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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林木……”
夜已经深了, 丁惊香突然从小木屋的通铺上翻身坐起来,看向窝在罗参怀里, 准备睡觉的万俟林木, 突然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丁惊香是个“骗子”的事情,其实万俟林木早就知道,要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说起。
当时他们还在何家大宅, 那时候何了然就派人找到了丁惊香, 和丁惊香谈判,何了然派来的人告诉他,师姐没有死,而且很需要他。
当时丁惊香觉得很讽刺,简直就是个笑话,果断的拒绝了何了然派来的人,而且还准备告诉大家, 将没有死透的何了然抓起来。
但是何了然派来的人告诉他, 东涸中毒了。
东涸在颠倒墓中囚禁了这么多年, 如果说东涸中毒,丁惊香绝对不会怀疑, 而且这种香毒,从东涸的身上, 也过继到了丁惊香的身上。
只有和何了然合作, 才能得到绝无仅有的一枚解药。
丁惊香不怕死,他早就是个该死的人,但是他一想到东涸会死, 整个人都会狂暴,绝不允许!
丁惊香假意和何了然合作,装作委曲求全,想要解毒的样子,投靠了何了然,的确如此,是丁惊香把还有一份香谱的消息告诉何了然的。
他想要得到那枚解药,去救东涸。
但是何了然反齿儿,他又派了人过来,说是真正得到香谱之后,才会将解药交给丁惊香。
还说到时候会有人和他接洽,那个接洽的人非常神秘,现在想一想,应该就是掩藏在铁头身边的尤水了。
让何了然没有想到的是,香谱不翼而飞了,连带着师父的尸骨也不翼而飞,何了然并没有得到香谱,所以再一次反齿儿,要求丁惊香帮助何了然拿到王银耳,才会给他仅存一枚的解药。
无休止的反齿儿,丁惊香是个聪明人,他比谁都精明,他知道,这是一个无底洞,只要解药在何了然手上,就永远是一个无底洞,无休止的掠夺自己为她干活。
那天大家住在朱大利的小木屋里,刚刚睡下没多久,丁惊香突然坐起身来,说:“万俟林木,我有话……想要和你单独谈谈。”
“单独?”万俟林木从罗参怀里抬起头来,两眼放光的看着丁惊香,笑眯眯地说:“小香香,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你不会是……想要偷偷勾引我吧?”
罗参“啧”了一声,忍不住捏了一把万俟林木的后脖颈。
万俟林木的原型是讙兽,也算是猫咪的一种,被捏了一把,舒服的直哼哼。
万俟林木还是跟着丁惊香离开了小木屋,就他们两个人,来到小木屋外面的荒地上,身边都是杂草,还有那个敞开的坟头,坟土被堆成了小山包,坟墓里却空荡荡的,就好像此时此刻丁惊香的心境……
丁惊香把何了然确实没有死,而且还让人三番两次威胁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笑着说:“你为什么告诉我?”
丁惊香喃喃的说:“因为我不能告诉东涸……那枚解药只有一颗,想要炼药何其困难,在毒发之前,根本无法锻造出第二枚丹药,如果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东涸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东涸是鲛人,或许是因为种族的缘故,鲛人一派的性格都非常偏激,尤其是对待感情,他们忠诚,且愚忠。
万俟林木的声音回荡在荒野之中,淡淡的说:“他会和你一起死。”
丁惊香听到这个答案,浑身禁不住有些脱力,低声说:“没错,你说的没错……”
丁惊香又说:“何了然一直很谨慎,毕竟她受到了重创,一直在派人和我联络,这次又派了一个来和我接洽,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你们要小心,而且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万俟林木“啪!”的拍了一下手,笑着对不可置信的尤水说:“丁惊香的香粉里的确有毒,但是你们也太小看丁冥了?丁冥是什么人啊,不是你们香族的鼻祖么?不是说很多香术都是他独家发表的么?你这个小娘炮会不会太目中无人了?”
尤水死死盯着万俟林木,说:“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大人的计划,□□无缝!”
万俟林木不在乎的摆摆手,说:“跟你说实话吧,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中毒,不止没有中毒,而且托你们的福,抑制灵力的毒也解开了……”
说到这里,突然“啊!”了一声,万俟林木又说:“差点忘了,这么说不太严谨,我们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中毒,东涸就中毒了,何了然下的毒,不是么?”
