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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一脚踹开。
正伏在桌案上写字的流金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见云黛飘然进屋,脸色陰沈难看,不禁紧张起来。
“有事吗?”
一看见云黛,流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西神的吻,害怕她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对了,云黛恭喜你了!”
还没等云黛开口,她急忙先道喜,暗暗希望她不要是来找她的麻烦。
“恭喜我什么?”
云黛怒喝,一拳重重捶上桌面,震翻了桌上的茶杯。
流金呆愕住,整个人惊跳起来,被她的怒容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云黛这么生气,难道已经知道西神吻她的事?
“我我只是恭喜你就要跟西神成婚而已。”
她很怕云黛一气之下又要来剪她头发,更怕云黛发怒起来要挖她的眼珠。
“不用恭喜了!我输了,云翎公主赢了!”
云黛又气愤、又沮丧地坐了下来。
“什么?”流金一时没弄懂她的意思。
“云翎公主愿意替西神生育后代,所以西神选择她了!”
云黛大声吼完,表情更加沮丧。
选择云翎公主?流金听得一头雾水,但还好与自己无关,她暗暗松口气,不过西神选择云翎公主的理由好像太奇怪了点。
“难道你不愿意为西神生孩子吗?”
她困惑地问云黛。莫非这里成亲的规矩和人界不一样?
“我当然愿意啊!”云黛生气她误会自己,大声辩驳。“你知道西神是混种豹人吗?你知道混种豹人在豹族王朝里的地位最低下吗?你知道所有的豹族都瞧不起他的血统吗?你知道西神十六岁以前都是奴隶吗?你知道新王上下令不准混种豹人生育后代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烦恼跟痛苦。”
云黛噼哩啪啦地轰出一连串的气话,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流金身上。
流金被她吼得一阵头昏眼花,仔细反复地把她的话冷静想一遍后,终于才完全听明白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哑然,许久无法言语。
没想到西神在豹族王朝的地位和处境竟然是这样?
她不太懂这里的朝廷律法,但是生育后代这种事怎能用法令禁止?这个豹族王朝实在太不人道了!
“怎么可以这样对这?他实在太过分了!”她既震惊又愤怒。
来到豹族王朝这些日子以来,她就已经受够了自尊被摧毁的痛苦,而西神竟然从一出生到十六岁都是奴隶,甚至不被允许生育,她简直无法想象他的尊严被践踏到何等地步?
在这里,是“人”就都是奴隶。而他这个“半人”能有多高的地位也是可想而知了。
“我就不相信云翎真的敢为西神生育后代,她根本是在欺骗西神!如果王上不追究云翎抗旨,那么岂不是谁都可以为混种豹人生育后代了?那王上的命令有什么威信可言?以后谁还肯理?”
云黛无处发泄满肚子的火气和委屈,所以跑到流金房里絮絮叨叨地念了一大堆。
流金不太了解云黛为什么会突然间对她推心置腹了起来,把自己的不满和烦恼一口气都向她倾倒,让她都为她感到悲伤可怜了。
但,万一云黛要是知道昨夜西神吻她的事,真不知道又会怎么对待她了?
昨日真是她最难受的一日,先是知道西神将要与云黛结合的事而闷闷不乐了许久,之后西神又吻了她,让她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现在,又听到西神选择云翎公主为他生育后代,她整个人思绪凌乱,心情酸涩得难受,胸口像有个看不见伤口的痛楚持续不断地闷疼着。
不管西神选的是云翎公主还是云黛,她胸口的郁闷感受都一样,莫名地浮躁,心慌得很。
“那你你现在怎么办?”
云黛看起来是那么强悍勇敢,流金实在不懂得该怎么安慰她。
“我闷你,人界的女人都是怎么抢男人的?”
云黛激烈暴躁的态度忽然逆转,变成了求助一般的语气。
“抢?”流金不解地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怎么抢。”
人界的女子如果做出抢男人的事,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吧?
