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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陆昭仪又咳了起来,然而当她疲累的闭上双眼时,我惊慌失措的奔了出去,这一刻我只知道我要找到喧哥哥,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在做什么,我便要拉了他往这里来。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又开始飘起小雪,这令我惶恐不安,连老天也要来送陆昭仪一程了吗?不要啊,千万不要,她从来也没做错过什么,如果有错那就是上苍不该让她出生在王室,不该让她远嫁来大胤,她根本就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是单纯的想要永远留在那个人身边,兴许就这样死去,变作魂灵就能飞越千山万水,回到故土回到他身边,然而我却不忍就这样眼睁睁的看她离去。
彼不得雪花迷蒙了眼,顾不得小肮传来阵阵隐痛,一路狂奔至漱景宫前,我知道这个时辰该是姐姐的看诊时间,喧哥哥必定是在漱景宫了。现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我深吸一口气便跨了进去,漱景宫内暖洋洋的,姐姐正靠在斜榻上,而喧哥哥坐在外间自顾的说着些嘱咐的话,偶尔还能听到姐姐轻笑一声,这样的场景令我有片刻的恍惚,然而猛的念及凌烟阁内的情形,没有去过的人是一辈子也无法想象那里的寒冷,或者寒凉的不仅仅是殿宇,更是人心。
“郁儿你怎么了,看来脸色不好,外头好像下雪了你怎么就这样跑了来?呵呵,你看你都快成了个雪人了,茗曦怎么没有跟着你?”我不知道跨进漱景宫的我是个什么形象,我只知道我是来带走喧哥哥的,对于姐姐的询问我也只是随意敷衍了一番:“看来项大人在姐姐这的看诊也结束了吧,妹妹恰好有点事要找项大人。那我们就告退了,姐姐也好生养着吧!”说完我便拉着喧哥哥要向门外走去。
“站住!郁儿,难道如今地你跟姐姐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吗?”难道她还以为在知道了她这些个所作所为之后。我还会天真的把她当作姐姐一般吗?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那么项大人总该记得答应过我地事吧!希望你不要食言。”狐狸尾巴这不就露出来了吗?只是我再不想知道喧哥哥究竟答应了她什么。又为何要在我面前诸多隐瞒,现在我只想拉着他尽快的赶到凌烟阁去。
“下官不敢忘!”原本略有迟疑地喧哥哥此刻也是背起藥箱随着我出了门。
望着陆昭仪就这样静静躺着,我多么害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去了,人的生命竟是如此卑微吗?我虽从小就和喧哥哥泡在一起,然而对于医术却毫不精通。如今只得在外间踱来踱去,看着喧哥哥忙碌的身影却是丝毫帮不上忙。
“放心,她没事只是着了凉又拖得太久,又一直低低的发着烧伤到了肺。如今我要为玉昭容看诊时常往凌烟阁走动,怕是要召来闲言闲语地,陆昭仪的事也只能靠郁儿多费心了,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冷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喧哥哥走了来轻声道。虽然他和姐姐之间必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他可以用那样的语气指责我变得势利变得阴险。然而我终归还是相信他的,十几年来的友情不是这样容易出现裂痕的,不管他心中怎么想。
“项大人只需将藥方交给我。旁的事我自会料理好,我在此也预祝项大人能够平步青云。官运享通。”如果姐姐的龙胎能够顺利产下。那喧哥哥在太医馆地地位自然是不日而语的,但是反之。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姐姐该不会是。。喧哥哥他明明就是知道地吧,那他为什么还甘愿上回已经交待了林叔要大哥去查一下何之洛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从他口中再套出些话来,这是我第一次动用醉梦楼地力量吧,很想看看这个由我和大哥谋划地情报组织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正在我漫无边际地神游之时,安顺的到来却打断了一切冥想。
“顺公公倒是稀客,先喝杯茶吧!”安顺甚少独自前来暮菀宫,必定是有什么事的吧,我于是支了茗曦去泡茶,她也会意的在离开时轻轻合上了门。
待茗曦走后,安顺倒是直言不讳:“奴才今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过来,皇上希望婕妤娘娘能过去一趟上书房。”皇上召见为何还要搞得这样神秘,而安顺的眼神也有些飘移不定,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吧!
