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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见尔岱一面不得,已在营中帅帐外待上半日的石寅,在左翼将军又再次来到帐外代尔岱驹仆之时,再也忍不下去的一把推开左翼将军,来到帐门前朝里头大喝。
“王爷!”
“将军,王爷他不愿见你。”左右为难的左翼将军虽很想让石寅进去,但摆出架子的尔岱,却是拒意甚坚。
石寅兀自朝里头再道:“王爷,老夫有要事非得亲自与你一谈!”
“将军”本还在想该如何是好的左翼将军,没想到石寅下刻就直接揭起帐帘踏入帐内。
坐在帐内与其它将军会商的尔岱,在他擅自闾人后,冷瞇着眼,不客气地问。
“谁许你进来的?”
帐内其它部众,在一见石寅与尔岱的神情皆异于往常后,纷纷主动先行退出帐外,不愿夹在他们师徒之间因他们而为难。
“王爷接下圣旨了?”在他人一定后,石寅直截了当地道出今日是为何要见他。
“接了。”
“王爷可要出兵?”对他的心思甚为知悉的石寅,马上接着再问。
“圣命难违,奉王打算以为圣上护驾的名目出兵,不需师傅来提醒。”刻意独漏石寅一人,早就与全营将军商议好此事的尔岱,原本就盘算着想要让石寅置身事外。
这才知道自己被撇下的石寅,沉着脸,硬是忍下不被重视的怒气,下去管尔岱是台是因西南公主一事在报复他,强迫自己必须一如以往的理智。
“老夫今日是来告诉王爷,千万别急着出兵。”
尔岱不解地皱着眉“为什么?”
“太子与宣王一战势不可免,干爷不能在这时就加人战局。”
以尔岱冲动的个性来看,太子与宣王一打起来,尔岱很快就会加入其中扩大战火。
“不能?”听到又是此等命令武、又是高高在上的口气,早就与他心生嫌隙的尔岱,登时心火又烧了上来。
“王爷需等到齐王出兵。”
尔岱愈听愈不满“好让二哥去领那份功劳吗?”要他让出位置、改而拱上玄玉?到时玄玉若是平定了天下,父皇定又会把功劳全都归功于玄玉身上。
“这份功劳不抢也罢。”要证明他不下于其它皇兄的机会多的是,犯不着用此时来搏得圣上的关注。
“国内兴兵,我若袖手旁观,到时落人口舌该如何是好?”
石寅挥着手“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就是。”
“可惜我一来没有借口,二来我早就想与我的皇兄们一较高下。”他冷然地哼气,自顾自地欲转身离开“要我拱手让出这个机会?办不到!”
“王爷。”石寅一把揪住他的臂膀“此事非同小可,更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
“放手。尔岱冷冷地盯着那只掐握在臂上的大掌。
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与之抗衡的石寅一步也不退让。
尔岱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臂“益州这鬼地方我待得够久了,这回,我说什么都非得回到长安不可!”
在尔岱大步走向帐门之时,站在原地末动的石寅抬首看向他的背影,一字字地说出警告。
“王爷,唯有轩辕营方可败女娲营。”
他忿然转首“在你眼中,我就那般不济?”论兵员、论主帅,他都比女娲营更有胜算,偏偏这个石寅,却还当他是个三岁小娃般地看不起他。
身为沙场老将,阅人无数、看过百来场战役,自认自己在看人这方面还有点把握的石寅,并不认为单凭人多势众这一点,即可败女娲营里的两员猛将,他甚至认为,在历经灭南之战后,女娲营已今非昔比,别说是年轻气盛的尔岱,今日就算他石寅亲自对上了有勇亦有谋的辛渡,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诚恳地说出谏言“王爷,闵禄与辛渡并非泛泛之辈,与其冒险,不如就由齐王代劳。”
“你以为,单凭你这几句话,就可令我怯战?”奸歹他也稳扎稳打地在西南待了数年,更曾亲自打下西北,统领益州,就算女娲营骁勇是天下皆知,难道他晋王就是好惹的人物?
“王爷。”不希望他把此事当作意气之争的行寅,语调低沉地唤。
“我不是你。”尔岱不服输地扬高了下颔“因此我不会同你一般玩心机要手段,更不会畏首畏尾的当个缩头乌龟!”
