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不得不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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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永盛觉得男孩子总得有些男孩子的气概,就想送儿子去习武,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壮一壮男儿气,但母亲忻晴却一直不同意,直到六岁那年,忻晴车祸去世。虽说这对一家人来说是一桩大不幸。

    但沈惜习武这事却从此没了阻力,沈永盛把儿子送到自己一个朋友,中宁心意六合拳老师傅身边习武。

    师傅姓孙,当时已经年近半百。沈惜跟着师傅从劈崩钻炮横的五行拳基本功,练到十二形,渐渐入窥门径。到他考上大学那一年,孙师傅被住在国外的女儿接去同住养老。

    期间他跟着孙师傅练了整整十二年的心意拳,后来直到留学英国后,他才又接触了泰拳,渐渐把平时练功的重心转移到了另一门武术上。沈惜和杜臻奇就“结怨”于拳馆。

    那时杜臻奇也跟着另一位老师傅习武,练的也是心意六合拳。他比沈惜大两岁,所以那时孙师傅就让沈惜管他叫“师哥”沈惜十六岁时,两位老师傅让各自的徒弟切磋一下功夫。当时沈惜正在窜个儿的年纪,别看小了两岁。

    但身高体形都已经和杜臻奇差不多,力量上也不输多少。过了三四招,沈惜一记刁手夺肘,放倒了杜臻奇。技击武术就是这样,如果两人只是切磋,真上手后基本就是几招内见输赢。

    能拆上十几招,就已经十分罕见。动不动满场飞窜,打上几十、上百回合不分胜负的事,至少沈惜没见过。

    这场比试是在孙师傅的练习馆里进行的,地面有保护,说好了是切磋,彼此也都没下重手。杜臻奇虽说被放倒,其实也就是沾了下地,眨眼就跳起来了,按说,这是同门间再正常不过的“搭搭手”而已。

    但或许是杜臻奇对自己要求高,也或许是他平时对自己太自信,这次败给沈惜,让他从此盯上了沈惜,当然,杜臻奇对自己高看一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和沈惜一样。

    他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爷爷杜建同曾辗转中宁市各区县当过多地的一把手,一度成为中宁市副市长。在当年的运动里蹉跎几年,拨乱反正后,又做了一年多中宁市市长,随即就升到省一级职务。

    在省政府,他的办公室曾和沈执中的办公室只隔一个门,最后他到了省政协养老。九十年代中期离休养老。至今身子骨还十分硬朗。父亲杜毅光也曾在各级别的政府部门打过滚,年前刚调任中宁市人大,任副主任。

    此前则多年担任中宁市政法委副书记,只是因为年龄快到站,这才退居人大二线。叔叔杜鹏志曾在市属奉孝县、丽桥区做过副县长和副书记,调回市里任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任职已超过五年,是现任副局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级别最高的一个。

    杜家父子三人,过去几十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宁市经营,在市一级及各区县的官场里,亲朋故旧无数。如果不论其他,单说在中宁市里的盘根错节,恐怕比沈家还要强一些。

    在这样的家庭成长,杜臻奇自己又争气,学习成绩不错,学生时代各种荣誉也不断。自九岁开始习武,向来对自己的身手也很有自信。没想到却突然输在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沈惜手上。杜臻奇和沈惜早就认识。过去沈惜还跟在沈伟扬屁股后面到处惹是生非时,大家就有过小过节。

    只不过,那时直接和杜臻奇唱对台戏的是沈伟扬,沈惜只是沈伟扬身边的小跟班。可今天,他输给了沈伟扬的小弟,这让他今后在沈伟扬面前平白地就低了一头。更让杜臻奇郁闷的是,这时沈惜已经开始老老实实读书,不再跟沈伟扬出去胡闹。

    好几次杜臻奇和沈伟扬两伙人再起冲突时,都没看到沈惜的身影,想找机会从沈惜那里找回场子都做不到。

    很快,孙师傅被女儿接出国,沈惜此后基本上就没再去过心意六合拳的练习馆。等他留学英国后,基本上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一晃,也是十多年没见。今天也算冤家路窄。

    “早就听说你回来了,可一直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杜臻奇手按着身边一把椅子的椅背,尽管这张桌子有三四个空位,他也没兴趣坐下。

    他唯一的注意点就在沈惜身上。沈惜还是老样子,笑呵呵地表示自己现在只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杜臻奇也不是真的关心他在做什么,反正怎么都轮不到沈家的孩子饿死。“找个机会,我们再切磋一下?”

