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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骨来到厚德殿,见清风正在对弟子们训话,便耐心等在偏殿。
百无聊赖,她盯着那横梁上那雕绘,将自己醒来后的诸事皆回想了一遍,稍稍有了些思绪。
只是许多设想,还得找清风求证。
清风安排好搜寻余孽、巡防等事务后,遣退弟子,招伏青骨上前。
“你有何事想谈?”
“您又有何事想问?”
清风盯着她,问道:“你与灵晔仙尊有何关系?”
伏青骨道:“我也想弄清这个问题。”
“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若不信,您可以再探我的识海。”
清风来到伏青骨面前,以灵气探入她识海与内府,伏青骨此次并未隐瞒白虺的存在。
“这是……”一只四脚蛇在被鞭打?
“白蛟。”
白虺将清风的灵气弹了出去,这下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清风收手问道:“怎么回事。”
伏青骨将自己落到荒剑山后发生的所有事,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自入武陵境,我便觉得许多事物似曾相识。”伏青骨看向梁绘上的灵晔仙尊,“尤其是对他。”
清风惊疑不定地盯着伏青骨。
灵晔仙尊之死,为紫霄雷府掌门亲自见证,并且昭告各派。其命星已陨,至今未曾出现,若真是她复生,又怎会无声无息?
况且二人境界相差太远,容貌也无法比对,若真将其视为一人,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清风掌门?”
清风回神,“你为何会认为自己与她有关?”
“因为降魔大阵。”伏青骨道:“荒剑山上的降魔大阵,可是灵晔所设?”
“荒剑山有降魔大阵?”清风一愣,“从未听人说起过。”
“您不知?”
清风摇头,又回想道:“不过灵晔仙尊确实去过荒剑山。那是在一百年前,荒剑山上忽然冒出一支名唤祸斗的异族,作乱人间,并劫杀了紫霄雷府的弟子。仙尊受命将其铲除,途经武陵境时,曾来探望,过后便再没见过她。”
“谁和他一起去的?”
“她独自一人,并未与人同行。祸斗一族,虽生性残忍嗜杀,却并不善斗,狩猎也多以偷袭伏击为主。以仙尊的修为,想要剿灭他们,根本用不着设降魔大阵。”
清风沉思片刻后问道:“那降魔大阵下,可镇压有妖兽?”
伏青骨摇头,“并无。”
“没有?”清风猜测:“或许是旁人所设。”
“若刀刃峰的降魔大阵为灵晔所设,那么在荒剑山设阵的也定是他无疑。”
“何出此言?”
“因为我的血。”伏青骨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刀刃峰和荒剑山的降魔阵,皆因我之血才得以催动。”
清风一震,降魔大阵认主,其主外之人想要开启,至少得达到半仙修为。可伏青骨不过一个金丹初期,又受如此重伤,根本无法催动降魔大阵。
除非她便是阵主。
清风惊惧,难不成真是仙尊复生?可这世间真有使人死而复生之术?
他忽然想起药王谷送来的请帖,楚绾一说他炼出了一种可生骨肉,活死人的丹药,叫扶体丸,如若是真的,那么要让人死而复生,并非没有可能。
伏青骨忽道:“我可能是灵晔的后人。”
清风愣神,“什么?”
“否则作何解释?”
“可从未听说仙尊曾结道侣……”清风话语一顿。
“怎么了?”
清风自蒙尘的荒年中,扯出一抹枯瘦的人影,“三百年前,与仙尊一起踏足武陵境的还有一位公子。”
只是那人未入山门,只在山下筑了间茅屋作陪,清风远远见过一面,并不知其面貌姓名,灵晔也从未对人提起。
“公子?”伏青骨脑筋打结,蹙眉道:“为何是公子?”
清风怪道:“仙尊是紫霄雷府三尊之中唯一的女修,寻的自然是公子。”
“女修?”伏青骨瞪了梁绘上的灵晔半晌,“恕我眼拙,实在没看出来。”
“在意不在形。”清风为自己找补。
灵晔仙尊是女修,伏青骨又回想起昨日在此处,所看到的幻象,幻象中那人难道便是灵晔?
伏青骨问道:“那位公子是何人?如今又在何处?”
“不知。”清风摇头,“只知是个凡人,他同仙尊离开后,也再未见过。”
那人犹如一粒烟尘,早已飘散在茫茫尘世之中,今日若不是伏青骨提起灵晔后人之事,清风根本不会想起他。
三百年前的凡人,若未得道,便如芸芸众生,只得百年人寿,又岂会和灵晔生下她?
伏青骨越发糊涂,既非子女,那她与灵晔又是什么关系?
她猛然想起小黄说过的话,不禁思忖,小黄当年见到的是灵晔还是她?
亦或者……她们本就是一人?
“看来只有修复识海,恢复记忆,才能弄清事情原委。”
她要修复的岂止是识海?
清风初见伏青骨之时便起疑,疑她如何受伤,疑她为何不死,此刻明白了,原来是靠着那白蛟的内丹。
只是借丹养元这样的手段,不似正道功法,何况那白蛟还是妖物。
清风遂问道:“你与那白蛟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灵晔之缘由,伏青骨对清风信任了几分,遂不再隐瞒。
“我施了禁术,让自己的金丹与它的蛟丹相融,也因此而犯忌,招致天罚。这身久久不愈的伤,便是这么来的。”
清风严厉道:“修道之人,怎可随意施展禁术?”
她有可能是这老道的师尊,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伏青骨斜睨道:“为求自保的无奈之举罢了。”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稀罕这顽劣的四脚蛇?