“要不是云翎公主是公主身分,我早就受不了地跟她打一场了!谁打赢西神就是谁的,这不是很简单吗?”云黛气愤地怒喊。
不对吧?西神不是有他自己的选择吗?流金搞不懂兽界女子的想法,男人不是用打架抢来的吧?
“用生育后代来赢得西神,实在太不公平了!”云黛难过得握拳低嚷。
“也许对西神来说,生育后代才是他最需要的吧?一个女人如果爱一个男人最要紧的不就是满足他心中最想要的吗,?”
流金实在很困惑,爱一个男人,为他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会变成一种抢男人的手段了?
不过,这是一个兽的世界,很多事都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云黛彷佛认真思索着她的话,凶悍和强势慢慢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求援的姿态。
“流金,你觉得西神选择云翎公主真的是生育后代的考虑吗?还是西神根本就比较喜欢云翎公主而不喜欢我?你能看得出来吗?”
“我不知道,我看不出来,其实我没有真正面对面看过云翎公主啊!”流金无奈地笑叹。
云黛赫然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要看她还不容易?走,我带你去,她一整天就是黏着西神不放!”
“你要带我出去?”流金惊讶地怞回手。
“跟着我又不会有事。”云黛再度扣住她的手腕。
“可是西神说我不能随便出去,不要被人发现比较好。”
一被她拉出房门,流金就焦急地左顾右盼。
“就说你是我的奴隶,谁会啰嗦啊!”流金一路被她拖着跑。
“不好吧?西神看倒了一定会生气”
“你只要帮我看一眼就好!让我知道我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焦躁地催促着。
流金隐约感觉不妥,却又不自觉地跟着她跑。
其实,她对云翎公主也充满好奇,她也很想看一看云翎公主。
云黛拉着她在弯弯曲曲的中疾奔着,一路往下跑,没多久就看见一扇巨大又厚重的木头门。
云黛用力推开门,她看见门外有一座巨大的拱门,拱门两旁是整齐的房舍,不管街道还是路口都挤满着人。
雪花弥漫。
“雪村”裹上一层银妆,成了名名副其实的“雪村”
流金被云黛拉着穿过人群,她很紧张,发现每个人都盯着她看。
“走这里。”
云黛突然带着她拐进一条狭窄的街道,然后立刻放松脚步,贴着墙慢慢靠近一扇窗,转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在云黛的暗示下,流金悄悄从窗口望进去,看见西神靠坐在铺着厚重褥垫的长椅上,怀里半拥着一个灿金长发的女子,那女子双臂圈在他颈上,密密吮吻着他的脸颊和嘴唇,如琥珀般的双瞳盈满醉人的气息。
她屏住呼吸,思绪一片空白,彻底无法反应,整个人像被打入寒凉谷底。
“这个死女人!”
云黛沈不住气,不悦和妒意已容忍到极限。
豹族的听觉异常敏锐,西神和云翎公主很轻易就听见云黛的咒骂声,云翎公主从西神怀中转过头看向窗外,两人双双斜睨着流金。
西神一看见流金,错愕地呆了呆。
“无礼的奴隶!”
