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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瞳醒来时,周围是刺眼的纯白色,房间内只有她自己,床铺很大、很舒服,有家具、家电,而她的手背上,正扎着点滴。她疑惑,这环境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医院?
她试着动了一下四肢,还好,活动自如,也没感觉哪个部位有特别的疼痛感。她掀开被子,提着吊瓶下床。卫生间就在室内,面积同样很大,上个厕所都好不习惯。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了一条门缝,门口一个身穿迷彩、荷枪实弹的壮汉见她探出头来,立马恭敬的说道:“简小姐。”
简瞳小心翼翼的问:“呃,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这是诚少爷的私人医院,白先生就在隔壁。简小姐放心,这里有一级的防卫系统,绝对安全。”
“那,白景昕有没有事?我想去看看他。”
壮汉先是叫来护士给简瞳拔了针,又指引了方向:“简小姐,这边请。”
简瞳顺着他的指点往前走了几米,在旁边的房间停下:“是这间吗?”
“是的。”
她四处环顾,才发现这走廊也是静谧得很,但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人持枪把守,看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简瞳思忖着,莫不是袁诚的雇佣军?
她缓缓推开门,白景昕正躺在床上看报纸,见是简瞳,急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瞳瞳,你醒了?”
简瞳上前去扶他:“你的脚怎么样了?”
“皮开肉绽,好在没伤到筋骨,估计十天半个月的都得用人扶了。”白景昕的双脚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到里面的伤情。
简瞳担心:“疼不疼?”
“呵呵,傻丫头,我一个男的哪儿会怕疼。没事、没事。”他宠溺地抚摸简瞳的头发,拍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
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咱们出来这一趟,什么灾难都碰上了。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地震,更别提枪战了。南部怎么这么乱?当街就乱开枪,我看还波及了好多无辜群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成了枪下冤魂,这帮人真是丧心病狂。”
“这里就是这样的,边境么,三不管地带,又是交通要塞之地,为了势力范围你争我夺,再正常不过了。几年前,有一回我来这边,也遇见过枪战,但没有这么激烈。”
说话间,袁诚推门而入:“白老大,你这趟南部之行,出门前一定没查黄历,接二连三的出意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命中带煞呢。”
简瞳向袁诚问个好,便识趣的退出房间。
袁诚翘着腿坐在白景昕对面的沙发上:“白老大,枪击现场我去看过了,米线店的周围受损最严重,死伤也是最多。”
白景昕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
“依受害者的伤情判断,应该是狙击手的远距离射击,人数还不少。而米线店的炸弹,却是有人故意扔进去的。不然,为什么只有米线店遭到了炸弹袭击,而其它地方却没有?”
白景昕的脸色愈发阴沉:“可想而知,这场袭击是专门奔着我来的。”
袁诚接道:“然后,再嫁祸于我。你出了事,是在我的地盘上,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当然就是我了。这人的手段高啊,一箭双雕。”
“我知道是谁。”
袁诚摸摸下巴:“这些年你来南部的次数屈指可数,遭遇类似的事件,就有个两三次了。白老大,只能说这人啊,太嫉妒你了。”
白景昕的声音冷得可怕:“我也一样!他巴不得我死,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他。只是我们谁都没成功过。”
“我听说,老狐狸已经快不行了,他哪里还有精力做这事?自从他病入膏肓,他的实力就大不如从前,原本跟着他的那些手下,如今分崩离析、各自为政,都争着抢着去夺他的权,他那个败家女儿,根本不是这块料,我看老狐狸的家底儿,迟早要被她败光。曾经叱咤北方的风云人物,竟落到如此田地,可惜啊,真是可惜。”
白景昕冷笑:“他现在对我不足为患,我关心的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去见阎王。”
袁诚半开玩笑说道:“她什么时候去见阎王,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可要小心,你都说她是恶毒的女人了,说不定这次袭击,就是她搞出来的。”
白景昕不自觉的握拳,怒气盘踞在胸:“若是我查出来她与此事有关,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哈哈,什么代价?无非就是送她上路喽!这可不像白老大一向的行事风格,你啊,越来越仁慈啦。所以,你金盆洗手也是对的,保不准哪天你的心软就把你出卖了。”
是啊,铁腕出了名的白景昕,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胸口的某个位置逐渐变柔软了呢?
袁诚又说:“白老大,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暂时不用,家事而已,我自己处理。如果现在你的手就伸得太长的话,北方的那些势力会认为你是很严重的威胁,到时只怕有人联合起来剿杀你。”
袁诚点头表示赞同:“也好。相信白老大自有分寸。”他拍拍屁股起身:“行了,你就放心在这儿住着吧,出去也不安全。等你的伤痊愈我派专机送你回松江。”
白景昕迟疑:“可是那货……”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别操心这事儿了,要是信得过老弟,你就全权交给我,我给你办得妥妥儿的。对了……”袁诚从身后拿出一个挎包:“白老大,你们在别院的行李明天会送过来。这是你妞的包,我手下的人好奇,翻开看了,结果,还真在你妞的手机里发现了点玄机。”
白景昕不悦:“阿诚,你怎么动瞳瞳的东西?”
