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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模糊了心宓眨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路,但她的腿软了。一点都不受控制,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喂,你不能醉死在这里啊!傍我站起来!”嗓音千娇百媚的女人操着流利的英文,压低了嗓门咬着牙斥骂她。
“我我真的不行了救救我”
“给我站直!要是在这里倒下,神也救不了你!”女人的声音添了一丝冷酷。
心宓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她知道今晚绝不能倒下,尤其在这个时候。要是她现在倒下了,这丛男人会把她轮暴到死!
“怎么?不行了?”走道边一个男人伸出手。想抓住酒醉的小姐。
男人的尖笑声,刺耳的简直要划破心宓的耳膜。
“算了吧,一颗小嫩芽,吃不出昧道!”侧面扶着她的女经理搔首弄姿地掩着嘴笑,一面搀扶住币在左肩的女人,闪过男人伸出来的手,迅速朝大门的方向退开。
“喂,不要走啊!”其它的男人在后头叫嚣着。要不是几个俱乐部的小姐安抚,那些男人会立即冲上来。
“见鬼了,我干嘛替你收拾这种烂摊子?”女经理咬着牙低声诅咒着,一面不忘加快脚步。
“还还喝吗?”
“喝?喝个鬼!”lily咒骂着,女孩却好似已经醉晕过去。
lily想怒吼,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当初她实在不应该让这个惹麻烦的妖精进门!
要不是贪图这个年轻女孩天赋的好本钱,打死她都不会让东方人踏进俱乐部大门,更何况是在她的俱乐部里兼职!
没错!这个东方女孩的身材是惹火、脸蛋更漂亮的没话说,但是在这种地方黄面孔就是麻烦的象征,她真是疯了才会答应这个女孩到俱乐部来打工!
包该死的是,她竟然忘了这包厢里全是白人,竟然指派这个中国女孩来服务。
“kan!”好不容易退出了那间全是白人的包厢,她顾不得形象地高声唤来保镖。
“what?”一名粗壮的黄人保镖马上跑过来,他身上晒得黝黑。满脸留了落腮胡子,倒看不出是黄种人。
kan之所以马上跑过来的原因,正因为看到了经理旁边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女孩是谁整个俱乐部里就两名东方人,虽然各自都在美国住久了,本国的语言已经生疏,但因为肤色的关系总有些情感,所以打从女孩一进来他就特别照顾她。
“把这个麻烦给我送走,马上!”女经理不再千娇百媚,这时候的她惊惶的脸色比夜叉好不了多少。
她就怕那群酒客想不开,又冲出来闹事。
“把她送回去吗?”保镖问。
“不管送去哪儿,你给我听清楚.别、再、让、她回、来!”女经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肩头同时一滑,任由醉死的女孩掉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
自从这个中国女孩来到这里,已经不知道给她惹过多少麻烦,她发誓再也没有下次了!
“呃,知道了”
保镖皱了皱眉头,带着怜悯的眼神望着两颊呈现不自然酩红、醉得晕死过去的女孩。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醉晕了,连保镖也是这么认为。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心脏已经在被灌了一整瓶酒精纯度6%的伏特加之后停止了跳动。
“喝!”
