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玫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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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皓愣了一下,怒气反而暂时压了下来。

    并非他被那条腿吸引了,而是他想知道,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新花样。

    以他十多年来在女人堆中打滚的经验一看即知,拥有这双美腿的女人,她的出产年份不会早于一九八年。

    接着,他看见一只粉臂挑逗似的抚着那条腿,长指从脚跟慢慢地摸上了膝盖,又从膝盖滑上到大腿的尽处。

    他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只手和这条腿是属于同一人的,而且这个女人的身材一定超正。

    忽然,在藕臂的下方,冒出了两座隆起的山丘,而这两座小山丘仿佛随时就要火山爆发,随着神秘女人急促的呼吸而耸动着。

    这时他终于恍然大悟,所谓的“早餐”指的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郎。

    这算是什么早餐?

    他气极反笑,脸上不禁浮现出无奈的苦笑。

    那群手下一见到老大笑了,全都松了一口气,吊在心头的大石块也跟着落下。

    阿伟凑到他跟前,赔着笑脸说:“老大,这份礼不错吧!是我特地为你去‘翡翠皇宫’挑的。听张副总说,她还是新来的喔!”

    维皓斜睨着他,口气不冷不热地说:“嗯,这是你去‘翡翠皇宫’挑的新货,是记在公司的账上吧?带了几个弟兄去啊?”

    阿伟的心卜通地跳了一下,连声干笑着“嘿嘿!实在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大。我们这次去的不多,‘只有’十多个而已。”

    其实原本阿伟定下的名额只有四个人,但其他弟兄听到这个消息,谁也不想放过这个免费游览众香国的好机会,个个都拿出奋勇争先、非我莫属、不落人后的英勇态势,于是人数一再增加,到最后就从“四个”变成了“十多个”

    “十多个?嗯,不算多。”维皓面无表情地说着。

    “对对对!十多个人根本不算多,挑了一个晚上才花了二十几万。”阿伟在一旁赶紧自首。

    “嗯,既然你也认为不算多,而且‘才’花了二十几万”说到这里,维皓目光直视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么,这些钱就从你的薪水里扣吧。”

    啊咧!又从他的薪水扣?!

    他上次刮坏车子该扣的钱还没扣完呢!

    阿伟苦着一张比苦瓜还苦的脸“老大,卖安咧啦!”

    维皓锐利的目光在这群兔崽子脸上游走,被命中的人一个个心虚的低下头,害怕自己是继阿伟之后,下一个被抓来开刀的倒霉鬼。

    看着他们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维皓也心软了。弟兄们跟着他这么多年,若不是有他们一路挺他,他哪能混得这么好?而现在,他们只不过是花了二十几万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报公账是过分了些,可是

    唉,他的良心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出现?

    莫非是被小白兔潜移默化了?

    “算了,有去的人,中秋奖金扣一万,不够的数阿伟负责补足。”他甩甩头,不愿意再去想这个问题,没好气的撇撇嘴“再敢乱来,年底赌城八天就取消。”

    “感谢老大宽宏大量!”死里逃生的阿伟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维皓甫开口说了个字,那名女郎已扑了上来,把他当成了钢管,婀娜多姿的跳起火辣辣的钢管舞。

    凭良心说,阿伟他们也真是用了心,这个女郎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身材棒得没话说,也长得够漂亮,眉目之间还带点野性,十个男人有十一个都喜欢这一型的女人。

    这也是从前维皓最爱的典型,够辣、够野、够媚,而且还很放得开。

    只是不知怎么搞的,这一刻维皓却是兴趣缺缺。

    女郎见他没反应,干脆一把撕裂了轻薄的上衣,露出她姣好的身材,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比基尼式的迷彩内衣,以及同色的丁字裤,整个人似水蛇在他身上缠绕着,丰满的酥胸有意无意的轻蹭着他。

    “老大,你慢用,我们先走了,呵呵呵”阿伟赞赏的朝女郎笑了笑,很满意她不负所望的精彩表现。

    一行人贼兮兮地笑着,虽然很想看,但怕老大害羞,便慢慢的朝大门走去,不时回头偷瞄。

    “皓哥,怎么今天这么早起床?”

    清脆的年轻女性嗓音突然自楼梯传出,所有人都呆住了,面面相觑。

    老大家里有女人?!

    怎么没听说?

    她是谁?

    维皓也愣了半秒,才刚想到要推开身上的八爪女,以免她误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楼梯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圣心已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呃”圣心那双大眼睛里的温柔笑意在看清楚客厅的景象后褪去,苹果似的小脸也在瞬间变得苍白,傻呆呆地望着维皓“放”在女人丰满胸部上的大手。

    “我”他紧张得直冒冷汗,一发现自己的手在八爪女的胸部上,便慌忙的缩回。

    八爪女又倒进他的怀中,放肆大胆的摸上摸下,并发出销魂的吟哦,完全无视于圣心的存在。

    “圣心,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我们没有我们”维皓慌忙的想解释,却不懂这样的慌忙是为了什么。

    圣心终于回过神,别开脸,再转回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却找不着一丝笑意,反倒是有些苦、有些酸、有些涩,声音也听不出一丝情绪,轻轻的说:“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语毕,她快速的穿过阿伟一行人,逃难似的奔出屋子。

    众人看看老大紧张的神情,看看门外即将消失的背影、再看看彼此,突然明白了,这下子,他们闯了个恐怕不是扣扣奖金就能解决的滔天大祸!

