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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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四大武院的事,我是听村口老榕树下那个说书的欧阳老先生讲的。“江湖上有许多武功高强的人,在普通人眼中看来,他们飞檐走壁,杀人越货,无所不为,过的似乎是逍遥自在的日子,但其实,行走江湖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因为会武功,有很多事你不能做。比如,你肯定不想耕田吧?又不耻于去打劫,更加不想抛头露面在街头卖艺。那你怎么生活?武功高强也要吃饭啊。”

    “所以很多年之前,就有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他为了吃饭开了天下第一间武院,这间武院大家都很熟悉了,就是眼前这几座山后面的南武山宗。自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各方高人群起仿效,天下武院林立。

    但是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如今就只有四家,江湖上人称四大武院,也就是南方的南武山宗,北境的天霜绝院,西部的风凌剑阁,与及东海的苍刑月岛。”

    “这四家武院,不靠拉帮结派,不用杀人越货,不担心官府追捕,仅仅每年的学金收入就足以让他们过上舒服日子。这是一盘多大的生意啊!孩子们,过几日又是南武山宗一年一度的入学试了,这一带又要热闹起来了”

    入学试要考什么?无所谓。反正又考不上。邻村阿牛哥牛华考了七八年,直到娶了阿牛嫂,也没有考上。

    所以很明显:第一,知道考什么是没用的。第二,考不上的人再努力也是考不上。第三,考得上的人只要肯去考就会考上。这表示什么?这就表示,这个根本就不是考试。他们从来都只收他们想收的人。

    他们想收的是什么人呢?根据我的观察,有且仅有一种,有钱人。再精确一点来说,是可以每年交三百两白银,连交十年以上的,有钱人。

    而据我所知,我全家上下五口人一年的花销从来没超过八十两。他嫲嫲的。出门前阿娘多次叮嘱我不要爆粗口,我答应了,所以我没有爆出口,粗口不出口还是不是粗口呢?

    这个高深命题,不是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所能回答的。无所谓罢,反正又考不上。然则山宗这个不是考试的考试,我又为什么要来呢?答案一,我吃饱饭没事干。

    (不好意思,我很久没吃过饱饭了)答案二,我忽然捡到了三百两白银。(如果有,我会直接用来买买什么好?买鸡买猪都好,总之不会来这里)

    但附近村庄好像我这样的十几岁孩子今日都来了这里。因为这个虽然不是考试,却是抽奖,而且是免费的。

    当然中奖率低到离谱这一点就别提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前,曾经有过一个穷到没饭吃的少年,抱着乞食的心态来到一年一度的南武山宗入学试会场,却竟然毫无技巧地取得了入学资格,那天杀的居然还得了罕见到没人见过的首年免学金待遇。

    要知道南武山宗的规矩可是一次交钱,全年免费还包食宿的啊,卖糕的!咳,听说那个少年原本家里是卖糕的,我只是听说。总之,从此以后,一到九月初九,南武山宗周围凡是能用脚走过来的十几岁孩子,无分男女,便全都涌到了入学试会场,一试运气。

    “其实,这个考试考的就是运气啊。”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长叹出声。“这位小弟弟你错了,哥考的不是运气,而是命啊!”我一转头,认出发言人居然就是阿牛哥。

    “阿牛哥你也来了?咦喂,阿牛嫂你也来了?你全家都来了?”阿牛哥不理我的万般惊吓,仍自佛祖上身一样的念叨:“一次考不上,是运气,一世考不上,这就是命啊。”

    阿牛嫂一把执起阿牛哥后领,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看过了就回家吃饭吧,饿死老娘了都。”

    我看着牛哥不甘心的身影在人众中消失,忽然说书先生上身般地叹了一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节哀吧牛哥。”咦,这句好像不是这样用的啊妖,总之老子以后绝不要衰成这个样!决定了,下一年就算阿爸打死我也不来了!“这位小兄弟,请移步内堂稍等。”

    咦喂,前面那一批批难兄难弟明明都直接被清出了,怎么我还要“稍等”?而且还是和那批明显死有钱的人渣一起等着?难道阿娘为我做的新衣果然有效,门口那条老狗认衣装不认钱袋,鬼挡眼了?