“白老大,你可别怪我,我信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妞。再说,干咱们这行的,还是要小心为上。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搭上自己的命。”
白景昕接过那个挎包,翻了翻:“瞳瞳的手机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女人就瞧着你的妞有点反常,聊天也不好好的聊天,所问非所答,手机还紧抓在手里不放,一看就是心虚导致的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我就开始怀疑了。”
白景昕点开其中的一个音频文件,听着里面传出的自己和袁诚的对话,他的眉头拧得愈发的紧了,指关节握出了清脆的响声。
袁诚一副看好戏的语气:“白老大,我先走了。呃,对你的妞下手温柔点儿。”
白景昕静静地在床上坐着,一动不动,脊背直挺挺的,他的心,从柔软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冷、变硬。活了三十多岁,除了小敏,他还从未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他精明了小半辈子,一腔热情,就换来这个结果。的确,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对她的这些好,难道还不能弥补过去的错误吗?她为什么就非得抓着过去不放呢?难道,只有亲手将他送监,才能平复她的恨么?白景昕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笑话,他豁出命般的爱她,她不爱也就罢了,还把他的真心撕碎,踩在脚下。简瞳啊简瞳,我们两个人,到底谁的心更狠?
简瞳担心白景昕的脚,她在自己的房间转着圈圈,不时开门看看隔壁的袁诚走了没有。终于,当她再一次打开房门的时候,见到袁诚离去的背影远远消失在楼梯转角。她兴高采烈的走进隔壁房,一眼就瞧见了白景昕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包。
简瞳奇怪道:“咦?是袁诚帮我拿过来的吗?山区那边咱们是不是不回去了?”说着,便伸手去拿。
她第一个要查看的就是手机,其次就是那串钥匙链。
挎包里只有钥匙链,不见了手机,她有点慌,再定睛一看,原来手机被白景昕握在手中,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顿时闪现不好的预感,说话也张口结舌。
“那个……白景昕,你、你把手机给我一下,我……我想打个电话。”
白景昕的语气出奇的冷静:“你要给谁打电话?”
简瞳撒谎道:“给……钱川。”
白景昕递给她手机,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瞳瞳,你爱我吗?会有多爱?”
简瞳脸红,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么直接的问题,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白景昕,你说什么傻话呐?”她想,这许多天的朝夕相处,聪明如白景昕,会看不透她的心已经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了吗?即使她再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对他由浅至深的爱意,他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吧?尤其是这两天,共同经历了生死,她对他的依恋更浓了。
白景昕清冷地说:“瞳瞳,你说,女人在撒谎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简瞳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白景昕没再问,简瞳也没再说话,她已猜到了七八分,白景昕大概是听到她手机里的录音了。可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就算她真的发现白景昕做非法生意的证据,她也打定好了主意不会交出去。人都有私心,她的私心就是,即使白景昕给不了名分,她也不会离开他,至少目前不会。
袁诚的佣人来送餐,简瞳准备先喂白景昕吃,然后自己再吃。从前总是他照顾她,现在也该轮到她来照顾一回了。
可白景昕压根儿没理,一只手扶着墙边另一只手拄着拐艰难地下了床,简瞳想去搀他,却被他躲开了。
简瞳讪讪的一摊手:“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晚饭你端走吧,我没胃口。”
简瞳急道:“那怎么行,多少吃一点。你比我受伤严重,万一……”
白景昕不耐烦:“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简瞳无法,只好端着餐盘默默走开了。回到房间,她点开那两段音频,播放、暂停、再播放、再暂停,如此重复几次,搞得自己也很心烦,她干脆全部删除,懊恼地把手机丢在床上。
待简瞳走后,白景昕按了呼叫铃,叫人来搀扶他。下午他俩前脚刚进了医院,后脚袁诚就从自己府上派了两名佣人过来照顾白景昕的饮食起居。只是那时白景昕想着若是有佣人在,他和简瞳的独处会不方便,就寻摸着要打发走。这还没等开口遣佣人回袁府,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恐怕还得把佣人继续留下才行。他打算减少和简瞳的碰面,让自己先冷静几天再说。
从床到卫生间再到床,这几步路纵然有人扶着也走得很艰难,重新躺回床上,白景昕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就只在早上和袁诚吃了那么一点东西,经过这一天的惊心动魄,早就消化掉了。虽然很饿,仍是不想吃,他索性差女佣去熬个汤,看来也只能喝点稀的垫垫底儿了。
昊然打来电话:“白哥,你们遭遇伏击的事我刚刚得知。究竟怎么回事?”
白景昕开门见山:“袁诚怀疑是老狐狸干的。”
昊然直咬牙:“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搞这么多事。”
“我还没说完,那只是袁诚的怀疑,不是我的。”
“白哥,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白景昕并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我是老狐狸,这个时候我最想做的事是如何保命,而不是去消灭对手。何况,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了。”
昊然不解:“那还会有谁?在松江,除了老狐狸,既与咱们不合、又有这么大势力的人,应该是寥寥无几。就算有,在袁诚的地盘上动手,胆子也真够大的。”
白景昕忽然换了个话题:“林小姐这几日可还安分?”
“据眼线汇报,她就是找几个狐朋狗友打打牌、逛逛街、喝喝茶,也没什么特别。”
“林莉在松江的朋友可就只有瞳瞳和钱川,狐朋狗友,她又是怎么认识的?”
昊然大呼:“白哥,我好像上那个女人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