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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金色花纹的白衣男子转过身来,在雪地中格外显眼的金色长发早已表明了他的身份。蓝伯特微笑着对我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于是也笑着弯腰拾起了方才被我丢到雪地里的兔子,然后举到面前晃了晃,说:“喏,给你逮兔子来着。”
大约整个北境也出不了第二个打扮得如蓝伯特这般风骚的男人,那件单薄的神官袍就好像不小心挂在了对方身上一般,因此仅凭背影认出他根本算不得有多困难。我刚才的戒备,只是因为害怕对方一个想不开要把我给灭口了什么的。毕竟一个人远离车队跑到这种地方来,好像是会见什么人的样子……
不过既然对方并不在意,我也无意撕破目前这种脆弱的默契。蓝伯特有一句话是对的,他要真的有意对我出手,不过是一瓶魔药的消耗。“好吧,我承认我是迷路了。如果你眼馋这只兔子,不如顺手给我指条明路呗。”
“既然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不如一起回去吧。”蓝伯特笑眯眯地建议道,一边将背在身后的手展开伸到我面前,“没想到能够好运的找到我需要的药剂原料,也不枉我一路找过来的辛苦了。”
我对于“魔药学”一窍不通,也无从分辨对方手上那株浅蓝色的小花跟路边其他植物的区别。为了弥补不能配合蓝伯特而展露出“天哪!竟然是……”的惊诧,我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一个吃货此刻最有可能发出的感叹:
“看上去真美味,能吃吗?”
“没试过。”
“要试试吗?”
“会死的。”
“真遗憾。”
于是愉快的谈话结束,我们并肩朝营地的方向走去。这里确实里来处远了一些,至少当佣兵团的车队出现在慢悠悠走过来的我们视野里时,天色又一次黑了下来。照明用的魔石和熊熊燃烧的篝火将柏莱雅他们所处的地点照亮,不过纵然没有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我也能够听到佣兵们厮杀时发出的呐喊……
不知为什么,昨天遭遇到的雪狼群又追上来了。
这次的情形似乎比昨天更糟糕,因为狼王也赫然出现在人群中。它四处冲杀,根本打乱了柏莱雅原本安排好的队形,然而有没有人能够有效地制止。虽然不至于在短期内崩溃,但是负伤的人数却在增长。
我将提着兔子的右手搭上剑柄,这边打算冲下去帮忙……
“你还有不能放弃的财物丢在马车上了吗?”蓝伯特突然伸手拉了我一把,神官依旧是那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那场拼命的战斗一般。
“别告诉我你打算置身度外。”毕竟在一路上对我们帮衬诸多,就算是单纯为了柏莱雅的友谊,我也无法就怎么一走了之。
“对啊,这个团队撑不了多久啦。现在不走还等什么呢?”蓝伯特坚定地拉着我右边空荡荡的衣袖,似乎是完全不打算让我走的样子。
“谁说的!”我挣扎了一下,但是却无法令他松手,“不过是雪狼群,即使我们不去帮忙柏莱雅也会有办法。既然这样,如果可以减少伤亡的话……”
“如果不只有雪狼群,还有北境魔兽寻着血腥味过来了呢?”
我瞪大双眼,暂停了动作。一只水平中上的北境魔兽足以碾压一般的佣兵小队,雪狼群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就好像家畜一般温驯。照这种情况看来,柏莱雅他们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蓝伯特脸上尽是坦然的微笑,似乎可以预测到我的选择,就连手上的力道都放松了一些。
我握剑的左手小幅度的颤动了一下,可怜的雪兔经历了又一次自由落体,“砰”的一声在雪地里砸下一个不小的坑。我随即甩开了蓝伯特的手,笑着说:“我当时被围攻的时候,看到你经过的那一刻,激动地就像看到了莅临的女神。”
神官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
“快死掉的时候,再救我一次对你来说没有太大困难吧。”神官的实力和速度,我大概还是有数的,从现在的位置冲去战场抓了我就跑还是足够的。“那么,就拜托你了。”有很多事,并不是知道就可以做到的。这大概也算是一种侥幸心理,认为总还是有比最坏结果稍好一点的事情降临在我身上。
我就这样将自己放入战场,甚至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蓝伯特不会立刻转身离开。
柏莱雅和其他几名佣兵正打算牵制住狼王的动作,比起昨天和我对峙时的优雅姿态,银色的大狗此刻更多地显露出了几分凶狠与残暴。当我绕过外围的狼群终于赶到现场时,柏莱雅一跃而起,整个人在半空中扭转腰肢,身体在旋转和下落时积蓄的力量,从而传达到双持的弯刀上。弯刀刀柄相连,形成了一个飞速转动的,直径足有一米左右的圆形切割面。狼王在地面躲闪不及,被柏莱雅的刀刃划出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但是另外几个佣兵几乎也都带伤,我趁柏莱雅暂时退出战圈蓄力的时候,闪身来到她的身边。
“艾斯蒂尔?!”虽然惊讶,但是柏莱雅紫罗兰色的眼眸中,还是荡漾出笑意。“你去外面帮忙……”
“这里交给我吧,柏莱雅你和其他人去外面尽快解决普通雪狼。等一会儿会有北境魔兽来袭,我们此刻的战力不足,恐怕要拼命了。”我简单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传达给了柏莱雅,现在再想要退走避开魔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有站稳阵脚拼一把了。
“不行!艾斯蒂尔你去外围通知大家……”
