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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酒杯碎裂的铿锵声瞬间划破人声鼎沸的招待所。
酒醉闹事在声色场所里似乎是习以为常的常态,即使玻璃碎裂声吸引了客人的侧目,没一会儿随即又被小姐的谈笑声浪给淹没,完全没人会因此而坏了兴致。
只见几名维持店内治安的壮汉闻声纷纷前来关切,一位酒气浓厚、酩酊大醉的男子指着陪座的小姐不满大声控诉:
“从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小姐,会来这种地方上班的不都会为了钱吗?既不喝酒也不给摸,现在又说不肯出场?是怎样,把老子当傻子在耍是吗?”
沈玲对于这种藉酒装疯的客人早司空见惯,所以应付手段更是驾轻就熟。
“郭老板,虽然这里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不过公关小姐还是有分明秀、暗秀、选秀以及不秀四种等级,我早说过云妃只可以陪聊陪笑绝不出场,是你坚持要点她坐台,怎么现在又怪起咱们小姐头上来了?”
沈玲媚眼瞟了包厢外头那火辣穿着的小姐们“如果郭老板真想找乐子、找刺激,早说,我马上替您安排符合您胃口的小姐,就不知您意下如何?”
已经醉到是非不分的郭老板偏不信有不受金钱诱惑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子从裤袋里掏出了皮夹,取出一迭千元大钞放在桌上“老子今晚就偏要云妃陪我睡一晚,一句话,多少钱才可以跟我出场?”
“唉,看来又有人醉到忘了游戏规则,既然这样,我们也只能得罪了!”玲姐原本陪笑的脸突然一沉,使了个眼色对着身旁的壮汉示意“阿堡,该怎么做,自己看着办吧!”
“我明白。”阿堡壮硕的体魄一站出来,凶神恶煞的嘴脸就算是醉到不清人事也都吓醒了一半。
郭老板没忘记自己身处在龙蛇混杂的知名招待所,尽管他在南部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富商大户,却也只能摸摸鼻子不敢任意招惹地头蛇。
同行的何老板见到几个高大威猛的壮汉伫立在包厢外头作势威吓,知趣的赶打个圆场:“我说郭老板,算了吧,咱们还是另外请其它小姐坐台好了,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坏了今晚的兴致呢?”
另一名同行的业务经理连忙附和:“没错没错,郭老板还是换个小姐陪坐,别跟这种不识抬举的小姐一般见识呢。”
恼羞的郭老板纵然十分不爽,却也只能拉下姿势勉强接受。
“哼!要不是听说云妃有多漂亮、多出名,我也不会特别到店里来点她坐台,看来不过是店里的噱头,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说话同时,郭老板已经将桌上的大钞又塞进了裤袋,财不露白。
“是,您说的没错。”何老板苦笑的附和着,为了不虚此行,还是听从经纪人的建议:“既然云妃小姐这么有原则,那么请玲姐帮我安排适合陈老板的小姐,顺便再来几个可以摸、可以秀的小姐陪座。”
沈玲最欣赏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客人了,所以脸上很快又堆回了原本的笑脸。
“这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保证包君满意。”沈玲离开前不忘带走云妃“还坐着干嘛,快跟我一起到后台去吧。”
云妃赶紧跟上玲姐的步伐离开包厢,一回到来到后台休息室掩上门马上愧色的拚命道歉:“玲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沈玲取出一根凉烟点了就抽,像在藉由尼古丁来平息自己烦躁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烟,再长长的吐出一串烟雾,动作就像是老烟枪一样熟稔。
“你也别想太多,这种客人我见多了,根本没什么。”沈玲稀松平常的说着,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顶多是自认倒霉遇到奥客罢了。
“这两年来因为我的坚持总是让玲姐招来不少麻烦,真的很抱歉”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玲姐却从不曾要求她升级更多服务范围,总是不厌其烦的替她摆平许多难题,让她深感愧歉。
“云妃,你要知道男人都是犯贱的动物,就因为有你这种不受金钱诱惑的小姐待在店里做招牌,才能吸引更多上流的尊贵前来品香,下流的货色前来挑战,这也是我坚持不让你下海的原因,咱们算是各取所需,所以没什么好道歉。”玲姐毕竟是老练的招待所经纪人,什么小姐捉得住男人的心,她比谁都清楚。
听了玲姐这般解释,叶芸菲的心情确实舒展许多“谢谢你,玲姐。”
沈玲挥了挥手继续抽着她的凉烟,同时也注意到墙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多了,接下来应该没有你的客人了吧?”
