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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这半年里，其实陈蕊是有和家里联系过的。
虽然次数不多，但偶尔也会打电话回去问候一下家里的情况，或者是说一些诸如“天气转凉，记得保暖”之类没有营养的话，但却从不提及自己的近况。而且她每次打电话要么用电话亭，要么在便利店用公共电话，从不使用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个意图也很明确，至少在上学期间，她不希望受到来自家庭方面的打扰。
半年来，陈皓一句话都没有和姐姐交流过，姐弟俩都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对方倾诉。很快，紧闭的房门内就传来了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不时还穿插着抽泣的呜咽。
张煜没兴趣打探别人的私事，关好房门后下了楼。
楼下的张启胜张启业两兄弟看到张煜下楼，不由得开始瑟瑟发抖。刚刚他们和胖子等人也聊过了，知道那个小孩是“二嫂子”的弟弟，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他们把张煜的“小舅子”给绑了……
张煜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对他们的办事能力很不满。路过众人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撂下一句“待会再来收拾你们”，转身溜进厨房去了。
兄弟俩噤若寒蝉，连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午餐肯定是吃过了的，这顿饭其实象征意义更大，所以张煜只是简单做了两个小菜。估摸着楼上姐弟的情绪应该宣泄得差不多了，他端着餐盘，路过前台的时候又顺了两瓶饮料，回到了二楼房间。
一进门，姐弟俩在床上相对而坐，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刚刚应该聊过挺多的了，脸上没有之前那种悲切的神情，反而露着温馨的笑容。
张煜进门，把餐盘里的小菜和饮料都放在小桌子上，随后就准备退出去。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氛围，再加上他和陈蕊那点破事，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不想去介入人家的家事，今天做这件事算是帮陈蕊圆了合家团聚的愿望，以及对张丽萍那边有个交代。
“你等等，着急走干嘛。”
眼见他要走，陈蕊连忙出声把他叫住。
张煜假装没听见，脚底抹油就要开溜。这个女人很是阴险，他跟陈蕊正面交锋好几次，每次不是被阴就是被威胁，就连他都觉得头痛不已。
陈皓好奇地看着他，出声问道：“姐姐，这个哥哥是谁啊？”
他对张煜也确实有些好奇，把自己掳走的是他，送自己过来和姐姐见面的是他，现在招待自己的也是他，看着好像很关心姐姐的样子。
陈蕊笑着道：“他是你姐夫。”
“呐呐呐，我就知道你又要陷害我！”已经走到门口的张煜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转过身来指着陈蕊，暴怒道：“饭可以乱讲，话不能乱吃。你怎么瞎编乱造呢？”
陈蕊不搭理他，只是摸着弟弟的头，宠溺地补充道：“你记住他的样子，以后有事情都可以找你姐夫。”
“喂，你还在造谣我！”张煜很是不满，站在姐弟俩面前咆哮。
陈皓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会，转头问道：“姐夫很厉害吗？”
“你姐夫能耐大着呢，你好好读书，以后去了省城，没有你姐夫办不到的事情。”
陈皓有些难以理解，但出于对姐姐的信任，他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张煜站在旁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蕊一句话说不出来。很明显陈蕊已经对张煜的性格的有足够的了解，并且很好的拿捏住了他。以张煜这种性格，你越和他争执就越容易被他带进沟里，最后跟着他的节奏走。但如果你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一些会让他炸毛的东西，他能把自己憋到吐血。
眼看张煜气得像个煤气罐，马上就要爆炸了。陈蕊见好就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眯眯说道：
“好啦，别生气了。”
她稍微侧了一下身子，在陈皓看不到的角度，拉起了长裙的裙摆，露出里面的黑丝。
“穿一天。”
张煜瞬间冷静下来，一脸冷漠。
“五天。”
“三天。”
“成交。”
陈皓在旁边一头雾水：“姐姐，你和姐夫说什么呢？”
陈蕊红着脸，看着张煜出门的背影掩嘴一笑：“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姐弟俩在房间内聊了一下午，期间张煜就在楼下酒吧里和众人聊天吹水。因为没有什么客人的缘故，留守在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也不多，但几乎都是比张煜年纪要大的。他也不怯场，反正天南地北一通瞎聊，结合他前世的一些见闻，倒是什么都能聊上几句。
五点多的时候，陈皓从房间里出来，下楼后走到张煜面前，有些拘谨地说道：
“姐夫，姐姐喊你。”