“王爷,事有利弊-”石寅忍不住要他在被冲昏头之前再想一想。
尔岱大掌一挥,当下驳回他所有的劝言“不用再说了,一旦大军粮草备好了,我就出兵!”
无能为力的石寅,静站在他面前,看着那双顽强不肯服输的眼眸,回想起方才那些处处只针对着他而来,而不为大局设想的言语,石寅的喉际有些哽涩,无法拘管的心酸在此时,溢满他的心扉。
他沙哑地问:“老夫之言,王爷已完全听不进耳了吗?”
尔岱怔了怔,但很快地即挥去眼中那残存的温情,替换上已逐渐熟悉的冷漠之后,他不留情地转过身,并在朝帐外走去时对身后的石寅撂下话。
“你若不服,可不随军出征!”
从尔岱踏出帐外的那一刻起,石寅心痛地明白,此刻背对着他的这人,不再是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小皇子,亦不会是再唤他一声师傅的王爷,他俩只是皇子与老将,不过是个陌路人。
一开始他便知道,幼鹰终会成为猛禽,终将有振翅远飞的一日。
可这只展翅待翔的猎鹰怎会知道,等在他前头的,并不是宽广无垠的天际,而是硝烟四布的云霄,若是无人在他的前头替他领着,为他指明方向让他痹篇陷阱,他会迷失的,更甚者,他将会遭到猎人的猎杀。
直至现在,尚未传出齐王、信干有调兵的消息,他们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他二者皆明白,太早出兵只会利人损己,谁能撑到最后还能有足够的兵源与粮草,才会是这场内战中的胜者,因此他俩不急着下水搅和,可就算他将这道理说给了尔岱听,现下一心只想反他以证明自己能耐的尔岱,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耳。
从前的尔岱不是这样的。
他们师徒俩,究竞是怎走到今日形同陌路的这一步?
低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看着这一双因捍卫国七、纵横沙场而布满沧桑的老手,同时,也曾是亲自握着尔岱年幼的小手,教导尔岱如何挥刀杀敌的手,他感伤地收紧了空荡的手心。
他只是不愿见尔岱将有折翼的一日。
太子攻占长安并困建羽于宫中之后,长安城对外封锁,宣王凤翔率女娲营大军前往长安救驾,国内各地风闻内战将启,江北临近长安各地恐将沦为战场,百姓纷纷定避,大批河南府流民涌入九江以避战火。
齐王王妃受命安置百姓。
因拨不出人手,才不得不答应冬卿的请求,让冬卿亲自出马的玄玉,在冬卿领着尹汗青着手处理大量涌入封地内的百姓时,并无暇去助冬卿一臂之力,除了只能再请刚抵达九江的康定宴前去帮忙外,自阎翟光抵达九江之后,他镇日都留在府中与袁天印商议后计,并不时注意着长安那方面的变化。
但自来到九江之后,便一直看他忙来忙去,却始终下知他在忙些什么的阎翟光,在收到长安那方面传来的最新消息之后,终于不得不出面找那个看似很忙,但实际上却好像什么事部没做的玄玉说说。
“王爷应尽速出兵救驾,定要救出圣上与皇后!”眼看长安情势危急,为圣上心急如焚的阎翟光,一刻也不能等地向在这时居然还看似悠闲的玄玉进言。
玄玉挑高一眉“可有圣谕?”擅自动兵,收拾起来可麻烦得很,这不,太子这么个动兵,当下就成了兵变。
阎翟光心急地走上前“此番事态严重不此往常,王爷,你得主动出兵才行。”
神情从容的玄玉,侧首问向顾长字。
“凤翔与太子交手了没?”
