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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欧阳小姐,请赐教。”宁星海沉声道。
“我有宝盒一只,想请阁下将盒内的宝物取出。”欧阳冶淡笑着说。
她的话说完,绣房门槛下缓缓伸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只全铜打造的宝合一。
宁星海动作灵巧地以手上如意钩挑起暗格里的宝盒,同时掌内气劲一扫,藏青宽袖一拍一卷,身子临空在廊道上飞闪回旋,只听得咻咻的利器破空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跃起的身形如苍鹰,手中如意钩更是时长时短变化万千,他态度从容地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攻击。
在闪避暗器的同时,他也以如意钩破坏那因宝盒被取出而自行发动的机关中心,等机关都失效后,他再次身形潇洒地于绣房前站定。
顺手挥了挥没有一丝皱折的袍摆,他举起那颇有些重量的黄铜宝盒仔细审视着。
黄铜宝盒不算大,长度约是两只张开的手掌,宽度和高度则都是一只手掌宽。
宁星海拿出惯用的宝物,是一根极其柔韧百折不断的天钢丝,这是用特殊的金属经名匠以高超手法打造而成,可屈可伸可直可弯。
他将天钢丝插进宝盒的锁孔,然后闭眸屏息,仔细感受指尖接收到从天钢丝钻入锁孔中后传回的细小触感差异,双耳也仔细分辨着机关转动时发出的微小声立曰。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笑,心里已确定这是冶弟设计的,而且用的手法正是他俩一起改良的九连玄机关。
他忍不住想冶弟真是太聪明了,这样就算抓到欧阳家的老工匠,也不可能解得开这宝盒啊!
不敢说这世上一定没人能解开,但要解开这宝盒,那人的机关制作功力得要在他与冶弟之上,这样的人应该很少很少了。
“欧阳小姐,我若解开这宝盒,你真的会把欧阳家秘谱相赠吗?”边解着宝盒里的层层机关,他试探的问着。
“当然。”欧阳冶回答的口气沉定,脸上神色却有些黯然。宁大哥果真是为了欧阳家秘谱而来吗?
“邢我可以做个交换条件吗?”说话的同时,宁星海已把宝盒打开了。
“什么条件?”欧阳冶不解的问。
“我可以请你把欧阳冶交出来吗?”这句话还没说完,宁星海扬手猛然拍开绣房房门,他一手抓着打开的宝盒,人已如流星坠落般急速闯入房里。
在绣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一道强大气劲从后间房里发出,隔空点穴封住了欧阳冶的声音,连带使她全身无法动弹。
出招的晦明宫宫主,功力本就在宁星海之上,加上宁星海破门时一心戒备,怕被人阻拦或被暗器机关攻击,因此他并没发现在他破门的同时,有人暗中对房里的欧阳小姐出了招。
闯入绣房后,宁星海对没受到任何阻拦与攻击感到意外,但他还是打开手上如意钩的机关,如意钩前端现出宛如镰刀的森森银刃,一把勾在那面罩红纱的美人脖子前。
“抱歉,我得要先下手为强,不然让宫主跳出来要我娶你,我会很困扰的。”他站在美人身后笑着说。
当他打开宝盒,看到里面放的正是欧阳家秘谱时,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他猜,是冶弟将欧阳家秘谱藏在这宝盒中,宫主因为拿不到,才玩出这场机关大赛。
宫主的设计一半是为了拿到秘谱,另一半是为了要他吧,虽然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家无良宫主要欧阳家秘谱做什么?