“嗯,何老板这一摊是最后一台。”
“你可以先下班了,要不要阿堡送你回去?”沈玲拿起了云妃的班表,在上面写上了今晚的业绩。
“不用麻烦堡哥了,我今天可以自己坐出租车。”
“你确定吗?”沈玲有点不太放心,毕竟云妃在店里的名气吸引太多客人的觊觎,即使云妃每人都是卸了妆后换上低调的休闲装从后门离开,却还是偶尔会被疯狂的追求者认出来,其间还发生过不少纠缠不清的麻烦。
“玲姐放心,到家后我一定会打电话给堡哥报平安,请堡哥别再为我的事担心了,堡哥可以早点回去陪陪嫂子和孩子才是真的。”
“好吧,我会转告阿堡,你自己小心点吧。”沈玲笑着把烟捻熄,准备到外场继续招呼其它客人。
“嗯,我会的。”
叶芸菲看着玲姐离开休息室之后,这才起身走到化妆镜前开始卸下了一脸浓妆,同时也褪去一身华丽的礼服,换上习惯的素色衣物,并将盘起的卷发扎成了简单的马尾,短短不到几分钟,她就好像过了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若不是熟人绝对无法想象一身朴素的她竟是声色场所的公关小姐。
她每天如此费周章的乔装并不是要故弄玄虚,而是不想再给堡哥和玲姐添麻烦才会刻意装扮。
进入这一行若是坚持不碰酒色,自然会得罪不少重要人物,纵然玲姐已经替她筛选饼点台的客人,却还是很难避免故意找碴的男人,尤其是堡哥为了保护她已经好几次不顾自身安危的和地方角头摃上,为了保护她身边的朋友,她有必要要谨言慎行,低调行事才行。
叶芸菲拿起了黑框眼镜戴在脸上,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拿起了背包,惯例的从厨房后门悄然离开招待所,能够遇到堡哥,也算是造化弄人的缘份。
若不是四年前芸亦因为参与一场帮派的械斗,重创了脑部额叶的执行功能,在连续几次的焦躁反应中被医师诊断出有精神官能性忧郁的症状,成为一个无法控制情绪和冲动的不定时炸弹,她也不可能认识到当年动手伤害芸亦的凶手,也就是今天拚了命想保护她的堡哥。
由于堡哥基于内疚,所以帮她在台中找了栖息处,同时也介绍她成为玲姐旗下的公关小姐,这份工作的职务虽然惹人遐思,却是拥有许多优点,一来可以照顾芸亦;二来可以兼顾工作;三来可以隐姓埋名;四来收入优渥不虞匮乏。
对于堡哥重创芸亦脑部机能一事,其实她早就已经原谅堡哥,只是堡哥至今还是不肯原谅自己罢了。
她现在只期盼赶紧等存够了钱,给芸亦再动一次脑部手术,让芸亦恢复到正常人的行为模式,免除堡哥的自责,也免除她对芸亦的重担。
叶芸菲一边细算的芸亦最近复诊的日期,一边盘算着存款和生活费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一辆黑头车正慢慢的接近当中。
车子里的黑衣男人像是算准了她的反应时间,一见到她查觉异状,两名男子立刻下车采取行动。
叶芸菲惊觉不对劲时,车子已经挡去她的去路停在前面,两名男子更是身手利落的摀住她的口鼻,飞快的将她强掳上车子。
“唔”叶芸菲根本来不及尖叫出声就已经被拉上车,绑匪像是害怕被芸霏看到面目似的,迅速的用黑布蒙住她的双眼,然后再贴上胶布禁止她呼喊求救,最后才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
“云妃,你可别怨我们,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身不由己。”
“快点,要是被堡哥发现了,不打断我们的腿才怪。”
叶芸菲感觉到绑匪的动作虽然迅速却不粗暴,再加上口气充满了无奈,不难猜到应该是熟人所为,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又是奉谁之命?
