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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风向来是舒服的,少了几分盛夏的燥热,却也不及凛冬的寒凉。清澈的池水,九曲的回廊,远处枫林正染的秋景,近处错落有序的假山,此间所有,全为那池中静立的六角飞亭。
煜王府的筑秋小亭,燕都城中一大圣景。凡有幸得邀入府的权贵,无不是权名双具,他们称赞的是煜王府的大气雅致,炫耀的却是自己高人一头的身份那些无缘得见的,除了心中遗憾艳羡,更是叹自己人卑势薄,攀不得煜王府的高阶。
林子朝虽站在众人争抢得见的美景之处,却无暇观赏,反倒是对着眼前入住王府两月有余的婳婠和诗宛,躬身行礼。这二人自从被安贵妃送入煜王府后,便鲜少露面,一来是王府规矩森严,二来二人身份尴尬,明面上虽是煜王府内姬妾,但却从未侍寝,就连煜王的面也不曾见得。若非见团苏在此处似是被二人为难,林子朝本想避而不见,免去麻烦。
“你是林子朝?”问话的是婳婠,杨柳细腰,身材曼妙,一双凤眼勾魂夺魄,就连林子朝见了也暗叹此女当真尤物。
林子朝虽低头称是,可却明显感到旁边另有一道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迫人,不尖锐,只是好奇和试探,倒是符合诗宛的作风。
若说婳婠妖媚如火,诗宛便沉静似水,一举一动端庄典雅,但在眉眼之间,还是留有几丝小家碧玉的青涩娇羞。见此二人,林子朝不由佩服安贵妃当真目光长远,这二人虽非世家嫡女,但能入煜王府,出身也绝非寻常,随便哪一个,都能让男人动动心思。送入王府,一来破了流言,二来若诞下子嗣也算了了燕皇心病。由此二位佳人相伴,煜王好生福气。
诗宛见林子朝还行着礼数,轻笑道,“听闻你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婳婠手摇罗扇,围着林子朝慢慢走了一圈,细细打量,关于他的传言,自己也听了不少,如今见到本人,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不是个安分人儿,“幸得王爷去了江南,不然你这副病气,过给王爷,可怎么得了?”
话虽是问句,可显然他还是不搭话为妙。这话里含着的嫉妒,林子朝自小便明白,李氏每次见到娘亲都是句句带刺。他能理解婳婠会因流言记恨了自己,可若换做是他,宁可自己问个清楚,也不愿从别人嘴里得到答案,被其左右。
见林子朝不搭理自己,婳婠本想呵斥一番,可心里记起安贵妃的嘱咐,便深吸口气压下怒火,问道:“你可知王爷何时回来?”
“依照府中规矩,有些事情,婳婠姑娘还是莫要多问。”
“教训我?”婳婠瞪大了眼睛,语调上扬,“不过一个小厮,哪来的胆子?”
“婳婠姑娘您误会了,子朝不过是提醒。”
“说规矩,哼。你一个小厮在主子面前不自称奴才,这难道不是坏了规矩?”婳婠得意的勾着嘴角,她心中盘算,若是借着这个机会,能杀杀林子朝的锐气,也能替自己在王府中树威。
还未等林子朝接话,一旁的团苏心中一气,顶嘴道:“王爷都没说公子,这不算坏了规矩。”
“呦,这丫头的规矩可学的好呀,那好,倒不如你来教我?”婳婠挑着眉头,一步一步走向团苏,突然面色一凛,大呵道,“放肆!主子没问你话,你就插不得嘴。”说着扬手便打向团苏。
林子朝眉头一皱,伸手一挡,直视婳婠,低声道:婳婠姑娘若想立威,恐怕还不是时候。即便我是个奴才,可也是煜王府的人,而您只是暂居王府的外人。换句话说,狐假虎威,您也得先傍上老虎才是。”
“你”婳婠被挡住的手气的发抖,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林子朝说的正是她最担心的事实。若她一日不能抓住煜王,得到名分,她便永远没有安身之所。
诗宛见局势不妥,连忙打着圆场,拉回婳婠,“婳婠姐姐并没有罚这丫头的意思。林子朝你也还有伤在身和这丫头先回退下吧。”
“如此,告辞。”拉着团苏,林子朝行礼离开。
看着二人的身影,婳婠眼里发狠,咬牙说道:“娘娘说的果然不错,这煜王府的规矩都乱了套。”
诗宛不紧不慢,慢慢开口,“姐姐,你怕是说错喽,在这煜王府,王爷的话便是顶大的规矩。”
一阵秋风起,吹散了一池的静水,荡开缕缕水纹
回到房内,团苏看着林子朝将已然变凉的苦药服下后,收拾着药碗,低头说道:“团苏这就去请郭御医来为公子诊脉?”说完,便转身就走,眼睛始终敢看向林子朝。
“团苏,盛延已然告诉我昨夜经过,多谢。”
团苏身子一怔,小声道:“是逸阳公主带人救了公子,团苏没帮上忙。”
“不论如何,是你找的盛延,子朝再次谢过。”林子朝起身冲团苏严肃的行了一礼。
团苏见着这样的林子朝,心里慌的厉害,手中似是扣住端药的木盘。
起身后林子朝叹口气,淡然说道:“那日的话依然当真。你若走,我不会拦。”
林子朝明白团苏今日一直在避着自己,眼睛里的慌张始终在闪躲。无论是何,团苏回来了,可没有人会将存有二心的人放在身侧,他也不例外。
听着林子朝的话,团苏心中一慌,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公子便不会知道,她就能和原来一样待在公子身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出眼眶,“公子不要赶团苏走,团苏错了,再也不敢了。”
“世人皆会怕,你没有错。可有些事,机会只有一次,你的犹豫对我来说可能便是性命之差。我不敢赌,尤其是赌人心。”
“我只是只是一时昏了头。以后不会了,公子恕罪。”团苏跪在地上,猛然磕头,想将心中的懊悔全然告诉林子朝。
“团苏,莫哭。”扶起团苏,林子朝掏出帕子,帮她拭去眼泪,“这几日先把伤养好,想清楚,告诉我便是。”
团苏红着眼睛,想说话,但见林子朝摇了摇头,只得抽抽搭搭,退了出去。
看着窗外的云,林子朝静静地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