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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转了转酒杯,抬眼看他。小倌不过十七八岁,模样不算顶好,但胜在乖巧柔顺。李惟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倌垂眼道:“小人名唤宝琴。”李惟哦了一声“既然叫宝琴,不如弹一首听听?”小倌将脑袋埋得更低“实在不巧,前几日鼓琴时弄伤了手指,今日不能献丑了。”
李惟一眼瞥见他十个白生生的指尖,一点茧子都没有,哪里是弹琴的人。他心思一转,指了墙上一幅字画道:“这幅字写得好,九月初八,是在那日做的么?”
宝琴抬头看了看字画的落款“不错,九月初八那日,宝琴和同伴上山赏菊,回来做的画。”李惟却忽然啊呀一声“是我看错了,上面明明提着九月初七。”
宝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暗道这人怎么那么讨厌。李惟擒了他的下巴,抬高了笑道:“你既不会弹琴,也不识字,吹牛的本事倒是好厉害。”
宝琴心下恼怒,急中生智,猛然起身一把将李惟往床上推去“宝琴还有别的更厉害的本事,公子不愿试一试?”
他只当李惟文弱书生,哪知触手极硬,根本推不动,反而被李惟抓了手臂压在身下“宝琴说得对,春宵苦短,讨论琴棋书画什么的,实在浪费。”
宝琴其人,在曲城青楼春风苑中算不上红牌。他被卖到楼中时年纪已经不小,身体长开了不便调教,又大字不识一个,开始老鸨只叫他接些粗下客人。
不想宝琴也有其过人之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精明狡猾,最会讨客人欢心。
渐渐有了常客,生意好起来,倒也叫老鸨刮目相看。今日宝琴被李惟留下,心中已暗暗叫苦。那人模样的确长得好,一看便喝过不少墨水,这种公子哥儿,最爱附庸风雅。
哪知还故意使坏,揭穿自己不会弹琴不识字。宝琴躺在李惟身下,干脆也不挣扎,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抬头去看他。这一看叫他愣了神。
李惟含笑瞅着宝琴,眉目间尽是戏谑。宝琴错神片刻,暗中骂道真是不公平,长得那么俊还有钱,心情却总归好些,伺候一个美男子总比猥琐老头强。
待李惟的吻落下来,宝琴更是脑中一片糨糊,快要不识东南西北。李惟只觉有趣,这小倌一脸听话,眼珠却转个不停,不知正如何腹诽自己。
他并非没有尝过男子滋味,但回乡后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难耐。粗略做了润滑插进去,宝琴哎哟一声,李惟一捅到底,将他狠狠钉在床上。
他知青楼小倌自小调教,不少有房中秘术,这小东西菊门倒没什么奇处,但胜在又热又紧,叫他连停顿都不舍得多一刻,飞快摆起腰来。
宝琴浑身骨头都快要散了,他平素讨客人欢喜无非那么几招,在床上嘴一定要甜,那些淫词浪语,不要吝惜没脸没皮地嚷出来便是。
宝琴第一次和李惟欢好,也不知他爱听什么,客官好棒哥哥插死我大爷要把我弄坏了一并胡乱喊了出来。
李惟听得又气又好笑,也不应他,只腰上用力,一下一下打桩子般又重又深,捅得宝琴仅有哼哼的余力。
畅快完一回,李惟将宝琴身子翻了过来,热乎乎的阳jù在臀间拱来拱去。宝琴心道再来一次岂不要了小爷半条命?他转过脸来,可怜兮兮道:“公子,宝琴替您吹出来可好?”
李惟暗笑他眼中哪有半分求意,手指抚弄着他两片嘴唇“哦?你不会弹琴,倒好吹箫么?”
话语未落,下面却是毫不留情地冲了进去。宝琴差点破口大骂,默默念了三十遍银子才勉强忍了,哼哼卿卿地抽泣起来。李惟知他假哭,愈发耍了功夫,直将宝琴弄得昏天暗地,脑中全无鬼主意只能呜咽着讨饶,才肯放过他。
宝琴睁眼醒来时,李惟躺在身边还睡着。他咬牙半坐起身体,怒瞪李惟半晌,拿指尖戳了戳他赤裸的胸膛“不是读书人么,怎么那么厉害?小爷这次赔大了!”
扭头瞥见桌上冷掉的酒菜,还有昨天地痞少年们留下的银子,宝琴不由大喜,赤足下了床跑到桌边,拿起银子掂了掂,放到唇边亲了好几口。
背后突的传来笑声,宝琴连忙回头,见李惟正似笑非笑瞅着自己,恨恨将银子放下,乖乖走回床边,故作柔顺地去捏他的肩膀“昨晚宝琴还伺候得公子满意么?”
李惟笑一笑,起身道:“来,替我穿衣服。”宝琴拾了地上的衣裳替李惟穿上,一边暗中咂舌,这么好的料子,在曲城里只有江府的人才穿得起。
朝阳斜斜照入房中,一时静默。李惟望着宝琴低眉顺目的小模样,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前几日自己入睡时的那个念头来。
宝琴替他拍了拍领口,退后几步,自己也套上件衫子,正要酝酿着说下次再来,抬头却见李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公子,怎么了?”李惟却道:“你身契多少?我替你赎身可好?”宝琴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要替自己赎身?
带回家做个男宠么?虽然从李惟的衣着气度来看家底定然不薄,从今往后只伺候他一人总好过留在春风苑继续接客,但是宝琴不由咬唇,自己留在这里尚有自赎一日,若是进了深宅真不知以后会如何。李惟微微蹙眉“你不愿意?”
