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随想

丛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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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生命最残酷之处在于它会死亡。我们每天享受生命,却又每天都要失去它,最终无一不在一缕轻烟中渐渐消失于时光舞台的边缘,从此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说起来确实令人悲哀。不过,从科学的角度去思考,进化是从死亡开始的,死亡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希望。想想看,假若人类实现了只生不死的梦想,把死亡如同阑尾一样割去,那么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因此说,追求长生不老不仅可笑,更是对生物演化进程中的一种背叛。生死与人类共存亡,有生就有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人类社会才能发展到今天,这是规律、这是客观,永远不会改变。

    然而,在客观规律面前,诸多者有失风度。他们能够欣然地面对青春,笑对茁壮,而却害怕苍老,更是谈“死”色变。在对于生死问题上,常常陷入困惑。一旦听到死亡的脚步,从容在一瞬间变成茫然,有序于一刹那变成杂乱,坦然忽而变成了惊惶畏惧。

    于是,就渴望永生不死。有史以来,多少人试图改变人生终有一死的命运,结果无一不以失败而谢幕。千古一帝秦始皇可能是对这方面采取措施的历史第一人。他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因素,但还是没将自已的生命留下,且刚进半百就一命呜呼了。后人效仿者甚多,代代王公贵族、孝子贤孙,渴望从药罐儿里提炼出长生不死的真经,可终究没有谁闯过了死亡的关口。

    其实,乐生厌死,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不过,违背规律地刻意追求长生不死,就有些可笑可怜了。

    既然人总有一死,我想,与其战战兢兢抑或悲天怨地的死,倒不如从从容容,潇潇洒洒无所谓之的死。

    两千多年前,大圣人孔子曾对“死亡”有过婉转而微妙的解答。当子路向孔子请教“死亡是怎么回事时,”孔子却从另一个角度说:“未知生,焉知死?”他认为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弄清是非、深知世理,好好地为人,踏实地做事。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至于死就死了吧,不必思考得太多。孔子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什么是“死亡”并不是他不懂得“死亡”而是他不畏惧“死亡”因为孔子明白,人活着时,死亡离之甚远,而死后又远离了死亡。

    古人庄周更是悟透了生死。爱妻去世,他非但不悲,反而“鼓盆而歌”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不能不看出他那通达潇洒的“生死”观念。

    晋朝陶潜可谓贤明智士,他又是历史上首位给自己书写祭文的人。“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者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四句是他曾在自挽诗中对“死亡”表达出来的超然态度。

    一代文豪鲁迅先生,承认死亡是一种不愉快的经历,但他以自然从容的心态说:“死亡只是让我们遭遇一次,挺一下就过去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话剧演员颜彼得死时不到60岁,令人惋惜,他自己也很遗憾,觉得好多要做的事情未来得及去做。但是面对死亡他丝毫没有惊恐与悲哀,而在临终前说:“既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么,最亲爱的朋友们,咱们就此永别了,这回就原谅我不说再见了”可见他的死前留言是多么刚强超脱,既风趣又经典。

    推想,这些大彻大悟的智者,他们对生死至少深明两点。

    其一,死亡是生命进化的代价。

    人的自然生命,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新陈代谢,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细胞的死亡,又有无数细胞的新生。上一代死亡了下一代新生了。从这个角度讲,谁说死不能转化为生呢?因此,在庆贺婴儿诞生的同时,也不必为死亡而悲哀。人生就像河流,千条河流终归大海。人死了如同河流回归大海。在大海中、在死亡的怀抱里,真善美、假恶丑、聪明伶俐的、呆板愚笨的种种不同的生命重新的汇聚后,或升腾、或沉淀,或化为甘露滋润花草树木,或酿成琼浆浇灌新的生命成长。在这生死无限的循环中不断地结出各种各样的果实,前者萎落了,后者又长成,后者坠地了,再后者又出生。死亡有如除旧布新的使者,送走了病弱衰亡,迎接新生与健壮,提高了生命的质量,使生命代代延续,地久天长。孔子、庄周、鲁迅之辈一定参透了死亡的代价,因此对生死如此开明豁达。

    其二,他们更知道死亡衬托着生命的可贵,所以都活出了较高的生命含金量。

    的确,死亡让生命止步,让欲望下马,让遗憾成为永恒,更让人懂得生命的可贵。生命是一次自然的流程,就象四季的枯萎和轮回,谁都无法抗拒。死亡更像一种督促和警示,时时告诫人们:人终究要死,一定要备加珍惜生命,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不断开启生命的智慧。活着的时侯,将散落在时间长河里的珍珠一颗颗地串起来,使之放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有一位名人说得好:“你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你可以提高它的质量;你不能左右天气,但你可以改变心情;你不能改变相貌,但你可以展开笑容;你不能控制他人,但你可以掌握自己;你不能预知明天,但你可以把握今天;你不能样样顺利,但你可以事事努力。”我非常欣赏这段名言,因为它既精辟又精彩。

    为人一世,活之欣然、奋然,死之安然、自然,把红尘看破,将生死看穿,让人生充满快意与达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