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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溶溶预产的时间就在十月前后。若云已经偷偷问了白师傅,白师傅说她坏得多半是个小阿哥。胤禛知道后,虽然没有人前人后地表露出特别地高兴,但眼角眉梢也都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那日之后,胤禛每晚都在苏溶溶小院度过,只不过每次都会等到苏溶溶睡下才去。而且两人躺在榻上,刻意隔着距离,胤禛也就是手搭在苏溶溶的腰间,有时候睡熟了,便拉着她的手,除此再无接触。
夜半时分,苏溶溶有几次醒来看到胤禛为了将就自己,也盖着薄被,可是他天生怕热,头上的汗将枕巾子都浸湿了。苏溶溶想给他轻轻掀开被子,可是还没动,人就醒了。每当这时,胤禛都会瞬间清醒,带着浓重的关切,急问一句:“怎么了?可是要喝些水吗?”
这一阵子,随着临盆将近,苏溶溶夜里睡得很是不好,一夜不停的翻来覆去,小睡一会儿便醒了,醒来之后好半天都睡不着。每当这时,胤禛都会陪着她一起辗转,醒了之后还会陪她聊一会儿天。可是苏溶溶在家待产,晚上没睡好,白天还可以睡,胤禛倒是苦了,白天别说睡觉,还有一大堆事儿要操办。这不,为了苏溶溶分娩时能够陪在身边,他还推却了陪同康熙出巡的机会。现在不仅王府,就连整个皇室朝堂都知道向来心冷情薄的“冷面王”现在专宠侧福晋,不仅每夜相拥而睡,而且推开一切事务,一心一意扑在了苏克察溶溶身上。
……
八贝勒府中,胤禩穿着一身淡蓝绸衫坐在书桌前,他面前放着两个锦盒,一个装着翡翠做的长命锁。一个装着西洋八音盒。他正犹豫该送哪个给苏溶溶即将出生的孩儿。要论贵重,这两个物件都是前明旧物,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各个都价值连城,要说寓意,长命锁仿佛更胜一筹。可是胤禩瞧着八音盒上画着的那副画:母亲笑意盈盈抱着一个白胖小儿,仿佛看到了苏溶溶今后母子戏耍的模样。
正犹豫着,九爷胤禟进来了,胤禩忙问他的意见。
胤禟扫了眼桌上放着的这两样东西,神情有些不悦:“要我说。随便送个物件就罢了。”
胤禩没听出胤禟的意味,摇头说道:“怎么能随便呢,妇人生子也是大事。”
胤禟想也不想开口道:“那也是别人的妇人。生的别人的孩子。”
胤禩一愣,神情立刻黯淡了下来,可这种黯淡又立即被疲惫的笑容掩盖,他拿起八音盒,在手中端详了会儿。点头道:“就送这个吧。”
胤禟叹了口气。从年初到现在,宫里宫外繁杂事务极多。在加上正月视察通州河堤,二月有命建挑水坝,四月着各地额定人丁,七月秋狄木兰,几乎没有一时消停。若只是办差也就罢了。三月时候尚书耿额和数名大臣居然以“为太子结党会饮”之罪受罚。这是复立太子之后,康熙第一次因太子的事情重罚大臣,虽然罚的不是太子。但起因所指却全是在他。一时间胤礽嚣张的气势压下去了好多,同样,朝中也无人敢有任何动作。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并不能掩盖每个人心中的翻江倒海,尤其对于权力中心的皇子,更是波涛暗涌。
胤禟看着胤禩将八音盒装回锦盒后。开口说道:“八哥,眼看就要到年底了。我听宫里的人说。今年的太庙祭祖,皇阿玛不打算让太子代去了。您说,这是不是二哥又在皇阿玛那里失了宠?”
胤禩收起锦盒,皱眉道:“现在揣测这些有什么用,所谓天颜难测,咱们把差事办体面了才是正经的。”
胤禟一听“办差”显得有些不太上心:“那些差事要么是太子爷故意刁难费力不讨好的,要么是鸡毛蒜皮办了也和没办一样的,我实在懒得费心。”
胤禩不以为然,他看向胤禟,沉声道:“不管大事小事,你若不上心,那还能指望别人上心吗?太子爷交给你疏通南长河的差事,你现在办到什么地步了?”
胤禟道:“那南长河年久失修,河道清淤都费了不少功夫。而且河两岸都是八旗的宅地,根本整化不了。这事儿就是二哥故意刁难!”
