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华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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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终于在众人的见证与祝福下完美的礼成了,而喧哗之后遗留下来的,只剩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与忐忑不安的心情。

    颜观悦有些不敢置信,一切都顺利得好像在做梦,魏书豫对她言语上不再夹枪带棍,也不再与她刻意疏离,这样的情况使她像漂浮在云端一般的愉悦。

    有些扭捏地坐在床沿,她静静地等待新郎的到来,他现在正在淋浴,而之后即将发生的事,让她不安地想拔腿就跑。

    虽然早就与他有过亲密的接触,但是那是两年前的事,而且他那时候意识不清

    老天!意识不清!

    她居然差一点就忘了,他根本不记得两年前发至的事、而她也从未与他提起,这下可好了怎么办呢?

    据实以告?不行!隐瞒到底?更不行!这真是难倒她了,总不能劈头就跟他说:“其实我们早就‘做’过了!”这种话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可是不说的话他会不会因为她不是处女而嫌弃自己呢?

    虽然现在社会很开放,可是男人应该都是会在意的吧?谁希望自己的老婆婚前曾是一双玉臂万人枕

    就在颜观悦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喀”一声,浴室的门倏地打开,走出的魏书豫仅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看得她是脸红心跳,不知要把视线往哪儿摆。

    眼看他愈走愈近,她的心脏也开始完全不规律地狂跳“砰、砰”的连她自己都听得见。

    “怎么了,发烧啦?”看见她脸色呈现不自然的潮红,他担心地问,他可不想新婚之后就照顾病恹恹的老婆。

    颜观悦的不语更引来他担忧的心情,大掌正要覆上她的额头时,却被她一手拍掉。

    “不要碰我啦!”惨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好像绕口令一样,在那边“意思”来“意思”去,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意思。

    “总之”

    “算了,说要嫁给我的也是你、说爱我的也是你、现在这样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她不知道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是该有些小生气,可是也激烈过度了吧!

    “我不想听了。”说完他从一旁还贴着大红色的喜字的桌子上拿起车钥匙。

    “你要去哪里?”天哪,他怎么能在他们的新婚之夜丢下她一个人!

    “随便。”

    “随便!”什么是随便?既然随便的话,那留在这里不就得了?“喂,你等等呀!”

    不理会颜观悦的叫喊,魏书豫已经打开同样贴有喜字的房门快步离去。

    “等”她本来是想问他,他全身只围着一条浴巾要怎么出门?

    唉!看来她之前都是白担心了,什么新婚之夜,去他的!

    不过是拍了一下他的手,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她所不知的,是魏书豫根本是借题发挥,开始实行婚前就计划好的计策,而他此刻正隔着门板在暗暗窃笑。

    “喂!你这样真的好吗?”一脸疑惑地看向正在饮酒的魏书豫,站在吧台里的酒保凡莫斯眼神怪异的问。

    “有什么不好?”他现在可是乐极了,能摆那个疯女人一道,他高兴都来不及了,还管他好不好。

    啧!想必她现在一定躲在棉被里痛哭,虽然有些不舍,但是马上就被喜悦之情给凌驾。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在家里和老婆温存,跑到这里来喝酒,你告诉我好在哪里?”

    “啧,这你就不懂了,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就会神气得跟只孔雀一样,所以”魏书豫将自己的伟大计划全盘托出,当然他自动省略了被泼酒的那一段,只是描述颜观悦是如何任性、有欠教训,毕竟那可是有损他男人尊严的大事。

    凡莫斯听完了只有猛摇头,不赞同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想法。“阿豫,你这样会不会太牺牲了,婚姻不是儿戏,更不是拿来报复的工具。”

    对于他的话,魏书豫嗤之以鼻。“有何不可,反正现在我娶谁都无所谓了。”

    听见他的话,凡莫斯眼神一黯“你还在在意那件事?”那件事等于那个女人的背叛,更等于他们这些朋友话题上的禁忌,而他现在之所以会不惜惹恼他也要旧事重提,就是为了要彻底的让他清醒。

    “我不想谈她!”一口饮尽手中的烈酒,魏书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之前的喜悦早已不复见。

    “你看开点,你不能一辈子受她影响,那会毁了你!”

