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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河第一次踏出那间穿越以来就呆了半年多的小破屋,炎夏的太阳照射下来,刺得眼睛有些生痛,他微微闭目适应了一会,这才睁开。
涂府很大,比云天河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统一砖木风格的青砖砾瓦,亭台楼阁,古朴大气。
也许是职业习惯,在他出了门第一眼辩明太阳位置,就判断出了他所处的院落是西院,跟着涂正林穿过院中弯曲的走廊,经过一个流水潺潺、假山连桥,周围花草绽放,绿意融融的小园子,再从一个拱圆形的门洞出来,就是一个诺大的广场,显得很冷清。
青石地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广场的居中是一幢约十几丈高的建筑,朱漆门窗,屋檐鸱吻含珠,就像是一座庄严的宫殿,外面周围还有许多身穿甲胄的守卫在严密把守,这里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穿越广场,再过了一个圆形门洞向南走,那里有一扇大铁门,门口也有守卫在把守,出了这道铁门之后,才是涂府的正府,许多仆佣下人丫鬟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见了涂正林,纷纷行礼问候。
到了正府中,云天河才终于想明白自己被关的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那位母亲每个月才来看他一次,看那大铁门的森严守卫,这府中的下人是不允许进入的,而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之前经历的那个像宫殿一样的建筑,就是涂府的藏经楼。
正府是一个七进的大套院,最里进院迎门的一幢屏风是一面石壁,石壁上刻着许多图案与文字,拱卫最正中心是一只麒麟踏云图,影壁后面就是宽敞的庭院。
院子正中是一座面积不大的池子,水池中波光粼粼,湖中鱼儿游弋,偶尔还会有两只白鸟落在池中的一些假山边缘,叨湖里的鱼吃。
绕着池子两侧是长廊,一边通往后面的竹园,一边通往大门,正中是六间青砖灰瓦的高脊正房,这里正是涂元赞居住的地方。
涂正林领着云天河直接进了正房中的主厅,主厅中正堂前坐着一位老妇人和两位老头,还有一位中年人和一位中年妇人站在那老人的身后。
尤其是两位老头,相貌看起来有些神似,应该是亲兄弟,一位身穿软甲袍,脸部棱角犹如刀刻,还带着一条淡淡的疤痕,眼眸之中隐含煞气,像是经历过千军万马的厮杀,神色肃然时,不怒自威,那逼人的煞气与长处高位的气势给来带来的威压,几乎让人要喘不过气来。
这种煞气,是从尸山血海之中历练出来,足以让云天河为之动容。
而他那如刀一般发出夺夺逼人光芒的眼神,才让云天河知道,原来眼神虽然不能杀人,但却能伤人。
这位老头,就有如此犀利如鹰隼般的眼神!
而另一位老头则不同,只见他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神色安详,就像是邻家的一位慈祥老大爷,只是他呼吸缓慢,像是在龟息,几乎微不可查,但越是这种内敛的气质与形象,就让人越容易对他产生一种敬畏。
这绝对是一个高手,就好像是一把藏在剑鞘之中的绝世宝剑,不出则韬光养晦,身藏不露,出则凛然如山,疾如烈火,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
云天河被涂正林带了进来后,他扫视了这两个老头一眼保持沉默,其实他心里早已经判断出,那位面含煞气的老头,应该主是自己这一世那所谓的‘爷爷’,镇北大元帅涂元庆,而这位邻家大爷一样的老头,是这涂家的家主涂元赞。
至于那老妇人,看面相有股英武凌厉之气,看得出是个果决之人,应该就是自己那所谓的‘奶奶’,元帅夫人渔氏。
不过此时在屋中的所有人,目光也都放在了云天河的身上在不住打量,见他不行礼,也不说话,就那样泰然自若、面无表情地站在堂下,给所有人一种淡漠无畏的错觉。
涂元庆虽然欣赏这种淡定自若的气质,但脸上也有了表情,皱起了眉头,他看到云天河衣衫破旧,头发凌乱,全身脏污,甚至身上还有股臭气扑鼻而来,除了那淡然的神情,清亮冷漠的眼眸,他实在不敢想象这就是自己那离开了元帅府八年的庶出孙子涂天河。
“大哥,这是我那丫鬟云娘所生的孩儿天河吗,怎会是这般狼狈模样?”元帅夫人打量着云天河之后,也是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悦,就先开了口,语气有质问的意思。
涂元庆听自己夫人寻问,也转过脸望着涂元赞,有寻问的含义。
涂元赞也没有料到涂正林就这样直接把云天河带了过来,不由瞪了涂正林一眼,涂正林噤若寒蝉,头抬得更低,解释说:“禀二伯父、二伯母,天河去年犯了涂氏家规,家父责罚八十板并禁闭一年,至今才半年之期,只因二伯要急于见他,故小侄就直接将他带来。”
“所犯何事?”涂元庆看了涂元赞一眼,淡淡问道。
涂正林这时额头开始冒汗,犹豫了下,说道:“因他未经允许,偷学涂氏武经,演武当天烫伤蕊儿,后又被落儿指责他意图掐死尚在襁褓中的堂弟!”