胤禩叹了口气:“天下难事,莫解于易,天下大事,莫出于细。你只看到河道难清,房宅难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南长河修好了,明年夏日皇阿玛去长春园时就可以一路走水路过去。而且你若整饬的好,这沿途风景不都是你的功劳吗?老九啊,你别小看这疏通河道的差事,只要动工动土,以后无论你出了什么事,但凡皇阿玛看到你修得河道,心中总会想起你的好的!”
胤禟连连点头:“八哥说的极是,说的极是!不过……”
胤禩摇摇头:“不过,你拆不动周围的房屋宅院是吧?”
胤禟摸着光溜溜的额头,讪讪笑道:“若是寻常百姓的,拆了也就拆了,可着沿途都是皇亲国戚。纳兰明珠家就圈着一片墓地,难道我还能让他扒粪不成。”
胤禩想了想道:“既然是皇亲国戚,那便更应该识大体顾大局。南长河是皇阿玛让修的,他们若是不迁,便是对皇阿玛不忠。你要先把这个说清楚,还有,人家给你腾地,总也要有个安慰才行。纳兰家不是有坟地吗?告诉他如果他肯迁,便在西山脚下给他划一片,他若还不同意,就告诉他等南长河修好了,便给他在合上建一座桥,让皇阿玛每次去长春园都能看得见、记得住,感念他纳兰家为主子迁坟的忠心!”
胤禩说完,胤禟拍手叫好:“八哥果然滴水不漏,真让兄弟佩服啊!”
胤禩不理他,自顾自坐下喝茶。端茶送客,胤禟本来要走,到了门口却又将门关上,凑近了胤禩神秘兮兮道:“八哥,我听说了个事儿。您还记得正月时候,四哥家弘昀掉太液池里淹死的事儿吗?”
胤禩神情大变,一双眸子盯紧了胤禟。胤禟接着说道:“今儿我听说……就在弘昀淹死前一天,有人故意往太液池冰面上撒盐来着!”
胤禩一把拽住胤禟袖子,厉声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说出去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胤禟点头:“我知道!您先听我说完!”
胤禩松开手,目光如炬。
胤禟声音低的只有他二人能听得见:“宫里还说,弘昀之所以上那冰面,全是和……太子爷家五格格打赌……而且……那天我也看见了太子身边小邓子一直在水边藏着。后来溶丫头上了冰面,太子爷脸色顿时就绿了,我看他那样子不是因为关切,而是心虚害怕。等大家都散了,我让人去咔嚓了些冰碴子,果然那冰渣子都是苦咸”
胤禩问道:“你这话还和谁说过?”
胤禟摇头:“除了您,谁也没说过。”
胤禩想了半天开口道:“这事儿千万别说,但所有人证物证都好好保护起来。”
胤禟“嗯”了一声,又追问一句:“要不要把消息传给胤禛。”
胤禩犹豫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等溶溶生了再吧。”
……
按照王太医和白师傅的推算,苏溶溶分娩的时间就在这两日。过十月一的时候,胤禛又去了趟胤祥府上,胤祥还开玩笑说千万别和他一样胜在十月一。这两天,胤禛推开一切应酬,都留在了府中。不仅苏溶溶,就连兰萱也要生了。王府一下子就要多添两个小阿哥或小格格,若云早就将孩子的衣物全都准备好,碧桃也亲手做了小衣服小鞋袜。为了生的时候能少受些罪,苏溶溶只要精神好就会沿着湖边散步运动。
这一日苏溶溶又在湖边行走,正好遇上兰萱。兰萱因为身孕,身子蠢笨了很多,而且不知是浮肿还是胖的,她身形全变了,丝毫不见未孕前的苗条。
兰萱见到苏溶溶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站定就要对着她行礼。苏溶溶连忙出声止住,扶她一起散步。兰萱叹道:“怪不得王爷如此宠爱姐姐,姐姐临盆在即,竟然一点儿也看不出孕相,这身型腰肢还是同未嫁时一样。”
苏溶溶叹道:“这有什么好的,无论胖瘦我只希望孩子能健康。”
兰萱略带惊讶:“姐姐为何这么说?孩子当然会健康的,要说危险,咱们才是最危险的!我额娘说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
苏溶溶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微微拱起的腹部,说道:“跟孩子比,我的命算什么呢。只要孩子能顺利产下,什么都值得。”
……
傍晚胤禛刚回府,苏溶溶就让碧桃将胤禛请了过来。苏溶溶极少这么主动请他过来,胤禛不由一阵惊慌,生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小院,苏溶溶正披着一件绵绸披风坐在石榴树下。胤禛看着她宁静秀丽的侧脸,砰砰乱跳得心立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