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再是兄弟

骑牛终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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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了,乐队的几个成员过了喝了几杯,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陈伟此时喝的东倒西歪,他边上的朱媚并没有替他挡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边上刷着朋友圈。

    罗俊也喝了不少,但有陈静帮忙,他还没有到最佳状态。

    千尘和小米两人绑在一起,此时还异常清醒。

    黎昕一直没有给我帮忙,她在我边上呆了一会,见小米没有走的意思,她和我打个招呼,说是明早还有重要的会议,就不等我一起回去了。

    我点点头,将黎昕送出了酒吧。

    月亮此时已经落了下去,星星只剩下不多的几颗,它们孤单的挂在夜空中,萧瑟彷徨。城墙上的霓虹一如既往的闪亮,让醉眼朦胧的我有些眩晕。

    目送黎昕上车离开,我在路边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想想黎叔给我说的那些事情,心里开始异常烦闷。

    我能就这样远离黎昕么,我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情么,很纠结的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算是完美?

    酒吧外面的空气虽然污浊,但是比起酒吧里面的乌烟瘴气,这里要好上不少,我蹲在街边的石头上,抬头看着城墙顶上的夜幕,心里有种微微的苦涩。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身后有人拍我。

    转头,看见小米站在我身后。

    她笑嘻嘻开口:“冯哥,大家都等你喝酒,你躲着里干嘛?”

    “靠,哥能叫躲么,抽支烟就进去了!”

    “不行不行,快进去吧,你这是逃避,要挨罚的!”

    我在小米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回酒吧。

    进去的时候,陈伟叼着一支烟,低着头,像是有很多不能言说的心事一样。和陈伟喝酒这么多年,我知道他的德行,一喝多就装深沉,我见的太多了,如今已然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并没有多想。

    罗俊还算清醒,他拉着我大喊继续,说是为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必须再走一圈。

    “我是你兄弟,陈伟是你兄弟,那你说咱弟兄三个要不要一起走一个?”

    其实我只是想,拉上陈伟一起喝一杯,就这么简单。

    陈伟听见我说话,他抬起头看了郭栋一眼,之后从桌上抓起一瓶啤酒,给自己满上一杯。

    “干!”罗俊吼了一声,极具气势!

    “干!”陈伟声势震天,他端起满满一扎杯啤酒,哗啦一下,全泼到了我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包括我。

    “冯唐,我草泥马!”陈伟吼一声,狠狠的抡了一拳上来,直接砸在我眼眶上。

    我怒火中烧,冲拳反击,一个摇晃,桌子上面的酒瓶和脚下喝空了的瓶子哗啦啦全部倒了,声势浩大。

    罗俊此时也反应过来,他将我懒腰抱住,阻止我的攻击。

    “罗俊,你他妈拉偏架!”我怒吼,但依旧无法挣脱。

    千尘挡在陈伟面前,不让陈伟冲到我这边来。

    朱媚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冷冷的看着热闹,她有意无意的看我几眼,之后又埋头刷朋友圈去了。

    我的心,此刻冷了一大半。

    陈伟在陈静千辛万苦的劝解下才偃旗息鼓,他拉起朱媚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朝我砸过来一个啤酒瓶。

    要不是我边上的千尘眼疾手快身手好,我的脑袋一定会开瓢。

    看着陈伟和朱媚出了酒吧,我这才一屁股蹲下来,累的像是一只虚脱了的狗。

    罗俊此时酒意全无,他没多问我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坐在我边上,轻轻的递给我一支烟,并帮我点上。

    我仰头抽烟,左眼火辣辣的疼,有些睁不开。

    看不清楚自己此时吐在头顶的烟雾,我忽然感觉自己那么孤单,感觉世界在一瞬间变的那么小。

    小米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子,她看见如此情景,很聪明的没多说话,她和千尘在门口咕哝了几句,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

    不一会儿之后,千尘走到我边上,他将一包军内特供的中华香烟放到我面前,开口道:“冯哥,时间不早了,小米明天还要上班,我先送她回去了,明天我去找你!”