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些事,除了他家宫主,当今武林还真没几个有这种能力,又无聊兼趣味恶劣至此的人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会被老三发现。”某人见事情败露,落落大方地从后间走了出来。
“宫主,你要要我就要吧,别把欧阳冶拖下水,他是无辜的。”宁星海望着宫主抱怨着。
“你觉得欧阳冶是无辜的吗?”晦明宫宫主用一种很奇异的口气问着他。
“当然,宫主有任何不满冲着我来吧,别为难他。”他仍站在那女人身后,手上的如意钩也依然架在她的脖间,这都是为了怕宫主使诈。
等下这女人真吵着非他不嫁,他会烦死的,所以宁可现在把场面弄得难看点。
“老三,你这态度是摆明不想娶人家罗?”宫主笑着问。
“当然!谁想娶便谁去娶,我没想成亲的。”宁星海口气严正的重申,他才不要娶亲。
“那本座把她嫁给司工堂副堂主,你没意见吧?”宫主指着被他挟持的女人,依然笑着问他。
“司工堂?那家伙也来了?他想成亲我没意见。”他才不在乎司工堂那家伙想怎样。
说起来这司工堂副堂主和他一直有点小摩擦。虽然司工堂负责的是宫里所有营建和大型器具的制作,可这位副堂主与他有共同的兴趣,都爱制作机关器具,所以某方面来讲,他们算是有敌对意识的竞争对手。
“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反悔啊。”魔魅的男人笑着确认。
“当然不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话说得斩钉截铁,以表达坚定的意志。
“宫主,机关大赛的机关我都破了,你快把欧阳冶放出来吧。”他现在只关心冶弟的安危。
“又不是本座不放她,是你不放开人家。”
宁星海正觉得不解,就看到宫主装模作样的叹了声,然后说:“啊,是本座忘了。”
只见他潇洒的转身,对着欧阳冶指尖一弹,又是一招隔空点穴,这次是解开他之前对她所施的限制,恢复她说话及肢体动弹的能力。
要是不先封住欧阳冶的声音及行动能力,方才老三一闯进来,很快就会发现房里的这位小姐就是他要找的欧阳冶。
那还有什么好戏可看,当然要多玩一会儿了。
宁星海有些迷惑,他看到被他挟持的女人身躯一软,又站直身,再想到无良宫主方才诡异的言行,他心里警钟突然当当当地狂响起来,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这时被他挟持在身前的女人竟毫无畏惧地将如意钩推开,往前走了两步缓缓转过身,一脸伤心的望着他。
宁星海见了顿时暴瞠双眼,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丽装女子伸手把头上罩着的红纱拉掉,露出底下那张清丽绝伦的睑蛋,那不是别人,正是他日夜担忧的冶弟。
“冶弟?”宁星海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只能愣愣望着那张明艳妩媚的面容。
好、好美喔!冶弟穿女装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美!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目光再往下,盯着那确确实实属于女子玲珑窈窕的身段,眉头紧皱。
欧阳冶轻轻摇头,又猛然低下像强忍着伤心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拾起头,脸上绽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颜。
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怕一开口,就会泄漏自己难过到想哭的情绪。
宁大哥果然不想娶她。虽然这点她早有设想过,毕竟他一直把她当兄弟,可没想到他竟然要把她推给别人。
想到之前她答应过宫主,如果宁大哥破了全部机关后不愿娶她,她会依照他的心意行事,完全配合。
但她怎么也没料到宁大哥会要她嫁给别人——虽然这是在他不知道她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冶弟的情况下,可她还是觉得伤心。
“怎么会是女的?”宁星海脑袋都蒙了,直接就把脑中问题给问出口——冶弟怎么变成女人了?
“怎么不是?不都说了,是欧阳蒙唯一的传人欧阳小姐招亲吗?”某人望着脑袋都快冒白烟的宁星海,心想果然好玩得很。
“可、可是冶弟是男的啊!”望着那张伤心的脸,宁星海感觉心里某处隐隐发痛,且还越来越痛了,但脑袋却还是一片空白无法反应。
“是谁和你说欧阳家唯一的传人是男的?你有问过人家小姐吗?”嗯,落井下石得很开怀。
“我为什么要问,冶弟明明就一身男装打扮啊!”他看到突然变成女子的冶弟别过脸不愿看他,心里更着急了,可脑袋还是无法运转。
“都说是唯一的传人,欧阳小姐是不得已才女扮男装,抛头露面经营工坊已经很辛酸了,可有人还自讶是大哥,三番两次调戏人家,还说要是人家是女的就要娶她,原来是一场戏言啊!”这口气很是感叹。
“宫主——”他真的要吐血了,他已经很狼狈了,无良宫主还一直在旁边火上加油!
他看到冶弟听了宫主挑拨的话,竟一步步退后离他越来越远。
“冶弟,这是误会!你别听宫主的话。”他有预厩现在不把人留下,宫主真的会把冶弟嫁给司工堂那个混蛋的,宫主一定会。
而看起来挺伤心的冶弟,大概也会答应吧?
不行!冶弟是他的,有谁敢抢!他这时才确切的意会到——冶弟真的是女的!
老天爷,祢是听到我的祈求了吗?祢真的把冶弟变成女人了!
宁星海的脑子终于恢复转动。所以不是他有问题,是冶弟有问题不,他是说,所以他是正常的,他喜欢冶弟也是正常的,因为冶弟根本就是女人!