云翎公主瞪着流金,愤然怒斥着。
流金呆呆地僵立着,她直觉应该快点躲开才对,但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云黛,快把流金带回去。”西神内心急躁地狂跳。
“流金?”云翎公主冷冷地嗔视着她。“据我所知,混种豹人里好像没有这个名字。”
“是啊,混种豹人已经少到想记住他们的名字都不难了,王上正在冷眼等着他们灭绝,怎么可能还会让心爱的女儿再替他们生育后代,坏了他的计划呢?奉劝公主最好还是别忤逆你的父王比较好。”云黛燕恶地瞪了云翎公主一眼。
“我父王是我父王,我是我,他希望混种豹人灭绝是他的事,我想替西神生育后代是我的事,不用你替我烦恼。”
云翎公主冷傲地浅笑,扬起下巴摆出胜利者的优势姿态。
“如果公主爱西神,不是应该更要说服你的父王收回禁止混种豹人生育后代的命令吗?”流金喃喃低语。
她的声音再轻,他们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话语再淡柔,听在西神耳里却像能震动他的心魂。
“你是谁?一个低贱的奴隶也敢这样跟我说话!”云翎公主大怒。
“我不是奴隶”
流金柔细的嗓音微颤,有着不容侮辱的傲气。
西神看见云翎公主眼中射出的厉光,担心她不会放过流金,而且万一她硬要追查起她的身分,一定就会知道她是人界来的“人”了。
从皇宫护送云翎公主到“雪村”来的士兵不少,要是云翎公主下令把流金捉拿起来,不管是带回皇宫审问还是丢去当下等奴隶,对流金这种娇弱的身子来说等于是直接判她死刑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她死在这里。
“流金,快,我带你走!”
他翻身跃出窗,猛地拉住流金的手,飞快地往外奔出去。
“西神──”云翎公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西神恍若未闻,带着流金一路狂奔。
士兵追来了。
西神伸出右手食指轻贴在唇边,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渐渐地,声音愈来愈大,几乎响彻云霄。
远方传来一声飞鸟的鸣叫,接着,彷佛自很遥远的天边传来哗哗哗的响声,听起来像是拍动翅膀的声音。
流金惊愕地抬起头,看见密密麻麻的飞鸟成千上万地朝他们飞过来,几乎遮掩了整个天空。
“那是”眼前的异象让她惊呆了。
“别怕,是我的帮手。”
西神伸手朝身后一指,数以万计的飞鸟立刻朝追赶他们的士兵席卷而去。
他一把将流金抱起来,像疾风一般,迅速消失在雪雾中。
***
浓密的绿荫被白雪覆盖,落满雪花的“天镜湖”美的就像仙境。
西神将流金轻轻放下地,眸光温柔地凝视着她。
“我坏事了,对吗?”
她微有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
“也不算坏事。”
他轻轻捧高她的脸庞,噙着笑。
“但是我惹云翎公主生气了。很抱歉,希望她不会迁怒于你。”
想到就要与他分别了,她的心很痛,既难过又恋恋不舍。
“不用抱歉,你说的话很对,一点都没错。”
他很想让她知道,她刚才对云翎公主说的那些话有多么令他感动,让他的血液沸腾澎湃,久久难以平复。
但是,她就要回去了,并不适何对她做这些感情表白。既然他不能留下她,那么也就要她走得不留余情。
“会不会因为我的缘故反而害了你?”她很不安。
“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我的迷人魅力还是很管用的,这一招一向好用。”
他的眼眸凝锁着她,淡淡扬起一抹诱人的笑容。
流金不禁为之迷醉。怎么会有男人拥有那么美的一双眼?又怎么会有男人微微一笑,世界就明亮了起来?
“你以前时常到人界吗?”她渴望能再见到他。
“很常去,但是待的时间无法太长。”
他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和颊畔凌乱的发丝,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眷恋,从她眉眼间的胭脂记瞧起,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看着她秀美的五官,想把她的面容深深印在心里。
“为什么无法待太长时间?”
