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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的另一处院落里,齐穆韧坐在太师椅上,一盏浓茶摆在桌旁,他一面听着齐古的回话,一面想着阿观的梦话。
大便?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大便?难不成她梦见自己掉进粪坑里?这里的茅房很脏吗?让她看一次便终生难忘,连梦里也要惦记着?
这可不行,难忘没关系,但难忘到作恶梦就会影响到健康。
对了,去问问外公,那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茅房是怎么弄的,如果不是太困难的话,这里就给安上几个。
齐古说:“月季说王妃虽然刻意同大家说说笑笑,可眉宇间总有一股难以排解的忧愁,大伙儿全晓得那份开心是装出来的,却也不敢把王妃的心事给捅破,只好绕着她、围着她,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可是晓阳说,肚子里的火大不发泄出来,定会憋出内伤的,晓初建议,要不要给主子喝点酒之类的,把她弄醉,然后王爷再出现,让”
齐古顿了顿,天底下只有王妃身边的丫头敢做这种不要命的建议,不像他,连传个话都为难得紧。他吞下口水,把话接齐全。
“让王妃痛打一顿。”
听见齐古艰难的结语,齐穆韧居然放声大笑。
“这个建议很好,赏!赏一百两。”
吭!这样也赏?王妃不正常,王爷也得失心疯了。
“可属下认为,月季姑娘的建议比较有道理。”齐古凭良心论。
“月季说什么?”
“月季说王妃过去曾经提起,有某个远方国家的饭馆,他们卖的食物好不好吃不晓得,但生意好到不行。”
“为什么?”
“因为客人在吃饱饭后,可以把那些杯杯盘盘全摔在地上,摔个粉碎。王妃说,破坏东西会让人心里解气,他们那个地方的老百姓压力太大,所以冲着这一点,饭馆生意可好了。”
“是吗?吩咐齐文到茶壶厂里,把那些被淘汰下来、不能拿出去卖的茶壶给拉过来,让王妃砸个痛快。”
听见主子的吩咐,齐古连忙问:“月季姑娘的法子好,王爷要不要也赏赏月季姑娘?”
齐穆韧挑起浓眉,轻轻一瞥。
“哼,这么心疼媳妇啊,行!赏一百两,从你的月钱里面扣。”
“王爷您这是说哪儿的话。”齐古一脸为难。
他和月季分明是让王爷给硬凑起来的啊,不然他也想跟在王爷身边,好过在这里种树栽花的。
“信爷一句,大丈夫赚银子本来就该给媳妇花,舍不得孩子怎套得来狼,月季是个好的,配了你也不算辱没你,爷是待你特别,才让这份差事落到你头上。”齐穆韧挑眉说。
齐古叹息,当奴才的能同主子据理力争?想都别想,何况是主子这种活阎王。
“主子别开玩笑,对了,月季姑娘还说,王妃身子看起来虽没啥大碍,可成天睡觉,懒洋洋地做什么事都不起劲,问可不可以找上回帮王妃解毒的老神医来看看。”
月季她们还不晓得那位老神医是王爷的外公,得尊称一声老太爷的,看来要找个机会同她提提。
“我知道了。”外公已经准备好随时待命,只是在等个时机。
“王妃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吗?”
“月季姑娘是这么说的。”
“让人到园子建个窑,再弄个做茶壶的屋子,就说是月季和几个丫头合计的。”
“知道啦。”
“还有其他事吗?”
“月季姑娘问,既然王爷往后要经常待在庄园里,是不是让人把这个院落给整理起来?如果路上下雪,王爷赶不回去,就留在这里休息,大家会商量着给王爷透点消息,不让爷碰上王妃。”
齐穆韧笑眯了眼,这丫头心细,做事稳妥,很好。
“就这样办吧,多整理几个房间出来,我过来,恐怕三爷和老头子都会吵着过来。”反正皇帝为了补偿他,定下规矩他不必天天上朝,若有重要的事情自然会有太监送讯。
“是。”
齐古才应下声,就看见晓阳急急忙忙冲进门,她神色慌张,看见齐穆韧就跪。
“怎么了?”齐穆韧急问。
“主子刚醒来,本来很开心的,可不晓得怎么回事,居然一下床就晕过去了!”
“什么!齐古,快马加鞭回城里,去把老太爷给找来!”
她怀孕?怎么可能!