吓死他了,害他还烦恼好久,甚至想干脆把冶弟拐回宫里长住,哪怕只是看着他也高兴
宁星海猛回神,看到欧阳冶迟疑地戏着他,连忙抓紧机会解释:“这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宫里的什么女弟子,你知道,我就是不想被逼亲才跑出来的。”
听到逼亲,欧阳冶星眸眨了眨,那清亮的眸子看起来湿漉漉的,好像眼泪就要落下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说你逼我”真糟糕,怎么讲都讲不清!
“大哥。”欧阳冶语气委屈、并带了点压抑地唤了他一声。
这是隔了三个多月以来,宁星海再度听到的天籁,让他不禁有点晕晕然。
“冶弟唉,我叫习惯了。你怎么会和宫主在一起?”他决定先安抚欧阳冶,谁知道宫主是使了什么诡计,和她说了什么不实的话语,才骗到她的配公口。
“欧阳小姐,本座是很想让老三好好闲话家常,但机关大赛招亲结束了,接下来该是拜堂成亲的时候,得要和天下豪杰证明这不是一场骗局,欧阳家绝无失信,对吧。”晦明宫宫主笑着说。
“不过,老三刚刚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娶——没关系,欧阳小姐有书在先,绝对会依照老三的意愿,那老三还想问些什么,就等欧阳小姐和司工堂副堂主成亲后,回宫再慢慢问吧。”某人说完,还很坏地瞅了一眼神情黯然、脸色苍白的欧阳冶,目光再扫到快怒发冲冠的宁星海身上。
宁星海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宫主隔空点穴定住了冶弟,我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我本来就不会特别注意女人的,何况那时我一心在警戒宫主,没认出你来是情有可原。”
宁星海都没发现,他脑中一边想,嘴里已叨叨絮絮的和欧阳冶解释起来,他没认出来不是不上心,真的是情况特殊。
听到三护法的话,玄色修罗面具下的俊颜扬起一眉,轻咳了声,调侃的意味浓厚。
感受到宁星海急于和她解释背后隐藏的在乎,欧阳冶心里苦闷渐退,反觉得甜丝丝的。
“可是老三,你刚刚不是还说君子一言什么的?”宫主这句问话,十足十是故意的。
“宫主,我们是晦明宫,是江湖上人称的邪教,哪时候邪教有出君子了?”宁星海边应着,犀利目光却定在欧阳冶身上,想看她对晦明宫是邪教会做出什么反应?
可他只看到他那变成女儿身的冶弟,举起艳丽的红袖捂着樱唇,侧着脸好像正在忍着笑般。
望着那张精致的脸蛋泛起淡淡红云,一双含笑星眸半弯半眯,十分动人。
从以前他就觉得冶弟生得真好看,现在换上一身妩媚女装,更衬出她的丰姿冶丽
宁星海不禁看直了眼,他这才想到除了冶炼,原来冶弟的冶字,也可以是冶丽而冶艳啊!
他的冶弟真美,真好看啊!
晦明宫宫主看着发呆傻笑中的三护法,再睨向发现被人痴痴望着,玉白的脸蛋红到快烧起来的欧阳冶,心中颇遗憾的想,老三这蠢样只有自己看到,这样娱乐性差很多。
不过没关系,只要欧阳冶嫁入晦明宫,相rim后要看老三傻样的机会肯定不少,总能让大家都一饱眼福的,呵呵呵。
于是在九珍斋外,众人见到三楼绣房的窗户再度被打开,一束烟火射上天际,随即传出响亮的爆炸声。
台下老者口气欢悦的宣布机关大赛正式结束了!
在天际传来机关大赛结束的烟火爆炸声响时,在九珍斋二楼闯关的另两名参赛者都吃了一惊,意会到这是有人闯过三楼了,随即放弃破解机关,目标都是直上三楼要去抢欧阳冶。
其中一人拿出火药,似乎打算炸了九珍斋,这人一路闯关就默默埋下火药管,晦明宫的四护法悄悄跟在他之后,将火药一一处理掉,此刻见那人大有将九珍斋炸掉好趁乱抢人的意思,四护法立刻出手阻拦。
二楼很快打成一片,喧闹昀声响传到三楼,欧阳冶有点紧张不解地望着晦明宫宫主及宁星海。
“看来是闹耗子了,打出去就好。”宁星海开口安抚她。
同时他质疑的目光已扫向自家宫主,见到宫主那几不可查的微微颔首,他内心一震。
看来这次机关大赛的内情果然不单纯,难道真和欧阳家的危机有关?