她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不想太快与他分开。
“因为我是半人半兽,到了人界不太容易控制。”
他淡然地说,选择避重就轻。
“控制?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西神并不回答,只是仰头看天。
淡淡的银光如晶莹的碎片般洒落,和雪花一起融化在他深幽的瞳仁里。
“飞鸟只能阻挡士兵一阵子,你必须快点回去了。”
他低头,转过身去。
流金抿着唇,看着他慢慢走远,像在雪雾中寻找着什么。
他的白衣如雪,黑发翻舞着,这样的背影,让她用力深呼吸才能压抑住热辣的鼻酸。
“流金,过来。”
他侧转过身,微笑地向她招手。
她走到他身边,看见他的手平贴在空中,像在触摸着一件无形的东西。
“我找到了。”
西神笑了笑,慢慢地,一根手指消失,接着是两根、三根,然后他的整个手臂都伸进了透明般的雾气里,消失不见了。
流金惊讶地睁大了眼,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西神曾经对她解释过的虫洞。
突然间,一道刺眼的光从西神消失的手臂处射出,如一丝一丝的针芒,渐渐吞噬了他半个身子。
她看见笼罩住西神的是一团朦胧而柔和的光线,如烟雾一般游荡、翻滚、聚拢,形成一圈光芒,在混乱的光影中,她依稀看到了一条浓雾铺成的道路,尽头有旅林花丛,青光明媚。
“来,跟我来。”
西神低柔地对她说,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缓缓拉进那个光影中。
浓雾迅速将他们包裹起来,一瞬间,流金感觉自己掉进一个冰潭中,冷得透骨,胸肺又似乎被巨大的力亮挤压着、拉扯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西神将她的身体密密圈住,保护得密不透风,带着她奋力冲出浓雾。
突然间,冷冽的浓雾消失,流金瞥见刺眼的光亮,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扯了出去。
“好痛”
流金娇小的身子虽然被西神紧紧圈住,但是她的脸颊和指尖仍感觉到微微的刺痛,伸手一看,才发现她的十个手指头都像被冻伤了一样,皮肤龟裂,有血丝渗出。
“还好吧?”
西神捧着她的手察看,柔声问。
“还好,我的脸是不是也裂伤了?”
她不担心手指,紧张地抚摸着脸颊。
“不算太严重,只是被冻红了一点而已。”他温柔安慰着。
流金总算明白为什么西神在她手上有伤时不敢带她回来了,刚刚那挤迫的压力和透骨的寒气真是可怕。
“为什么我上次从那个幻影里掉进去时,什么感觉都没有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那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裂口,就像一扇门一样,进出很容易,但我现在带你走的只是一个虫洞,像一道狭窄的缝隙,必须要压缩自己才有办法硬挤过来,所以比较容易受伤。”
他浅浅笑着,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
流金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指,两人凝然互视,彷佛时间静止了。
阳光穿透浓密的绿荫,光影如碎片般洒在他们身上。
“你已经回来了,开心吗?”
西神打破沉默,缓缓把手收回。
流金像被惊扰了好梦,茫然地转望四周。
他们站在一条崎岖的小径上,有条银带般的小溪蜿蜒在林间,两岸开满白色的小花,淙淙的水声,虫鸣,花香,一个美丽且宁静的世界。
她回来了。好像从一场奇异的梦境中醒来了。
“知道回家的路吗?”他问。
“不知道。”茫然清楚地写在她的脸上。
“你家住哪里?”他笑叹。
“宁安县。”她想了想,又说:“但我想去厉南镇,我的外祖母住在那里,”
“那我送你去厉南镇找你的外祖母。”
“你知道厉南镇怎么走?”
流金的心情霍然飞上云端,猜想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不想那么快分离?
“有什么难,问人就知道了。”他忽然皱眉,担忧地问:“厉南镇有多远?不用走上几天几夜的路吧?”
