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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林辉失恋了。
和他相恋了五年的女友在情人节那天和他分手了,辞职后和别的男人走了。
这段时间,林辉心情糟透了,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天空,回忆着自己与女友从大学到毕业、工作相恋的点点滴滴,好想痛哭一场。因为,他爱的那个姑娘,过去爱,现在也还爱着她,也因为她的绝情,断然抛弃了他们苦心经营几年的爱情,他恨自己没有本事,无法给女友一个安逸舒适的生活环境,在这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钱,真的能左右一切吗?
林辉极度无聊的挨过了一个星期,好像十年那么漫长。他心中恨恨不平,爱情在金钱面前就这么不堪一击么?他要去上网,不是要想找个人作为倾诉的对象,而是要去骗人,把自己装成一个大款,去找那些爱钱的女人报复她们,这几乎疯狂的想法支配着他的行为,怀着报复的心理直奔聊天室。
进入聊天室,看着那些让人恶心的昵称,装出来的纯情,当然自己也在装纯。林辉想;“自己真他妈的很纯么?”自己原来是纯情的,现在不是了,让纯情见鬼去吧!他想。一个个的名字看下来“我是一只小鸟”好就是她吧“看你这只小鸟死不死!我要折断你的翅膀!”林辉恨恨的点击了她。
“你好,小鸟”林辉手指翻动敲出了这句礼貌的话。他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但没有忘记要把自己装得像个绅士。
“你好,你是谁?”
“我是梧桐树,正等待你这只金凤凰的降临。”
“你的嘴很会说话哟,让人听起来舒服。”
“我让你舒服”林辉暗恨不已“对我的逗挑,她能这么镇静,一定也不是什么好鸟,顶多是一只脱毛的凤凰”林辉又回答道:“我可不是在哄你开心,我看见你的名字就有种想飞的冲动,在广阔的天空自由飞翔,多好呀。”
“是吗?我也想飞。”“我是一只小鸟”回答道。
“我想我这棵梧桐树天生就是为你而栽的,你飞来吧,在我的繁枝茂叶中筑窝。”
“你真的会接受我这只金凤凰吗?世间有那么多的凤凰,你怎么就肯定你这棵梧桐树是为我而生的?”
哼,一个女人面对这么恶心的话,居然应付自如,无动于衷,一定是网上的老油条了,林辉心里觉得骗她、骂她,是可以心安理得了。但他突然有种无聊的感觉,他嘴角露出一丝丝冷笑,说道:“我最美丽的金凤凰,已经离我飞走了,也可以说是我这棵梧桐树不适合她吧,留不住她。你这只脱毛的凤凰,一定适合我,你装什么纯情,你去死吧你!”林辉也许因为瞧不起她,也许因为气愤,也为自己的无聊而有些自责,他不想玩下去了,说完这几句话就关了电脑走了。离开办公室后,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自己失恋了,关别人什么事,无缘无故的骂了人家,可怜对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成了自己的出气筒。也许这会人家正使劲的骂自己呢,也是活该,谁叫自己无聊到这种程度。林辉无精打采的往家走去,没有感到一点报复后的快感。
二
林辉回到家中,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就睡觉去了。在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女友在一辆车中坐着正往前开去,他拼命的追上去,追不上。使劲的喊,可是女友没有一点反应。路人纷纷奇怪看着自己,怎么还有“我是一只小鸟”?她在那里责骂自己,他看不清她的脸,他说你是谁呀,我又不认识你,骂我干什么?她说我就是那只小鸟。
林辉醒了,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已是深夜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黑暗吞噬了,心爱的人从此立自己而去,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了。以前太爱她了,总是宠着她,对她百般呵护,百依百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女友觉得自己没有意思,软弱,不够男子汉的气魄。希望她今后真的可以幸福吧。林辉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刚才在梦里看到了“我是一只小鸟”心里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算了,是自己不对,不该骂人家,明天找机会给她陪个不是吧,即使她会骂自己,心里也踏实一点。
第二天,林辉下班后没有走,在办公室打开电脑,登陆聊天室,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噢?小鸟不在?”他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劫,可是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一连好几天“小鸟”都没有出现,林辉心理越来越内疚“完了,难道自己第一次干这缺德事,欺负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让她伤心了?也对人性失去了信心,不再来了吗?”林辉越这么想,心里就觉得越难受。“不行,我要等到她再次出现,向她说声对不起。”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我是一只小鸟”都没有出现“唉,我这干了些什么呀,人家招你惹你了?”林辉责备着自己。
在这虚拟的网络世界中,人与人之间也许真像天空中飘过的浮云,不知道会被风吹到什么地方去了。林辉想自己也不可能再遇见她了。但愿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歉意,可是,在林辉的心中,这将是一个永远的遗憾。
正在林辉伤感准备下线的时候,一只企鹅头像突然闪动“烂树,你还没被人砍去当柴烧呀,真希望让人把你快点砍掉,让人把你劈得稀烂当柴烧了,永世不的超生,看你还猖狂不了!”