众人眼神里的八卦之火纷纷熊熊燃起，带着强烈的不怀好意。
“哦？姐夫？”
“煜哥手段高啊，这就把大小姐拿下了。”
“嘿嘿，之前还死不承认呢。”
“咱煜哥就是牛逼，区区两个嫂子不在话下。”
张煜的脸瞬间黑得跟木炭似的，之前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众人的观念给纠正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对象只有余子瑶一个。结果陈皓这句姐夫，让他的努力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
张煜站起身，威严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皆都缄口不言。他拍了拍陈皓的头，好声好气地强调：“别听你姐瞎说，我不是你什么姐夫。”
陈皓点点头，“果然和姐姐说的一样，她说你肯定不会承认的，让我别管你。”
张煜咬牙切齿，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房间的方向，气势汹汹地大步迈了上去。
他一口气冲上二楼，陈蕊的房间门虚掩着。他急火攻心，一脚猛踹就冲了进去，看到陈蕊大声吼道：
“我他妈和你拼了……”
话音未落，陈蕊已经一个乳燕投林直接扑向他怀里，把他后面的话撞回去的同时，甚至还往后倒了几步。
陈蕊紧紧地抱着他，眼睛紧闭着，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
“谢谢你，这个春节我过得很开心的。”
张煜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样的，来得快去得快，而且吃软不吃硬。看到陈蕊难得深情流露的样子，他也懒得去骂她了，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整个人就站在那里尬住了。
身上还像挂件一样挂着一个陈蕊。
“行了行了，我不骂你了，赶紧下来。”
“不要，再抱会。”
“大哥，再磨蹭会六点了。再不把你弟弟送回去，你家里人该报警了。”
“不会的，我有教他回去怎么说。”
“他妈的，我要回家啊。”
“就一会儿，我给你钱。”
张煜顿时泪流满面，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出来卖身的。虽然他知道徐海东有大把钱，以他对陈蕊的喜爱程度估计也不会在经济上亏待她，但这种开口就拿钱买服务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你起开，我不是那种人。”
“就不！”
“起开！”
“就不！”
两人就这么僵住，陈蕊跟个狗屁膏药似的粘在张煜身上，任由他来回挣扎愣是不肯下来。好在她也确实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几分钟过去，就在张煜累得跟狗喘似的时候，她自己倒是一脸轻松的放开了。
女孩脸带微笑，歪着头看着张煜，眼眶有些浮肿，但仍然显得非常精致漂亮。她吐了吐舌头，轻声细语的。
“有你在是我的幸运。”
“有你在是我的不幸，我迟早被你玩死。”虽然话是这么说，看到陈蕊一脸俏皮地样子，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生活会越过越好的，想要什么就去争取。”
陈蕊狡黠一笑：“包括你吗？”
“……你不要恩将仇报。”
作为小小的“惩戒”，张煜打发张启胜俩兄弟自己滚回家去，不让他们蹭自己的车了。明面上是惩罚他们，实际上是怕陈皓在车上又爆出什么惊天大料。要知道这俩兄弟都是认识余子瑶的，而且还都在一个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他们嘴上没个把门的，那张煜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送陈皓回去的时候，小男生坐在后座一脸纠结，绞着手指头一副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张煜看着后视镜里的小孩有些好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
“……姐夫，我姐在学校过得好吗？”
张煜有些无奈，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了。他想了想，这半年他和陈蕊联系的次数也不算少，并没有听她说些什么糟心的事情，再说以她的长相，估计除了追求者也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应该挺不错的，我和她不同校，没听她说过什么麻烦。”
“那……有人欺负她吗？”
有，那个人就是我。张煜心里回应了一句，脸上却无比自然：“没有。”
这时候陈皓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看着张煜期待地说道：“那姐夫，你以后能保护我姐姐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一个人在外头，你能帮我保护她吗？”
“帮你？”
“嗯嗯！”陈皓握紧了拳头，脸色十分坚定。“我会好好学习，等我去到省城，就由我来保护姐姐！”
他目光坚毅，虽然脸上还有些稚嫩，但说出的话斩钉截铁，听不出来一丝勉强和迟疑。张煜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点头道：
“行，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