“要是魔兽来得够快,我还指望你们帮忙顶住呢。”我一边抽出长剑,一边头也不回地催促道:“柏莱雅你可是这里的首领啊,相信我吧。”
“……你先坚持一会儿。昨天我们重伤了狼王的伴侣,今天狼群追上来,大概是为了复仇。我们先去外围!”柏莱雅提点了我一下狼王狂化的原因,然后招呼了其他佣兵,小心地退出这块区域。
大概是有魔兽的威胁摆在那里,狼王在我心中的危险性顿时下降了几十个百分点。我一剑径直刺了过去,狼王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本着咬死一个算一个的原始本能,狼王放弃去追赶柏莱雅他们,而是果断朝我扑了过来。
如果改为单手持剑,我的剑路则跟莱恩维特更加相似。骑士团长的剑术在确保力量和速度的情况下,一心简化所有不必要的动作,通常是在敌方有所动作的瞬间反制,一招直取要害。现在我左手的相对力量足够但是仍弱于同等级的男性剑士,所以只有加强速度。
虽然脑中设想着未来的剑术改良方案,但是我内心仍然期盼在这种危机时刻,作为主角怎么就没有“爆种”之类的S技呢!我的怒气值早就满了啊,求给一个按键放大招啊!我要那种群攻范围技,最好能不用读条……好吧,我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狼王此刻身上也多了许多伤口,像刚才那样盲目的攻击也少了许多。似乎是发现了面前的敌人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那双灰蓝色的兽瞳里也闪烁出极具人性的思索痕迹。我抽空抬起头四下观察了一阵,结果差点被对手偷袭成功。
如果能够再快一些就好了……如果能够尽快击杀敌人就好了……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所以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下去了。我在心中呐喊着,原先只是很微弱的愿望,而到了后来却成为驱使我行动的力量。我凭感觉刺出了这一剑,感觉上却是在剑锋处映照出了莱恩维特战斗中的身影。
这一击,在狼王跃起躲闪之前刺入了它的咽喉。
有点能够明白对方的心思了,总觉得明明是游戏里的人物,却意外地可以产生共鸣的感觉。一个人来到北境之后,在经历了我从前没有想过的挫折之后,反而时常回忆起这个人和他所说过的话。
我将拉克西斯之剑收归剑鞘,朝向柏莱雅他们集合的地方走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躺尸的雪狼。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是黑色皮靴落在雪地上的痕迹,似乎比刚才稍微浅了一些。
柏莱雅很明显已经将事情跟在场的佣兵们说了,大家默默地检查起自己的武器,或者简单粗暴地为自己的伤口附近扎上止血的绷带。重伤者已被抬上马车,现在还在场的具有战斗力的佣兵不过三十个上下,战斗力则……还是勉强将每个人的实力基数四舍五入几次,是指能成为一吧。不过,如果个人实力唯一,柏莱雅的实力为五,那么北境魔兽的实力则至少为七十。这是一个足以让我们放弃带着满车的货物和伤员,转身逃跑的数值。
“艾斯蒂尔!你……你把狼王杀死了?!”看见我走过来,柏莱雅立即起身朝我跑来。铂金色头发的北境美人少有放下自己高傲的时候,除非对方是她认可的人。
“嗯,狼皮还够你再做一套换洗衣服。”我笑着对她说,顺便原地绕了一圈,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听了我们这里的谈话,在场的许多佣兵都回过头来,收到他们信息量略大的眼神,我也只有嘴角抽搐着转过脸去……类似于“见鬼!”“这怎么可能!”“狼王是因为太过悲愤选择自杀了吗?”这样的内心活动,我一点也不想要脑补出来。
“……好厉害!艾斯蒂尔,我以前小看你啦,看来单挑北境魔兽的传言是真的啊!”柏莱雅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到她下意识用指腹去摩擦刀柄的小动作,我只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不少。
不过柏莱雅的话的确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我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反驳的话。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来不及再说更多的话了才对。佣兵团并没有将所有的雪狼赶尽杀绝,在狼王的气息消弭之后,其他的雪狼就已经选择退却了,但是此刻它们奔逃的速度却加快了至少一倍……远方,不,应该说很快就会到来的那股气势……
“大家,看来这次我们将要面对的会是一头北境魔猿呢。用勇气一战的人,就准备迎敌吧!”柏莱雅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自己腰间的弯刀,并将右手握着的那一把高举过头。
回应她的,是各式各样武器出鞘的脆响。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刻,足下的地面传来了越发明显的震颤。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强忍住没有回头望一眼来时的方向——我可不希望看到那里空无一人的景象。这一次遇到的北境魔兽,只怕比从前遇到过的还要棘手一些,搞不好就真的要把命丢下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家就要见到熟人加入组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