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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兽将自己裹在浓浓的戾瘴中,狰狞的甲壳和突刺在戾瘴中若隐若现,做好迎接季远侯这一刀的准备。
季远侯一瞬间光芒爆发,这一刀,出手了!
定风波的船头被海兽按到了海水里,另一端翘在空中,不断有人顺着甲板划落到水里。
海兽凭借着助力,竟然腾空而起,终于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它的全貌,戾瘴包围的海兽六只爪子在空中乱舞,那条接近百丈的骨尾从后面扫过来,勾住已经竖直的定风波,朝季远侯砸去。
戾瘴在刀气中直接散去,露出斑驳交错的甲壳,季远侯劈的就是这坚硬的甲壳,这便是田氏四侯的霸气,绝不避重就轻,要战便要战得你心服口服。
海兽的甲壳在长刀下弯曲变形,脊背上高耸的三只峰壳尽数断去,一道十丈长的伤口从海兽左肩直至脊背,甲壳四处飞散,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被海兽偏过脑袋,躲过了断头的一击。
但空中的季远侯已经来不及避开砸向他的定风波号,似乎海兽想籍借逆天的躯体与季远侯以伤换伤。只不过它的骨尾在甩动到一半时嘎然而止,无力地垂了下来,在它的腹部,出现了一道贯穿身体的大洞。一位老者站在海兽的头颅之上,手中长剑还在滴淋着海兽蓝色的血液。
这便是季远侯的后手,住在他隔壁房间的神秘人物,另一位“地”阶强者。他在海兽全力与季远侯对拼时,趁其不备使出了堪比季远侯绝世一刀的招式,不知道他在房间里蓄力多久,是不是也如季远侯这样消耗了如海的精力。
海兽如山的身体重重落在海里,激起了城墙高的海浪,定风波也回到海面上,船员与门客都兴奋地发出了胜利的呼喊。
终于杀掉了海兽,虽然代价是惨重的。老者回到船上,与季远侯并肩而立,眺着远方。
季远侯的两边袖口不断有鲜血流下,握刀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发抖。
老者看着海兽的尸体说道:“看来传言是真的,大变已经开始了。”
季远侯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说道:“可笑我们还不自知,只知道盯着眼前的利益斗得你死我活。”
老者摇摇头说:“生在局中,又没有能力破局,只能跟着走一步算一步。侯爷,你考虑好了吗?”
季远侯苦笑道:“这事情我同意了不管用。”
老者淡淡地说:“他们已经同意了。”
季远侯怔住,看着老者的眼睛,确信他没有说谎,无数的可能与念头在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老者说:“等三家分晋之后就差不多了。”
当所有人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互相问候时,突然定风波号又被底部传来的力量高高顶起,众多失去戒备的船员掉落到海里,柴志身边的三兄弟反应还算快,各自捉住上面人的腿,挂在了船舷上。
老者与季远侯对望一眼,暗道不好,还有一只海兽。像这种巨兽一般都是独占一片海域的,如果有两只,肯定是一公一母,失去伴侣的海兽发疯地撞击着定风波号,发泄对船员的仇恨。
刚刚倾力出手的季远侯与老者,短时间肯定无法再施展同等威力的招式,而且这只海兽异常狡猾,只是躲在船底拿身体去撞船,掉落到海里的船员也被它的甲壳顶死在船板上。
柴志三兄弟像绳一般,一个抓一个,挂在船舷外,柴志被海兽踩了一脚,刚刚以为海兽死了,心身放松后,才感觉到体内的剧痛,此时是有心无力去救三个兄弟,只能咬牙坚持,拉住最上面的那个人。
普通人根本经受不住海兽这样的撞击,挂在最下面的兄弟朝柴志大喊一声:“哥,照顾好兄弟。”然后便松开了手。
柴志吼道:“不许你松手。”可惜已经晚了。
武烨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就跃出了船体,朝掉下去的那个兄弟追去,藏在海里的海兽伸出长长的骨尾将那个兄弟直接穿胸,在空中像弹开一只蚂蚁一般,扔到远处。
武烨双目眦裂,什么也不去思考,手握藏明朝行凶的骨尾刺去,才休养恢复的一捧池水,被瞬间抽干,此时武烨压榨的已经是自己身体的潜能了,透支过度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不过此时武烨什么也不管了,就是想着替那位兄弟报仇。海兽的骨尾最末端只有栏柱粗细,被武烨直接切断,海兽发狂地将定风波拱到远处,抬起头颅寻找伤它的人,武烨恰好落在海兽鼻孔中间,他低头对上海兽两只赤红的瞳孔,毫不畏惧。
武烨高举藏明,将自身的气息传递出去,大声喊道:“快放雷弩。”
远处的定风波上,两只雷戟先后射出,如同两道闪电一般呼啸轰鸣,正中海兽双目。季远侯与老者手扶雷弩的转动盘,望着远处已经陷入癫狂的海兽将武烨扫到海中,一起沉了下去。
老者低声叹息,季远侯满脸愧疚,上方传来柴志三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定风波号缓缓地撤离出这片海域。
齐国,临淄,白府,一身嫣红的白洛呆呆地站在奇阳花前,泪如雨下,在她的脚旁静静地躺着一片奇阳花掉落的花瓣。
纪城临海的一间酒楼里,一位青衫中年人与一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正在举杯眺望远方,目光所落处是纪城最大的港口,那里一个月前举行过一次盛大的出海仪式,是为了欢送出海捕猎海兽的船只,站在船头接受城民膜拜的人是齐国颇具传奇色彩的田氏季远侯,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旁边桌上的食客们还在回忆定风波出海的雄姿,他们坚信季远侯此行所带的随从与门客肯定全是“人”阶以上的高手,可能“地”阶高手也有几位,他们当时并排站在船栏上的豪迈令这些不能随行的城民们激动不已,众多身形远超常人的魁梧巨汉和见所未见的各种武器更坐实了城民对他们全是“人”阶高手的推测。年轻人并没有刻意去听他们的谈话,眼光从港口望向更远的海面,突然他端着的酒杯炸裂,酒水洒在他的腿上,原来他完全可以让酒水滞缓于空中,从容地避开。但他没有这样做,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酒杯的事情,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断了?”
怎么会断了,那根贯穿天际的线,这时,突然断掉了。
年轻人闭上眼睛,两滴泪顺着脸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