原来刚才众人软倒在地,其实都在兢兢业业的拼演技,他们之中的确有中毒的人,那就是东涸和丁惊香。
东涸的毒素在身体里囤积的太久了,再加上刚才丁惊香的反应,东涸以为自己又被欺骗了,所以一时怒火攻心,直接吐出血来。
这个时候何酴醿还来凑热闹,笑嘻嘻的说:“嘿,我的演技也不错吧!我跟你们说啊,以后不要叫我水帝了,他们根本没发现,我这演技足以以假乱真!我可是实力派的!”
万俟林木笑着说:“我们本打算把何了然钓上来的,哪知道她做事太谨慎了,一直都没有出现,算了,我实在忍不住了,现在收拾你们吧。”
尤水吃惊不已,怒目盯着丁惊香,说:“你这个疯子!!解药只有一颗,你给别人吃了,你就等死吧!”
他说着,立马扼住子弃的脖颈,说:“别过来!我警告你们,我手里还有人质,如果你想让这两个人死,大可以放马过来!”
子弃被尤水掐住脖颈,本就被无情花蛊的疼痛席卷着,此时更是呼吸困难,脸色煞白一片,瘫软在地上,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师父!”丁茵犀使劲挣扎着,但是因为他身上抑制灵力的毒还没有解开,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嘭!”被旁边的打手狠狠砸了一下头,猛地栽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主上!”荼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阴云密布,双手攥拳,关节“咔吧”作响。
相对比荼芜的关心和紧张,万俟林木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懒洋洋的抱臂说:“你杀吧,杀了他们,反正就是香人的两个小作精而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香谱在丁冥手里,我们已经拿到了香谱,说实在的,这两个小作精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了。”
尤水一时间蒙了,听到了万俟林木的话,又正逢丁惊香反水,一看心理素质就太差劲,一时间都忘了,子弃身体里可是身怀无情花蛊的蛊母,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作精这么简单。
尤水睁大了眼睛,慌张的说:“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
万俟林木眯起眼睛,挑起单边的唇角,冷笑说:“开枪啊,你快开枪,我正好想听听响声,怎么?为什么不开枪?你的手还在发抖?”
万俟林木一边说,一边慢慢逼近尤水,尤水掐着子弃的脖子,又不肯放弃最后这一丝救命稻草,一点点向后后退,
尤水大喊着:“老二!王银耳到手了没有?!”
“老二!?”
尤水想要拿到王银耳,借着人质立刻逃走,他们说话这段时间,王银耳再不好摘,也该到手了。
哪知道……
尤水喊了两声,小头目根本没出声,紧跟着就是“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是二哥的声音!”
“二哥!?二哥人呢!?”
“人不见了!”
众人应声转头去看,就见刚才还在棺材旁边摘王银耳的老二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王银耳还在棺材盖子上,并没有被摘下来。
棺材旁边,滚落着一截短短的圆柱形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一截染血的……手指。
小头目不见了,只剩下一截手指,尤水更加慌张了,他掐住子弃脖子的手劲儿有点松动,子弃眼睛一眯,突然一把钳住尤水的手臂,猛地一拧。
“啊!”尤水大喊一声,子弃虽然没有了灵力,但是他的工夫还在,凭借着巧劲儿,只听尤水的胳膊“咔嚓!”一声,竟然直接给拧断了。
砰——
后面的打手一看情况不好,直接开枪。
一声枪响之后,紧跟着就是两声、三声。
砰砰砰——
不停的轻响席卷着地下森林,一时间“坟地”上的棺材被子弹绷得稀巴烂,木屑和尸体横飞,场景变得混乱不堪。
“子弃!”任生魂吓得后背都是冷汗,不顾一切快速冲上去,“嘭!”一下将子弃扑倒在地上,抱着他滚开一段距离,躲避扫射过来的子弹。
与此同时,荼芜也快速冲上去,一把抱住丁茵犀,“啪!”一声,丁茵犀感觉震耳欲聋,子弹直接打在他的耳边,伴随着耳鸣和头晕的声音,荼芜横过身体直接替他当了一枪,子弹正好击中荼芜的肩膀关节,荼芜的左手直接绷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荼芜是香木雕刻而成,所以根本没有血液,手臂断在地上,却猛地出了一头冷汗,如果是以往的荼芜,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但是现在的荼芜,身体里接受了无情花蛊,他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
“荼芜!”