难不成是她想偷只鸡却把整个谷仓给送上去那次?真是的,都分手了,他怎么还给自己留下个纪念品,何其霸道的男人!
她向来是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啊,偏有人硬要拽住她的衣袖。气、恼、恨,可惜晓初、琉芳不允许她跳脚发泄。
晓初埋怨的说:“主子怀孕了居然自己都不晓得,难怪这阵子老是睡不停。”
她怎么会晓得啊,她的小日子本来就不规律,想当初她要参加大学指考时,她还紧张得整整四个月大姨妈都没空来报到。
这次她面临的可是生死关头耶,她被这样大力恐吓,经期会准才有鬼!
怀孕了?天,她居然怀孕
阿观呆呆地看着月季、琉芳、晓阳、晓初和绿苡、红霓,她满脸烦躁不安,她们却满眼的欢快、期待以及藏也藏不住的兴奋。
如果她们担忧,阿观还可以理解,一个被休弃的女人怀有身孕,这孩子生不生都是为难,可她们怎么会是这种欢快、期待、兴奋的表情?
她心底浮上几分疑惑。
一群人围在她身边正吱吱喳喳说个没完。
“大夫说啦,您的身子骨不错,可是前些日子忧思太过,所以能多睡些是好的,主子,以后您尽管睡,我再不叨念您啦。”琉芳满脸笑容道。
“不对、不对,大夫是说这一两个月多睡无妨,可再接下来的几个月,到小主子出生之前,若主子还是这般懒着,咱们就会天天闹主子,硬拉着您到外头走几圈。”晓初接话。
“没错,老大夫说,多走动走动生孩子才会顺利,不过主子身子板太瘦,得多吃些,小主子才能长得健康体壮。”晓阳接话。
“主子,您爱吃什么,我和红霓去给您做,咱们之前在淑妃娘娘那里服侍,淑妃娘娘挑嘴得很,咱们因此练出一身好手艺。”绿苡、红霓凑上前说。
盯着她们过度愉悦的神情,阿观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诈。
这可不是单亲妈妈盛行的时代,无夫有子,事情传出去她肯定要遭人耻笑,说不定以后她们成群结队出游,还会有入朝她们扔石子和烂菜梗、臭鸡蛋,阿观越想越不对,她们的高兴不合常理。
“你们很奇怪。”
阿观的目光逐一打量着她们,几个吱吱喳喳说不停的女子顿时安静下来,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有着一些些的心虚。
“我们哪里奇怪啦?”晓阳最勇敢,挺着胸替大家出头。
“无婚有孕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传出去要被人抓去浸猪笼的,你们非但不担心还乐成这副德性,难不成,你们在背后筹谋什么?
“月季,你不会是打算透过齐古,把消息往那边传去?话先说明了,你家主子绝对不吃回头草。”
听见阿观这样说话,琉芳立刻否认到底,她坐到主子身边给她加上一件外衣,并抢在月季前头说话。
“主子,你在说什么回头草啊,当下人的怎么可以谋划主子,绿苡,你说是不是?”
绿苡、红霓不在她们的计划内,因此照理说,她们是傻兮兮的不在状况内,可她们哪能发傻啊,皇帝那里都有旨意下来了,她们敢有本事犯傻气?
“主子说这话是冤人呐,莫不是主子嫌身边的丫头太多,月钱发得心疼,想打发几个出去,才讲这种话欺负奴才。”绿苡噘起嘴,眼底泛起可疑红丝。
有这么严重吗?她不过是问问,她们的表现的确不太像古代女人啊。
“既然如此,你们干嘛表现得那么高兴?”她可从没想过当个单亲妈妈。
几个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晓得自己表现得太过。
月季叹息,她们家主子只是不爱用心计,可不是个笨的,她的眼光精得很,大家这么不小心早晚要穿帮。
月季走到阿观面前,坐在她脚边的小杌子上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心给收拢在掌中。
“主子,说实心话儿,您还想再嫁吗?”
再嫁?结束一段婚姻脱掉她半层皮,她又没有再生能力,有本事让皮肤这样一层一曾脱?
阿观还没有回答,晓初先一步开了口。
“主子就算不说,我们当丫头的能不懂吗?
