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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一窒,曦和小心翼翼地将斥邪翻转过身,他的左腰处有一道明显的伤口,三寸来长的剑伤将白色衣袍染成了一片腥红,温热的鲜血正仿似水流般汩汩地往外冒。
斥邪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起。
庞大的血流量刺激着曦和,她只觉得脑海一片寂然,颤抖着伸出手却不知如何是好。
“愣着干什么?快给尊上止血呀!”一道娇叱蓦地在身后响起,就见沙鬼踉跄着奔了过来。
她看起来也受了不小的伤,紫衣斑驳,此刻靠坐在一颗树下就地调息起来。
曦和被她一喝,倒清醒了过来,立即撕下一片衣角捂住斥邪不断出血的伤口。
“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被屠厉所伤?”她惊惶地问沙鬼,手下却不停。
血水浸湿了布绵,就直接用手捂住。
沙鬼靠着一棵枯树而坐,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一边说道:“不知道,尊上好像五日前就受伤了,这几日一直在闭门修养,谁都没见!”
五日前就受伤了?难怪自己一直见不到他!
可是五日前不正是他给善将军分离魂魄的时间吗?
一道光亮在脑海里瞬间闪过,快得曦和来不及捕捉便消失无踪。
斥邪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殷红的血液从她白净的手指间溢了出来,染红了一地枯叶。
曦和不及多想,瞬间把心思放在他腰上的伤口上。
“再这么流下去,尊上会死的。”沙鬼冷冷地望着她,这女人就是一个累赘。
若不是她,以尊上的能耐,即使受伤,也是躲得过这一剑的。
“停不下来,这血液好像是自已在往外流。”
曦和心中焦急,她何偿不知,一个人的血液就是再多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她双手都捂在伤口上,可扔阻挡不了鲜血从指缝流下。明明是很细的一道口子,却像是连接了身体所有血管一样,恨不得将所有血液流尽!
沙鬼望着地上一滩滩愈加浓郁的血水,娥眉轻蹙,“被屠厉的赤血刀所伤,非同小可!若再不想办法,即使他再强悍,血液也会流尽的。”
血液流尽?曦和霎时想起了上回斥邪为救她,被屠厣所伤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赤血剑乃是用万人血祭过的魔剑,属邪祟污秽之物,他说过,她的血可以祛除污秽……
思及此,曦和蓦地松开捂在斥邪腰身上的双手。
没有了阻挡,伤口上的血液流得更加急速,竟如同水注般不停地往外冒出来。
“你干什么?”沙鬼见此突地扑了过来,双手覆在斥邪伤口上,横眉怒道,“尊上为了你受伤,你却要看着他死吗?”
曦和眼中仍然布满惊惶之色,看了看昏迷中的斥邪,抬手拔下了头上的银簪。
只见银光一闪,白净的皓腕顿时划开一条口子,浓郁的血线就这样滴落在伤口之上。
血花绽放,濡濡交融,当曦和的鲜血滴落在那道被赤血剑划伤的伤口上时,原本喷涌不息的血流终于被止住,片刻后便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沙鬼吃惊地看着这神奇变化的一幕,奇异的血香还弥漫在空气中,她看着低头给斥邪包扎的曦和,蓦地问道:“你的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一直奇怪为什么尊上要带一个人类丫头在身边,且处处护着她,今日一幕,才方知这丫头也不简单啊!
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沙鬼强性按压下心底里忽地涌起的那股嗜血冲动,对曦和说道:“快走,你的血液很特殊,在这万山魔地中将会是致命的诱惑,怕是不久便会引来山中妖兽。”
曦和一惊,没想到这血对妖兽有吸引,当下便与沙鬼一左一右搀扶着昏迷的斥邪朝林深处离去。
林中幽深难测,昏暗的光线更是增添了一丝神秘和危险,寂静中只听风声呜呜,以及三人落地时的沙沙之声,幽谧中诡异万分。
竟是一丝虫鸣也无!
沙鬼警惕地盯着四周,这林子太过安静了!
眼光一转,陡见红光闪过,忙定睛细看,却是曦和简单包扎的手腕有血液沁出,一滴一滴滑落而下。
她僵着脸色顺势望去,回首路上,只见斑驳的残叶间,点点血迹一路蜿蜒。
身后密林间,枝叶翻然,一片肃杀压抑其间……
“快逃!”沙鬼大叫一声,扯起曦和与斥邪便使出浑身解数飞奔了起来。
“有敌人吗?”曦和还未明白状况,见沙鬼脸色紧绷,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沙鬼一动,身后树林便立刻哗哗作响,只听身后一阵狂啸怒吼,霎时地动山摇,似有千军万马在身后狂追不舍!