“哈哈,骂得真经典”林辉被骂得笑了起来“你是那只凤凰吗?真的是你?”“少来这一套,别叫得那样恶心,我可不是凤凰,是丑小鸭。你这棵该被火烧的烂树。”“对不起,对不起,上次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惹的祸。”林辉赶紧道歉“我找你好久了,想给你当面说声对不起,只要你能消气,你怎么吗我都没关系的。”“哼哼,算你还有点男人的风度,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对失恋的人的反常情绪,我是不会太计较的,以后再敢这样,看我不劈烂你这棵梧桐树!”林辉敲出一句话“谢谢你的宽容、大度,请原谅我对你的失礼。”“愿不愿谅的看你以后的表现。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幸福是自己把握的,不是别人施舍的。当爱不再有了的时候,放弃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无爱的婚姻是悲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说得对吗?”‘我是一只小鸟’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失恋了?”林辉问道。“哼,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什么最美丽的凤凰飞走了,什么脱毛凤凰不如鸡,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失恋了。”林辉无话可说了。
三
林辉和“小鸟”熟悉起来了,两人经常上网见面,还互通了电话。他们各自谈自己的生活,现在和将来,只是他们从没有谈到过去,都在避免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林辉也慢慢从失恋的阴影中摆脱了,心情也开朗起来。他也从不问“小鸟”的过去怎么样,虽然感觉到她说话老气横秋的,但应该不会有什么丰富的经历的。她的家乡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在那里长大,又在那里工作。林辉曾试着问他为什么叫“小鸟?”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想飞出去?“我是一只小鸟”告诉他:她希望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你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哪里吗?”林辉问道。“好难!”回答之后就是沉默,这让林辉感到一丝丝惆怅,也在猜疑她的过去。
慢慢的他们的话题谈到了网友是否需要见面,网恋是否真实?结果是林辉给她发过去了一张照片。他们认识快有一年了,林辉觉得自己还不可能就爱上了她,但他无法抵御自己的感受,止不住会经常想念她。在彼此的交往中,林辉变得自信起来,也更加成熟理智了。“小鸟”也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林辉喜欢上了那双大而灵动的眼睛和温柔的微笑。他心里也暗暗的盼望着那种幸福的到来。
在新世纪的第一个情人节来临之际,林辉决定要向“小鸟”表白,并坚信自己不会再失恋了。他从网上为“小鸟”定了九十九朵玫瑰,情人节他们约好了在网上见面。“‘小鸟’,情人节快乐!”林辉心情紧张地向‘小鸟’说话,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决定,不知道她会不会拒绝自己。“情人节快乐!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接下来两人都沉默起来。林辉忍不住鼓起勇气说“你喜欢花的同时也喜欢我吗?能不能直接回答我?”对方沉默了。还在沉默!林辉的心渐渐下沉,面对依然沉默,他觉得已经有了答案了,该走了!他最后留恋的看着那亮着的头像,有信息突然传来了,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不管如何,林辉都是要看的。他点击收发信息“小鸟希望能有一片树林为她遮挡风雨,希望找到自己的归属。但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希望你能耐心的听完,再作决定,不要生气。”看着信息,林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四
“我出生在一个小城市,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少年,邻居家的一位小男孩比我大两岁,我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小时候我的性格像男孩子,经常和他一起去踢足球、上树打酸枣,为此没少挨父母的骂,可我还是偷偷得跟他一起出去疯玩。上高中时我们又在一个班,逐渐成熟的我,有了少女的羞涩,不再和他一起去玩了。但我们还是一起上学,假期也在一块玩。高中毕业时我们报考了同一所大学,因为我对他有了一种依赖的渴望,虽然我们都没有说出那句话,但彼此心里很明白。我们一起顺利的上完大学。在大学期间,我们明确了关系,两家的父母也很高兴。我觉得我的一切太顺利了,幸福的光环把我包围。