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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安顿在客厅沙发上,甄明珠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正好十点。
过去医院得一会儿,医院里看病又得耽误,她纠结之余又给薛飞打了一个电话。薛飞也住北郊,家里距离程砚宁这儿不算远,接到电话的时候,说是自己打车过来,再有十多分钟到。
挂了电话,甄明珠将手机、钥匙、钱包等一堆东西放进包里,决定先扶程砚宁下楼。
两个人刚到电梯口,“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邻居张阿姨拎着一袋子菜正巧回来。瞧见程砚宁的时候她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热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甄明珠笑笑:“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
张阿姨盯一眼程砚宁的脸色,关心地又问:“打车去啊?”
“嗯,一个朋友马上过来,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那就好。”
甄明珠又笑笑,摁了电梯。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她将人扶出了楼道门。
上午十点,秋日明媚的阳光暖融融的,两个人慢吞吞到了小区门口,薛飞正好下了出租车,一眼看见程砚宁脸通红的样子,愣了一下便道:“我去,怎么就烧成这样了?”
甄明珠一脸懊丧:“就我太迟钝了,早上起来才发现。”
“没事没事。”
眼见她自责,薛飞又连忙道:“感冒发烧这是常事儿,吃药打针很快就好了,我们先去医院。”
话说到这,他突然瞧见了甄明珠颈侧两道红痕。
这姑娘本来就白,颈侧偏耳后那一块的肌肤脆薄清透,如雪似玉,眼下两道吮痕落在那,深成了紫红色,简直不要太明显。程砚宁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私底下这么骚?
薛飞轻咳了一嗓子,也不好意思当着甄明珠的面提起这个,抬步去路边拦车。
小区地段挺好,临街,国庆假期,车流量蛮大。
薛飞拦了辆出租车,自己坐前面,让小两口坐后面,关上车门便朝司机道:“长安医院。”
长安医院是距离程砚宁家最近的私立医院,过去不到二十分钟,环境好人也少。司机爽快地应了一声,拍下空车牌,车子驶上路,往医院里走。
等红灯的时候,司机抬眸看了眼后视镜,搭话道:“去医院看病还是早点儿好,排队化验都有的等。”
“这生病也没法预料么。”
薛飞笑着说了一句,不放心,又扭过头看。
唉我去!
他就看了一眼,飞快地收了视线。
要不是因为程砚宁看着的确有气无力状态差,他要怀疑这人故意装病求怜爱了。
他回过头那一瞬间,程砚宁右手从甄明珠脊背后插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左手搭在人右边肩膀上,整张脸就埋在人小姑娘颈窝里,那模样就跟一只大型犬似的。
小学妹也是心软,微微低着头,脸颊还贴在他脸上,一副忧愁心疼。
不就一个发烧吗?!
薛飞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都引得司机笑了起来,打趣说:“小年轻就是好,瞧这黏黏糊糊的劲儿,生个病还有女朋友跟着着急上火的,幸福呀。”
一句话说的甄明珠不好意思,缩着身子挪了一下。
“明珠……”
被说黏糊的某人,一开嗓就像撒娇。
他声音不复以往清冽低沉,又干又哑,有一股子暧昧劲儿。
甄明珠还有什么脾气,只得偏过下巴蹭蹭他滚烫脸颊,小声地说:“很快就到医院了,让医生一看挂上吊瓶,打完针就不难受了啊。”
“要你陪着。”
“我这不在这呢么?”
女孩子的声音本来就好听,甜美娇软,眼下刻意地压低了音量哄他,听得旁人心都要酥了。
这后面一路,薛飞和司机一起怀疑人生。
前一个是单身狗,后一个家里有河东狮……
不到十一点,出租车到了医院。
甄明珠扶着程砚宁下车,薛飞给出租车递了零钱,随后下来。
进医院的时候,薛飞替换了甄明珠,一路将程砚宁扶进门诊大厅。甄明珠拿程砚宁身份证挂了个内科,没一会儿,见了医生被要求先做化验。
化验结果十一点四十才出来,医生给了个病毒感染的结论,鉴于他烧得厉害,开了吊瓶。
十二点刚过,程砚宁在输液室挂上了吊瓶。
折腾一上午,甄明珠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薛飞说:“这下应该再没什么事了,我看着他。劳烦你一上午,要不你早点回去?”
