专属于秋的成熟气息。这气息唤醒了我记忆中的味蕾,那是故乡秋草的味道。那时候,我总是喜欢躺在运送秋草的毛驴车上,在高高的草垛上叼一根草茎品尝着,看湛蓝湛蓝的天空和悠闲飘逸的白云,在秋草特有的甜丝丝的味道中感受秋之高远、深邃,我亦在其中渐渐消融。一年之中,就数这个季节最让人心旷神怡,享受秋天特有的气息和惬意,奈何韶光短暂,奈何手边总有丢不掉的事。
这几日太阳越发橙黄,跟院中的西红柿一样快达到它的成熟巅峰,架上的黄瓜渐渐少了,像用剩的秋日。快到中秋节了,盘点行囊,收获了什么?是一路行来记忆中难以忘怀的磕磕绊绊,还是走过之后的淡定和安然?路,是每个人心中最好的答案。
月亮高高地挂着,望向如水的夜空,心情沉静如院内熟得饱胀胀的旱黄瓜,圆鼓鼓的豆角。我亦化身秋物,在短暂的秋里憩息。
春夏秋冬,万物由青葱变暗绿,再转灰黄,慢慢失去光泽。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即使青春少年,繁花如锦,都会转趋成熟,都会走向衰老。人生百年,孰能无憾?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那样不如意的事情。我们能否像秋物那样,经过生根、发芽、孕育、成熟的生命历程后,余香犹存地步入衰老,以陶公“朝卧醉石,暮弹无弦曲”的心态平凡的生活,平和淡泊地回顾走过的风风雨雨,少几分抱怨和慨叹,而后驰然而卧,坦然接受生命的轮回。
听秋在风中而歌,我感到了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