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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谁?”洪岩故作神秘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答应对方要保密的,总之是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凯瑟琳没精打采地说:“到时候是什么时候?我怕我等不了太久了。”
“怎么会呢?你还这么年轻,大把快乐的日子在等着你啊。”“别安慰我了,我亲爱的主人。”凯瑟琳凄然说:“我能深刻地感觉到,我体内的器官正在衰竭,每一分、每一秒,生命都在从我的身体里消逝。”
“那是你的错觉!”洪岩脱口而出:“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凯瑟琳白了他一眼:“少吹牛了!你又不是神医,哪有能力治好我?”
“呃我的意思是,我会帮你想出办法的。相信我,所有的困难,很快都会得到解决。”凯瑟琳将信将疑地望着洪岩,过了好一会儿,天蓝色的眸子里露出信任的神色。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但我想你绝对不会骗我。”“你早该这么想啦。”洪岩一本正经地说:“信我者,得永生!”
凯瑟琳被逗笑了,虽然身体仍然感到虚弱,但精神却比之前好多了。她又吃了两块饼干后,随手拿起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紧急新闻,地点是某处人烟稀少的市郊,一架坠毁的武装直升机斜斜歪在地上,螺旋桨已经裂成两半,机舱还在冒烟。
周围有大量警车、警用飞艇包围,还有许多警员在紧张地奔走忙碌。手持麦克风的电视台记者站在警戒线外,用夸张的语气告诉观众,中京市最高警务处长曾宪被三名歹徒劫持,警员在营救过程中不幸发生意外,导致直升机坠毁。
其中两名歹徒当场死亡,一名逃逸而不知所踪,曾处长身负重伤,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云云。接着镜头一转,切换到中京市协和医院走廊,那里已经聚集大批传媒。
另一名电视台记者用职业化的冷漠语气说,曾处长目前仍在加护病房抢救,尙未脱离危险期。据可靠消息,负责营救他的警员也受了伤,但伤势不重,现在已经回家养伤。
凯瑟琳看得双颊泛起激动的红晕,转头对洪岩叫道:“哇,这可是特大新闻呀!亲爱的主人,你还不快去现场看看?”“我才不去呢。”
“为什么?”“第一,我干这行只是混混日子,根本不感兴趣。第二,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第三,那里有个我最讨厌的家伙,我不想见到他。”
“最讨厌的家伙?谁呀?”洪岩不答,努努嘴示意凯瑟琳自己看屏幕。她转头一看,只见戴着警帽和墨镜的朴永昌大步走向传媒,主动接受他们的提问。
“哦,哈,你的情敌呀!”凯瑟琳吃吃笑了起来,但看洪岩面色不善,不敢笑得太大声,也没有进一步调侃。只见朴永昌面无表情地回答了好几个问题,大致交代事件的始末,但始终不肯透露那位营救曾宪的警员身分,说是要保护他的安全不受黑社会报复。
他又宣布,那两名死去的歹徒身分已经査清楚了,是镰刀帮的两个异能人。虽然另一个逃走的人仍不清楚是谁,但他强调已经掌握不少线索,很快就能查得水落石出。洪岩一直留意着电视上的朴永昌,忽然发出冷笑声:“他在撒谎!”
凯瑟琳诧异地问:“是吗?你怎么知道?”“我研究过这家伙的各种习惯。他从来不戴帽子的,更不戴墨镜。”“那他现在为什么突然肯戴了?”“只有一个理由。”洪岩一字字地说:“他想掩饰什么重要的事,生怕被人当面看出来!”
凯瑟琳表示同意,神色显得更加好奇、兴奋,整张脸烧得通红。但紧接着她又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嘴里发出呻吟声,整个人痛得不断抽搐。
洪岩慌忙扶着她重新躺倒:“哎,你别想这些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一切等你完全康复再说。”
凯瑟琳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表情仍然十分难受,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片刻后脸色变得灰白,嘴唇也呈现失血过多的青紫色。
洪岩暗中叹了一口气,犹豫着取来一个药箱,用注射器吸取一瓶药液后注入凯瑟琳体内。片刻后,她的情况才略微好转,呻吟声逐渐停顿,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洪岩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沉默良久,突然像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中京市协和医院的病房里,朴永昌摘下墨镜和帽子,手里拿着最新的消毒药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脸上。
他的样子显然是被火灼伤,头发烧掉大半,眉毛也七零八落,眼睑下方还有乌黑的焦痕。除了他之外,病房里还有施艳鹰。她翘着腿,放肆地晃动着高跟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虽然你破相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说声恭喜。”
朴永昌继续处理着脸上的伤势,随口说:“恭喜我什么?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了?”“拜托,男人味不是体现在容貌上!”施艳鹰不屑地说:“不管你是小白脸还是刀疤脸,对我来说都毫无吸引力。”
“那我还有什么事値得恭喜?”“少装蒜啦,你终于坐上中京市警界的第一把交椅,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你想太多了吧,我只是暂时代理这个位置,等曾处长一好转,我会谨守身为下属的本分。”
“哈哈哈,说得眞动听。”施艳鹰嗤笑:“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老实说,刚才你藏头露尾地去见记者,生怕被他们发现你受了伤,要是你心里没鬼的话,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吗?”