    “无所谓!”

    “你何不干脆接受现在的妻子,你知道吗?我发现你认识她以后比以前快乐了许多。”

    “或许是她引开了我的注意力。”没错,自从认识了颜观悦以后,他天天都在算计要如何整她,哪有时间继续沉浸在以前的伤痛。

    “这就对了,一个你不在乎的女人有本事分开你的注意力吗?”一边说话,凡莫斯一边甩着手中的酒瓶,继续为别的客人调酒。

    他这间酒吧开了四五年,也因缘际会的结识了魏书豫,认识他许多年,他自然了解他背后的故事。

    魏书豫挑挑眉“你是说我在乎她?”开玩笑,他会在乎那个疯女人,虽然她有时也是挺温和逗趣的

    “不是吗?”凡莫斯别有深意的笑笑,离开他的视线端酒给另一桌的客人。

    这回魏书豫真的开始认真的思考了,他真的会在乎她吗?他之前就知道自己有些受她的吸引,但那是两回事,所谓在乎,在他心里就等于有一半的喜欢,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去在乎她不是吗?

    但真说是的话,他怎么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家中,说不是,又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常随着她波动?

    真是的,如果现在心软了,不就全盘打乱了他之前缜密的计划了吗?

    懊死的!都是凡莫斯那小子乱说话,害他愈来愈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浑蛋,居然在新婚之夜丢下自己的老婆。

    从挑高的吧台座椅上起身,魏书豫终究还是决定回家看看,他告诉自己只是为了要亲眼目睹颜观悦的落败姿态,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一个月后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她的老公像是个透明人似的,早出晚归,一天两人甚至有时见不到一面,在这样的情况下,连争吵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因为见不着面何来争吵?

    没有令人期待的蜜月之旅,新婚燕尔的甜蜜生活,更没有枕边人软声爱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颜观悦不得不怀疑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真的就因为她一个月前“不小心”的拍了一下他尊贵的手!

    她曾经尝试要好好地跟他谈谈,但是谁知道他压根是对自己避之惟恐不及,像自己只要出现在客厅,他就连离客厅有十米的厕所都不会出现使用。

    但是她坚强的从来都没有为此事掉过一滴眼泪,也没有回娘家哭诉,连尤芷妍都以为她现在是幸福得快要飞上天,因为她认为这是她自己的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会自己解决。

    今日一反常态的,魏书豫准时下了班,一回家就抛给颜观悦一个大盒子。

    好奇的打开手中的盒子,里头赫然出现的是一件设计精美的淡紫色小礼服,她有些疑惑的与他对望。“这是什么?”

    “衣服。”拉开颈子上的领带,他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奇怪的瞄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是衣服,我是问要做什么?”这人难不成是外星球来的,近半个月没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好不容易开口说出的却是一句“废话”

    “我爸妈叫我明天带你回家一趟,我们家规定家族聚会必须穿着正式。”

    将手中的衣物抛到一旁,她语气有些不满地开口“你这样会不会过分了些?”

    魏书豫挑起了一道浓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把我丢在家里不闻不问整整一个月,现在你要我陪你去参加什么该死的家庭聚会,我就该去!”他似乎太过分了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这是你的责任,你执意要嫁给我,就有必要陪我出席这类场合。”

    他虽然知道自己有错,可是他原本也是要好好待她的,天知道这个女人才是过分至极!

    新婚之夜,她居然、居然在他丢下她之后,还能毫不在意的呼呼大睡!

    当日他终于决定要回家看看她是否安好,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一张涕泪纵横的小脸,而是一张满足安稳的睡容!

    瞬间他的自尊大受打击,难道她真的没有他也无所谓,好呀!那他就彻底漠视她好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还能无动于衷!

    “你、你”紧咬住下唇,她抑制住自己想要一拳挥过去的冲动。“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哪里惹得你不顺眼,要让你对我视而不见!”