“不用走上几天几夜,大概半天就会到了。”
流金偏着头,说得不太肯定。
“你确定?”他不太信任。
“马车走半天,我确定。”
事实上,她多希望可以走十天半个月才到得了厉南镇。
能跟西神在一起,多一天或者多一个时辰都好。
“马车?”西神忽然想起了什么,长长叹口气。“我们走得太匆忙了,身上都没有带银两,没办法雇马车,这下可麻烦了。”
“那我们就慢慢走啊,不雇马车也没关系。”流金心中有丝窃喜。
“如果用走的,起码要走一天以上。还有,我们两个都没钱,我会害你饿肚子。”他在心里苦笑。
“那就趁肚子还没饿以前赶快走吧。”
流金低头牵住他的手,羞涩地一笑。
西神愣了愣,看着她紧张又期待的表情,极力压下心中那股泉涌的暖流。
他握紧她柔软如绵的小手,慢慢走向林间小径。
没多久,在他们身后赶来一辆牛车,吆喝着他们让道。
“请问,厉南镇怎么走?”西神问着赶牛车的老翁。
“就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前面岔路左拐,再走个十里路就到了,我正要回厉南镇去呢!”老翁拿鞭子朝前面指路。
“老伯,您知道厉南镇有个梁家庄吗?”流金急忙问道。
“梁家庄当然知道,我正要送柴火到梁家庄去。姑娘是梁家庄的人吗?”老翁诧异地打量着她。
“我的外祖母是梁家庄的人!”流金开心极了。
“原来梁老太太是姑娘的外祖母呀,真是巧了。”老翁哈哈一笑。
“老伯,方便载我们一程吗?”西神抓紧机会问道。
“那可不行。”老翁摇头。“载你们两个人,我的牛怕会累死,如果只载那个姑娘倒还行。”
“流金,你快上去吧!这位老伯肯载你一程,你可以省下很多时间了。”西神催促着她。
流金犹豫着,凝眸看他,不悦地探问:“你很急着赶回去吗?”
“我不在,云翎公主一定会暴跳如雷,雪村里每个人可就有罪受了,所以我必须立刻赶回去安抚她。”
除此之外,他尚有更重大的责任必须完成,所以无法留在这里陪伴流金。
“你就这么希望云翎公主为你生育后代?”她垂眸低喃。
“因为她的身分特别,”他淡淡解释。
“我懂,皇族公主与平民女子,不管人界还是兽界的男子,任何人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强烈的挫折感重重压在她的心口。
看她骤然受挫的神色,他心中有一股怪异的怞痛感。
“那不是主要原因。”西神眸光深沈凝重。“我只是不希望混种豹人在我这一代灭绝,任何一个总族都有繁衍下一代的权利,谁都不可以剥夺。”
“每个人都可以为混种豹人生下后代,并不是只有纯种豹族才可以。”
她注视着他,眼中闪耀着光彩,当她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时,脸颊无法自制地火红了起来。
西神怔怔地看着她,脑中一片混乱。
他懂她的暗示,她在告诉他,她也能为他生育后代。
西神明白她对他的心意,但这与他原本的全盘计划不符。
他正在努力想要改变混种豹人在兽界的奴隶地位,而此时,离波已成功引诱了太子,而他也成功让公主愿意为他生育后代了,一旦混种豹人混入了纯正的贵族血统,那么混种豹人的血脉就能继续延续,也会因为混入贵族血统而有机会提高下一代混种豹人的地位,这个结果关系到整个混种豹人能否有尊严地继续存活下去,所以,云翎公主会是他用来牵制她父王的最好棋子。
“云翎公主对我比较有帮助。”
他的语气平静得让她无法察觉到他心中所受到的震动。他不得不辜负她的心意了。
流金咬住下唇,尴尬和难堪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你们话真多,说完了没有?我可要走了!”
老翁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赶着牛车走了。
西神看着牛车愈走愈远,长长叹了口气。
“好吧,我不为难你了。”流金松开他的手,红着眼眶追着牛车而去,大喊道:“老伯,停一停,载我一程吧!”
牛车慢慢停下来,流金轻松跃上去,转身坐在车板上。
“姑娘,坐好了!”老翁催动了牛车。
流金望着西神离她愈来愈远,她深深吸气,强忍着泪水。
“流金!”西神凝望着她,大声喊道:“你知道混种豹人的寿命很短吗?”
流金惊讶地觑着他,满眼困惑。
“我们都很短命,最多只能活三十年而已。”他又喊。“而我现在已经二十四岁,我最多只有六年的时间好活了!”
流金瞠大了双眼,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西神的身影愈来愈小了,然后,他朝她绽放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看见他微微启唇,无声地对她说着──
流金,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