她拚命摇头希望他们别做傻事,却得不到他们任何响应,车身已经疾速移动当中。
这时脑子里已经拚命回想这几天得罪了哪些客人,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确切的人物,她想直接诣问他们,又因无法开口而作罢,只能惶恐的等着他们将她送达目的地。
到底会是谁呢?
约莫十分钟过去,车子的速度开始渐缓。
她听见黑衣人与人交谈的声音,没多久车子又缓缓移动,敏锐的听力让她可以听见轻柔的钢琴声夹杂潺潺流水声的地方,这里会是哪里呢?
引擎熄了火,她被带下了车,双眼被蒙在黑布之下,只能凭借感觉周遭的一切。她知道自己踩在柔软的草皮上,置身在飘散淡淡的熏香的场所内,远方还可以听见群聚的谈笑声。
走了几步,她听见了叩门的声音,随即是炼条打开的声音,迎面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陌生的古龙水味。
“你要的货我们送来了,钱呢?”对方二话不说阿莎力的拿出一迭交易金。
两名绑匪立刻伸手取来了对方递出的一笔现钞,当场点了一下数目,确定没误才将云妃交给了对方,完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动作。
离开前,绑匪还特地环视一下价位不菲的汽车旅馆,可以出手大方又住的起高档motle的男人,背景肯定绝非凡响.不过绑匪还是不忘给对方几句忠告。
“别说我们没提醒你,云妃可是堡哥罩的,你惹上的麻烦可不是金钱可以打发,动她之前最好先衡量一下自己有没有九条命。”
“钱如果没有少,你们可以走了。”男子完全不领情的下了逐客令,并一把将芸菲给捉进屋里,冷漠的关上门。
叶芸菲被人粗鲁的拉进屋子,近距离的接触让她闻到对方一身烟酒味,却又因为对方浓厚低沉的声音,使得她的脑子里迅速的浮现一个可能的影像。
不,不可能是“他”记忆中的“他”是个相当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不碰烟更不可能碰酒。
男子关上门之后,并没有立刻碰她,而是径自转身走进屋内的酒吧前将剩余的烈酒一口喝光,然后带着一双审视的星眸看着她怯缩在门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似的模样相当可怜。
他将舌根残留的酒液全部吞入腹中,然后举步朝她慢慢的走去。
叶芸菲一感觉到对方的脚步接近,直觉就是往后退到无路可退,急促的呼吸透露出她的紧张与不安。
他带着一身酒气慢慢俯身靠近她,然后抬手轻轻的撕下她嘴上的胶布,黏性超好的胶布的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淡淡红印,令他不满的瞇起了眼。
她不敢乱动,也不敢呼吸,畏缩的肩膀拚命的想要避开对方浓厚酒气,就在她正思考要如何开口同时,背包里突然传出手机铃声着实惊吓到她,整个人几乎跳了一下。
任昊文挑眉的直接从她的背包里取出手机,连看都没看就做了关机的动作,并且不耐烦的将手机扔到一旁,滚落于地的声音让叶芸菲蹙起了眉。
“请你让我离开,若是堡哥发现我失纵了,肯定会引发一场骚动,我不希望看见任何人受伤。”芸菲因为对方无礼的行为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连口气也显得相当冷淡。
任昊文因为她的警告而挑高了一双剑眉,这让他想起资料上附注的一项传闻,听说她也曾经被某个议员在场外强行带走,后来那名议员的家隔天就收到一个“大礼”幸好议员家里装的是防弹玻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轻笑的捉起她的一撮绢秀长发置在鼻前恣意的吸取怡人的发香,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变得如此厉害,就连绑架还必须动用关系砸下大笔现金才肯有人协助将她“带”到面前,现在好不容易人已经站在面前,他竟然还得考虑自己是否有九条命才能碰她,真是讽刺至极。
任昊文倾身向前,这么近距离看她,她还是一样甜美可爱,紧抿的唇隐隐浮现甜美的梨窝,吹弹可破的雪肌透着淡淡的红晕,说话时一开一合的朱唇好像在邀约他一亲芳泽。
他沉痛的闭上眼帘,深深吸气,重重吐气,然后再懊恼的转身离开。
叶芸菲感觉对方虽然不讲话,不过从他沉重的呼吸加上浓郁的酒味和满身的烟味可以揣测,对方应该处于浮躁的状态。
他到底会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听说你从不出场。”倏然听到第一个问题让叶芸菲惊吓一跳,加上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口吻,更是让她摸不着方向。
“是的。”她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紧张的情绪。
“做这行的不跟客人出场,似乎有违职业道德。”
她听得出对方的口气充满嘲讽的意味,所以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明知我的规矩却还做出强行掳人的行为,才是真正有违仁义道德。”
他哼声一笑“在我的观念里,酒店的公关小姐跟娼寮的应召女郎没什么两样,都是拿钱办事的女人。”
“就算是妓女也是有挑选客人的权利,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到这里,没资格跟我高谈道德论。”
她的话令任昊文瞇起了眼“既然这样,你说吧,要多少钱才能买你一夜?”