丁茵犀连忙扶住荼芜,荼芜身体一晃,几乎带着丁茵犀跌倒在地上。
荼芜忍着剧痛,说:“没事。”说着,低头把掉在地上的手臂捡起来,仍旧护着丁茵犀说:“主上,快跑!往前跑!”
仿佛是枪林弹雨,打手们疯狂的射击着,万俟林木朝祭坛上的棺材看了一眼,说:“快去摘下王银耳!王银耳要枯萎了!”
因为小头目没有把王银耳摘下来,所以王银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已经枯萎了大半,变成了死灰一样的白色。
丁冥立刻冲向祭坛,快速跑过去,尤水也想要抢夺王银耳,大喊着:“王银耳是大人的,你们休想拿到!!”
他说着,一边冲过去,一边对着丁冥开枪。
万俟林木和罗参跟在后面,罗参说:“我来掩护你们,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
万俟林木点点头,跟着丁冥专心向前跑去,罗参在后面对付尤水,其他人对付打手,大家分工明确。
何酴醿没有黑化,因此没什么武力值,坟地上枪林弹雨,何酴醿抱着头三番两次要被打中,任葬一推何酴醿,将人直接推到一口棺材后面,说:“蹲下来,别出来。”
“哦哦哦……”何酴醿赶紧蹲在棺材后面掩护,眼看着大家“冲锋陷阵”,“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飞到了何酴醿面前,正巧打在他的头上,打的何酴醿脑袋差点肿出一个大枣。
低头一看,原来是枪!
不知道哪个打手把枪扔了过来,何酴醿眼睛登时亮了,捡起地上的枪来,他拍过很多警匪片,可谓是经验丰富,对于枪其实并不陌生。
何酴醿立刻端起枪,像模像样的瞄准,尤水和打手们还在疯狂的追击丁冥和万俟林木,试图阻止他们摘下王银耳。
何酴醿一看,是自己大展神威的时候了,立刻瞄准了那些打手……
砰——
放枪的声音。
何酴醿被放枪的声音吓了一跳,电视里那些放枪的声音都是后期加上去的,何酴醿没用过真枪,没想到声音这么响,而且还有后作用,震得手发麻,枪头一歪……
“嗬!!”跑在前面的万俟林木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刚冲到祭坛,祭坛的石头突然蹦起来一大块,碎石纷飞,尘土迷住了眼睛,就跟定点爆破似的,而且爆破在了万俟林木脚前一厘米的地方,把万俟林木爆了一个灰头土脸。
虽然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但他感觉自己真的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何酴醿朝自己挤出抱歉且尴尬的笑容,隔着老远一直摇手,大喊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这枪劲儿太大了!我没拿稳……”
万俟林木气的肺都要炸了,大喊着:“何酴醿你这个傻白甜,麻烦你现在黑化一下!”
何酴醿又尴尬的笑了一下,任葬冲过来,一把按住何酴醿的脑袋,原来他刚才大喊大叫,打手已经发现他了,好几个冲过来。
万俟林木差点被子弹打中,还是被自己人打中,动作间断了一下,但是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立刻跟着丁冥继续往前冲。
他们冲到棺材旁边,万俟林木眯眼说:“棺材怎么是空的?”
棺材的盖子被打开了,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倒是有一捧血迹,黏糊糊的洒在棺材里,小头目刚刚穿过的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衣服上间或还沾染着一些肉泥……
万俟林木说:“墓主起尸了?”
在他们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墓主已经起尸了。
丁冥来不及管这么多,立刻用匕首去剃王银耳,王银耳不断的萎靡,从透明的莹润白色,变成了干枯的石灰白色,在丁冥眼前彻底褪色,又从石灰白色,开始彻底蜕变枯萎,变成枯萎的米黄色。
丁冥双手打颤,完全没有香人开山鼻祖的气势,满头都是冷汗,沙哑的叨念着:“小雪……小雪再等一等……”
眼看着王银耳就要彻底枯萎,万俟林木当机立断,划开自己的掌心,将血液滴在王银耳上。
万俟林木的血液低落上去,王银耳似乎很干渴,瞬间将血液全部吸收,一时间米黄色的王银耳又重新返回了一些光芒。
万俟林木惊喜的说:“太好了管用!”
