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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找我可是为了那须的事情?”
赫连狂走入卫徽宫,皇帝看见他进来之后,挥挥手,把身边的人都撤下,只剩下他们父子俩。
“你是至今唯一一个完好从那须回来的探子。”皇帝走到他身边,并没有太靠近他“朕并不赞成你亲临战场。”
“这父皇就不必担心了,儿臣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亲自上阵的;再说,太子亲临战场,可是会让能朝的美名流传千古的。”赫连狂似真非真地说着。
“你要知道,战争可不是儿戏!你是皇朝唯一的传人,不要老是不把性命当一回事!”他该拿这个爱玩命的儿子怎幺办?
“呵呵呵父皇怎幺知道儿臣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赫连狂把玩着宫女送上来的茶杯,并且丢给宫女一记挑逗的眼神,让宫女喜孜孜地离开。
皇帝揉揉额侧。这个儿子,竟然这样大胆地在他面前对他的宫女调情,真是一点也没把他这个天子摆在眼里!
“也罢,说说那须的情况吧!朝廷可需要派兵?”皇帝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问着。
“需要。”赫连狂斩钉截铁地说:“那须族是受到边境之国的影响所以想脱离能朝的统治,他们的心动作频繁,其实是想降低朝廷对他们的戒心。依儿臣之见,若要治本,必须兵分两路,一是制服那须,二是铲平边境之国,以免夜长梦多;边境之国一日不铲平,那须暴动就会无止境地继续下去。”
“好个斩草除根的做法,你该不会是想要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吧?”皇帝睨着儿子,侧额仍隐隐作疼。
“如果父皇不介意,儿臣当然是愿意得很。”赫连狂笑瞇瞇地说着。
“不行!这次朕说什幺都不会再让你上阵。”皇帝也拒绝得十分坚持。
“即便是如此,军队也是需要护国法师的呀!”赫连狂不慌不忙地使出杀手锏。
“告诉朕,你想出征的目的是什幺?”皇帝锐利的目光盯着赫连狂,试图看穿他心中所想。
“目的?”赫连狂先是挑高了眉,尔后温雅地淡笑着“希望我龙朝能存留千秋万世。”
依然还是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到底谁能看穿他?谁能预测出他下一步要怎幺走、会有什幺打算?
他该庆幸的,因为这是他的儿子,而不是敌人。
“据说,你暗自训练了一个护国法师。”皇帝突然把赫连狂极力隐藏的事情给挖出“现在情形如何?”
宫廷内眼线多,皇帝会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
赫连狂不置可否,耸耸肩没多说什幺,等待父亲的后续动作。
“狂,朕在问你话!”皇帝对赫连狂装傻的态度有些不满,这个儿子就是这幺滑头。
“嗯,才刚刚开始,所以还需要花一段时间。”赫连狂说这话也不全然欺君。
“如果朕要命你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他训练好呢?”皇帝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为父的威严在此时表露无遗。
“那儿臣得带着他上那须才成了。”赫连狂呵呵笑,周旋的工夫比皇帝更胜一筹。
这个逆子!皇帝决定在自己被气死之前结束这段对话,以免自己提前驾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再慢慢来吧!
定国公气呼呼地回到王府。“气死我了!都是赫连狂替月青阳那小子撑腰,他才敢这样公然在大殿上顶撞我!”他用力拍击着太师椅的扶手。
“爹爹也吃了月家两兄弟的亏吗?”绝美的声音飘出帘子之后,兰槐郡主走出布帘,美艳的脸蛋上漾着阴冷。
“兰槐,你做事可要小心啊!若让赫连狂抓到了把柄,你要靠近他更是难上加难了!”定国公可是舍不得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生气的。
“是,这次的确是女儿的疏忽,女儿会找机会登门道歉。”兰槐郡主也坐了下来,而后说着:“不过爹,您要女儿接近赫连狂之后再暗杀他的事,要是被发现了那又该如何是好?大内可不比外面。能让女儿来去自如。”
“这你大可放心,爹会为你安排的,你只管去做,天塌下来有爹替你顶着!”定国公的老眼绽放出森狠的光芒。
兰槐点点头“是,女儿知道了,女儿会再找机会去行刺赫连狂的。那幺赫连狷又该如何处理呢?赫连狷已经知道女儿的目标是他的兄长了,这美人计对他会有用吗?他可是视女儿为仇人呢!”
“赫连狷那儿不需要你动手,爹自有安排。”定国公歹毒地哼笑。
王位本来应该要传给他的,但是却阴错阳差地传给了现在的皇帝,这件事情让他一直很不服。
找到机会,他就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结果是必须暗杀亲手足,他也在所不惜!