这样,他就更放心不下冶弟的安危了。
“老三,准备好和欧阳小姐拜堂成亲了吗?”宫主的口气有些严肃。
听到这问话,欧阳冶抬眸望向宁星海,可脸上却是不敢期待的表情。
成亲?和冶弟吗?当然!
想他在宫里时,老被其他两对已成亲的佳偶放闪光,终于有他报仇的一天了吧!换我们回去闪死你们!
“当然准备好了,除非冶——儿不想嫁我。”他大声应着,同时改了昵称,心里高兴的想,冶儿、冶儿真好听。
“喔。”晦明宫宫主意味深长的顿了下,目光扫向一脸不敢置信的欧阳冶,很故意的问:“那欧阳小姐的意思是?这夫君你可满意?”
看到欧阳冶被宫主逗到涨红了脸,那羞怯害臊到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的窘迫模样,宁星海感到不乐意了,宫主分明是在欺负她嘛。
他连忙说:“当然满意,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要拜堂就快吧。
反正宫主就是爱玩,要玩就玩他,不要欺负脸皮薄的冶儿,想他皮粗肉厚,才不怕宫主的嘲笑奚落。
坏心人这才笑了声,不再逗他们,并拍了两下掌。
绣房门口立时涌入了不知打哪来的婢女开始服侍两位新人更衣,门外更来往穿梭若布置喜堂的仆从等人。
到了申时,九珍斋大门齐开,门口窗边挂满了贴着双薯字的大红灯笼,一楼、二楼摆满了丰盛宴席。
在三楼,欧阳家小姐身着华丽喜服,与机关大赛的夺魁者宁星海拜堂完婚,两人新房也就设在三楼绣房里。
从九珍斋外,透过窗口可以遥遥看到三楼里新人拜堂的热闹景象,所有参赛者都受邀参加喜宴庆贺。
在一片喜庆洋溢中,晦明宫四护法与司工堂副堂主却已追着觊觎九龙图宝藏的人马而去。
宴席一直闹到夜半,宁星海终于摆脱了那些看热闹的宾客,回到三楼他与欧阳冶的新房。
新房里,龙凤华烛静静燃烧着,房里洋溢着喜气与暖意。
婢女们看到身穿大红喜服的宁星海进房,有礼的请安后就都退了出去,离开时还将房门掩紧。
宁星海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宛如要烧起来般的满房红艳,宫主的恶趣味具体呈现在这刻意俗艳到不行的新房布置上。
摆明了知道他就怕这些红到刺眼的喜庆颜色,非要在今天一次让他体验个够。想到这,宁星海不禁抚额叹了声。
在艳红的新床边一道袅娜红影微动,似乎是被他那声叹息所吸引。
看到那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子,宁星海的眉头从紧紧蹙起又缓缓松开来。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道姿态安详的红影,心里溢出丝丝柔情,脸上再度绽出笑来。
真奇怪,只要看着他的冶儿,就不会觉得这满室的俗气红艳让人难以招架“”
“我真不知道宫主的审美观到底是什么?不,应该说,宫主性情真是一如往常的恶劣。”只要和冶儿在一块,他就可以卸下所有心防,随意说出心里任何想法。
绣着淡红牡丹的大红头巾颤了下,四个角的流苏随之荡漾,显然是新娘子正在忍着荚。
他可以想象在华丽的红头巾下瑰丽绝艳的小脸绽开笑颜后,是怎么妩媚娇俏的模样。
“你瞒得我好苦啊!”宁星海在新娘子身旁坐下,双手轻轻扣住她肩头,让她的身躯微微转过来,两人相对着。
新娘子并没有回应,只是怯怯地低下头。
“不会吧,宫主不会玩得这么恶劣吧?”随着宁星海拉高的声调,覆在新娘子凤冠上的红头巾就被一把扯掉了。
两人四目相对,欧阳冶美眸里透出不解迷惑和淡淡羞涩,宁星海则是略略尴尬及掩不住的惊艳。
刚刚他发现新娘子始终不说话,没想到是新娘害臊,还以为是宫主恶劣到给他换新娘要耍他。
但掀开头巾后看到他的冶儿,他脑中又一片空白了。
原以为恢复女装的冶儿已经够美了,谁知盛装打扮穿着喜服的冶儿,更是
他感觉嗓子发干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脑中闪过的形容词,都是他这辈子几乎没用过的。
什么天香国色、沉鱼落雁、倾城倾国,以前听二师兄评论美人时用的那一大串华丽的词汇,统统在宁星海脑中跑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