有才干能力的,妻妾成群,主子根本不是宅斗的佼佼者;风流潇洒、空有一身好样貌的,主子不缺绣花枕头。
“当官的,主子得为夫君出门应酬,您没那等兴致;营商的,天天出入秦楼楚馆,主子嫌肮脏;做工事农的,主子能像那些农妇,早起挑水打柴熬稀粥,日里织布养鸡腌菜干,夜里缝补衣裳替男人洗脚?所以主子想再嫁,难呐。”
晓初起了头,琉芳便顺着接下去。
“既然难,日后自然得有个依傍,之前咱们还在私底下暗暗担心,现在可好了,若是有个小主子,以主子的能力还能不教出个识文断字、能诗会词的孩子,再加上主子这么能干会赚钱,咱们再请几个文武师傅回来家里,天,光是想象,都可以知道咱们小主子有多优秀,你说,咱们能不欢欣鼓舞吗?
“至于您说旁人的眼光,这可是唬人啦,主子哪会在乎别人想法?况且庄里都是自家人,谁不心知肚明您曾经是靖王妃,说穿了,您肚子里这个可不是一般凡胎,他可是靖王世子呐,就算主子不让他去认那个爹,咱们对外也可以说他的爹早早就死了。谁规定寡妇不能养儿子的?”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再过个一、二十年,咱们小主子长大了成器了,主子还怕没好日子过。”晓阳急着插上几句话。
“女人啊,这一生只能依靠三个人,父亲、丈夫、儿子,主子没有父亲、丈夫能够依恃,能想、能靠的,也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晓初接道。
她们齐心合力说服了阿观,她点点头,把怀疑甩开,笑道:“你们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师傅就不必请了,念书识字我自己教,齐古一身武艺,强身健体就靠他了,月季,你嫁给齐古以后,可不准离开我身边。”
“主子在说什么啊,人家同您说道理,您居然编派起丫头来了。”月季满面通红,气得一跺脚走到窗户旁边,当初王爷怎不挑别人同齐古配对儿呢。
谁知窗子外头,齐古正在那里对她挤眉弄眼,红霓看见,笑道:“月季姐姐还不快出去,齐古哥哥在外头对你招手呐。”
红霓的话羞得月季满脸羞赧,她咬住下唇,背过窗户。
看见月季这副难得的小女儿姿态,阿观笑开怀,也跟着落井下石。
“快去快去,我不耽误你们谈心,如果你们的动作能够再快些,生个小子给你的小主子当伴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主子,你”月季气恼。
琉芳推着她走出屋子,一面走一面道:“快去快去,别让齐古哥哥等久了,咱们小主子的伴读小子还等着你们加把劲儿呢。”
琉芳的话引来哄堂大笑,月季皱起柳眉,快步走到齐古跟前,低声说:“请转告王爷,主子已经清醒,精神很不错,让王爷别担心。”
齐古见她面有恼色,不晓得自己做错什么,却不得不把王爷交代的话给说清楚。
“老太爷交代了,这段日子王妃得多吃点滋补的东西,这两天厨子和食材都会陆续送进庄园,王妃嘴刁,定会感觉与平日不同,你可得先预备好说词。”
“绿苡、红霓是伺候过淑妃的,手艺不坏,就说是她们做的。”她低着头,不看齐古半眼,齐古感觉奇怪却不知怎么问。
“三爷说了,在吃食上太浪费,王妃定会心疼银子,这里是五百两银票,就当是首饰铺子的管事送来的,就说主子画的图样卖得很好,这是给王妃的分红。”
“知道了。”月季接下银票就要离开,没想到齐古竟然唤住她。
“月季姑娘。”
她转过身,望住齐古。
“还有事吗?”
“我是不是冒犯姑娘了,姑娘好像在恼我。”齐古抓抓头发,他也很无措啊,月季是个好姑娘,主子这样乱配对,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他这个粗人呐。
月季叹气,这话让她怎么回答。
“没事。”她转身,急急往屋子里奔。
“一定有事吧,姑娘不要客气,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一定改。”
齐古心急,扯起嗓子扬声道,声音大了些,屋里的阿观和丫头们都听了个仔细分明。
晓阳调皮,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朝齐古大喊“不必改,齐古哥哥事事样样都做得好。”
“谁说的?齐古哥哥得加把劲儿,咱们小主子还缺个伴读小子。”琉芳笑吟吟地补上话。
这是什么意思啊?
齐古更头痛了,女人呐怎么不把话挑明说,说半句留半句的,让人怎么猜得出来!