    时近中午,只见大堂内开了许多的枱饭菜,看样子比我过年过节吃的还要靠谱。这次爽了,总不信吃完要我给钱吧,反正我又没带钱,正当我豪吞了三大碗饭、横扫了四碟小菜,打算再塞一碗的时候,对面一个小女孩“咭”一声笑了出来。

    我鼓着塞满饭菜的双腮抬头一看,咕一下,差点把满嘴饭菜横吞了下去,几乎噎死。村内的小姑娘不少,好看的却不多,但总有那么几个,会令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但这个却不同,决定性的不同。那种天真可人,那种水灵剔透,那种光华四射,绝对不是村姑的级数可比。

    这真是可爱到犯规的笑颜啊,卖糕的少年,你当年有见过吗?见过之后,还能够无动于衷地做回一个平凡的卖糕男吗?我不能。因为,直至许多年之后,我都依然不能忘记那一瞬间、属于她一个人的闪烁光辉。

    如果说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个美妙到难以置信的梦,那么下一瞬间,这个梦就残酷而真切地在我眼前破碎了,我的小女神,她竟然就那样随意地靠在另一个少年的怀里嘻笑,而那一个少年,偏偏又俊美得让我自惭形秽。

    天啊,你下次可不可以直接点一脚踩死我就算了,人之所以愤恨,不是因为环境多么恶劣,而是因为有了比较。那一刻,我深切的明白到,什么叫嫉妒。

    “喂,你这个表情好衰,可不可以不要对着我不好意思,请再给那位仁兄来碗白饭好吗?”

    我咽下口中苦涩到呕的饭菜,很反胃地接过旁边递来的又一碗白饭,望了一望那个嫌我衰到碍眼的臭婆娘,她就坐在小女神的另一边。

    一个黄毛丫头,丑小鸭,连村姑都不如的无营养绿叶,帮我的女神提鞋都不配的死八婆。居然也来嫌我衰。我顶你嫲嫲个肺。我吃啊吃啊吃啊吃终于等到了正式的入学试。九月初九的午后,群山之中的演武场,以灰布围幔分成了九个考场。

    我被带到其中一个场内,眼前坐了老中青三位考官。“姓名。”青年考官发问。“风言雅。”我十岁之前其实一直叫风雅,这是村口那个不负责任的教书先生改的,还花了阿爸三钱银子。

    后来我在那个死老鬼那里偷听了几堂课,知道了风雅的意思,不禁臊得脸红耳热,尤其同村的几个小屁孩就在我身边。他们不是叫阿猫就叫阿狗,平时叫我只是阿雅阿雅,听起来似是阿鸭阿鸭,也不当回事,现在忽然如此人模鼠样扮起斯文风雅来,实在太过矫情。

    刚好那堂课还教了个言字,于是我就同阿爸讲,改名风言雅,因为家姓与疯子的疯同音“疯言雅”我还是担得起的。

    谁知那几个阿猫阿狗还是心里不爽,第二日干脆照面就叫我疯子雅,搞到全村都叫我疯子雅,更有甚者,直接就叫疯子。真是太过份了!

    不过我没有内伤太久,由于村内有个王二哥非常让我崇拜,正好我家中还有个大姐,于是我又开始自称风二了,哈哈然后阿嫲就常常扯着喉咙叫“二爷,吃饭啦!”实在是风骚到晕啊,晕得人麻麻的。

    “嫲嫲的。”这句口头禅就是这样来的。“咳,风兄弟风兄弟,请你解解衣裤,我们要验验你的身子是否适合习武。”咦喂,你三条麻粒佬不会是想搞那味事吧?我阿娘从小就叫我不要和怪叔叔玩,还要大声叫“不要呀”之类。

    “怎样啊,风兄弟,我们时间很紧的。”死就死!我可是本年度最有机会中奖的风二爷,绝对不会输在这里的。“嗯,根骨精奇。”老年考官在我身上左捻右捻。“嗯,练武奇材。”中年考官在我身上左摸右摸。“嗯,秀外慧中。”

    青年考官在我顶你嫲个肺,秀外慧中算什么恶心评语嘛!“跳两跳来看看挥两下拳踢两下脚嗯,好,好”实在不知好在哪里啊卖糕的!火大啊卖糕的当年也是这样的吗!最后他们让我看了幅画,问我看见了什么,我一边穿裤一边回答:“一只黑猴。”就这样结束。“我答的是,一只沉默的猴子。”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个小八婆的答案。

    “嘻嘻,人家答的是,一只默默含情的猴子。”我的小女神!“呵呵,表妹,我答的是,一只默默发情的猴子哦。”你这个人小鬼大的死色鬼!秀外淫中的公狐狸!不要精神污染我的女神啊!你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