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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不是说彻表哥会回家吃饭,怎么我等了两、三个钟头还没见到人?你又诳人了对不对?他根本没把你这个继母放在眼里。”
留着一头波浪长鬈发,一身v字领开得低的细肩带小洋装,有着一张陶瓷娃娃脸蛋的娇妍女子正噘着嘴,非常不高兴地扯拉和她长得十分相似的中年美妇。
若不听称谓,会以为两人是母女,她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只不过一个年轻貌美,皮肤光滑,自然散发青春的光彩。
而本名舒郁美的郁美子虽然风韵犹存,可是眼袋已有些浮肿,肤质稍嫌松垮,一条一条鱼尾纹有日渐加深的趋势。
她是二嫁现任的丈夫“京都集团”的总裁风间仁夫,成为他独子风间彻的继母。
至于她的前段婚姻以离异收场,两个儿子归英籍夫家所有,丈夫外遇,妻子永远是最后知情的人,不知羞耻的小三还找上门跟她摊牌。
也许真有现世报吧!前夫还来不及和外面的女人结婚就车祸身亡,怀了孕的情妇豪门梦落空,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被前夫家人承认,落得人财两空,不知躲到哪里生孩子了。
“我是约了他呀!他明明答应最晚一定在十点前回来,怎么就爽约了,我也心急得很,不晓得什么事耽搁了。”虽然不是亲生子,她一样疼入心坎。
她再嫁时不过三十出头,而那时彻十岁,只比她长子大两岁,看到他,她就想起不在身边的孩子,情不自禁产生移情作用。
“我看他肯定又流连在哪个野女人香闺,连跟你约好的事都抛诸脑后,姑姑你回头说说他,别老跟不正经的女人混在一起,他这几年还没玩够吗?”真是气死人了,枉她一片真心痴痴等候,他却看不见她的成长,老当她是当年那个不小心推他落水的小女生。
“腿长在他身上,我哪管得着,他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总不能拿根绳子拴住他。”那孩子爱玩奠性也不知是像谁,他父亲是严谨自律的日本人,行事一板一眼,从无不当言行。
虽然是顾家爱家的好丈夫,对她也算体贴,就是无趣了些,不若前夫的风趣幽默
“姑姑,你都不为自己人着想,你不想我改口喊你妈,当风间家的媳妇吗?他爱玩女人你就想办法管管他,别让他老在外面风流。”偶尔也回头看看长得如花似玉的她。
“哎呀!有什么办法可想,这件事也不是我说了算,不论我再怎么喜欢自个侄女,还是要他点头才行。”她不能仗着丈夫的宠爱自作主张,风间家有风间家的规矩。
“京都集团”的总部在东京,可是热爱台湾人情味的风间仁夫先后娶了两任台湾妻子,并在台湾设立分部,长年两地奔波,巩固市场。
所幸两地距离相隔不远,几个小时的飞机便能往返,他住在哪里并无差别,儿子的生母葬在她娘家附近,也方便拜祭。
“那姑姑就找机会让我和他多多相处,所谓日久生情嘛!我的姿色又不比别人差,他迟早会看到我的好而爱上我。”她自认才貌双全,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人选。
“呵呵,宜娴,你真积极,看来你是真的想嫁人了。”一眨眼间,孩子都长大成人了,开始谈论婚嫁了。
“人家不来了,姑姑取笑人。”舒宜娴撒娇的装羞。
“真不来了,我看你会蒙着棉被哭,怨我没把你这条红线牵好,让待不住家里的彻又往外飞。”他十天有八天不在家,另外两天也是吃顿饭就走,很少留下来过夜。
“姑姑”她臊红脸,直往美妇怀里钻。
“我会探探彻的口风,看他对你有没有意思,你要有耐心,别心急,凭着两家的姻亲关系,我多少能帮上一点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乐见小俩口亲上加亲,也不用担心婆媳不和。
“姑姑,你若是真的想帮我,还得尽快斩断他的烂桃花,他才会认真和我谈恋爱。”全是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他,她们是害他夜不归营的狐狸精。
“啧,心眼真多,你这孩子倒会替我找事做,难不成我要在你彻表哥身边安插眼线,随时回报他的动向,好让你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她说笑的,谁知舒宜娴当真了,手舞足蹈地鼓掌叫好。
“好呀好呀!我第一个报名,派我去当奸细,我一定不负使命地赶跑所有想接近他的狐狸精。”谁也别想越雷池一步。
郁美子一怔,为之失笑。“宜娴,姑姑说说罢了,你可别真给我胡闹。”
别说她没有那个许可权,彻的工作室也非寻常人进得去,至少要具备美容美发的专才,还得懂得服装搭配,能忍气吞声弯下腰为人服务。
那工作太累人了,又得长时间站着,看人脸色,就算宜娴执意要去,她也舍不得她受苦。
“难道姑姑不想看彻表哥结婚吗?生几个孩子让你过过当的瘾,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哦!有我们舒家的优良血统,肯定是教人爱不释手的小美女,小帅哥。”舒宜娴自捧品种优异,以孩子为饵加以洗脑。
她太喜欢彻表哥了,打从她懂得男女之情后就非他不嫁,这些年勤走风间家就为打好关系,先拉拢疼她的姑姑,以此为后盾才能更进一步。
