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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说完就要走,胤禩想开口留他吃饭,却怕苏溶溶又和他争执起来,正在这时,苏溶溶端着一盘油炸花生米走了进来,对胤禟说道:“九爷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顿便饭吧。”
胤禟一愣,第一个反应是苏溶溶肯定在算计自己。胤禩听了,却是满脸笑意,对着胤禟道:“也是晌午了,你不如将就吃些再走。”
胤禟没法推脱,只能点头说了声:“好”。
苏溶溶本就不是个爱下厨的人,心思从未往做饭上用过,她做的饭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色香味都差得很远。这次做饭,她也没有为了讨好胤禟专门的花心思,不过比平日里吃的多了两个菜罢了。
胤禟看着这桌上简简单单、清清绿绿的四道菜,皱眉道:“八哥,您真过得是神仙日子啊!”
苏溶溶以为胤禟在夸她,便笑道:“九爷过奖了。”
胤禟轻笑道:“我说的神仙日子是不见荤腥,肚里没油!”
苏溶溶好不尴尬,一脸气呼呼地。胤禩倒是笑了出来:“整天大鱼大肉让人腻歪,你尝尝溶溶做的小菜,味道还挺不错呢。”
胤禟在素炒青笋、豌豆苗拌香干、什锦豆腐和冬瓜腊肉中来回巡视了好几遍,才夹了一片冬瓜放进了口中。
“怎么样?”苏溶溶神情期待,胤禩也笑眯眯看着他。
说实在的,素菜再好,吃起来也鲜美不到哪儿去。这片冬瓜着实谈不上什么珍馐美馔,但是胤禟看着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无端涌起从未有过的酸软,他胡乱嚼了嚼便咽了下去,含含糊糊地点头道:“还行吧。至少没我想得那么难吃!”
话虽不很受听,但语气已经明显轻松了很多。苏溶溶得意笑道:“《食经》里说,品菜分上中下三种,下者品味,中者品用,上者品心。这冬瓜也许没有宫里御厨做得好,但却是我专门为八爷和九爷做的,有什么比这天下能有人能专心为你做菜更幸福的事呢?所以即便我做的这四道菜色香味不佳,但是心意却是足的,还望九爷能够尝出我的心意。”
说完。苏溶溶下意识向胤禩看去,正对上胤禩一直柔柔看着她的目光。一瞬间,两人相视而笑。胤禟心中一阵震颤,甚至还生出些许嫉妒之情。
吃饭是大家话不多,胤禟心中有事儿,吃完便要告辞。胤禩是兄长挽留了一句便也不再相送。胤禟还没走远,苏溶溶突然说道:“哎呀。这是九爷的玉坠子吧,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
胤禩一看,果然是胤禟随身带着的玉坠,便说道:“没事儿,明儿我见他时给他便罢。”
苏溶溶盈盈一笑:“反正九爷也没走远,还是我送过去吧。”说着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胤禟顾忌苏溶溶的身份。没有骑马只是雇了顶马车而来,此时他正往鼓楼大街上走,想要再雇辆马车回去。他正要招手唤车夫过来时。苏溶溶在他身后不远处喊道:“九爷留步!”
胤禟转头见是苏溶溶有些奇怪:“你怎么跟过来了?”
苏溶溶举起手中的玉坠子,一本正经道:“给九爷来送玉坠子了。”
胤禟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玉坠不知何时被摘了去,再一抬头,苏溶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胤禟心中一动,轻笑道:“原来是你有话要对我说。”
苏溶溶点点头:“能否请九爷借一步说话?”
胤禟左右看了看。只见这巷子偏僻,人也不多,还算清净,便说道:“有什么事情就在这儿说吧。”
苏溶溶浅笑了一下,点头:“也好。九爷通灵之人,有些话一句就够。前几日您曾说过握着一个把柄,当时八爷断然否了,我倒觉得这个把柄甚好,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抛出来就更好了!”
胤禟一听,吓得脸都青了,慌忙拽起苏溶溶的胳膊将她拽到一处屋檐下,低声道:“你怎么敢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
苏溶溶笑着挣开胤禟牵制,踮脚伸手一够,就将身后屋檐的窗户打开:“九爷,我在这儿也住了半年了,这巷子有什么,住的什么人我都一清二楚,我既然敢在这儿和您说话,自然也就是有十分的把握。我知道您瞧不上我,但是我做事滴水不漏的手段,您倒是真该好好学学。”
听她这么一说,胤禟不禁又气又羞,可是苏溶溶一番话说的又没什么把柄,胤禟叹气道:“我不是八哥,你若想听人夸那是找错人了。苏克察溶溶,咱们还是赶紧说正题吧。”
苏溶溶带着胤禟走进了这处无人居住的院子,苏溶溶站在院中对着胤禟直接说道:“胤礽与郑贵人有染绝非一天两天,当他还是太子时,定然无人敢说,现在他不是太子了,所以就有人向您透风报信。”
胤禟道:“你怎么知道是郑贵人?”