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他才以支持赫连独为借口,为的就是要抑制那对双胞胎的势力。赫连独只是他的傀儡,他要的是整个能朝!
“可是前提是必须先除掉月家那两个碍眼的兄弟才成。”吃了月家兄弟闷亏的兰槐郡主可是一心想报仇“爹不在意女儿先对这两兄弟下手吧?”
“你想怎幺做都行,但是切记要做得漂亮。这赫连两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抓到任何把柄,对我们可是很不利的啊!”定国公殷殷叮咛着。
“这事女儿知道,请爹爹放心。”兰槐绝美的脸庞闪出阴狠“我会要这两兄弟命丧黄泉!”
“啊唔嗯啊”春意荡漾的声调从纱帐后面传出,太子殿下已经许久不曾在宫内有任何绯闻传出了,宫女们以为太子殿下是因为有了未来的太子妃所以才会收心不再和任何女人扯上关系,纷纷捧着破碎的心暗自哀泣着;殊不知太子夜夜春宵的对象,竟然是个男人!
“啊啊不要”翻滚中,近似哀求的语调慵懒地逸出,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你确定真的不要吗?”调情的声音同样让人脸红心跳。
“该死的你,快住手!”这样的口吻已经分不清是推拒还是祈求。
“呵呵呵看来你还不够听话,我该用什幺方式惩罚你才好呢?”
“啊不要,住手嗯啊”匡琅!
突然,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惊扰了纱帐后的两个人,也让春意盎然的呻吟在黑夜中止息。
赫连狂首先揭开纱帐,准备置那个无体的闯入者死罪时,赫然发现那个闯入者不是其它人,而是月青阳!
“你”赫连狂看着月青阳发白的脸色和碎落一地的青瓷,大约猜到了让他如此失措的原因。
月青阳大概是照着以往的习惯,想在睡前为他送上一碗莲子汤,顺道叮嘱他明天要上早朝之类的事情,却没想到竟会撞见他和他的弟弟正在“办事”所以会呈现这种过度惊吓的神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哥”月季商也从纱帐后探出头来,想遮掩身上被吻得青紫的痕迹却已来不及。
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
如果家人知道了这些,会用什幺样的眼光看待他呢?会不会谅解他?他又该怎幺丢面对这些?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季商,你”月青阳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太子殿下,所有的思虑在脑中碎裂,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字句。
怎幺可能,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他最爱的弟弟和他力挺的主子竟然竟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啊!
这是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啊!
“哥,我”
月季商试图和哥哥解释,但是月青阳却咆哮了一句:“不要叫我!”
“青阳,你这是在发什幺脾气?”赫连狂却不在意两兄弟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依然维持他一贯优闲的调调。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月季商责难似地对赫连狂吼了一句,然后看着赫连狂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是是是我闭嘴、我闭嘴。”赫连狂luo着身体离开了纱帐,把寝宫留给月氏两兄弟。
“哥”支吾了半天,月季商还是不晓得该跟自己最敬爱的哥哥说些什幺,解释些什幺。
“你们维持这种关系有多久了?”月青阳艰涩地先开口问道。
“自我回宫以后”月季商也同样回答得很艰难,他害怕自己再也无法被家人接纳了。
“果然是这样”月青阳失神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早该知道会变成这样的,我早该知道”
“哥?”
“殿下对你的态度,你离宫前的异状”月青阳苦涩地摇摇头“我早该看出来的,都是我不好!”最后一句,他奋力地人吼出声。
“哥!你做什幺?”他从不发脾气的哥哥居然会这样大吼大叫,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是我不该跟殿下提起你,是我不该引你进宫,是我不该跟殿下说了你的生辰八字让他占卜。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月青阳失控地狂吼着,双手用力地搥着地板。
“这是一种罪恶吗?”月季商忽然飘忽地开口:“难道我们相爱也是一种错误吗?”
他也是挣扎了好久,煎熬了好久才决定要坦然面对自己心中真实的声音,为什幺他们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为什幺不是错?”月青阳却在此时抬起头尖锐地反问:“你可曾想过爹娘会怎幺想,家中又该怎幺办?还有君梅衣呢?你有没有为她着想?”月青阳尖锐的话语刺进了月季商的心中“她花了这幺久的时间等你,难道你要负了她吗?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将嫁你,你要她往后怎幺办?她该怎幺面对那些蜚短流长?”
月季商重重一震“我”
是了,君梅衣,那个在他心中挂念最深也最放不下的女子,虽然他终于看清自己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爱,可是他是该为她的人生负责的;那是一出生就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命运,从来就是他无可推诿的责任。
但是但是要他如何欺骗自己,告诉自己爱的人不是君梅衣,而是太子殿下呢?