    这才是杜臻奇最关心的。他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拳头,指关节处咔咔作响。沈惜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让师哥笑话。我很久没练拳了。”

    “是吗?我看你架子还在啊!”“哪还有什么架子?好多年没练了,‘十二形’都生了。”沈惜带着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现在也就偶尔打打泰拳,锻炼身体而已。”杜臻奇一挑眉毛:“泰拳?你还真能赶时髦泰拳也行啊,什么时候我们玩一场?”沈惜一摊手:“师哥说笑话。

    我们如果动手切磋,又不是打架,总得有基本规则吧?可心意、泰拳,规则不一样,怎么比?要不,师哥你也练两年泰拳?这个很方便就能上手。到时候师弟再奉陪。”对沈惜的这个建议,杜臻奇不置可否。

    “呵呵到时候看吧。总有你想出手的时候。”沈惜微微皱眉,他是真不想和杜臻奇这类的人沾边。自从沈永盛去世,他主动疏远沈伟扬等人的圈子后,沈惜一直在刻意保持和那个世界的距离。那里有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佳人醇酒,纸醉金迷,但也有险恶关节,鬼蜮心肠。

    这几年,沈惜成功地做到了独善其身,但自从那晚陪王逸博去了趟雅福会,重新和刘家兄弟搭上线之后,沈惜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太平日子怕要结束了。

    果然,他又碰上了杜臻奇。还是一个念念不忘当年一招之败的杜臻奇。沈惜一点都不想招惹这个男人。在他刚回国时,沈惋曾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过去那个圈子里一些幼时相识的情况,其中,特意点到了杜臻奇的名字。

    这些年,龙涛集团风生水起,但是在风光背后,却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据说,半个中宁市的黑道都和杜家有关。想想也是,前任的政法委副书记,现任的公安局副局长,都是天然的黑道保护伞。如果传闻属实,那么处在杜家两位长辈和底下那么多道上兄弟之间,居中联络的,就非杜臻奇莫属了。

    杜毅光、杜鹏志如果算是幕后的靠山,杜臻奇就是站在台前直接坐镇掌舵之人,当然,这些全都是“据说”在我们这个国家,如果真有了明确的证据,那么政府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官员和团伙存在,但如果只是“据说”在一切彻底浮上水面之前。

    也不会有什么人刻意去招惹杜家。“有黑老大的嫌疑,尽可能少招惹,不来往。”这是沈惋对弟弟的叮嘱。

    所以,如果有可能,沈惜当然希望能保持敬而远之的状态,但是,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容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惜心性豁达,很少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纠结。场面上的事还是要做。

    沈惜表示要敬师哥一杯酒,杜臻奇当然也得给这个面子。他摆出一副十分豪爽的气势,说师兄弟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能用这么小的杯子喝酒?

    他让服务员拿来两个没用过的啤酒杯,倒满了白酒。今天的婚宴,刘家选的白酒是53三十年酿青花瓷汾酒。一个啤酒杯装满,大概是三两多一点。

    杜臻奇举着杯子,笑嘻嘻地看着沈惜。沈惜二话不说,一饮而尽。杜臻奇轻轻叫了声好,也喝干了自己手中的杯子。等他离开,沈惜坐回到座位上,一时显得有些沉默,脸上添了几分血色。酒喝得凶了点,得回回气。

    以他的酒量,50以上的白酒,喝一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一口气闷下三两白酒,还是有些吃劲。王逸博在旁关切地问了几句,张沐霖很贴心地盛了一碗热汤,放到沈惜面前。

    稍加休息,再喝下这碗热汤,沈惜觉得喉咙和胃都舒服了许多,些许不适基本也就消除了,裴语微凑近他,好奇地打听他与杜臻奇的往事,尤其是关于“练拳”的内容。

    沈惜简单地说了些,小丫头瞬间兴奋起来:“哇噻,看不出你还是个武林高手啊!下次打架,一定要叫上我!”沈惜哭笑不得。这把年纪了。

    谁还会跟人打架?再说就算真要打架,带上你这么个小累赘干什么?他不想多谈和杜臻奇有关的话题,就刻意引导裴语微聊些别的。说起来,他和小丫头之间,还真有不少共同话题,无论是经历、视野还是兴趣爱好。比如两人都很喜欢老鹰乐队和平克弗洛伊德。比如两人都去过日本的高野山,并且都认为那里胜过富士山。还有两人都喜欢同一本书查令十字街84号。

    沈惜突然想起自己十天后的伦敦之行。“要不?我去查令十字街为你拍张照吧!书店是早就没了,现在那个位置好像是个饭店。我上次去的时候,看到有块牌子标识这个地方就是书里的查令十字街84号。要不要我给那个牌子拍张照,给你发过来?”

    “好啊!一言为定!”对于这种约定,裴语微当然求之不得。可惜,一个意外迫使沈惜无法按计划完成约定,他不得不改签,推迟了去英国的安排。就在刘绍辉的婚礼之后九天,在沈惜订好的航班出发前两天,沈执中突发急病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