小小的厅屋燃起火烛,墙上挂着一幅海棠戏春图,两张太师椅中间摆着几案,几上一个官窑瓷瓶,瓶里供着几支盛开的梅花,厅屋中间摆着一张酸木枝圆桌,桌上摆着几色点心,设备算不上豪华,不过胜在干净清幽。
齐穆笙、齐穆韧、姜柏谨坐在桌边,一边品茶一边听着齐文的禀报。
“谁晓得孙姨娘是个狠角色,多年的伏低做小,人人以为她这辈子只能仰人鼻息,谁知”齐文说到这里,再不言语。
“当初曹夫人不就是用这等手段对付我母亲,如今也被人这般对付上了,这叫做恶人自有恶人治,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齐穆笙笑得满脸邪气。
那日皇帝发话之后,孙姨娘便处心积虑对付曹夫人。
孙姨娘心底明白,就算自己不动手,曹夫人还能善罢罢休?齐穆韧阻了她儿子的爵位,曹夫人便三番两次加害于他,如今挡在前头的人变成自己,她还能心慈手软?
同样的,曹夫人能不明白孙姨娘的心思,一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头,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她心底在盘算什么。
一回到王府,曹夫人便派了丫头将孙姨娘给看管起来,半点消息不让她往外透露,齐穆平闻讯,上门求曹夫人对母亲高抬贵手,曹夫人哪里肯理会,就等着夜里一把无名火将孙姨娘给烧透。
曹夫人事事计划妥当,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派去看管孙姨娘的丫头荃儿竟对齐穆平上了心,两人早就暗通款曲、关系紧密,荃儿觑了个空,支开其他人让齐穆平偷进屋与孙姨娘说话。
孙姨娘将皇帝的意思讲了,齐穆平喜出望外,他怎么都没想到二哥会放弃爵位,而皇帝几句话,让他这个庶出儿子有了出头天的机会。
他自然不敢与齐穆韧、齐穆罜相比,他心底有数,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可是相较起齐穆风的无能懦弱,自己虽然资质平庸,大字识不了几个,成天斗鸡遛鸟、无所事事,却也依仗着齐穆韧的名头,结交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胆子比起齐穆风可肥得多。
如今,肥肉即将到口,他岂能眼睁睁看着曹夫人使出歹毒手段给破坏了?
于是他悄悄离开王府,到外头找他那群鸡鸣狗盗的好朋友相商,虽是一群三脚猫,但用来对付一个老女人,绰绰有余。
天一里一,这边屋子才放了火,孙姨娘就被人给救出来,那边,曹夫人用过晚膳喝了茶,支开婢女百合,静待下人来禀报孙姨娘被烧死的消息。
却没料到,那杯茶水被人下了药,陌生的情潮泛上,她心头发痒,寡居多年,她不是没想过男人,只是从没像这般不对劲。
意乱情迷间,曹夫人听得守在门外的百合一声闷哼,本想扬声问,门却在此刻被打开。
一个精壮、面目清朗的陌生年轻男子出现,他冲着她笑,曹夫人莫名其妙地也对他笑,他上前,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她脸红心跳,却将自己的脸往人家身上凑去,对方一阵轻笑,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往内堂走去
王府里头,走水的消息传遍,齐穆平扶着孙姨娘、齐穆风领着妻子儿女飞快前往景和居,探视母亲是否平安。
他们在屋外没见着婢女把守,齐穆风心底正觉得奇怪,加快脚步打开门冲进内室,这一奔,目击了满室春潮,男子和母亲正在做那苟且之事,男子见有外人闯进屋里,急得想抽身,但未获得满足的曹夫人却不肯放开男子,手脚并用地纠缠着男子。
齐穆风气疯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甩袖不管,领着妻儿离开景和居。
曹夫人非要尽兴了,才肯松开那男子。
待她清醒,看见满屋子下人时,脑子一阵轰然,而孙姨娘满脸的张扬得意,更是让她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曹夫人发现自己脸歪嘴斜、一手一脚已经无法动弹。
大夫来了,开过药,说中风这病难医,她的病又来得急,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她越着急越生气,病况就越糟,而最让她伤心的是,亲生儿子居然连看都没有来看自己一眼。