“放假又没什么事。”
薛飞笑笑,想了想又说:“你们俩早上吃饭了没?我去买饭。”
要不是他提起,甄明珠都把吃饭的事给忘了。
眼下想到程砚宁也没吃,便也没再和薛飞客气,起身说:“我去买吧,你想吃什么?”
薛飞想了下,“随便,你看。”
闻言,甄明珠扭头看了程砚宁一眼,握着他手问:“你想吃什么呀?”
“随便,你快点回来。”
甄明珠:“……”
周围还有好些挂吊瓶的人,程砚宁这模样让她脸颊发热。
抿起唇角,她也没有再问,背着包出了输液室。
正值饭点,医院门口各个餐馆吃饭的人都挺多的,她转悠了几分钟,进了一家速食餐厅,买了一份卤肉饭和一份香菇滑鸡饭,给程砚宁另外带了皮蛋瘦肉粥和豆浆,给薛飞额外加了肉夹馍和可乐,候了几分钟后,拎着一个大袋子外加两个装饮品的小塑料袋,很快折回医院。
她回到输液室的时候,程砚宁已经开始挂第二瓶点滴。
甄明珠坐到他侧边位子上将袋子解开,卤肉饭、肉夹馍和可乐给了薛飞。
输液室里空气不太好,薛飞眼看着也的确没必要守着,拿了饭去外面花园里吃。等他吃完再折回来的时候,甄明珠在给程砚宁喂饭。
输液室一众男士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再等一会儿,两个人吃了饭,程砚宁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甄明珠从护士那拿了个体温计给他测了一下,体温降到了三十七度八,没那么烧了。
还了体温计,甄明珠心情放松许多,坐回椅子上,抓着程砚宁一只手把玩。
薛飞有点受不了两个人这肉麻兮兮的样子,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程砚宁唤了他一声,让他给拿吊瓶。
两个男生去了厕所,甄明珠抬手揉了揉腮帮子,从包里掏出手机。
昨晚到今天,她微信消息一直挺多,选择性回复了一些,她突然发现自己被人拖进了一个名为“一中老同学”的群里去,群主她认识却并不熟悉,以前念书的时候,高一九班的班长。
指尖点在屏幕上,她抿着唇浏览消息,几分钟后,回复饶丽:“我退群呀。”
饶丽:“啊,我才刚把你拉进去。”
甄明珠:“关系都不怎么好,没必要接触。”
这个群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昨天聚会的那些,当时念书的时候,也算有过和她打打闹闹的人,许杰那些就是。可眼下几年不见,谈起感情当真没有多少。
而且,昨天聚餐之后,她对这群人情绪上有些抵触。
阶层这个东西,在社会上是无处不在的。她从小没有阶级眼,先前自己也念着普通班,就像马平川说的,她从来不觉得普通班的学生比重点班的学生低微到哪里去。可眼下随着年岁渐长,又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普通班大部分人而已,重点班多半学生普遍更自律、更礼貌、更有追求。
说起来还是老生常谈那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断努力的人,总能接触到更优秀的人,不断堕落的人,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比他还堕落的人。随着时间变化,这种圈子的差距越来越大。最终,优秀的人越发优秀,站到社会顶层去,普通的人越普通,活到尘世的泥沼里。
圈子变了、话题变了、接触的社会层面也变了,很赤裸的问题,却无比现实。
就像她听过的一个小故事:某国领导人拒绝了一个才华横溢的面试者,理由是,“不喜欢他的长相。”被幕僚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回答说,“他得为自己四十岁以后的长相负责。”
年轻的时候,相貌指的是五官,年老的时候,相貌却指的气质风度。
中年人应该管理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和他们眼下成人懂事,应该为自己的圈子负责是一个道理。
她很庆幸,她在还不那么懂道理的时候遇见了程砚宁并且爱上他,懵懵懂懂地就进了他的圈子,一直到现在,她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圈子,不用和夏语冰、安莹这种人为伍。
她和饶丽说的挺直白,饶丽那边静了一会儿,给她回了一句:“好吧。”
甄明珠给她发了个笑脸,正想删除退群的时候,看见几个好友申请。最上面那一条是安莹发的,申请备注里还有一句话:“谈谈你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