“女娲营就快抵达京畿腹地了。”早就有所准备的女娲营,渡江之后,就以无人可挡的姿态一路朝天子脚下前进。
玄玉点点头“待凤翔出手再说。”
一脸难以置信的阎翟光,两掌直拍在案上。
“王爷,圣上危在旦夕哪!”太子都已经占领长安并将圣上困在宫中了,太子下一步很可能不是逼圣上退位就是弒君。
玄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太子若要弒君,那他位居九五的美梦就碎了,因天下人容不下一个弒父的皇帝,我想太子还不至于蠢到连这道理都不懂。”
“如今太子已是背水一战,弒君又有何不敢?”若不是建羽逼得太子无路可走,太子怎会兵行险着?建羽会不会废太子,先前太子已是心知肚明,现下太子既已动了兵,这代表太子也已经豁出去了。
“那就得赌一赌了。”
“赌什么?”阎翟光还以为,只要把事情的严重性说出来,玄玉多少会有点紧张感,没想到说得愈多,他愈是不在乎。
他的眼中抹上一份深思“我冉家父子是否情深,日后自会有答案揭晓。”
自小到大,六名子女中,父皇最不在乎的是素节,最疼爱者,则莫过于灵恩,囚灵恩身为长子,为父皇分忧最多,也与父皇同舟共济共同渡过朝中下少风浪,因此父皇始终都认为灵恩是接位的不二人选。他相信,范淅阳-事,下仅是摧毁了父皇与灵恩两人之间的信任,亦大大打击了父皇,这一点,不只他这个旁观者明白,身处风暴中心的灵恩,更是明白。
虽然灵恩对待众皇弟皆下手不留情,但撇去身为手足不谈,身为人子,他认为灵恩还未到泯灭人性的地步。
“王爷”
“况且现下不就有个勇于救圣的凤翔去充英雄了吗?”靠回椅内的玄玉,懒懒地交握着十指、
阎翟光怎么想都不妥当“但宣王若是慢了一步”
“相爷。”眼看玄玉已对这话题失了兴致,一旁的袁天印笑吟吟地插嘴“依袁某看,与其担心太子将对圣上不利,相爷不如担心宣王之心是否狠于太子。”
早就知道袁天印定哪一号人物的阎翟光,默然看向这名曾调教出玉权,更助玄玉一路爬至此位的王傅。
袁天印笑着提醒他烦恼错对象“宣王若轻易就败太子,圣上才真的该烦恼性命安危。”
“凤翔他”认为太子胜算较大,尽彼着担心太子会不会对圣上下手的他,这才想到他从没考虑过另一个结果。
踱至玄玉身旁的袁天印,先是自袖中取出一封密函交子玄玉,再转过身替不想多说的玄玉代答。
“王爷之所以要缓一缓,是因为咱们日后出兵,将是为圣上护驾,而日后与咱们交手之人,也应是宣王而非太子。”
“但现下”才想反驳的阎翟光顿了顿,反过来问着埋直气壮的他“你凭什么笃定太子必定会败?”怎么把目标全都镇定在凤翔身上,还-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说得好像他们早就知道结果似的。
边看着密函的玄玉边出声应着。
“因为凤翔若不是势在必得,凤翔不会冒这个险。”就这封信来看,凤翔可说是将巴陵的兵力倾巢而出,还拖了山西太原府的兵力来助阵,他若是想要趁机打击凤翔,他最好是无拿下巴陵让凤翔失去后援。
“那圣上岂不是-”当下改而忧心起凤翔会不会太心狠手辣的阎翟光,话都未说完,已遭与玄玉一搭一唱的袁天印打断。
“晋王尔岱已出兵救驾,相爷不需为圣上忧虑。”他先朝阎翟光笑笑,再低首小声地问向玄玉“如何?”
“一报还-报。”玄玉在唇边晾着笑“叫燕子楼去把巴陵的银两全都给我抢来。”巴陵没人看家,这是凤翔最大的失策。
“暗着来?”袁天印会意地一笑。
“当然。”他怎会明着去抢?凤翔既然喜欢玩阴的,他就照凤翔的规炬玩。
“可要先断粮草?”手中握有玄玉拨给他的兵,已有心理准备留在九江的袁天印,开始盘算日后独自留在九江时该做些什么好打发时间。
“不急。”玄王朝他抬起一掌“在凤翔救驾成功之前,先别断,待咱们出兵后,师傅看情况再断也不迟。”
“为师会办妥的。”
“这事师傅真可游刀有余?”头一回拨兵给袁天印,玄玉不免有些替他担心。
“别太小看为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怎能当你的王傅?”