孙姨娘一如过去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可曹夫人每见她一回便要发一次火,每回昏过去再清醒,病况就越沉重,照那个样子,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
“主子并未让属下插手,因此属下只在暗地观察。”齐文续道。
“你若真的插了手,看我饶不饶得过你。”齐穆笙瞪齐文一眼,这人真假,明明心底暗乐着,却还要装出满脸无辜,狐狸这号动物,指的是齐三爷,他想都别想抢走这名号。
齐文捏了振唇,对于曹夫人、孙氏,他们几个早就心怀不满,那个毒妇在主子身上下的暗招,他们可是全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就等着天怒人怨,降下报应。
“皇帝也太阴损了些。”姜柏谨摇头道,虽然他为自己女儿的遭遇不舍,却也没想过让曹夫人与女儿走上相同的路。
“有什么阴损的,当年如果她不是用这等法子对付我娘,我娘、你女儿现在还活得好好。”想起母亲,齐穆笙一阵心疼。
“所以曹夫人能算计旁人,旁人自然就能算计她,只是啊,老天有眼,我女儿能生下你们这两个有才有能的儿子,曹夫人可没我女儿这等福气。”姜柏谨心感安慰。
自己的母亲遭受这种天大的冤屈,齐穆风却想不出来是别人在暗地里算计?他那脑子填的定是豆腐渣。
齐穆韧清浅一笑,说道:“齐穆平那等人品,撑不起靖王爷这个名头。”
“可不是?我虽然对老王爷心里没什么好感,可以男人的角度来看,他也是个心酸可怜虫,娶了个毒妇,谋划了自己的弟弟和心爱妻子,而你们这两个“证据”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窜,他不但不敢言明,还得考虑皇家颜面,处处为你们遮掩,他啊,也是为难。”姜柏谨公道地说。
“说得也是,二哥,咱们就做点好事,齐穆风虽然不比齐穆平好到哪里,可他的脾气品性比起齐穆平要好得多了,至少看在他是老王爷属意的接位人选分上,就勉强帮他一回吧。”
齐穆韧点点头,问:“齐文,找得到齐穆平那几个朋友吗?”
“禀主子,找得到。”
“给他们一笔银子。待曹夫人一死,就把他们抓到齐穆风跟前,将齐穆平做的脏事给揭出来。”
“是,主子。”
“这庄园中隐卫布置得怎样了?”
“已经进来三十个,其中二十名扮成小厮、长工,分散在庄园各处当差,其他十名,已经把王妃住的院落给团团保护起来。”
齐穆韧满意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主子,另外还有一事。”
“说。”
“大皇子被贬为庶民,押送到济县。”
“此事你家主子已经知晓,那日三爷我还送了房子银子给我那位大堂嫂,面有菜色的大皇子骄傲得紧,连甩都不甩我这位财神爷,倒是大堂嫂对咱们两个感激涕零,求我有空一定要去看看他们。”齐穆笙笑着接话。
“属下想说的不是这件事。”
“不然还有哪件事?”
四皇子齐宥莘吗?他失势后,日夜在酒国中沉沦,那副孬样让人看了生厌,皇帝斥责他多次也没见他有啥改变,那种不堪一击的男人能有什么前程。
“那日,属下发现赛燕姑娘趁着大皇子府邸里乱成一团时悄悄潜入,属下随后跟着,听见赛燕姑娘痛责大皇子。”齐文低声道。
哦哦,有鬼,齐文喊人家赛燕姑娘?那日不是还咬牙切齿,怒极恨极她暗地伤害阿观,还没得主子吩咐就给人家下了化功散,怎么转个身,连称呼都改了。齐穆笙望向齐文,眉眼间尽是玩味儿。
“她怎么说的?”齐穆韧问道。
“她是夏灵芝的远亲,家道中落,依附到夏家,她自知无父母可依恃,从小便比旁人努力,她勤练武艺方有今日的成绩。
“大皇子不但对夏灵芝勾勾搭搭,也对赛燕呵护备至,她从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便起了誓言愿意终生追随大皇子。大皇子要她做什么,年纪轻轻的她什么都不考虑,便蒙起眼睛、捣起良心,照着命令执行。
“她虽同情夏灵芝为大皇子嫁进王府、窃取王府情报,可念着大皇子的恩情,即使心有不甘,还是敛去情绪逼迫自己监视夏灵芝,当大皇子的眼线,可没想到,除了夏灵芝还有何宛心、程槿香她说了许多名字,全是埋伏在二皇子、四皇子身边的女人。
“她这才幡然觉悟,原来大皇子都是这样利用女人的,而夏灵芝、何宛心和程槿香之死,更让她看清楚大皇子的真面目。她恼恨自己识人不明,那天指着大皇子痛骂一顿后,便要离开。可大皇子恼羞成怒,让下人抓住赛燕姑娘。
“她服了属下的化功散,武功早已荡然无存,大皇子拦腰抱住她,满脸yin秽地说,他已经很久没尝过处子的滋味,不顾她的挣扎,就要把她抱进屋子行那龌龊事,属下看不过眼,便出手救她。”
“然后呢?”