    “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说话了吗?”难不成要自己跟她说,因为你没有因为我的离去而嚎陶大哭,惹得我不快?

    这么丢脸的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你简直不可理喻,还想逃避我的问题!”

    “我没有。”好累,原来跟女人吵架是这么累人的事,高八度的嗓音在他耳边回荡。

    “你”她是不是该哭一下,尤芷妍说女人的武器是眼泪,而且要哭得梨花带泪,美美的、不可以流鼻涕,还真难!

    不过为了以后的幸福,牺牲一下好了,毕竟这种机会不常有,要等到他下一次自动找她说话可能是一百年后了,不然就还要继续大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颜观悦心一横,拼了

    “呜”要抽抽噎噎的,不可以大哭,男人才会心疼,不然会被当成无理取闹。

    看着从她眼眶滚落的泪珠,魏书豫的心一下子被揪紧到无法呼吸。

    本来以为她该是没血没泪的,没想到真正哭起来居然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惹人疼爱,让他不由得想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在他还这么想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自动的环上目标。

    在魏书豫的怀中,颜观悦暗自欣喜,原来女人真的是用眼泪就可以征服男人,难怪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魏书豫这个商场英雄,也一样逃不过她颜大美女的手掌心!

    抬起惹人怜爱的小脸,眸中的泪珠还在转呀转的,好似一个不小心它便又要落了下来。“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好”当脑中的指令还没传达到嘴巴的时候,嘴就已经不试曝制的自己答出话了,让他想吞回去都没办法。

    懊死的,他简直就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难道之前的怨气真的要就此一笔勾销吗?

    再看了一眼颜观悦欣喜期待、令人心疼的水眸,唉也罢!

    一踏进魏家大宅,颜观悦就感觉到气氛的沉闷,完全感受不到家庭聚会该有的温馨。

    而魏书豫也是始终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语的吃着眼前的食物,静默始终弥漫在整个饭厅中,让颜观悦也食不下咽。

    魏母有些尴尬地招呼着颜观悦“来,观悦,多吃一些。”她伸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到她的饭碗中。

    “谢谢。”颜观悦埋头吃着碗中堆得像小山似的菜肴,却有如嚼蜡般食之无味。

    她庆幸自己不是住在这个家中,不然她一定有一天会瘦得被风一吹就飞走了。

    一定有问题!她一边偷瞄每个人的反应,一边乱扒着手中的饭,发现的确有暗流在波动。

    魏书豫似乎很不屑自己的父母,而魏书韩也就是魏书豫的大哥,又很不愿意正视魏书豫,更玄的是坐在魏书韩身边,自称是他未婚妻的女人,却一直在偷瞄魏书豫,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顿饭吃下来,颜观悦简直要发疯了,于是她只有用最原始的尿遁法好喘一口气,顺便借口不知厕所在哪里,连魏书豫一起给拖了过来。

    “呼”

    “你怎么了?”看她一副终于解脱的模样,魏书豫不禁失笑。

    “我快窒息了!”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她干脆拿起化妆盒来补妆。

    “那我们回家吧!”

    他的语出惊人让她正要画下去的口红歪了一边。“你开玩笑吧?”

    他耸耸肩“没,难道你不想走吗?”

    “可是这样好吗,我随便问问,你不要生气哟你是不是跟爸妈有什么心结?”

    看着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她知道自己的大胆假设十之八九中的。

    随手拿起她化妆盒中的眉笔在手中把玩“那个女人不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

    “那是继母喽?”她不懂,就算是继母有那么不可原谅吗?在她的观念中,老年人是需要个伴的,像自己,母亲也在小时候就去世了,她极力劝过父亲好多次要他续弦,父亲都不答应。