“如果你是说这件事,我承认我不够光明正大。”朴永昌心平气和地说:“如果媒体发现我是烧伤,很快就会联想到直升机坠毁起火,然后就会猜到亲身去和罪犯搏斗,虽然救回曾处长,但不幸导致他昏迷的那个警员,就是我!”
“是喔,如果这个秘密曝光,你绝对会负上责任,能不能摇身一变成为代理处长,就要打一个问号了。”朴永昌没有否认,坦然说:“在这种紧要关头,警界需要我这种强而有力的人来领导,我这是善意的隐瞒!
何况曾处长昏迷是个意外,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营救他。”“是吗?眞的是个意外?”施艳鹰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我是曾处长,我心里就会怀疑,有人为了取代我,故意制造一次天衣无缝的意外!”
朴永昌的目光透过镜子注视着施艳鹰,皮笑肉不地说:“你这是阴谋论,如果我眞想这么做,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只要我不去营救曾处长,他落入镰刀帮手里,一样凶多吉少。”
“不、不,情况完全不同。”施艳鹰尖锐地说:“如果你坐视曾处长被罪犯生擒,那将令整个警界面目无光,成为媒体和市民抨击嘲笑的对象。
别说成为代理处长,就连原来的处长助理位置恐怕都保不住。但是现在呢,你至少没让曾处长落在罪犯手里,还击毙其中两名罪犯,虽然难免也会受到批评,但你奋不顾身的英勇之姿,想必早已被手下拍摄下来,秘密呈报给临时政府了吧。
他们一定会觉得你是个大大的人才,而且还不居功,不提拔你才怪呢!”“你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朴永昌站起身走到施艳嫌面前,也用讥嘲地口吻说:“你不如爽快一点,直接说明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好处吧!这才是你浪费这么多唇舌的目的,不是吗?”
“好,那我直说了!”施黯魔也站了起来,认眞地说:“我想要你下一道命令,释放一个人。”“谁?”“尹茵!”“哦,就是那个秘书,镰刀帮打入警方的卧底?”“对。”“没问题。”“多谢,你眞是一个理想的好上司。”
“我是被你的眞情打动了。”朴永昌继续调侃:“想不到你对一个出卖你的女子,居然这么情深义重。”施艳鹰闷哼一声,彷佛被踩到痛处似地一弹而起,狠狠瞪了他一眼,并走出病房。在门口,她突然转过身对朴永昌说:“你当然想不到,因为你根本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砰的一声,门大力关上了。朴永昌苦涩一笑,只有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他眸子里才会流露出深刻的感情。手机铃声响起,他马上恢复常态,拿起手机接听。
“噢,龙队长我很好。您请说嗯,没错,逃走的就是那位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什么!他居然是好、好,我明白了,我会马上部署。”朴永昌合上手机,整个人显得精神振奋,就连伤势都似乎减轻不少。
我感到非常疲倦,近期少有的疲倦。照理说,我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应该很兴奋才对。可是世事无常,丰富的人生经验告诉我,一个人最接近成功时,往往也是最容易失败的时候。
这绝非杞人忧天,现在就发生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有可能令我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我深呼吸了几口,感觉曾经受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然后,我凝视着计算机屏幕。中京市的政府新闻网上正在带状播出多则新闻,几乎所有内容都跟临时政府有关,种种临时性的措施和政策、公告满天飞,令人目不暇接。
这些我都不感兴趣,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其中三则新闻。第一个在最显眼的位置,标题是警务处长曾宪脱离危险期,医生预估最快明日清醒。
我摇摇头,这家伙眞是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几乎被烧成烤乳猪,居然能这么快就摆脱死神。我靠!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才能活千年吗?怎么他会成了例外?难道说他跟我一样,虽然贵为警务处长,其实暗中也做了许多坏事,根本不是好人?嗯,一定是这样!这年头,好人又怎么可能坐到这个位置呢?