齐文双膝跪地,伏首道:“属下没有征得主子同意,便用内力将她身子里的化功散逼出,属下自作主张,请主子责罚。”
齐穆韧轻笑道:“下化功散不也是你的自作主张,那时都没责罚了,现在罚什么?”
可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做吗?先毒了人家、又损了功力化毒,他这是为啥呀。
“齐文,你不会是看上赛燕了吧,如果真的喜欢,三爷给你作主。”齐穆笙笑得很欠扁。
“三爷说啥呢?赛燕姑娘想要行走江湖,她的性子哪是属下拘得住的?”齐文红了脸。
“齐文,信三爷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是你的就跑不掉。”
“三爷别污了人家姑娘名声。”
“不过是背后说说,哪里就能污了名声,如今你一番心思不在主子身上,全在人家赛燕姑娘身上?”齐穆笙堵得齐文答不出话。
“你下去吧,别理会穆笙,他本就一副疯癫性子。”齐穆韧替他解围道。
齐文领命下去,齐穆笙还不依不挠追着他说:“别忘了,如果需要撮合,这媒人金三爷我赚了。”
齐文眉头一耸,飞也似的跑出去。
待屋里没人,姜柏谨才谨慎对两兄弟开口。
“我已经研究过那个止息散,皇上说他是让人化在酒水里让阿观喝下的,那毕竟是药,混入水酒里必定会呈混浊貌,可王顺又说那酒水清澈看不出异样,可见得药量并不是很多。
“上回我帮阿观把脉,倒也没有见到什么不妥之处,只不过服过止息散之人,身子偏冷、宫体易寒,平常人倒也无所谓,调养调养就好了,可当时阿观怀着身子,我不确定那药对孩子会不会有影响。你们想想,这事儿要不要透点口风给阿观知道。”
如果阿观不想冒这个险,也许服点药先把孩子给打下来,反正她和齐穆韧还年轻,以后要孩子有得是机会。
“外公不是说过,阿观怀孕已经三个多月,打胎对母亲身子不好?”齐穆韧忧心忡忡问。
“是没错,可如果孩子生下来不正常,是一辈子的牵绊啊。”
“不正常又怎样,咱们齐家难道还凑不出银子把孩子给治好?”齐穆笙理直气壮的说。
“就是这句话,便是要照顾他、养他一辈子,我也不怕。外公,这件事千万别让阿观知道,也别在那些丫头跟前透了口风,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她的身子给调养好,让她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她到现在还会作恶梦。”
说到恶梦,齐穆韧叹口气,阿观现在怀了孩子,庄园里又不能做大工程,他只能把她那个跟大便有关的恶梦给摆在心里。
“我想,让你们英姨过来照应她,我不能光明正大在旁边看着,英娘好歹跟我学了几年医术,有她在阿观身边照顾,我会安心一点。”
“这件事我也想到了,已经差人去说,英姨很高兴,这两天就会搬过来。”齐穆韧说道。
英娘出嫁后一直没生孩子,也许是年纪大了,她嫁的丈夫名叫汪正岗,之前在城里开两间小铺子,前几年让齐穆笙给挖过来当管事,这两年越做越上手,今年已经升为总管事。
当总管事事情可就多了,整日天南地北到处跑,英娘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就经常回娘家找姜柏谨,知道齐穆韧媳妇的事情,自然是要插手帮忙的。
“那就好。”
门在这时候被敲开,齐止进来。
“老太爷、王爷、三爷,齐古让我过来知会一声说王妃要开始砸壶了,之前,王爷说想要看的。”
“知道了,咱们快走吧,免得错过好戏。”齐穆韧起身,难得地笑出声。
“什么砸壶?”姜柏谨满头雾水地问。
“看了就知道,肯定有趣得很。”齐穆笙一笑,拉着外公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