不管彻表哥是不是和她有相同感觉,攻占他家,她才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孙子呀!软绵绵又白嫩嫩的小东西。
她加把劲说服。“把我娶进门,他就不会老往外跑了,你可以天天看到他,姑丈的事业也有人接手,京都集团的继承人跑去当造型师,替人梳头化妆,这要传出去也不见得多光彩。”
“”宜娴说得颇有道理。早想把继子叫回来继承自家事业的郁美子频频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光不光彩。”咦!又是舒家丫头。风间仁夫眼眸精锐地一闪。
“姑姑丈。”舒宜娴小声地唤。她有点怕他,他的表情很严肃,好像不会笑似的,看人的眼神仿佛要看透别人的心。
风间仁夫不失客套的一颔首。“是你呀!来陪姑姑领。”
“是呃,是的,我想姑姑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所以有空就过来坐坐。”她回答得战战兢兢,唯恐他捉到她不当的言词。
面对国家元首的恐慌,正是她目前的心情写照,她始终无法以晚辈的鞋亲近面容严厉的姑丈。
“你从学校毕业一年多了吧!没找份工作吗?我似乎常看见你在家里走动。”风间仁夫意有所指的暗示,她来得太频繁了。
他是典型的日本人,保守、依着传统做事,喜欢年轻人脚踏实地,为社会奉献一己之力,做有意义的事,而非整天游手好闲。
事实上,一开始他便对妻子这个侄女无好感,她太娇了,对人、对事缺乏耐性,满脑子是别人该为她做什么,而从不问自己能为别人做什么。
所以一发现她对儿子产生爱意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儿子朝整体设计师的路走,一个人的兴趣和才华不该被抹灭,至少在他能力范围内,先将两人拉开一段距离,以免儿子中了她的美人计。
“我我家不缺我这份薪水,爸爸说我只要找户好人家嫁了,当个贤妻良母就好,他不希望我为了一点钱卑躬屈膝。”舒宜娴自认回答很得体。
一连串的金融风波、经济衰退,舒家景况早就今不如昔,伥着向银行借贷勉强维持富裕水准,根基已摇摇欲坠。
父亲曾多次要求财金系毕业的她帮忙分担家计,不过她明白的告诉父亲她注定是贵夫人的命,不能太操劳,只要她当上彻表哥的妻子,舒家的财务窘境便能获得纡解。
她爱彻表哥,更爱他背后的庞大财富,身为“京都集团”继承人,他有无上的权力和金钱,嫁给他等于得到一张长期饭票,他未来的社会地位是她幸福的保障。
“这话就不对了!人若无人生历练是不完整的,你父亲太宠你了,把你宠成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他实话实说,不因她是太太的侄女而挑好听话。
“姑丈”她脸色发白地捂着胸口,一副大受打击的难过模样。
“老公,你把话说太重了,我大哥疼女儿又碍着你什么事,你不能老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人家,宜娴才几岁,她不工作也有人养着,你干么鸡蛋里挑骨头,硬要挑她毛病。”郁美子护短,跳出来替侄女说话。
“姑姑”舒宜娴一脸委屈,楚楚可怜地偎向姑母,寻求安慰。
不想和妻子争执,风间仁夫缓了口气“算我口拙说错了话,别往心里搁,不过好在你不是风间家的人,不然我真要头痛了。”
他话中有话,暗指她成不了风间家的一份子,充其量只能是外人。
闻言舒宜娴很不服气,大起胆子为自己争取机会。“要是我是风间家的人,我会帮忙打理丈夫的事业,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全力,还会给他家庭温暖,享受天伦之乐”
当没听见她一番大放厥词,风间仁夫转过头,拿起遥控器转到新闻台。“郁美子,时候不早了,你侄女还不回家吗?”
对丈夫明显疏离惮度,她气闷在心。“今天她要睡在这里,不回去了。”
他按键的手顿了下。“也好,深夜问题多,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就让她在客房住一夜。”
是“客”房。来者为客,不是自家人。
“你你也说说彻,他有多久没回家,我都快忘了我有个帅儿子。”她是失职的继母。
本来她想说:你太冷漠了,好歹是我娘家小孩,起码给人留点颜面。但是她怕夫妻会为了这事吵架,硬是话锋一转,为侄女制造机会。
二十年的婚姻关系足够让她了解丈夫的个性,他不是冷硬、对人漠不关心,而是太正直了,好恶分明。
说到儿子,风间仁夫严肃的神情稍微软化。“我会和他提一提。”
“不只是提,我要他早点定下来,都老大不小了,他还想玩到几时?”难道养真不如生,她想管都力不从心。
彻的生母死于先天性心脏病,本来就预估活不到三十岁,她拼了一口气非要生下意外怀上的孩子,因此彻出生没几年,他生母就因心脏衰竭而过世。
当时还不是她丈夫的仁夫本来无意续弦,可后来在台湾友人的介绍下结识了她,认为她性情温婉应该可以给他们父子一个温暖的家才再婚。
一开始彻是畏生的,和她并不亲近,不过在一阵磨合、长期相处后,终于培养起母子感情。
若不言明,少人知晓他俩是继母继子关系,在一般人眼中,他们与母子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