真要他领兵出战,或许乐浪跟他相比还得靠边站。
玄王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这是领兵,与嘴上工夫可不同。”
“你尽管放心等着瞧吧。”袁天印一派胸有成竹。
眼看着玄玉和袁天印又在外人面前自顾自地谈了起来,待在一旁的顾长空,好心地端来香茗陪陪被他们晾在一旁视若无睹的阎翟光。
“相爷,喝茶。”
阎翟光扬掌斥退顾长空,两目直盯在那对把悄悄话说得太大声了点的师徒俩。
“你们在说些什么?”他如果没听错的话,他们似乎是全都冲着凤翔而去,根本就不怎么在乎目前京中所发生的事,他们难道是
“小事。”师徒二人连回子诩回得一模一样。
阎翟光微瞇着眼“你们打算让宣王打下太子,再亲自打下宣王?”
“咱们若要救驾,当然就得捡在虎口救驾,如此功劳才会高人一等。”很高兴他终于搞懂的袁天印,笑咪咪地摇着墨扇“正因太子对圣上仍存有父子之情,但宣王则很难说,所以咱们才要等。”
“王爷,这些部仅是推论,事情可千万不能有一丝二毫的差错啊,”虽然觉得他们说得有理,但唯恐局势发展不如所朝的阎翟光,可不敢像他们这么乐观。
玄玉自若地笑问:“若不是对局势十拿九稳,你想,本王还会在九江稳若泰山?”
“但王爷口后若出兵救驾太迟,万一令圣上对王爷心生误解该怎么办?”
“这就得有劳相爷了。”登时玄玉将话锋一转,微笑地看着身负重任的他。
阎翟光错愕地蹙着眉“我?”
袁天印顺口接下玄玉末竟的话“王爷出兵慢于晋王,一来是冈手无救驾圣谕;二定因民为国本,战火蔓延,大批逃战难民避往九江,因此王爷得无为圣上安置难民为圣上保本:三更因九江方逢水患,集结粮草兵资费时费力,以致延误救驾先机。”
阎翟光怔看着早巳将计画盘算好的他们,总算有些明白,玄玉之所以命尹汗青救他,不只是因他身为玄玉这一方的人,更因他是阎相,是玄玉日后在圣上面前最有力的支持者,玄玉只是在利人亦利己。
“经此一战后,日后朝中,将不再有禄相与国舅此二者与相爷争锋。”在他仍在发呆之时,袁天印再向他暗示日后大权将不再一分为三。
“如此,相爷可明白了?”看他的神情似乎已经明白来龙去脉了,玄玉一手撑着下颔笑问。
“明白。”定下心神重新振作的阎翟光,甩去所有的烦恼忧虑,不得下敦自己得以全新的眼光重新估量玄玉?
“谢相爷。”得到他的保证之后,玄玉满意地颔首。
阎翟光感激地向他拱手“老夫该谢的是王爷有先见之明,趁长安未陷救老夫一命。”
“哪里。”
站在玄玉身旁的袁天印,低声在玄玉耳旁说了两句后,玄玉沉声思索了一会,朝顾长空弹弹指。
“长空,轩辕营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余将军与乐将军已拟出行军路线。”负责通报军情的他,马上说出上回余丹波他们商议后的结果“如无差错,预计我军将可在最短时间内赶赴前线。”
“丹阳那边有无消息?”除了对付凤翔外,他可没忘了也该捍防德龄。
“无。”他搔着发,也不解为何到现在丹阳那边始终都没有半点欲动兵的风声传出来。
玄玉淡淡轻哼“看来,德龄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出于了。”
“信王想捡便宜?”脑筋动得快的阎翟光,很快就推断出德龄的想法。
“应当是。”
“那要成全他吗?”袁天印低首看向他。
玄玉顿时陷入沉思。
懊下该成全德龄?这是个好问题,但既然德龄部已派人来言明日后互不相欠了
“王爷。”袁天印不慌下忙地提醒“那十箱厚礼,并非王爷欠信王一份人情,而是信王还王爷一命。”
玄玉立即朝顾长空交待“派人调查出丹阳真正受灾的情况。
“是。”
女娲营大军日益逼近,在太子今下,盘古营迅速拨兵扎营长安城外廿里处,面对来势汹汹的女娲营,霍天行早有誓死护主的决心,也有将与昔日同袍交手的准备,只是他很好奇,在灭南之战后的这些年来,一直沉默无声地待在巴陵的闵禄与辛渡,为了这一日,又作了多少准备。
探子来报,女娲营大军以势如破竹之势横扫太子领地洛阳后,继续直朝长安方向挺进,再过不久即将抵达京畿腹地,相较之下,出兵晚于宣王的晋王,因路遥道难,恐怕无法在时间内赶上女娲营军速,与女娲营合力进袭长安。
即便能够战胜女娲营,后头也仍有个虎视耽耽的晋王在等着霍天行愈是深想愈觉得棘手?