其实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之前雪先生中了白背病的时候,万俟林木的血液就管用,似乎对王银耳有一定的“滋养”作用,所以万俟林木这时候也只是赌一赌而已。
他立刻将自己的伤口划大,反复划了几下,将血液滴在王银耳上,王银耳枯萎的速度已经停止,慢慢还有盛开的意思。
万俟林木催促的说:“别停,把王银耳摘下来。”
丁冥眯了眯眼睛,立刻将王银耳小心翼翼的摘下来。
“王银耳!放下王银耳!”尤水被罗参阻拦着,凄厉的大喊:“王银耳是大人的!放下王银耳。”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威胁我们的资本?你已经一败涂地了。”
“不可能……”尤水举起枪来,脸上都是血痕,他显然不是罗参的对手,已经是强弩之末,凄厉的说:“你们都去……”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中断了,毫无征兆。
四周有些昏暗,尤水站在黑暗的深处,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好像卡带的老式录音机。
咕!
咚——咚咚咚……
紧跟着有什么声音传过来,一颗圆溜溜的球体,从黑暗中滚了出来,伴随着尖锐的血腥气。
“啊!!”打手们尖叫出声。
“是……是老大的脑袋!”
“老大……”
尤水刚才还好端端的,一眨眼的功夫,身体不见了,只剩下了脑袋,脖子的裂口非常不平整,一看就是被生生掰断撕裂的。
尤水的眼睛大睁,还保留着愤怒的表情,脑袋就滚在地上,一个血腥的黑影兀立在尤水的身后,那片黑暗之中。
“粽……粽子!”
打手们吓怕了,刚才小头目死了,现在大哥也死了,瞬间变成了一片散沙,也不和万俟林木他们“干架”了,立刻调头就跑,大喊着“粽子!粽子,快跑啊!”
腥臭味从黑暗中传来,“踏——踏——踏——”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那黑影慢慢的从黑暗中钻出来,就好像一个怪兽一样。
浑身血粼粼,原来是一具血尸,而且身材高大,看他身材,足足有两米还多,身体虬髯无比。
众人之中不乏身材高大的类型,例如罗参,一米八八的身高,还有丁冥,丁冥那一身的肌肉,屠户可不是白当的,但是都远没有这个血粽子高大。
血粽子足足比罗参要高出一头,宽出一圈,山一样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那粽子嗓子滚动,声音沙哑好像癞蛤/蟆,“咯咯咯——”的开口:“吾乃无启族之族长罗参,凡入我墓,不得善终!”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还会说话?”
何酴醿手里还握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到万俟林木身边,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他说自己叫做罗参啊。”
罗参冷冷一笑,说:“一个冒牌货,口气倒是不小。”
咯咯咯——
咯咯……
咯!咯咯——
或许是血粽子身上的气味太大了,坟场上那些木头棺材里的粽子也躁动起来,不断的挣扎,似乎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万俟林木说:“打手好不容易都跑了,粽子又跑出来了。”
罗参“嗤!”一声,将湛卢还剑入鞘,冷冷的说:“我来对付这个冒牌货,其他的……交给你们。”
何酴醿连忙说:“罗三爷,你一个人对付?你行么?毕竟这个血粽子这么大!”