    我将那盒自己从来都没有抽过的香烟,塞进自己口袋,挥挥手打发千尘离开。

    陈静从吧台里走出来,她问千尘能不能顺道带上罗俊,她说罗俊喝了不少,打车不方便。

    千尘自然愿意,就算罗俊能吐整整一凯迪拉克,想必他也不会有多大意见。

    很快的,整个酒吧里只剩下我和陈静两人。

    我抽着烟找了最角落的沙发坐下,陈静一直忙着打扫酒吧的卫生,我偶尔睁开眼,看见灯光下陈静疲惫但却坚毅的身影,鼻子有些酸。

    一直等到陈静收拾完毕,她泡了两杯大麦茶端过来,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冯唐,喝水!”

    她说着将一杯大麦茶推到我边上,我看着面前的茶杯,看着煎熬在开水中大麦,不自觉的心情变的异常不好。

    今夜,我弄丢了一个兄弟。

    那是唯一一个在我伤心伤悲的时候,会及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朋友,那是一个在我有困难,只要我张口他就不遗余力帮我的朋友,可是,我伤害了他。

    真想给糊涂的自己一个耳光,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败类,禽兽不如。

    和陈伟相识这么多年,我们喝了那么多酒,坐在操场上看过那么多白皙修长的美腿。我看着他在书法协会泡着一个又一个萌妹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上下铺看动作大片,铁的简直不能分开。

    依稀记得大三暑假前的最后一天,宿舍里只剩下我和陈伟,其他人都已经回家,恰恰那个时候,我们身上连五毛钱都搜不出来。

    “冯唐,我饿!”陈伟躺在我下铺,瞪着天花板道。

    “我也饿!”

    “你特么能不能弄点吃的回来!”

    “不能,咱两看谁先饿死吧!”

    “靠!”

    一个小时后……

    “冯唐,我快要饿死了!”

    “我也是!”

    “靠,我忍不住了,下楼找点吃的吧!”

    陈伟说着摇晃着身子出了寝室,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一脚踹开寝室门,提着一个袋子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我从床上爬起,眼睛都绿了。

    “冯唐,你特么真懒,餐厅有免费的紫菜汤,满满一盆子,我喝了一半,剩下的全给你带回来了!”陈伟说着打了一个饱嗝,捂着尿急的裤裆朝厕所冲去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我缩进酒吧最角落的位置,缓缓的蹲在墙角,奔溃一般大声哭泣。曾经最真挚的感情,再也不会回来了。

    夹在指缝中的香烟,烧到了我的指头,我就当这种疼痛,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吧。所以,我一直忍着,任由眼泪流着。

    陈静坐在我面前,她异常安静,一直没有开口劝我。直到闻见一股刺鼻的烤肉味,她这才注意到我指缝间快要燃尽的香烟。

    陈静奔过来,将我手里的烟头拍掉,责怪道:“冯唐,你是个男人,做错事情要想着补救,眼泪可以缓解一时的不快,但你不能永远都这样!”

    她说完后盯着我看,很久后她将酒吧的钥匙,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脚步迟缓的转身,朝酒吧门口走去。

    “明天开始,这酒吧交由你打理,费心了!”陈静说完后头也没有回的出了酒吧。

    整个酒吧终于剩下我一个人,我缩在最角落的位置,感觉自己心如刀绞,想想当年挂在嘴边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如今心里的味道,比黄连都苦。

    这个世界终于空无一人,我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找不到正确的方向,看不见一个朋友,我孤独像是掉队了的大雁,声音凄惨而忧伤。

    起身关上酒吧正门,回到原来的角落,缓缓的躺下去,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曲江·春晓苑,回不到从前,回不到年少的时光里了。

    那么,索性就让我,在今夜的“灯火阑珊”酒吧,孤独的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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