“启禀将军,女娲营已抵我营十里外,并派人叫战!”十万火急将女娲营所派的战帖往行辕送的左翼将军,在跨人行辕后神色紧张地将战帖上呈。
“何人领战?”就不知身为元帅的凤翔是想怎么对付他。
“由辛、闵二位将军联手。”
霍天行微微一愕,向来就是分头觅食的两头噬人虎,这回同时进击?看来,女娲营也同他一样都豁出去了。
“将军有何打算?”还等着他作出决断的左翼将军一刻也不能等地问,
“迎战。”拿起搁摆在案上的头盔后,霍天行一把提起佩剑走向行辕外。
丛丛火炬下,阴影占据了霍天行人半的脸庞,决定亲自迎战的他,在翻身跃上战马时,不意朝天一望,午夜繁盛得日不暇给的夜空中,星子宛如宝行般闪烁,这今他不禁回想起多年前那则七曜同宫的传说?
对他而言,是很美也是很残酷的一则传说。
策马扬蹄前,他不自觉地转首看向南方
方自九江抵达绛阳伏义营的玄玉,在行辕里与余丹波等人商议到夜半,才遭袁天印跋回别业歇息,房门外头却传来一阵交谈的低语声。
“王爷,有你的信,定自江北寄来的。”敲门而入的堂旭,趁他烛火末熄前赶紧将急件交呈给他?
“江北?”玄玉疑惑地扬眉“何人所寄?”
“冠军大将军。”
“霍天行?”脸上盛满意外的玄玉,随即取饼信件,有些不太相信地瞧着信封上头的笔迹。
“信差说,这信是冠军大将军在太子兵变之前暗中所派的。”
他听出语病“暗中?”
“太子并不知情。”一字不漏转述的堂旭,不解地看着玄玉愈来愈凝重的神色。
朝堂旭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之后,坐在桌旁的玄玉,犹豫地看着手中得之不易的信件。
心绪万般复杂地瞧着霍天行的字迹,一时之间,手中之信突然变得很沉重,令玄玉不知究竟该不该拆开那份沉重的心情,那份从灭南一战起,就一直存在他与霍天行之间惺惺相惜的心情。
灭南之战后,他救霍天行一命,说是因他感激霍天行赐与乐浪一份人情,的确是,但若说是为私心,也的确是。
他在太子手中不得志的霍天行,他惜空有抱负却被困在大将军位上有志不得伸的霍天行,他更遗憾的是,他必须在人前和霍天行一般,皆装作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过这份心情,因为r无知是一回事,但要装作无知,则又是另一件更痛苦的事。
踌躇许久,认为已作好准备的玄玉深吸口气动手撕开信封,摊开信纸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字迹,仍足争先恐后地刺痛他的眼眸,令他难忍地闭上眼。
“相见恨晚。”
永远不能让太子察觉,也无法将心衷在人前说出口的霍天行,选择用这四字告诉他,心中真正的明主为何人,亦用这方式告诉他,此生最大的遗憾足什么,并在字里隐隐透露“忠义”这字,又是如何沉重。
在忠义与背叛之间,霍天行那具必须跟随在太子身后的背影,在这夜,毫不犹豫地跟上太子的步伐,远离了他所能及之处,即使并不由衷,仍是一步一步地携着自尊走向忠诚之道,决然挥剑斩断了心中最后一丝的向往。
倘若,这信不是在这夜才送至他的手中,倘若在太子兵变之前他就截得此信,或许眼下的一切部将会下同,所有情势也都将改观,可它,送得太迟了,某些命运,已不是他或霍天行所能阻止。
即使他曾经这么告诉自己,在牺牲的阴影底下,万不能有后悔这二宇,叮是这份从一开始就没给过他机会挽留的憾然之感,此刻,却固执地栖息在他的背后不肯离开。
看着霍天行亲笔写下的字迹,在这繁虫鸣唱的夏夜里,玄玉夜独坐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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