涂元庆听闻,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却是极其凌厉,犹如刀锋出鞘,说道:“大哥,他虽是庶子出生,本身流着涂家血脉,涂氏武经何来偷学一说,烫伤蕊儿,怕是有人将他当下人使唤,蕊儿是什么脾性我很清楚,至于落儿指责他意图掐死襁褓婴孩,无凭无据,那纨绔子的话,你也轻信?”
听到胞弟质问,涂元赞神情尴尬,面带愧色,道:“演武当天之事,老夫一时气怒责罚后,后来就一直闭关,武堂交给正明打理,而家事交给正林打理,倒忘了问此事,确是老夫失查,二弟见谅!”
随后,涂元赞转头看着云天河说道:“孩子,此事我也有过错,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希望你能见谅,勿要心生怨恨!”
听到涂元赞居然会拉下脸来道歉,云天河心中却想,要是那少年还活着,听到这话,恐怕会激动得热泪盈眶了,而他却觉得,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认识,对这老头的直性子,他倒还有那么一尼尼欣赏。
涂元赞看到云天河脸上淡然的表情,心性平和,确比自家子孙要强上许多,学武倒也块好料子,但一想到这孩子来这里八年了,他才知道,不免心中仍一股怒气上涌。
他转过脸瞪着涂正林,道:“正林,当年这孩子母子到府上来这件事,你为何一直瞒着我八年未报,要不是上次演武天青偶然提起,我还真一直当他们母子是下人,你给我个解释!”
不料,涂元庆一听这话,当即站了起来,煞气十足地一拍桌子,那旧子顿时化为粉屑。
“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孙子和儿媳的,啊”涂元庆不满地看着自己的长兄,道:“大哥,要不是上次演武天青回去向我们说明此事,被我留意,我还真不知道这八年来我一直期待将来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的孙子居然当了八年的下人,此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否则今天别怪兄弟翻脸!”
元帅夫人也满是愤怒地瞪着涂正林,附和道:“就算是我元帅府上庶出的孩子,岂能当下人这般对待,你们就是这样搪塞我们的吗?!”
云天河看到这对元帅夫妇在唱双簧,心中并没有多少感动,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如果他们真关心那少年话,也不会事隔八年才跑来探望,又怎会使那少年死掉,如今已经完全不是本人了,云天河也只是当一场戏在看罢了。
涂元赞听到自己的二弟和弟媳已经发怒了,这些事他虽然也有过错,但还是要给个交待的,此时对涂正林的语气越加凌厉起来。
“竟有此事,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让你掌管家务,你就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嗯?”
涂正林额头上的汗水此刻直往下掉,他不敢抬头正视涂元庆和元帅夫人那愤怒与责问的目光,颤声道:“当年嫂夫人来信提及云娘在元帅府犯了过错,是被赶出来的,要我把这母子二人当下人对待,以示责罚,而且关照我向元帅府回信都交由她过目,由她呈交,小侄并不知些事是嫂夫人有意瞒着二伯和二伯母,所以一时疏忽,也并未向家父禀报,请二伯责罚!”
涂元庆和夫人听了解释之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转头望向涂元赞。
涂元赞知道如果不做出惩罚,此事揭不过去,便厉声道:“从今天开始,罚你禁闭三个月,扣半年例钱,好好思过,府中琐事你就不用管了,都交由大媳玉灵打理,你回头去领三十板子,由正明监督执行,你们出去吧!”
涂正林听闻,如豁大赦,赶紧应了声,就跟着涂正明一起出去了,虽然削了权利,但总比老头发怒为了给二伯交待,弄他个半死残废要强,至于那三十板子,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一般,可有可无了,这次算是老头开恩了。
“玉灵?”
“在!”听到叫,老头身后的那位中年美妇这时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就碎步走了过来:“公公有什么吩咐?”
涂元赞道:“你去给河儿母子在东院安排一处宅子住下,安排周全些,再配几个使唤丫头去服侍,让他们母子好好休养,不得怠慢,你带河儿先出去吧!”
云天河一听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将他们母子提升了待遇,还配了使唤丫头,但他总觉得涂元赞这么安排,好像别有用意。
思忖之际,阮玉灵走了过来道:“河儿,你随着我去吧?”
“噢!”云天河应了声,扫视了屋中剩下的三个老人一眼后,就跟着阮玉灵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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