何酴醿刚说完,就被罗三爷冷冷的盯了一眼,何酴醿一脸奇怪,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罗三爷要瞪自己。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的说:“罗三爷的自尊心是很重的,最不喜欢被人质疑不行,他什么都行。”
何酴醿:“……”
血粽子盯着罗参,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怒吼着:“你是……你是假的……”
说着,快速冲过来,沉重的身躯踏在地上,地动山摇,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
罗参收起湛卢,显然是想要用无启族的兵器对付这个冒牌货,“唰!”手中的黑色鱼线瞬间打出,快准狠的卷住血粽子的脖颈。
其他人去对付剩下的粽子,何酴醿揪着任葬的衣角,跟在他后面躲避粽子,一面还关注着罗三爷和血粽子的对决。
“好!打得好!”何酴醿大喊一声,好像看戏一样喝彩。
没等他话音落地,何酴醿又是“嗬——”的倒抽一口冷气,罗三爷的鱼线的确捆住了血粽子的脖子,但是因为血粽子实在太高大,竟然直接揪住鱼线,把罗参一下给甩了起来。
呼——
罗参就好像一只风筝,鱼线是风筝线,而血粽子才是放风筝的人,将罗三爷甩起来,猛的甩出去。
何酴醿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没眼看了……”
眼看着罗参就要被甩出去,身形突然一变,“踏踏!”两下,大长腿踢在旁边的树干上,立刻改变方向,没有被甩出去,反而借力回弹,大长腿一剪,绞住血粽子的脖颈。
罗三爷开始反击了,何酴醿实况转播着说:“不行啊,你家罗三爷和这个血粽子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好像要……”挨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嘭——!!!”的巨响,罗参的确是剪住了血粽子的脖颈,但是因为血粽子脖子太粗,罗三爷没能一下扭断他的脖子,反而被粽子一把抱住。
血粽子抱住罗参,大吼一声,“踏踏踏”快速向前冲去,“嘭”的巨响,直接将罗参砸在一棵大树上,树干发出“咔吧!!”的声音,快速断裂,整个大树瞬间倾塌。
万俟林木看到这里,一颗心脏都要提起来了,树木倒塌,激起无数尘土,就在这尘土之中,罗参突然一脚踹在粽子身上。
粽子被罗参踹的一个踉跄,身体一歪,转了半面,罗参手中鱼线一拽,直接套在粽子的脖颈上。
粽子想要如法炮制,将罗参再次甩起来,但是罗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踏踏!”连续两次踹在粽子的背上,迫使他背对着自己,然后使劲向后一背,生生将巨大无比的粽子背对背背了起来。
粽子的脖子还套着鱼线,鱼线锋利,粽子的脖颈向后倾斜,“咔嚓!”一声脆响,脖子向后扬起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紧跟着整个人便不动了,彻底伏尸……
何酴醿先是捂住眼睛,随即又捂住自己的脖子,突然感觉颈椎有点疼……
罗参站在尘土飞扬的断树旁边,松开手,将粽子“嘭!”扔在地上,随即掸了掸自己的衣服,他的额头上隐隐冒出一些汗水,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侵染着汗水,蒸腾的汗意和不断起伏的胸口好像会喷发荷尔蒙。
万俟林木立刻跑过去,说:“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罗参淡淡一笑,说:“当然没有。”
起尸的粽子并没有什么太新奇的,其实这就是一个期待重生的墓葬,墓主把自己当成了无启人,想要在黄土中重生,还给自己准备了很多重生之后的“营养品”,众人现在灵力都回来了,对付这些粽子是小小不言的事情。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说:“大功告成,现在咱们赶紧离开这里,然后看看怎么给雪先生治伤吧。”
雪先生受创很严重,魄已经散了,真身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确需要治疗。
丁冥点头说:“离开这里。”
“等等。”东涸突然开口了。
丁惊香见他一开口,突然有点心虚,目光打晃的看向东涸。
东涸也正注目着他,不给丁惊香逃跑的机会,声音冷淡的说:“你还骗了我什么?”
丁惊香摇头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东涸又说:“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丁惊香不敢隐瞒,把事情都给东涸说了一遍,丁惊香身上的毒,是因为和东涸亲密的时候,过继过来的,没有东涸中毒那么深,但是基本等于无解,因为炼药需要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东涸盯着丁惊香的眼神也来越冷漠,说:“我说过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丁惊香的身体有些发抖,好像大雨天里的一片枯叶,的确,东涸最讨厌别人骗他,即使是善意的欺骗。
“啊!”不等丁惊香辩解,东涸突然冲过来,一把钳住丁惊香的脖颈,丁惊香还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哪知道东涸捏住他的脖颈,迫使丁惊香抬头,然后狠狠的吻上了丁惊香的嘴唇。
“嗬——咳咳咳!”
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顺着丁惊香的喉咙滑了进去,带着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好像吞了一块冰坨,一直凉到丁惊香的肚子里。
丁惊香吃了一惊,说:“你……”
东涸淡淡的说:“我的内丹。”
是鲛人的内丹。
东涸的毒已经解了,但是丁惊香的毒没有解,丁惊香身上本就中了无情花蛊的毒,现在再加上一种毒,脸色并不好看。
东涸沙哑的说:“我的内丹属寒,可以压制一般的毒素。”
东涸中毒这么久都没有发作,的确有内丹的功劳,因为他的内丹是极寒之物,一直镇压着身体里的毒素,如果不是刚才怒火攻心,也不会吐血。
丁惊香吃惊的说:“可是……你给我内丹,你怎么办?!”