“公公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听说是南疆传来了战报,我大胤战事失利啊又丢了几座城!”我的心也是咯噔一下,一个妇道人家倒是不在乎是不是丢了城,我只是很担心父兄的安危,景桓这样秘密的来召见我,又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上书房的门虚言着,景桓皱着眉看着折子似乎颇为费神,我轻轻走了过去一福身:“臣妾参见皇上!”“是郁儿啊,安顺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在过了这许久之后南疆传来战报,说我大胤在丢了新月、白水两座城池后又失了安河、集庆两座大城,如今南诏军伙同云南王叛军已逼近了剑南关。如果说赫连乐恒是第一次上战场统领三军,那么赫连老将军是久经沙场之人,战功显赫何以会又连丢两座城池,莫不是他区区南诏小柄真的强大至此?”景桓并不看我,这些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时间我倒是猜不透他找我来的用意,如果说是想降罪于赫连家,那又何必传了我来?
“一场战争的失利作为主帅必定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爹爹虽是久经沙场,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百战百胜的。如果皇上要追究这场战争失利的责任,赫连家自是不会有任何推委之词,皇上也不用顾忌臣妾,臣妾甘愿与父兄同罪!”
与景桓独处时我一向是甚少下跪的,他应允了我可以不跪他,他说既然是夫妻那便是平等,他说在我面前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然而君臣终究是有别的吧,他闻言神色缓和了许多,挥了挥手示意我起来:“其实南疆战场的失利并非赫连将军之失啊,根据战报来看如今我大胤南征军虽连失两城退居剑南关内,然而大军损失并不严重,而朕亦接到一封密报说是大军粮草匮乏,很多士兵都是饿着肚子上阵的,这样的军队能够保存大部分实力退守已属不易了,朕想知道郁儿怎么看!”
他居然是在试探我,看看当我的父兄出征在外又吃了败仗,宫里的我会是个什么反应,他这样做是不是也在预示着些什么呢?南征军粮草匮乏难道不是意想之中的事吗,他特意将这件事交给皇甫闻人去做,为的不就是等着抓皇甫丞相的小尾巴吗?但照着皇甫闻人那般老奸巨猾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而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呢,这么做无疑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推,除非这件事是景桓他一手策划的,只是这样对南征军也太不负责了。难道为了夺回权力,便要陷南疆的百姓于士兵于水火吗?
“臣妾不敢,先帝早有遗训凡后宫干政者一律撤去一切册封逐出宫外,臣妾担不起这个罪责更不敢妄言落下干政骂名。”
景桓轻轻放下手中的折子,搀了我起来柔声道:“这里没有皇上和婕妤,有的只是景郎和郁儿,难道夫妻间一同讨论些事也是错吗?是不是我这些日子常去董修媛那,郁儿吃味了,你总是推说自己身子不适,为什么这些日子你总在拒绝我?其实南疆的事我心中早有论断,只是仅仅凭几分密函又怎么够分量呢!”
“在景郎面前郁儿也无需遮遮掩掩的说,景郎担忧的不正是皇甫丞相仗着当年护着景郎登上大位,而结党营私全倾朝野全然不将景郎放在眼里吗?统筹南征军粮草一事,那些统筹用的银子即便不是被皇甫丞相贪墨了,那也定与他皇甫家的人脱不开干系,如果景郎不是有着必胜的把握又如何会将此事交由丞相去做呢?只是我朝历来没有能够起到监督作用的衙门,否则我大胤便也不一定会出现只知丞相,不知皇上的事!”
“只知丞相,不知皇上?”他玩味的又重复念着这句话,我屏住了呼吸这句话虽然是大胤的现状,然而从一个婕妤口中说出来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啊,我不知道景桓会怎么想。
“郁儿真是枉为女儿身啊,如果我大胤能有像郁儿一样敢言的谏臣,何愁奸相当道呢!如果青寒能够像你一般敢言,朕必定是要重重的用他的。”
“大哥他心里还是在记挂着整个家族,记挂着我这个在宫里的妹妹,他怎敢在景郎面前这样说话呢?毕竟是君臣有别,郁儿方才的这番话说得有些重了,还请皇上降罪!”景桓有这样的野心和谋略,或者真的可以成为我和腹中孩子的依靠呢?像他这样一把打伞可以保护我们在风浪中不受任何伤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