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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被人闯门,大多没有好事。
何况是被鬼使白无常闯门?
既然判官爱说礼教,见到同僚,自应以茶相待。
枯手弄杯,叮当作响。
已完全没有初见他时,那副自得的风采。
可怜的看着瘦得不到四两的判官,生怕他头歪一歪,就会掉了脑袋。
因为他的脖子,瘦得只剩手腕那么细了。
茶已弄好,递到白无常手边。
接过半杯新茶,看判官眼底青黑,白无常故作不知,阴损的一叹:“我森罗地府修了万万年的造化,终于迎来一个夜夜不眠,只顾卖命干的判官。”
卖命干?
他话中套话,莫非知道了什么?
讪讪一笑,判官举袖饮茶,遮住已红的脸面。
放下茶杯,强说礼数:“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应该的,应该的。”
明明是被美色掏空了身体,却能说的这么文雅,也真是个人才。
“判官大人的官阶更高,估计俸禄尤其诱人难拒,不是我这等小鬼使能羡慕的。”
诱人难拒?
忆起初次与白无常见面时,已领教过他的口舌功夫,此刻他句句双关,莫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只要无常大人肯多出些力,总有一日,也会平步青云。”
损他一句官阶高,他居然还真的爬梯子。
喝尽了茶,几声笑,再戏耍判官:“出力不难,只是,有些力,判官大人有地方出,而鬼使下差却没地方出。”
判官夜夜被孟女幻影缠着风流,本就有违圣贤书的教导。
虽然做过了就后悔,却又抗拒不了风流的约会,心里早已着实惭愧。
此时又被白无常接连暗讽,已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怕他再说羞臊自己的话,判官不敢再说客套,急问白君:“无常大人深夜到访,可有什么事?”
终于忍不住逐客了吗?
自斟一杯茶,白无常笑回:“想来问问天命之人的着落。”
天命之人?
判官满眼迷惑。
“久闻判官大人有过目不忘之异能,难道是因为每晚劳累,这唯一的长处也瞎了吗?”
尴尬的举袖遮脸饮茶,拼命的回忆天命之人。
“如果判官大人记不住是谁和你说过天命之人的事,无妨再去问问你床上的佳人。”
一个提醒后,判官双目有光,立即作答:“天命之人受天命,世世轮回皇家人。”
念过了这一句,他又摇头晃脑,得意满满:“无论每世善恶如何,总在皇族投胎,是为天命之人。”
说这堆啰嗦,其实无非一句话,这人好命,世世尊贵。
“这种人,天下一共有几个?”
似乎笑白无常无知,判官来了精神:“仅一个,已是万年罕见,怎会有许多?”
只有一个,那就好办。
“请判官大人赐教,今世这人投胎是谁?”
“好说。”判官平摊手掌:“请无常大人给我阎王令。”
绕了半年,又是讲规矩。
将判官的枯掌推成空拳,白无常深意的一笑:“你要的令,在你床上人的身上,你还不去摸一摸?”
蜡黄的枯脸烧成火炭,判官低头不敢看无常,声音微颤:“无常大人取笑了,除了你我,判府里并无其他人。”
还敢嘴硬?
“你左肩上有一根长发。”
话音一落,判官急忙低头去寻。
“你脖子上有胭脂红印。”
未来得及寻到青丝,又急忙抬手去擦。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白无常轻笑两声:“我刚刚说了假话,其实,青丝红印两皆无。”
已经搓的脖子发红,却不料是被他戏耍了。
“话虽假,事却真,果然有个枕边人。”白无常又是一笑,扬眉反问:“否则,你又何必欲盖弥彰?”
这个无常实在难对付,我自恃满腹经纶,在他眼里,竟如像三岁顽童一般的容易看穿。
慢慢放下搓脖子的手,判官抖了抖嘴唇,不再言语。
“看来,大人不见阎王令,一定不肯说分明?”
怕他再揶揄,头恨不能低到肚子里去。
壮起胆子,轻声回:“规矩不能”
“干娘,干娘!”
不等判官说完话,白无常扯着脖子向后堂:“有人欺负你干儿子,你不出来看看吗?”
喊声大,几乎震落屋瓦。
嚎叫过后还不够,迈步就去往后堂:“干娘要是没穿衣服,快点把被子盖严,我来找干娘啦!”
刚迈出没两步,腰被判官抱住。
低头看,他一脸哀求,也真难为他瘦若皮影,居然还能自己跑两步。
“咦?不抱我干娘,居然抱我?”
阴阳古怪的几声笑,把阴损话说尽:“你睡了我干娘,还想和我男风?你倒是不挑剔,娘俩都想要。你这读书人玩的真豁达。”
“求求无常大人,别喊了,万一招来旁人。”判官急得快哭,说出心底怜惜:“如果走漏了,你干娘怎么做人?她还是个未出的女红妆。”
知道人家未出,还未娶先睡,此刻倒是说的有情有义。
“如果你真疼我干娘,就告诉我天命之人的今生。”
眼见他满脸可怜又变作犹豫,白无常轻轻一笑:“我天生舌头长,如果没有消息给我压舌头,我不一定能编出什么香艳趣事。”
话音一落,破开嗓子大声嚎:“干娘!快点穿衣服,我要进屋了!”
“燕晓梅。”
急得枯手捂向无常嘴,清清楚楚的说明白:“天命之人,今生投胎,是大理国六公主,燕晓梅。”
“多谢大人破例!”得了答案,白无常拔腿向门边,未推门时,转头又笑:“我至少还要再来麻烦大人十七趟,但愿大人保重身体,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滑出门缝离去。
像送走了瘟神,判官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自后堂,渺渺飘来异香。
落地无声,孟女赤脚,点足而近。
怀抱轻纱曼群,欲遮还透,画出天下最风流。
纤手搭住判官肩头,孟女斜坐他身后。
像软蛇一般的温臂,缠住了判官的体瘦。
美人不说话,温柔沁心头。
“孟妹,我一定勤奋努力,待我在地府挣下家业后,风光娶你过门。”
轻轻一声笑,贝齿咬耳垂。
“判郎,我信你。”
“在娶你之前,咱们能不能能不能再别”
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孟女的手又不规矩,滑进判生袍,爬向他小腹。
呼吸急促间,判官抓住孟女素手,无力,又苦笑:“好歹让我歇一晚。”
“说娶我,是假的。”
美人收手,双眼见怜:“说疼我,也是假的。”
星眸垂泪,烛灯昏暗:“我本以为自己爱了个可靠的男人,谁曾想,只欢爱了几日,已弃我如下堂妇,还谈什么世间有真情?”
“我将完璧之身给了你,是我信错了人。”娇弱的起身,纱裙坠地,孟女一身明亮,走向门前:“我给你身子,你给我甜言。你我两不相欠,此后不必再见。”
美人扶窗棂,泣得莺莺燕燕。
正要推门时,被一双瘦掌自背后环住。
双手上下游走,万吻亲湿肩头。
“你去歇吧,何必管我?”
无力的拒绝他,却被他锁得更紧。
“待你挣下家业后,娶个公主也配得上,无须欺负我这样的小丫头。”
她越拒绝他,他便越狂野。
“孟妹,你就是我的公主”
他已来不及与孟女去后堂。
扶起那油腻的腰肢。
“不行,别在门口。”孟女也喘,喘的无力:“我是黄脸婆,我是野村姑,可配不上和你啊!”
她越不让他在门口,他偏偏就要在这里。
“你是我的女王,女王,女王”
一晚也不让歇,他彻底做了囚徒。
只用一只幻影,就收服了过目不忘的判官。
是男人太无能,还是女人心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