    偏偏女郎还很不识相,继续卖力跳着艳舞,美丽的脸上漾着古灵精怪的笑,颇有看好戏的意味在其中。

    就在这时候,阿伟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老大把他叫进办公室,问他哪里有碰碰车、问他一般女孩喜欢做什么,还叫他去弄日剧

    越想,阿伟全身上下越毛,若老大做的事都是为了刚刚跑掉的那个文弱姑娘,看样子也很像是为了刚刚跑掉的那个文弱姑娘

    阿伟脸色惨白,胆战心惊的瞄瞄老大,猜测恐怕与事实接近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

    完了!完了!宴的完了!

    见苗头不对,阿伟恨不得身上长了翅膀,悄悄地退后一小步,再返后一小步,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但其他弟兄哪肯让阿伟先溜,七手八脚的把提出这个馊主意的罪魁祸首给逮住,也顾不得他是伟大的伟哥了。

    维皓仿佛从圣心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些东西,一时也弄不明白,只知道要先把她找回来。

    他粗暴的一把将女郎推开,想追出去,谁知女郎竟不知死活的又抱住他的腿,纤纤长指爬上了他的大腿内侧,轻柔的抚摸,分明就是存心的。

    他原本就大的眼瞪得似要凸了出来,大吼一声:“滚开!”脚跟着用力一踹,女郎应声飞了出去。一群人发出惊呼,甚至还有人捂住了眼睛,不忍看见如花似玉的美人摔得鼻青脸肿。没想到女郎非但没受伤,还平安掉在地毯上,摆了个撩人的姿势,朝他们不断送着飞吻。

    维皓视而不见,大步冲了出去,一边喊着圣心的名,一边东张西望,在方圆五百公尺内仔细的绕了五六圈,还是找不着她。

    他气急败坏的冲回家,那群手下还傻傻的站着不敢动,他凌厉的目光射向阿伟,阿伟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回来没有?”维皓紧张地问着。

    “没没有”

    在确定圣心没有回家后,他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的小白兔这么单纯、这么可爱、这么天真,万一被怀人抓走了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维皓急得跳脚,恶狠狠地瞪向这一票弟兄“你们全都出去找!找不到她,你们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一票人像是得了特赦,争先恐后的跑出去,暗自庆幸老大没拿出冲锋枪对他们扫射。

    “阿伟,你给我留下!”

    阿伟本想混在人群中跟着逃难,却被维皓叫祝

    “老老大不关不关我”他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的打颤,连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维皓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果断的下着命令“把所有的弟兄都给我叫起来,一个都不准少,在找到圣心之前,今天所有看场子的、在公司上班的、出外讨债的、上街示威抗议的弟兄,全部给我去找人!”

    阿伟怔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可可是老大,一次动员一千多个人去找一个人,我们的损失”

    他不敢相信老大竟然会把所有人都叫出去找那个女人,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没找到,那整个台北市有一半以上的酒店和地下赌场将会因为没人看场子而停摆,到时候可不是赔钱就能够解决的事了。

    阿伟还想对他“晓以大义”“老大,我”

    维皓用着足以杀死一连军队的眼神瞪着他,声音像是由牙齿的细缝中钻出来“你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不等他把话说完,阿伟就知道此事已经成定局了,还未说出口的话自动改了词“我立刻去找!”说完,他连滚带爬的就要开溜。

    “等等,把这只章鱼一起带出去!”维皓不屑地看着他带来的八爪女,那个不识相的女人竟然还躺在地毯上对他卖弄风骚。

    阿伟急忙跑过来,连拖带拽的把她拉了出去。

    所有人都走光后,维皓颓然的倒在沙发上,双手紧抱着头,圣心方才的笑容还留在他的脑中。

    不!那根本不是笑容,他看的出那张面具之后所隐藏的苦涩与酸楚,那是在历经了难以言喻的伤痛后才会有的表情。

    在这瞬间,他突然有一些明白了,圣心对他的依赖,不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逾越了友情应有的界限。

    维皓开着车在街上来回地绕着,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拿着手机不断地和阿伟保持着联络。“阿伟,找到她了没?”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急躁。

    电话那头,阿伟支支吾吾地说:“还还没有”

    “那就快找啊!还混!”他不耐烦地吼着“如果圣心出了什么意外,我就先毙了你!”

    我哪有在混?

    阿伟满腹的委屈,却又不敢反驳。“老大,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千多个弟兄全都派出去了,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老鼠我们也会把它从阴沟中捉出来”

    “别跟我瞎扯淡!快找!”维皓吼得阿伟耳膜强烈震动。

    他几乎把附近所有的街道都绕遍了,只差没把地皮翻过来找,还是没有圣心的身影。

    而阿伟那边,他更是十分钟就打一次电话,传来的信息却都是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她到底会去哪儿了?