苏溶溶轻轻一笑:“宫里有几个得宠的贵人屈指可数,而且太子与贵人苟合肯定是在宫中,因为怕被旁人撞见,所以需的有个合适的地点。所以,住在慈宁宫大佛堂附近的贵人就最有可能,即便被人撞见两人在一起,胤礽也可以推说是来祭拜孝诚仁皇后。这样筛选一遍,自然也就只有住在慈宁后后的郑贵人了。”
胤禟听完不由得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苏溶溶不以为然,继续道:“若我猜的没错,九爷今儿来找八爷定然是为了联名上书的事情。万岁爷今日频频召见胤礽,摆明了是有意让废太子重主东宫。可是废太子是万岁爷自己下的诏,若是自己再重立,未免有儿戏之辞,所以万岁爷想让臣子的口来帮自己办这件事。九爷今日而来就是和八爷商量该怎么个联名上书的法子。”
说到这儿苏溶溶看向胤禟:“九爷,八爷是个坦荡的人,你们定然已经商量好了联名上书的法子。我追您出来,是想从背地里出个主意,且助八爷一臂之力。”
“什么法子?”胤禟觉得今天苏溶溶有些奇怪,全然不是以前那副骄傲不屈的样子。
苏溶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法子不光明正大,但是管用。若要万岁爷知道胤礽秽乱后宫,那么就算胤礽再受宠爱也不可能复立为太子。但是,这事儿需得有凭有据,做实了才行。光是言语上指认,万一双方都不承认,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九爷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胤禟胸有成竹道:“人证自然是有。”
苏溶溶笑笑:“就凭几个太监的只言片语,万岁爷能相信吗?”
胤禟神色为难,想也不想脱口道:“男女之事本来就是爽完了就算的,那还能有什么证据?”
苏溶溶看向胤禟:“郑贵人与胤礽之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男女苟合……自然怕的是有了身孕,所以太医院必然有人也知道此事,而且帮他们遮掩,这个人,九爷一定要找到。还有,若是猜得没错,万岁爷从出巡前一个月到回来这两个多月间,一直被烦心事所扰,鲜临幸后宫,所以也应该没有碰过郑贵人。可是郑贵人有没有和胤礽有过过往,那便不得而知。若是有过,那么找到那个太医,让他略在郑贵人饮食中做以手脚,造成怀孕的迹象应该不难,到时候,郑贵人自然会去找胤礽商量。”
“那若是没有呢?”
苏溶溶叹道:“那就是一招险棋!”
胤禟皱眉道:“你是说……安排他二人相见?!”
苏溶溶点点头。
胤禟愣了半天,终于咬着牙说道:“就算是险棋也要试一试!”
这时,苏溶溶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她咬了半天嘴唇才说道:“其实,这些事,咱们可以让别人帮咱们去做。”
“此话怎讲?”
苏溶溶看向院外的天空,一字一句道:“九爷一定知道关心则乱吧。您关心八爷,所以有时候行事难免莽撞,因此也一定有人关心太子,若是他们知道了郑贵人的事,你说,他们会怎么办呢?”
胤禟猛然一惊,豁然开朗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苏溶溶攥着拳头,脸色青灰:“一直以来,太子做的荒唐事何止这一件,可是他已然风调雨顺地做了这几十年太子,这都是因为那些烂帐都有人在他背后默默地还。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眼看着太子就能复立,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太子和郑贵人的事儿,而且知道了郑贵人有孕的事情,那么无论是真是假,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
“妙计!”胤禟笑道:“不仅要让他们知道郑贵人的事儿,还要让他们知道这消息咱们也知道,只要这样才能逼得他们出狠招,下死手!”
苏溶溶身子有些轻颤,这番话说得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谁都知道胤禛和胤祥一直是胤礽身后默默扶持的人,就连胤礽被废,谁都不敢求情之时,胤禛还给康熙上了一封折子,恳求康熙念在父子之情,对胤礽从宽处置。这一次他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当他们出手时,胤禟正好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仅打击了胤礽,而且也将胤禛和胤祥这所谓的“太子党”一网打尽。
想到这儿,苏溶溶眼前突然出现胤祥的身影,她顿时心口发紧,对着胤禟行礼道:“我的话说完了,告退”。不等胤禟回话,苏溶溶便赶紧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