工作两年后,我们幸福的踏上了红地毯,在相亲相爱中度过了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也许,世间完美的东西往往潜伏着最大的危机吧,噩梦降临在我的身上了,我的丈夫在一次出差中因车祸永远的离开了我,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身影时时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为了避免触景伤情,我搬到父母家去住。一年多后,亲戚朋友开始为我张罗对象,就这样我认识了嘉鸣,他是离过婚的,经营着一个小公司。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同居了。嘉鸣对我也很好,经常买东西送给我,也很关心我。我也慢慢的从以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感觉到生活还是没有抛弃我,有时间也去帮嘉鸣打点一些公司的事务。可是,人真是无法捉摸,感情更是不敢相信,生活再次捉弄了我,我慢慢发现嘉鸣和他前妻还多次来往,像夫妻一样。我和嘉鸣大吵了一场,他说:这有什么呀,我也要照顾她呀,何况我们还有个孩子。你们两个我都管,不好吗?天!这是什么逻辑!我无法忍受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第二天我就和他坚决分手了,自己在单位的公寓里住下。这也使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情再难寻找,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女人。我想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没事的时候我也上网玩玩,我不会再相信什么感情了,我也开始骗人,这一点可能和你开始的想法一样。但请你相信,我不是成心来骗你,说实话,面对你我也很痛苦,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一直很惭愧,可我又不敢告诉你我的过去,怕你知道后我们连朋友也没得作了。可是你并没有骗我,不想把自己的过去示人,这是你的权利,我也没有完全告诉你实话。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欢,可又怕再次伤害你。上次给你的照片不是我的,请原谅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人们说跌倒一次不算什么,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到,那就是愚蠢了。我怕再蹈覆辙。现在我还是决定告诉你实情,即使做不成朋友,我也求个心安,如果由于我的原因伤害了你,我真诚地向你道歉,你是个好人,你会找到幸福的。”什么?林辉刹那间呆了,这么久了原来是骗人的。林辉不顾一切的关了电脑跑出了办公室。他心里好痛,不能接受,原来这只是一场游戏,快两年了,他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到了那张照片上,原来这不是她!现在要忘掉那张照片去重新面对一个陌生的面孔,是该忘掉这张照片还是这段感情?对林辉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难道这就是报应?自己当初要欺骗别人反倒自己受骗。
五
林辉把自己关在房子两天没出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那照片上的人。回想起这么久以来两人的交往,一点一滴都让他伤痛,但他懂得了她的无奈,懂得了她这样做的原因,那个脆弱的女人在坚韧的外衣下自己悄悄的留着泪来安抚自己伤痛,她是无辜的。林辉也明白了自己是真地爱上她了,自己是心痛她的人,是在乎她的感情,而不是她的脸,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面,可是,他感觉到了她的温柔和那种对她放心不下的牵挂。
想到这些,林辉突然记起来他走的时候没有给“小鸟”说再见,这么久了,‘小鸟’一定很伤心,她一定以为我对她的感情也和别的男人一样,在欺骗她。自己不是说爱她、要关心呵护她的么?虽然她原来骗了自己,但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不是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么?他来不及在责骂自己了,抓起电话,拨通了那个他在熟悉不过的电话。
“喂,是你吗?”电话那边传来忧伤的声音。
“‘小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我想好了,我是真的爱你的,你就是我要找的幸福,这个星期天你到车站来接我,你知道吗?我这棵梧桐树原来一直等的就是你这只金凤凰,我要用我的一生来为你支起一片绿荫。我离不开你的。”
在车站候车室大厅,林辉远远的就看见了在人群中举着他的名字的女人,她是那样的漂亮,一张紧张的脸地下隐藏着淡淡的忧伤,所有的人都急匆匆的走过,林辉走着她跟前凝视着她:这就是我所爱的女人,要我用尽一生去心疼。
他们没有尴尬,没有迟疑,好像老朋友似的,牵着手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外面,阳光明媚,蓝蓝的天空下,小鸟自由的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