东涸眯着眼睛,沙哑的说:“你死了,以为我还会活着么?”
丁惊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眼睛发涩,突然紧紧搂住东涸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虽然看不清楚丁惊香的表情,但肯定的是,他在哭……
任生魂说:“误会解除,咱们先离开这里。”
他说着,扶起受伤的子弃,这时候御邪走过来,淡淡的说:“哥,我背你。”
任生魂本想背着子弃的,毕竟他受伤了,还很虚弱,还没开口,御邪却来捣乱。
任生魂干笑说:“还是……还是我来吧。”
御邪却说:“不必,我来。”
任生魂:“……”小舅子是个兄控,偏偏还不能得罪。
任大族长脸上变化莫测,就听子弃轻笑了一声,说:“还是任生魂来背我吧。”
任生魂一听,简直跟中了头等大奖一样,说:“真的?太好了,我来我来……”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子弃背起来。
却听子弃说:“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宝贝弟弟受累呢?”
任生魂:“……”好巧,我媳妇也是弟控……
众人从墓葬出来,在丁冥的小木屋里住了一晚上,休整一下,准备订机票回家。
丁冥给子弃和丁茵犀配了解毒的香粉,两个人的灵力很快也回来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丁惊香的毒素,就算有东涸的内丹镇压,丁惊香也等不到炼药成功,肯定就会毒发身亡。
丁冥沉吟说:“王银耳可解百毒,去死生肌,但现在小雪……”
他说着,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王银耳,王银耳滴了一些万俟林木的血水,虽然没有继续枯萎,但是并没有真的活过来,还是那种蔫蔫儿的模样。
现在雪先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别说是用他解开丁惊香的毒了,就连炼药解药无情花蛊的毒也做不到。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我们找块好木头,把雪先生‘种’起来,不就行了?”
子弃叹息了一声,说:“你说的的确是个办法,只要王银耳重新获得养分,慢慢就会修炼出新的魂魄和神识,可是……”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等待,丁惊香的毒发肯定等待不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无情花蛊的毒发,也无法等待这么长时间。
王银耳可是无情花蛊的解药之一,至关重要。
万俟林木想了想,说:“找块好木头不就行了,比如说……经过凤凰火焰煅烧的不死木。”
当年丁雪阳就是沉睡在这种木头之中,可见经过凤凰火焰煅烧的不死木有多神奇。
丁冥说:“这样的神木,百年难遇,我们到哪里去找?”
万俟林木一拍手,笑着说:“嗨,我家里有啊。”
“你家?”众人惊讶的看着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点点头,说:“对啊,我家里好多呢。”
万俟林木的小叔叔温白羽,就是神明鸿鹄,鸿鹄是凤凰的一种,俗称的白凤凰。
万俟林木说:“我家里有好多,虽然不死木都不大,做不了棺材,但是养银耳,应该没问题吧?”
众人一听,可不只是丁冥欣喜,其他人也都十分高兴,何酴醿说:“还等什么?明天一早出发,咱们跟着万俟林木回家。”
大家定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机票,因为都累了,全都早早睡下,丁茵犀躺在荼芜旁边,翻了个身,面对着荼芜。
荼芜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了,丁茵犀有些迟疑,慢慢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摸荼芜的面颊,但是最后迟疑了,没有碰到,反而缩回手来。
啪!
就在这时候,荼芜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丁茵犀的手掌,慢慢睁开了眼睛,低声说:“主上还不睡么?”
丁茵犀挣扎了一下,不过荼芜握的紧,没能从他的手掌中把手抽出来,眼睫颤抖了两下,被荼芜握着的手落在荼芜的肩膀上,说:“还疼么?”
荼芜在地下森林的时候,为了救丁茵犀,整条左臂都给炸掉了,因为是香木,从墓葬出来之后,丁茵犀用香灰将他的左臂又联接了回去,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这种断胳膊断腿的事情,其实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荼芜早就习惯了,丁茵犀作为主人,也早就看惯了。
但是不知道哪一天开始,荼芜开始学会了疼痛,变得“柔弱”。
丁茵犀的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重复说:“还疼么?”
“不疼了。”荼芜淡淡的说。
丁茵犀抿了抿嘴唇,突然仰头贴上去,四肢也缠上荼芜,紧紧搂着他的后背,说:“要做么?”