黑色骏马驰骋在距离段府二十里左右的郊道上,马背上驮了一名高大、英武的男子,他不断挟紧马腹,驱策爱马加速奔驰,马蹄踏过之处一路尘土飞扬。
苞在黑色骏马的后头是另一匹粟色大马,马上的汉子随着前头高大壮硕的男子紧跟在后。
这时另一匹大马正候在前头的郊道尽头,巍峨的段府大门就耸立在老人背后。
天色渐渐暗了,大宅子里外的灯火挂起,点缀得近郊一片璀璨靡丽。马上的老人仍旧耐心宓候在马背上等待主人归来,挺直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约莫一、盏茶时分,黑色骏马已经驰至郊道尽头“律”
黑马一停,栗马也跟着勒住缰绳,马蹄扬起一大片尘埃“爷,这会儿总算等到您了!”等在郊道尽头的老人马上跳下马背,笑颜逐开地道。
“路上耽搁了会儿。”骏马上的男人甩褂子下马,姿势俐落、骠悍,一气呵成。
栗马上的年轻随从跟着下马,踏过薄雪走来,牵过主子的坐骑。
空气里飘舞着白色的细雪,冷惨惨的天候让人呵气成霜,男人身上却只穿著一件平常的酱灰色长袍褂子,他身边的随从却耐不住酷寒,肩上还兜了件狐皮披风。
“已经吩咐府里置下饭菜,就等爷儿一回来开饭。”老人躬着身殷勤地道,他身上裹了一层层厚厚的冬衣,等候的漫长时刻里,老人的鼻头、颧骨早已经冻得通红。
“一切都好吧?”男人大步跨进段府,他低沉、稳定的语调让人敬畏,天生成就的冷峻脸孔,让合府上下都明白不得放肆。
老人恭谨地回道:“很好,只是出了小问题。”男人连身子也不回,径步向大门同时道:“说。”
“小小姐她-”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从府里一路跑出一名蓬头垢面的小厮,这小厮明显是朝这方向奔来的,地上铺着湿雪,小厮脚上的灰棉抵不住滑,接连踬踏了几下,膝盖头已经磕出两道红色的血迹“爷儿!心宓她没有一啊放开我-一”
“放肆,小奴才回来!”后头追赶的家丁一边喝骂,不忘紧追在男孩后头。
众人一路上拉拉扯扯,小厮身上的衣服破了、脚也绊瘸了,可他仍然拼了命的往前奔,像疯了一样不顾身上的创伤,直冲到男人的脚边,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腿子“爷儿,心宓她是冤枉的-一她是冤枉的”
小厮扯着膀子嚎叫,污黑的脸孔上两颗烁亮的眼珠子透出一股执着的野性,一旦抱住男人的腿,任凭旁边的人怎么拽他、扯他也不肯放!
年轻随从不等主子吩咐即刻上前抓住孩子,硬生生扯下男孩顽固的手臂。
男人身子动也不动,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盯着男孩,像冷星一样的眸光锐利得能割开男孩的肌肤。
“小奴才,不得在爷面前放肆!”老人喝骂。
男孩突然松手扑向老人“玉簪子是我偷的,你这个老糊涂为什么要关了心宓!”他两手揪住老人的衣领,哑着嗓子嘶喊。
“东西从她手上交出来,不关了她,府里头还有正法吗?”老人虽然老,身手却不是一般,他翻掌一带反剪住男孩的双手,轻而易举就制服了大孩子。
“玉簪子是我给她的!”男孩懊恼又痛苦地怒吼:“你这该死的老糊涂!心宓是替我顶罪的,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她关在地牢里一天一夜,不给她吃、也不给她喝,天冷得冻死人啊!罢才我叫她她都不应了”话说完,男孩就哭起来了男孩当着主子的面指控,让老管家的脸色都变了。一旁的段府家仆虽然不敢吭声,可细细喟语已经交头接耳地漫开。
“说,到底是什么事?”一旁沉默的男人严厉的视线移向老人,他终于开口问话了。
段寅段府的主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老管家,他的声音沉稳、冷峻,立到压过了众人的隅啁声,在场的家仆们不约而同地噤口朝着主子的方向望去。
“小小姐丢了玉簪子,府里上下闹着要找,这小厮一瞧小小姐差的人找到他房里就露了馅儿,不但鬼鬼祟祟还转头就跑,不过在他房里倒是没搜出东西,只得把这小厮先拘起来再查。”老管家恭恭谨谨地道:“谁知道昨晚一名厨房的使唤丫头,忽然把丢掉的玉簪子带去我那儿说东西是她偷的,我不得不把那丫头先关起来再说。”
“我说了不干心宓的事!老糊涂!你要砍手尽管砍我的,快把心宓给放了!”男孩的双臂被箝住、不得自由行动,他像只小野兽一样疯狂地扭扯着。
老管家皱了皱眉头:“爷,这小奴才向来顽劣又不受教,我看这回偷玉簪子的事,恐怕两个都有份”
“呸!”男孩朝老人吐了一口唾沫。
这下老人再沉稳也被惹怒,他瞪大了眼右掌一翻,眼看着就要打断男孩瘦弱的臂膀段寅突然出手格开老人的掌风,老人硬生生的一掌轻而易举就被他化解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段寅沉着声质问男孩。
“爷”
段寅一挥手,老总管就噤了声。
“我叫敏川,是府里的长工。”男孩逮住机会说话,马上接下道:“爷儿,东西是我愉的,不是心宓偷的!”
“偷东西是要砍手的,你不怕?”段寅沉声问,他定定地盯住男孩瞠大的眼睛。
“怕啊!”敏川诚实地道。
段寅瞇起眼,问男孩:“既然怕,为什么要承认?”