曦和被这威慑的声音一震,一直处在紧张状态的精神再度崩到极致,她情不自禁地向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只见身后,青面獠牙、虎身豹头,人面蛇身……无数妖兽齐吼嘶鸣,如同一支妖兽大军汹汹而来。
沙鬼低咒了一声,立即朝曦和吼道:“还不快止血!”
“什么……血?”
曦和面无人色,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多妖兽追杀她们。
沙鬼杏目圆瞪,如果不是因为这丫头是尊上在意的人,她一定会伸手掐断她脖子。
忍了忍,咬牙说道:“你的手,妖兽是闻着血香味过来的!”
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手腕,曦和果然发现随意包扎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浸透的布绢滴落在地上……
原来那些妖兽都是要喝她的血啊!!
她赶紧将手腕上的布条勒了勒,不让血液继续往下流,可是已经闻到血香的众妖兽又怎么肯轻易放她们离去呢?
沙鬼原本就受了重伤,此是带着两人逃跑已经是虚汗连连,后力不继。
身后灰尘漫天,地动山摇,眼看就要被后方妖兽追上。
曦和看了看越来越被拉近的距离,嘴唇动了动,轻声说道:“沙鬼,你将我放下,带着斥邪离开吧!”
妖兽的目标是她,带着她只会让三人都陷入危机。
沙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昏迷的斥邪,目中异色流过,竟是面露钦佩之色。
她看着曦和,点头说道:“好,待会我会使出全部的功力将你扔出去,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她奋力一跃,与身后庞大的妖兽队伍拉开距离,沙鬼站在一棵大树顶稍,使出全部的力气将曦和扔了出去……
只要与曦和分开,那些追击的妖兽便不会对她感兴趣,届时,她就可以带着尊上安全离开了。
牺牲一人保全两人,这是目前最无奈也最正确的方法!
沙鬼目色肃然地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竟如此深明大义,着实另人钦佩!
正欲离开,却忽感肩头一动,沙鬼看向肩上昏迷的人,却见原本紧闭双眼的斥邪忽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被扔出去的曦和,忽然一把推开了沙鬼,飞身朝那道飞逝而去的娇小身影扑去……
“尊上——”沙鬼惊呼出声,想要出手阻拦却已不见了那二人的身影。
身后狂追不舍的妖兽陡见猎物从眼前消失,纷纷愤怒地咆哮一声,丢下沙鬼再度朝远方追去。
曦和原本闭着双眼,被沙鬼抛出的那一刻,她的心里还是十分害怕的,一想到即将被妖兽分尸噬血,身躯就止不住微微颤抖。
可是,如果她不死,那么她们三人就得死。
并非是她已经善良到随时随地就可以牺牲自己保全别人地步,而是她知道,若是斥邪死了,就没人能救云上了。
仅仅是她一人死了,还有希望……
听着林中直冲云霄的咆哮,曦和指尖颤了颤,却陡然撞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蠢女人!”
一如继往的冰冷话语兜头盖下,虚弱的气息喷薄在头顶,曦和愣了愣,却如同听到天簌之音般喜极而泣!她抬头,斥邪苍白的脸色依然冷冽,漆黑幽深的眼底此刻却似冰绡初融,模糊中似有人影隐约。
“你怎么……”
短暂的感动过后,曦和蓦地清醒了过来,急忙伸手推开他,“你快离开,不然会和我一起死在妖兽口中。”
斥邪本就受了极重的伤,此时被她轻轻一推,牵动痛处,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紧紧拥着她,沉声道:“你就那么想死?”
凛冽的眉深深皱起,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它。
“我不想死!”
曦和双手放在他胸前,见他眉头紧皱,一时不知是推还是不推!
“不想死就闭嘴!”
粗鲁的声音因为受伤而显得色厉内茬,斥邪将她的头固定在胸前。
她鼻头一塞,沙哑道:“可是,我不能让你同我一起死。”
顿了顿,又道,“你死了,没人能救他!”
斥邪愣了愣,还以为这丫头真有多么舍不得他呢,予他生机原来只不过是为了另一个他!
他无奈地笑了笑,虚弱的容颜此刻呈现出一种绝艳的病态美,“你就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你知道他接受吗?”
曦和一呆,云上、接受吗?
不、不管接受不接受,她都要救他!哪怕、负尽天下!
定定地看着斥邪,她轻轻说道:“我只是在做想做的事。”
清澈的眼睛里闪着灼灼光华,仿似一团炽热的光芒,突兀地闯入他冰封的世界。
斥邪扯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凉薄的气息吞吐而出,“本尊也是在做想做的事情,要生一起生!”
说完,蓦地抱着曦和冲入一片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