看来我有必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让这个世界重新充满爱。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动着,又开始看第二则値得注意的新闻。
标题是蜘蛛女侠身分曝光,身患恶疾入院治疗。里面的内文详尽公布了蜘蛛女侠的数据,包括名字叫凯瑟琳,职业是新闻女记者,原籍北美联盟,会说流利中文等等。
她因身患恶疾,实在痛得受不了,因此向警方自首,声称自己是杀害镰刀帮吴金刚的凶手。目前警方已将她送进第一医院治疗,病情反复,随时有可能恶化云云。
我的双眼湿润了,多好的女孩啊!唉,我眞的很想救你眞的很想我向老天发誓,我不只是想想而已。第三则新闻的标题更加醒目,是用鲜红色字体标注的,只有四个大字紧急呼吁!
内文是有关中京军区司令员古铭,他先前遇刺而身受重伤,由于他战争期间受过的旧伤太多,对各种药物都产生抗药性,因此多家医院都束手无策,直到送往市荣民医院后才稍微好转,但近期的手术引起并发症,导致肝部功能衰竭,目前性命垂危,必须尽快移植健康的肝脏抢救。
然而医生检査后发现,古铭的血型非常非常稀有,令移植的难度大大增加,必须是同样血型的肝脏才能满足要求,而且最好是来自直系亲属,这样才能减少排斥反应,因此官方呼吁,希望拥有该种血型的市民前往医院捐献肝脏,称必有报酬云云。
下面还附有一个医学界权威的专访,说如果再拖延下去,病人很有可能在十二小时内死亡。三则新闻都看完了,三个不同的人,三家不同的医院,三种不同的情况。我发出冷笑声。圈套!呵呵,当我看不出来吗?这是你们设下的圏套。
好吧,既然你们想玩,我就奉陪到底!午夜十二点,白鸟薇独自一人站在汉白玉制作的墓碑前,默默凝视着刻在墓碑上的一男一女头像。
她一直以为父母已经双双去世,每个月都会来墓碑前拜祭,谁知道这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的骗局,母亲肯定还没有死,父亲说不定也以某种形式活着。
四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丝风,天气无比闷热,也许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白鸟薇警觉地回头一看,是洪岩。他的样子颇为狼狈,上衣破裂,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白鸟薇微微蹙眉问:“你怎么来了?跟人打架了吗?”洪岩气哼哼地说:“我是来找你表哥朱彦雪的,但门口那些看门狗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还推了我一把,太过分了!”白鸟薇淡淡说:“别说是你,就连我这个表妹刚才想求见,也都被拒绝了。
他们说表哥需要休息,谁也不想见。”洪岩愤然说:“屁话,我非去见他不可!从傍晚起我就一直躲在这附近等待机会,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犯困,我想偷偷翻墙溜进去。”白鸟薇啼笑皆非:“那你会被打得更惨。”
“不管多惨我都要试一试!”洪岩告诉白鸟薇,凯瑟琳的病情又恶化了,随时可能死亡,医院束手无策,只有请教当代最聪明的科学家、最早钻研x技术的朱彦雪院士,才有可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才有希望带来一线生机。
白鸟薇沉默了片刻,说:“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哪?”她白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耽误不了你多久时间的。”
于是两人离开墓碑,上了停在不远处的气垫车,由白鸟薇驾车向前疾驰。不到三分钟,车子停在一处半山的位置,附近也静悄悄的,看不见任何人影。白鸟薇和洪岩下了车,她拿起一个军用望远镜递给洪岩,叫他眺望朱家宅第。
在她指点下,他清楚地看到整座宅邸都布下重重埋伏,有许多荷枪实弹的军警牢牢把守,所谓偷偷翻墙潜进去绝对是个笑话,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洪岩丧气地放下望远镜,焦急地问:“你是否有好办法呢?如果有的话就别卖关子了,帮帮我吧。”白鸟薇说:“我只有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打倒那些看门狗硬闯进去!”洪岩急忙问:“你有把握吗?会不会很危险?”
“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们之中至少有七、八个男性异能人,其余也都是军队中最最精锐的战士,都手持最先进的毁灭性武器,坦白说,我没有把握一定会成功。”洪岩吓了一跳:“那就别去了,我不想要你为我冒险。”
白鸟薇微笑摇头:“别自作多情!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也要向表哥询问一件重要的事,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说完,她从车里取出两瓶红酒打开,将其中一瓶递给洪岩,说:“凌晨四、五点才是一个人最容易犯困的时间,我会等到那时候再行动,现在陪我喝点酒解闷吧。”
洪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茫然接过酒瓶,白鸟薇主动和他碰了一下瓶口,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两人默默对飮,天上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白鸟薇望着远方的街区,说:“我喜欢这座城市,虽然它一直笼罩在黑暗中,不过我还是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