宝琴连忙摇头,拼命说服自己,难道还想过这种日子?楼里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好运,何况陪李惟睡觉其实舒服得紧他红了脸低头道:“二十两。”
李惟笑了笑,他昨日领了江府的赏钱,在赌房也小赚一笔,赎下宝琴总算够了。宝琴既已决定也不再扭捏,伺候李惟梳洗一番,便领着他去了老鸨那处。
老鸨拉着宝琴的手竟很有些舍不得,一再对李惟道:“这孩子,我将来还想把春风苑传给他呢。”李惟好奇挑眉,老鸨振振有词:“宝琴算钱最麻利,从不出错,从不吃亏。
公子往后若是厌了他的身子,不妨遣他去账房,定能把其他人都比下去。”李惟想起早上宝琴那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不由笑着点头附和。
宝琴提一个小包袱,跟着李惟离开了春风苑。两人走在曲城大街上,李惟忽然指了路边一家点心摊“饿了吧?先吃些东西。”
宝琴听话地坐下,如今身契捏在李惟手中,唤句主人也不过分,暗中却有点意外,有钱人家的公子也愿意吃这样的东西?宝琴呼呼地吸着面条,李惟在旁道:“我还没告诉你,我姓李,单名一个惟,木子李,竖心惟。”
宝琴干脆道:“反正我不识字,该如何称呼公子?”李惟顿了顿“我买你回家是娶作男妻,你若愿意,拜过堂后唤我一声夫君便可。”
宝琴目瞪口呆,筷子都掉在桌上。时下世风开放,娶男妻并非罕事,但凡有点钱的都要养几个男宠妆点门面,但娶个小倌回家最多也是做妾。李惟好笑,替他重新拿了副筷子,宝琴的脑筋终于转过来,哦了一声。
反正做妻做妾都是被他睡,横竖有什么区别。心里却还有些别扭,吃面速度都慢了许多,终于憋不住问道:“公子府上还有些谁?”李惟道:“我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位老师,算是长辈,再无旁人了。”
宝琴点头,还真没有别人了,心中将信将疑,却见李惟几乎没怎么动筷,便挟了一只包子给他“你怎么不吃?”李惟微微一笑,三两下吃了包子“我家不在曲城,在曲南镇上,吃得差不多,我们走罢。”
宝琴忙不迭站起身“曲南镇?”暗自泛起嘀咕,原来是土财主啊。二人走到城门口,宝琴左右张望“公子,我们怎么回去?”李惟笑得无辜“自然是走回去。”
欸?宝琴跟在他身后,开始怀疑自己在哪里搞错了什么。走了一盏茶功夫,他已双腿发软,李惟汗也不出一滴,他才醒悟李惟根本不是书生。
走了近半个时辰,来往轿子马车多么诱人,李惟却瞧也不瞧,他才醒悟李惟可能根本不是有钱人。直到入了曲南镇,走至李家猪肉铺子前,宝琴两眼翻白,指着李惟气得话也说不利索“你、你就是那猪肉状元?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宝琴正叫唤着,吱呀一声偏门开了。许先生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两人“阿惟,这位是”宝琴连忙噤声,不住打量着许先生。李惟拉了宝琴的手往家中走“先生,进去再说罢。”
又转头向宝琴道:“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老师。”三人站在庭内,李惟道:“先生,他叫宝琴,从曲城跟我回来,我打算和他成亲。”
许先生愣了愣,细细看了宝琴半天,对李惟道:“时间不早,你先去开店罢。”李惟应声而去,许先生对着宝琴笑了笑“宝琴,到我那坐一坐罢。”
宝琴眼巴巴看着李惟甩手而去,心中又急又怕。李惟一夜不归,大早上却带了个人回来,自己穿得艳丽,举手投足间皆是脂粉味,是做什么的一目了然。那许先生不知是涵养太好,还是深藏不露的笑面虎,神色间竟然没有丝毫不豫。
他常年教书育人,虽然笑得温和,自有一股威严。宝琴乖乖地跟在其后,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莫非许先生其实是李惟的相好?但看年纪又不太像。许先生替二人倒了茶,见宝琴拘谨地站在一角,不由失笑叫他坐下。
方才他观察宝琴,虽然他出身不好,眼神闪躲也不似个老实孩子,但偶尔露出天真的神情来却极讨人喜欢。李惟突然要娶个男妻自然叫他吃惊,但他相信李惟的决定,从不多加干涉。
“宝琴,你认识阿惟多久了?”宝琴暗中翻了个白眼“昨天刚认识。”他拿定主意,自己才不愿意嫁给卖猪肉的,就算是个状元,当上状元的不是骗子就是傻子。
许先生不喜欢自己最好,来吧来吧,我宝琴一个小倌怎会配得上状元郎,快叫李惟打消了念头才好。许先生笑了笑,却道:“阿惟真是任性,也不管你愿不愿意。”
宝琴一愣,这人怎么帮着自己说话?许先生继续道:“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脾气又怪,成天逼他看书,叫他童年好生无趣。
他是个聪明孩子,本来最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为了尽孝不得不废寝忘食地念书。别看他比你大一些,如果他有不懂事得罪你的地方,宝琴莫要怪他。”
宝琴动了动嘴唇,想说其实许先生没必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许先生那么和气,叫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先生深深看宝琴一眼“你应该听说过阿惟的事。他留在京城那一年,的确无比风光,但他心里不快活,还是想回到曲南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