“这府里只有心宓待我好,我不能害她!”敏川低下了头瞪着自个儿就要没了的双手,吶吶地回答。
“那么,玉簪子在她手上又是怎么回事?”段寅接下问。
“她是代我受罪的!她常说自个儿卖的是死契,可我只签了七年工,还有三年就能回家,未来会有出头的日子,所以昨夜她到牢房来探我,骗了我交出玉簪子,说是要替我去求情,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她是代我去顶罪了”敏川越说就越难受。
“有这么回事?”段寅锐利的眼转向老总管。
“究竟是谁偷了东西还不清楚,不过其它地方倒是说的不错。”总管回道。
“我说的是实情!”敏川桀惊地吼道。
老总管不置可否,爷儿没问话,他也不吭声。
“人在地牢吧?”段寅问总管。
“是。”总管回道。
得到答案,段寅马上朝地牢的方向去老人想阻挡主子。“爷,这是小事儿”
“砍错了人,府里还有规矩?”他低沉的声音略显得严厉。
主子一句话,管家马上退了开去,连手上擒住的小奴才也挣开了老人的掌握“爷儿,等等我!”敏川急忙跟在后头,没命地追上前去。
段寅的随从早就跟上前去,老总管皱起了眉头,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也赶在后头追了上去。
悠悠忽忽地,心宓“走”到了一个她完全没到过的地“这是哪儿?”她喃喃自语着,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这里是哪儿,可是无论她的眼睛张得多大,却始终看看不出来。
突然间,眼前放出了一盏柔光她看到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朝她而来“你是谁?”
心宓想开口问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女子也在同一时间张开口,她同样没听见任何声音心宓瞪大了眼珠子,奇怪的是她无法走近女子,两人在距离很近的时候悠悠忽忽地擦身而过她伸手、想抓住虚空中的一点什么,或甚至只要抓住女子衣边的一角即可。
她是抓到了,可是抓在她手里的只是一缕白烟,既不是女子的衣角、更不是任何实在的物体就在心宓回头想再找那名女子时,忽然前方一阵漩涡把她整个人往前吸,她感到心、肺和四肢像是被揪住一样难受遥远的漩涡尽头有刺眼的亮点,直觉的,心宓不愿意往那个亮点的方向而去,但那里却似有人在呼唤她
“喂,醒醒!”冷冷的声音“吵醒”了心宓她蹩紧了眉头,挣扎着想张开眼睛,昏昏沉沉中,她觉得身子在往下坠、往下坠“爷,人好象晕过去了。”年轻男人的声音道,刚才叫人的就是他。
“都是老糊涂害的!”敏川不忘记指控管家。
“有爷在,不许放肆!”年轻男人出口喝斥。
“拿水来!”段寅沉声道。
避家即刻遣人挑来一桶水,兜头就往心宓身上倒下“哗”地一身,那晕倒的丫头身子突然剧烈地打起颤来,一会儿功夫她的破衣角上就凝出了一株株雪花片子。
“你们想杀人啊冻了一夜还不够?”这样会害死人的!”敏川气得要攫过去打人,却被段寅的随从给制止了。
“呜”
心宓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号,晕沉中,她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的跳动,但突然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在这冻人的十二月天里直冻得她又要昏厥过去。
“张开眼,爷有话问你!”总管喝道。
老成的声音在心宓耳边“吵”着,她努力的想睁眼睛,虽然虚弱的身体实在不听话“这是这是哪儿”总算挣扎着张开了眼,模糊的视觉和冻到骨子里的寒冷却让心宓头痛欲裂。
“太好了,你张开眼了!”敏川第一个叫出来,他兴奋得几乎喘不过气,原本他还耽心宓已经冻死了!
心宓的视线移向发出声音的男孩,她得用力眨眼皮才能看清楚男孩的模样儿那小小的人儿身上穿著好几块补丁的破棉袄子,膝头不知怎么磨破了,染了两道红色的血沫子“弄两盆炭火来。”段寅低沉的声音响起来。那是纯正的中国口音。心宓的中国同学说话也有这么重的北方音,但是男人的音调更难分辨,富含磁性的男人噪音足以震撼一般人。
她本能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但是男人的身量很高高得不象话!她一路从他的长袍褂子往一上望去,视线一直来到他贲起的胸口心宓皱起眉头,男人的长发横过肩头,粗犷的胸肌上搭着几绺不驯的长发,跟他身上穿的斯文长褂根本就不搭轧!