    想得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他们初次见面的pub他也去过了,甚至连车站和机场,他也派了手下去守着,依然没有她的下落。

    他猛力打着自己的脑袋,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她还有哪里能去的。

    突然,一个念头跃上心中。

    难道她回宜兰的老家了?

    一有这个想法,他二话不说,方向盘一转,立即往她的老家奔去。即使他知道到了她家之后,他所得到的可能是她家人严厉的责骂和羞辱,但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确定她是平安的,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法拉利奔驰在城市的街道上,他用着不要命的速度闯过了几个红灯,又开路肩、逆向行驶、双黄线超车,几乎能犯的交通规则他都犯了,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

    车子迅速切开风的阻拦,疾驶过路旁的一座教堂。

    教堂?!

    咦等等!

    她该不会跑去昨天那座教堂吧?

    维皓猛力的踩下煞车,车轮与柏油路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他随即变换成倒车档,也不管后方是否有车,笔直的将车往后倒着开,速度还保持着惊人的九十,只听见急着闪躲他的车子里发出一声声的怒骂。

    他可管不了这么多,只是将车倒到那间教堂门口,定神一看——

    并不是昨天圣心带他来的那间。

    但是,却也给了他另一个希望。

    他当机立断的拨了通电话给阿伟。

    “阿伟,马上调两百个人,把全市的教堂都给我找一找!”

    “教堂?!”阿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怀疑的问了一次:“老大,你说的是‘教堂’吗?”

    “废话!难道你以为我说是的酒店吗?”

    “如果是酒店那就简单多了。”阿伟还不知死活的耍嘴皮子。

    “妈的!还跟我提酒店,如果今天找不到圣心,我就叫你去住弊材店!”他狠狠地撂下一句重话。阿伟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拿不住,急忙收了线,立刻吩咐手下拨出两百个人,去把每间教堂都搜一遍。

    维皓也没闲着,他尽可能地收集着脑海中残存的印象,将这些印象拼凑成一张地图。不过昨天是在圣心的指挥下才找到那间教堂,现在他已经忘了那间教堂确切的位置了。

    “好像是从这条路右转然后到那条路左转”

    他开着车在路上绕着,试图搜寻着片段的记忆,可是无论他怎么绕,那间教堂仍是不出现。

    头顶的太阳慢慢的偏西,路上的车辆也逐渐多了起来,他的车速越开越慢,到最后终于被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

    “他妈的!又塞车!交通警察是死去哪里了?”他烦乱地咒骂着。

    他没想到,要是交通警察真有那么勤劳,他早就不知要被开几张罚单了。

    就在他抓狂的猛按喇叭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没等到第一声响完,立刻接了起来。

    “喂。”

    “老大,找到了!”电话那头传来阿伟兴奋的叫声,好像死刑犯听到特赦一样。

    “找到了?!”维皓的声音紧张得有点颤抖“在哪里?快,快告诉我!”

    “在”阿伟飞快的报了一串地址。

    奇怪,他刚刚明明有经过那里,怎么会没看到教堂呢?

    维皓没心思去想那么多,只想在第一时间内赶过去,可是前方的车潮却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他不再考虑,连车门都没开,立即跳下他心爱的敞篷车,朝着阿伟告诉他的方向冲去。

    他一口气也没停的跑到那间教堂,三个手下满脸喜色的靠过来围着他。

    “老大,你要找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坐在台阶上的那个吧!”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带头的,指着远处教堂的台阶上坐着的女孩。

    维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没错,真的是他的小白兔!

    他按捺着心头的狂喜,神色虽然严肃,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嗯,很好,你打电话给你们伟哥,就说是我说的,你们每个人加薪一万,一个人加发十万元奖金,再放一个月的假让你们出国,回国后由公司出钱让你们去酒店玩一个礼拜,收假后直接调到总公司来还有,把我的车开去给阿伟,他这次的表现我很满意,那辆车以后就是他的了。”

    他把车钥匙交给手下,又说了法拉利的位置。

    对他而言,再多的金钱和物质也比不上他的小白兔。

    看着那三个手下欢天喜地的走了,他才转身望向坐在台阶上的圣心。

    她还不知道他已经找到她了,只是两手抱着膝盖,将头趴在环膝的手臂上,双肩不停地颤动着。

    她在哭!

    维皓心里一揪,一阵剧烈的疼痛无情地鞭笞着他。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让她这么伤心的,他真恨不得将自己吊起来毒打一顿。

    现在,该怎么去安慰她呢?

    哄女孩子是他这辈子最不会的事,他真怕一句话说错了,圣心会不理他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许许多多认错的办法和台词,可是又一个个的推翻。

    就在他抓耳挠眠的苦思时,一眼瞥见附近有一家便利商店,他灵机一动,赶紧跑进去买了包面纸。

    既然不懂得如何说话,那就不要说了,用行动来表示吧。

    他打开那包面纸,抽出一张拿在手上,然后朝着圣心走过去,战战兢兢地将面纸递到她面前。

    “小姐,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