荼芜突然撇开头去,丁茵犀的主动献吻直接落在荼芜的耳垂上,这让丁茵犀大吃一惊。
荼芜不为所动,借着暗淡的月光,嗓音低沉,淡淡的说:“主上不记得了么?我之前说过的,在主上属于我之前,我的身体也不再属于主上。”
“你……”丁茵犀气的脸颊绯红,胸口快速起伏。
万俟林木翻了个身,说:“你们俩小点声,打炮都谈不拢。”
丁茵犀:“……”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先是坐汽车离开小村子,然后又坐火车去飞机场,最后换了飞机赶回万俟林木的叔叔家。
万俟林木这一趟出门,连续跑了两个地方,温白羽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见到万俟林木回来了,当然非常高兴。
万俟林木还带来了一堆的……朋友。
幸亏大叔叔家里房间很多,要不然根本住不下。
温白羽说:“不死木?”
万俟林木使劲点头,说:“小叔叔,咱们家是不是有那种东西。”
温白羽说:“是有,我给你找找……好像被我垫了花盆了。”
在众人龟裂的神色下,温白羽从阳台的一个花盆底下,抽出了一段不死木,笑着说:“果然在这里,幸好没丢。”
幸好……
没丢……
万俟林木感叹的想,叔叔真是财大气粗啊!
丁冥赶紧把王银耳拿出来,银耳蔫蔫儿的,没什么活力,丁冥将王银耳放在不死木上,万俟林木划开掌心,将血液地上去,很快的,王银耳真的生长在了不死木上,也不再枯萎,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反正看起来比之前有活力了。
万俟林木说:“太好了,有了不死木,用不了多久,雪先生肯定就能醒过来了。”
大家从小镇子赶回来,先是坐汽车,又是坐火车,最后坐飞机,下了飞机还坐出租车,一路上奔波劳累,现在一颗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这才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万俟林木累的不行,大家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罗参本想带万俟林木做一些亲密的运动,毕竟出去这么久,也没合适的时间亲近,但是万俟林木看起来很疲惫,倒头就睡着了。
罗参很心疼他,亲了亲万俟林木的额角,给他盖好被子,将人搂在怀里,也闭上眼睛睡了。
睡到后半夜,马上就要天亮了,夏天天亮的早,四点多已经灰蒙蒙的一片。
万俟林木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总是能听到“啦啦啦~啦啦啦~”的声音,啦啦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简直扰民。
实在忍无可忍,万俟林木翻身坐起来,顶着一头蹭乱的鸡窝,起床气很足的说:“说大早上的嚎叫。”
万俟林木下了床,连拖鞋都没穿,气势汹汹的杀出去打架,就看到丁冥坐在一楼的客厅,他怀里还抱着一只花盆。
花盆里没有土,摆着一截不死木,王银耳就趴在上面。
经过一晚上,蔫蔫儿的王银耳已经变得晶莹剔透,小雪耳不停的摇动着自己雪白的瓣片,还发出“啦啦啦~啦啦啦~”的声音。
万俟林木震惊的从楼上跑下来,大喊着:“雪先生?雪先生醒了么?!”
罗参追在后面,头疼的说:“木木,穿拖鞋,不要在楼梯上跑。”
丁冥见到万俟林木下来,立刻给他看花盆,笑着说:“不死木真的太神奇了,小雪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
只是现在的雪先生,神志还没有完全恢复,也就是说,现在的雪先生神志就相当于一个小孩子,等再恢复恢复,才能完全找回神志。
万俟林木抱着花盆,直接找到了重点,说:“所以……雪先生唱歌真的这么难听啊。”
丁冥:“……”
花盆里的小雪耳晃动了晃动瓣片,似乎在瑟瑟发抖,突然开口说话了,奶声奶气的说:“你……你要吃掉我么?”
万俟林木“啊!”了一声,震惊的说:“雪先生能说话了!”
不等大家欣喜,雪先生又抖着透明的瓣片,瑟瑟发抖,害怕极了的说:“我……我不好吃的,我太小了,你不要吃我,还不够撒牙缝的……”
万俟林木:“……”咦?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就听雪先生继续对万俟林木奶声奶气的说:“不……不要吃我,我可以给你生孢子。”
丁冥:“……”
罗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