再往上看,男人刚毅的颚骨上冒出一大堆待刮的青绿色胡渣子,漂亮的菱嘴抿得死紧,笔直的鼻梁让他线条分明的脸孔显得既冷漠又孤傲,而那对火星一样烈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瞪住自己心宓冻得全身发抖。她不知道是因为大冷的缘故,还是这个男人像野兽一样惊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又开口了,低沉、粗糙的语调有一种奇怪的性感。但是心宓看不清楚他完整的脸孔,他嘴唇上下的青髭盖住了他大部份的脸,因为深刻的五官太过抢眼的缘故,才能突显出来,但也因为他脸上的青髭,使得男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的风霜味。
心宓呆呆地瞪住他,被他奇怪的“造型”吸引,也因为她竟然觉得他有点“面熟”但她实在搞不懂,这个酷男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怪异?
“爷问话,你叫什么名字?。”段寅的随从燕咯尔皱起眉头,这个瘦不拉叽的黑脸丑丫头看起来吊头呆脑,简直比牲口还笨!
“你是谁?”心宓的第一句话直冲着男人问,然后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了,她的嗓音竟然嘶哑得连自已都不认得。
“你不知道我是谁?”段寅挑起眉,低哑的嗓音冷静得不带感情,冷毅的线条并没有因为挑眉的小动作而柔化,但是他多髭的面孔却又多了一股男人味。
“我为什么该知道你是谁?”心宓反问他,然后皱起眉头她的喉咙沙哑得太不象话了,简直比乌鸦叫还难听!
“喂,你大放肆了!”燕咯尔不能容忍地插嘴。
心宓勉强转动僵硬的颈子,看到凶神恶煞一样高大的年轻男人,她下意识地问:“你是哪里的保镖?”她直觉认定这个人不知道是哪家俱乐部的保镖。
“什么保镖!我是主子爷的侍从,”燕咯尔没好气地斥喝。
“心宓,”敏川偷偷叫她,直跟她摇头。“是段爷,段爷会主持公道的,别怕!”
心宓再度望向小男孩段爷?是那个怪异、像巨人一样不修边幅的男人吗?心宓实在被搞胡涂了她明明在俱乐部打工,怎么才过了一夜全都变了样?难道是昨夜那群找她麻烦的客人把她关在这里?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她还记得,刚才迷迷糊糊的,她好象在“梦中”看到了一个长得和她一样的女孩,难道她现在还在做梦?
“什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咽了口口水,干哑的喉咙简直痛得要撕裂心宓的肺部。
她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想从“梦中”清醒过来“我看,是冻胡涂了。”段寅冷淡地下评语。
女孩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瞪着他瞧,那两只眼睛像黑宝石一般折折幽亮,可惜满脸的炭灰让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料想在厨房里使唤的丫头相貌只及得上平庸水准,能让人赞叹的大概也只有这对幽若寒潭的眼招子。
“炭火盆子快拿来啊!”敏川听段寅这么说,急得大喊。
“火盆子早送来了,小奴才别放肆!”燕咯尔回过头斥责敏川。
“把她移回屋子,火盆子也抬过去。另外,找个大夫看看,有什么话改天再问。”段寅冷淡地吩咐,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就跨出了又湿、又冷的牢房。
燕咯尔见主子走了,他也紧跟在后头离开。
听到主子这么说,最高兴的莫过于敏川了!
“放人,段爷说放人了,听见了没?”敏川冲着老管家又喊又笑,恨不得能气死他!
老管家皱起眉头,主子吩咐了,他只得照办、“小孩子,不同你一般计较!”管家福叔觑了敏川一眼,喃喃地道。
随后他扔下牢房钥匙锁,转身就走了。
“心宓、心宓,你还好吧?坏人都走了,你别怕啊!这里头又湿又冷的,快跟我出去吧!”敏州冲上前去,蹲在心宓跟前轻声细语,就怕吓着了她。
心宓才舒开的眉头又攒紧,她怔怔地瞪着脸上满是关怀神色的男孩,脸上的困惑越来越深“你又是谁?”她粗嘎的嗓音低哑地发出问句。
男孩像是被她的问话给吓住了,先是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紧接着瞠大了眼、像见着妖魔鬼怪一样满脸惊骇“冻胡涂了真的冻坏脑子了”男孩张着大嘴颤抖地喃喃自语,豆大的泪珠子同时滑下眼睫。
此刻敏川脑子里空白一片、心里什么念头也没有,他只知道事情坏了他一时糊涂,竟然害心宓冻坏脑袋、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