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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书记白雪一旦有事开会,连个开会的地方也找不到。下岗工人老拐天天上访,仍然一次次地被保安赶出来或者让警察们给“请”回来。最惨的要数年纪大的老人们了。
他们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盼望退休后能住上楼房,享几年福。可是,这棚户房里的岁月似乎特别悠长,除非家里有出息了的儿女将老人从这儿搬走,不少人躺在棚户房里煎熬着为时不多的岁月,临死都闭不上眼睛!
当了一辈子市民,却未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窝囊啊!酒桌上,林大爷刚刚讲完了卧地沟棚户房的历史,白雪的手机响了起来。“书记,快”
电话里的人气喘吁吁的,急得不得了。“小刘,别急,出了什么事儿?慢慢说!”“中中央考核组的人来了!”对方结结巴巴的,总算把话说明白了。“什么,中央考核组?天”白雪一脸疑惑“你没弄错吧?”
“没有,人家带着介绍信,写得清清楚楚的嘛!”“这怎么没接到区里通知呢?”白雪的脸上疑神疑鬼儿的,犹豫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既然是中央考核组,市委一定有人陪同。”
接着,她问小刘“喂,是哪位领导陪着来的?”“没有。没有市领导跟着。”小刘在电话里迟迟疑疑地回答说“他们说,是从省城宾馆直接过来的。”
“这可真怪了!”白雪一脸疑弧,摇晃着脑袋。最后把目光转向了我“庾市长,你在部里工作时,曾经直接到市里考核过吗?”
“这”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一般情况下,应该通过省委安排,才到市一级单位。而且,会有省、市两级机关的人陪同。”“嗯”白雪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告诉对方:“小刘,你快到五元店里来,把事情说清楚。”
小刘接到电话,一路小跑颠了过来,他的后面,跟了一辆进口面包车。车上的那位领导一下来,把我吓了一跳。
“喂,龚歆,是你?”我惊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哟,庚明,你在这儿?”他也一下子认出了我。说起这位龚歆,我们还真有缘分。他原来是北辽市的人事局长。因为业务能力强,被我们老部长看中,要把他调到部里工作。
不巧,当年市里开人代会,他被大家选举,当上了北辽市长。可是,听到部长要调他进京的消息,他竟毫不犹豫地辞掉了市长职务,选择了进京工作。
刚到部里时,考虑到他的职务级别,让他担任了我所在局的副局长。一个月后,我出国进修,就提议让他接替我的局长职务。这样,我们就成了前任、后任的关系。这次他率领考核组,直插蓟原卧地沟这个贫民窟,不知有何公干?
龚歆先与白雪谈起了自己这次来蓟原的意图:主要是察看一下卧地沟的实际情况。于是,尽管龚歆要她保密,白雪还是慌不迭地拿起电话,将考核组到来的消息报告了区委、市委。
在社区办公室里,白雪拿出资料,讲起了卧地沟的自然情况和群众贫困的状况、原因。等等等等。对于别的情况,龚歆一边听,一边记录。等白雪讲起了这些棚户房的情况,他立刻来了精神,开始问这问那了。
“这些棚户房就要倒塌了。老百姓多次向上级反映情况,政府为什么没有采取措施?”这是他提出的第一个问号。
“政府也不是不想办法。”白雪停顿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前年,秦市长就曾经联系房地产开发商,要改造这一片平房。可是老百姓拒不搬迁。”“为什么?”
“因为房地产商要挣钱。老百姓交不起扩大面积费,搬迁就失去了立足之地。”我接过话头说。“政府不能补贴一些吗?”龚歆反问。
“政府,呵呵”我笑了笑“市财政一年才收10个亿,这些个集中连片的棚户房要改造,起码得五十个亿。”
“不会向省里伸伸手吗?”“省里?省里财政也困难。巴不得让我们多上交些钱。哪儿有心思补贴你建房?”我以过来人的口气,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过,这些房子实在是破烂不堪。不能再住下去了。”龚歆叹了一口气“别的省也有困难职工。但是都没有困难到这个程度:连自来水也用不上。这哪儿是市民过的日子?农村都用自来水了呢!”
“办法不是没有。就看领导想不想为老百姓办事了。”白雪趁此发起了牢骚“那年,台湾来的张先生要开发这儿,扩大面积款比大陆开发商便宜多了。
政府硬是不同意,非要让咱们市的开发商干。这不,耽误事了吧?哼,这事,都怪那个杨健。他得了好处,老百姓可遭殃了!”
“嗯”龚歆并不知道杨健是谁,听到这儿低头沉思,想了想。突然扬起头问我:“庾明,你现在是大老板,手里的钱成千上亿,不能拿出来做点儿善事?”
“我?”我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成千上亿?可不是我自己的。要是我一个人拥有这么多资产,拿出多少钱都没问题。”“唉!就别难为庾市长了。”
白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呀,他当市长,是有权没有钱。现在,当了总裁,是有钱没有权了。房地产开发,里面的事儿复杂着呢!可不是有钱就能办成的。”
好!好个白雪。真是得谢谢你!我给我解了大围了。我心里暗暗感激着。同时又不明白,为何这龚歆“哪壶不开提哪壶,”给我出这么个难题呢?正说着。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小刘把屋门一开,不得了,市委书记孔骥出现了。“组长同志,你们大驾光临,老朽未能远迎,恕罪恕罪!”孔骥说着,抱起拳头连连谢罪。
“组长同志啊!”孔骥刚刚说完,吕强就紧接着在他后面出现了“你这中央大员来蓟原不去市委、不去政府,怎么直接来到这卧地沟,与庾总裁单独谈上了?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个人秘密,怕我们打扰不成?”
“吕强!”听了吕强的话,孔骥觉得太过份,连忙制止。唉唉,一般人说话呀,都得通过大脑思考,看看怎么说才合适?惟独这个吕强,他说话与人不一样。话说出来之前好像是通过大粪过滤了,一般的话经过他的嘴说出来,听起来就特别臭。
“这位同志,你别误会。”龚歆不认识吕强,连连解释“我们直接来卧地沟,是了解一个具体情况,这与庾明没关系。我们是偶尔在这儿遇见的。”
“偶尔?是吗?”市委书记失去了往日的雅士风度,竟怀疑地追问了一句。“书记要是不信,这你们的白雪书记可以做证。”龚歆看到来者不善的样子,脸上显得颇不高兴了。
“这,我信我信。信”孔骥连连说了几个信。接着便问了我一句:“庾总裁,你平时是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嗯,我们公司职工家有丧事,我来吊丧!”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我来不来,关你们什么屁事?“哦,哦”孔骥连续哦了几声“‘北方重化’工资这么高,怎么还有职工住这棚户房呢?”
“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他们大部分是‘矿机’的老职工。”“矿机?呵呵”一谈到我刚刚收购的矿机,大概是让他有些尴尬,他呵呵了几声,不再言语了。“庾总裁,你看,这棚户区的房子这么破。咱们联合开发、改造这儿。好不好?”
吕强这个很少说人话的东西。这时,不知道怎么关心起棚户房的老百姓来了?但是,看到他说话之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