    魏书豫轻轻地在镜子上写了个“怨”那张狂的字体张牙舞爪的像要吞噬一切。

    “我妈她才死了一个月”朝她讽刺的笑了一下“哼,我爸就等不及要将她娶进门!”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见颜观悦摇了摇头,他又继续道:“代表他们两个人是在我妈死前就已经勾搭上!我妈临死前就说了这么个字,”修长的手指指向光滑镜面上的“怨”宇“她说她怨,我那时还不懂她为何要这么说,不过后来那个女人嫁过来之后,我就一切都明白了。”

    “我很抱歉”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一个被父母伤透了心的人。

    魏书豫徒手捶打着镜面,直至上头的字渐渐模糊。“该道歉的不是你,是他们,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妈根本早就放弃了活下去的意志,才会拖到癌症末期都不愿意接受治疗,也不肯告诉我”

    颜观悦伸手紧紧的搂住魏书豫,她好难过,因为自己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居然有人忍心来伤害他,她不容许、绝不容许!

    “我爱你,就算没有人爱你,我还是爱你!”她紧咬住下唇,怕心疼的泪水一个不小心就会倾泄而出。

    “谢谢。”呵,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当初最不愿意接受的女人,在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予他温暖,这是命运,抑或是老天的捉弄?

    我不要你说谢谢,颜观悦在心里悄悄地说,因为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今天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不会来,现在既然人已经来过了,饭也吃了,走吧。”他拉着她的小手要朝饭厅走去。

    “等、等、等等啦!”

    魏书豫疑惑的回头,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让他笑得几乎在地上打滚。

    ‘你笑什么!”嘟着小嘴,颜观悦掏出卸妆棉仔细的擦拭着方才擦出去的口红。

    “是、是,我不笑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整理了一下化妆盒的物品,终于将原本粉嫩的小脸重新打理好。

    “请问我们可以离开这等是非之地了吗,血盆大口小姐?”魏书豫难得俏皮的眨眼,促狭问。

    不过这一席话自然又引来颜观悦的不依,但是对于此种情况,她还是甜蜜在心里。

    从汽车音响中轻柔流泄出来的,是较早之前惠妮休斯顿所唱的ialwnysloveyou,这首歌刚好代表了颜观悦的心情。

    自从结婚以来,这倒是她第一次坐魏书豫的车,因为她也有自己的爱车,所以总习惯自己开车,毕竟车如果愈不常活动的话,性能是愈快会退化、生锈的。

    但是她现在突然觉得让自己心爱的人载也不错,驾驶座旁边的空位,不是本来就应该要给另一半坐的嘛?

    所以如果她没有在这里,那魏书豫不是太寂寞了,她还真是一个为老公着想的好妻子呢!

    突然有一小撮的阴影飘到颜观悦身旁,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耶,这是什么?”用力一扯,却发现怎么也扯不下来,她只有整个人往后转,才看清楚了手中拉的为何物。

    这一看,叫她的醋意从心底翻涌上来。

    她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这是什么?”一条淡紫色的纺纱丝巾飘逸的躺在她白皙的小手上,而另一端却是紧紧的系在椅背与靠头垫的上头,圈成了一圈,仿佛在宣告丝巾主人的占有权。

    原本专心开车的魏书豫听到她微含怒气的嗓音,瞄了一下也脸色大变。

    “没什么。”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掌瞬间紧握了一下,一抹熟悉的回忆闪过脑海。我把我的丝巾系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专属座位哟!

    “你骗人,反正一定是外面哪个野女人的!”她不经大脑思考,尖酸的话语已经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她从来不是尖酸刻薄的女人,可是心理的酸意几乎让她作呕,让她吐出来的话都饱含酸味。

    为什么?他的态度叫她疑惑,倏然变色的脸说明了此条丝巾的重要性。

    颜观悦的小手开始不安分地想解开椅背上的丝巾。

    而发现她有此种意图的魏书豫则是不耐烦的低吼。“你够了没,不要碰它!”

    她怔忡了一下,小手愣在半空中,脸上写满受伤的表情,却依然不服输地道:“不碰就不碰,干嘛这么凶!”一扭头她转向窗外,看着窗外倏然而过的街道、灯景,就好像、就好像她跟他之间短暂的和平,总是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