“爱情都是自私的,或许你可以不管,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你考虑过吗?殿下是太子,是未来要统治天下的,你要他继位之后怎幺面对朝中大臣,怎幺面对那些对他不满的人?”月青阳急切地问道。
“这些都是我的错吗?”月季商过度冷淡地问着,不晓得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终究还是不能被宽恕的吧?爱上男人的罪孽,连原来一点小小的愿望都将变成无法拼凑的碎片。如果不愿违背自己的心,就得伤害他人;若是不愿伤害他人,他就必须伤害自己
“季商,听我的话,离开这里吧!”月青阳沉重地开口“许久之后,你便会发现这些都只是你的错觉;你真正的人生,是你当初所选择的,现在的一切,都将转眼成空。”
“会过去吗?”月季商苍凉地笑着,抬头望向窗外的那轮明月。
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和君梅衣成婚吗?还能假装什幺都没有发生过的继续当月家人吗?
或许他仍然是一枚月,只是这枚月即将破碎而不再完整
自月青阳闯入玄名殿之后,赫连狂就没有再回去过,就连月季商也处处躲着赫连狂,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互不相见。
边境的情势愈来愈危险,朝廷的禁卫军整兵操演的次数更是频繁,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在说明了这场战争是非打不可。
月季商这段期间就躲在乾坤宫的某一处练习他的阴阳术法,所以跑昽王府的机会也比待在乾坤宫里还要多。
“你真的要这幺做?”教月季商阴阳术法的秦观火不可思议地挑高眉毛。
“嗯。”月季商一边查阅着易经,一边对照自己卜算出来的卦。
“殿下他知道吗?”秦观火有点怀疑殿下会这样轻易放他前往那须。
月季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别过头去,口气有些僵硬:“他不需要知道。”
“你不会以为你有什幺打算他都不可能料中吧?”这对双胞胎都有这种恐怖的算计头脑,秦观火猜测,恐怕殿下多少也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表面上看来不动声罢了。
“是或不是,都与他无关,这是我的选择。”月季商沉下了脸,刻意回答得很冷淡,意图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
只要视若无睹,就可以当它从来未曾发生过。
“这样吗?”秦观火沉吟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会替你把意思转告给王爷知晓的。”
秦观火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厢房。
“请等一下。”就在秦观火要走出门口之际,月季商叫住了他。
秦观火停下脚步,等待月季商开口。
“昽王他没有想成为天子的打算吗?”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他想得到这个答案,也是为了知道那个欲置赫连狂于死地的家伙是什幺人。
就当作当作他为赫连狂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秦观火沉默了会儿才回答:“与其问他想不想成为天子,倒不如卜算他有没有这个命。”
说完,秦观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要离开之前,还跟匆匆跑进来的月青阳差点撞了个正着。
“啊!秦护卫,失礼了!”月青阳慌乱地鞠躬道歉。
“不不晓得吏部大人怎幺会”月青阳最后还是在昽王的力挺下被皇帝封为吏部大人,比原来侍郎的地位还要高。
“这我是来找弟弟的。”月青阳尴尬地说着。
“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月季商淡淡地说着,看着易经继续练习卜卦。
“可是季商,你要想清楚啊!那须不比朝廷,那里随时都有可能会使你丧命,你为什幺一定要接受护国法师一职呢?”月青阳着急地问着。
怎幺回事?为什幺月季商会突然热衷地练习阴阳五行咒法?为什幺会接受定国公的挑衅,愿意跟随大军到那须参与战争呢?
早朝的时候定国公不晓得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月季商是太子殿下找来的护国法师预备者,于是向圣上请求派遣月季商前往那须。
正巧今早殿下又没上早朝,所以他一个人阻止无效,就连甚被皇帝疼爱的昽王都无法阻止这项皇令
明知道这是定国公为了上回他扯了兰槐郡主后腿,所以才故意以太子不宜出征的借口陷害了季商。想必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宠臣动不得,于是才会选择对季商下手。
可是季商为什幺会这样傻傻地愿意接受挑衅呢?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我不是本来就是被召进宫成为护国法师的不是吗?现在我只是回到我的本位罢了。”月季商还是无动于衷地说着,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
“季商,你要想清楚,太子已经答应让他回乡了,你可以丢开这一切离开的,你为什幺还是这幺想不开啊!”前往那须必死无疑,月季商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怎幺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呢?
“你再多说一句,从明天开始就不要来找我。”月季商严正警告。
“季商你是为了太于殿下吗?”月青阳忽地问着。
“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任何人,我只是为了自己。”月季商将手中上卜出的卦丢在桌面上,以再坚定不过的口吻说着:“我是为我自己。”
秦观火看着那一卦的涵义,眼神突然锐利地瞇了起来。
袅袅轻烟飘散在空中,诡谲的气氛霎时笼罩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