“很抱歉,我不接受任何出场服务。”
“三百万如何?”
对方的数字让她当场顿了一下“你你是谁?”
“一个渴望买你一夜春宵的男人。”
叶芸菲咽了口口水,故作冷静状“不管你开多少价,我都不会答应的。”
“五百万呢?”叶芸菲别开脸不予理会,摆明不想回答对方漫天开价的行为。
任昊文见她不肯说话,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肌肤,不料他才一抬手,她的身体就像是装了雷达感应直觉往后瑟缩,她的反应令他扬起了讽笑。
“不亏是招待所红牌,你的反应很迷人,难怪男人们会对你趋之若鹜。”
叶芸菲因为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像某人而皱眉,脑子里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他”的影像,让她更是心生恐惧的害怕面对对方的身份。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这么做很可能会惹祸上身。”
任昊文黑眸一沉,抑不住怒火的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迎向自己,并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故意靠在她的唇边问:“如果我为你受伤,你会开心吗?”
“你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就要看我在你的记忆还残留多少份量。”语毕,他立刻带着惩罚意味浓厚狠狠的吻着她轻颤的唇。
“唔”被困在墙角的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任由他霸气的唇剥夺了她呼吸的权利。
她蹙眉的在黑暗中感觉到这是一个相当熟悉的唇、熟悉的气息,然而对方的技巧却是远比记忆中的更火辣、更具挑逗,加上浑身充斥的烟酒味,让她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无法思索埋藏许久的记忆。
任昊文慢慢退开自己的唇,睁开半瞇的双眼“还是想不起我是谁吗?”
叶芸菲喘息吁吁的强迫自己稳住紊乱的心跳和呼吸“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只求你放我离开。”
任昊文冷笑一声“我可是花了一笔钱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可能轻易的结束这场游戏呢?”说着,他的手毫不怜惜的将她压制在墙面,另一只手则是探向领口直接解开她的钮扣。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叶芸菲扭动的身体想要避开对方的魔手。
“做什么?”任昊文笑着回答她的疑问:“当然是在勾起你的记忆,怎么?还是想不起来吗?”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叶芸菲却还是不敢承认“求你快点住手!”
当任昊文解开了第二颗钮扣同时,因为看见她脖颈上戴着项链顿时停顿了侵犯的动作,他拿起了链子上的饰物仔细端倪,竟然是当年他送给她的定情戒?
“真是可笑,这枚戒指明明代表着全新的开始,没想到却变成痛苦的开始。”
“是昊文?”她实在不想猜到,然而太多线索让她无法逃避。
任昊文放开项链,冷笑的盯着她晕红的面颊“你真让我失望,给了这么多提示现在才想起我,是太多男人让你不知该猜谁才好?还是你根本就不敢猜?”
一得到证实,她的紧张马上被恐惧取代“昊文,让我走,我们不能见面。”
任昊文瞇起了眼,伸手扣住她的小巧的下巴“为什么不能见面?”
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委屈的央求他:“求你让我走好吗?”
任昊文玩心正浓,根本不打算这么快就放她离开“你放心,我一定会放你走,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回味一下那段属于彼此的回忆。”
叶芸菲感觉他那湿热的唇舌吻上了脖项,立刻惹来她浑身一阵轻颤,她根本无法反抗,也无处逃跑,只能以僵直的身体回应他的挑逗
四年前,他小心翼翼的爱了她一整夜,四年后,他要轰轰烈烈的拿回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