清风摇头,“如此,你往后便与仙道无缘了。”
“皆求神仙十万岁,转头骨肉化作堆,坟头寸草见风长,不知泉下道长谁?”伏青骨深沉长叹,“试问掌门,成仙长生能得几人?与其执着于渺渺仙道,倒不如就此游闲人世,自在修行,末了化作一堆黄土来得痛快。”
清风怔然。
这一席糊弄话,够清风老道琢磨好一阵的。
伏青骨朝他一礼,然后走出大殿。
“伏师姐。”一道喊声自前方传来。
伏青骨压下嘴角,对白藏问道:“你来找清风掌门?”
“嗯,先前见掌门训话,不好搅扰,才延到这会儿过来。师姐的伤如何了?”问完,白藏有些无奈,“近来老是问这句话,不好,不好……师姐可得当心,别再受伤了。”
伏青骨笑道:“我没事,让你操心了。”有四脚蛇在,她暂时死不了。“你方才说有事要找我,何事?”
白藏请伏青骨往外头叙话,然后将小黄所说之事告知。
“小黄所言之真假,伏师姐怎么看?”
“不好说。”伏青骨沉默良久道:“此事疑点重重,唯有等我养好伤,寻回记忆后才有定论。”
若她真是灵晔或者与她有密切关联,却落到如今境地,只怕背后惹上的麻烦不小。伏青骨对白藏叮嘱,“此事不可告知其他人。”
“师姐放心,就我和小黄知道。”
“小黄呢?”
“趁我不注意,溜回山里了,要唤它回来么?”
“它过不了山门,算了吧。”若在山门前化出原型,定会吓倒一片。
“也好,我还能清净些。”那破猫嘴碎,脾气还不好,吵死个人。
伏青骨见他脸上新添的爪印,不由一笑,随后问道:“此间事了,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白藏没回答,反问道:“师姐呢?”
“我去药王谷。”
“那我也去药王谷。”
“你不回剑阁?”
“周檐师兄说楚谷主此次开炉,邀请了各派掌门,我们剑阁也应在其中,我去正好与同门会合。”白藏笑容爽朗坦荡,“况且师姐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反正药王谷也不远,不如一起去,正好见识一番那扶体丸是不是真那么神奇。”
“那就一起。”伏青骨回他一笑。
少年人好意气,爱热闹,有他在她也没那么孤独。
“对了,你周师兄去崖底可有发现那吹笛人的尸首?”
“没有。”白藏敛了笑,“多半是跑了。”
伏青骨看向刀刃峰,“命还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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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境,玉雪洞。
陶华和客栈那名盗匪,齐跪在地,垂着头不敢正视虎皮椅上坐着那人。
那人手中摩挲着一把残缺的玉笛,赤裸着半身,任由两名艳丽的女匪替他清理背上的伤口。
两名女匪战战兢兢地替他包扎,末了,正要退到一旁,却被他用玉笛尖锐的断口,切断了喉咙。
陶华与盗匪皆是一抖。
“既然要走,留着也无用。”
“柯亭君饶命!”陶华立即叩拜求饶,另一名盗匪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柯亭君将玉笛捏碎,扬在地上,“你如今已成废人,留着还有何用?”
“桃源仙府虽毁,可各州都还有兄弟,我好歹是偷天洞的二当家,只要柯亭君与仙尊有任何吩咐,我和兄弟们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陶华一头磕在地上,撞出一个血印,“还请柯亭君高抬贵手,留我们两条贱命!”
“此次若非你二人贪图钱财,惹上那女人,我多年部署也不会功亏一篑。”柯亭披上外衣,起身走到二人面前,“你们万死难恕其罪。”
陶华与盗匪齐呼饶命、恕罪。
“要你们的命,如碾蚊蝇。”柯亭两手罩在二人头顶,二人顿时被刺骨寒意笼罩,“不过杀人容易,可用之人难寻,看在你二人为我和仙君做了不少事的份儿上,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头上阴云散去,陶华和贼匪忙拜道:“小人任凭柯亭君差遣!”
“我要药王谷,楚绾一。”
陶华大惊,“药王谷,楚、楚绾一?”
柯亭微笑地问:“怎么?做不到?”
“能……做到。”做不到也要做,保命要紧,陶华嗓子滚了滚,问道:“您要死的,还是活的?”
“你说呢?”
“活、活的,小的明白了。”只有活的楚绾一才值钱。
“还不去?”
两人立即连滚带爬地走了。
待人走远后,柯亭解开障眼法,露出皎皎真容,然后化符为阵,步入其中,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只黄皮猫从石头缝隙中钻出,扑散了阵法,随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传送符?
黄皮猫又在玉雪洞中转了几圈,除七八具尸首外再无其它。
它看着那些尸首,气不打一处来,这玉雪洞本是它每逢月圆夜来修炼的仙府,如今却成了停尸洞,真是晦气!黄皮猫化为原形,将尸首一具具拖出去,扔在一个石坑中。
拖拽之间,一颗珠子从一具女尸上滚下,发出幽幽绿光。
这是什么?老虎伸爪拨弄了两下,珠子上的细绳便挂在了它的爪子上,它一甩,那珠子便被甩得不见了踪影。
去哪儿了?
老虎原地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又继续搬尸。
将尸首都搬出去后,它纵身一跃,撞在洞顶之上,随后一块巨石落下,将玉雪洞堵了个严实。
这下就不怕有人来占它的洞府了。
“小黄,野哪儿去了?”老虎额头契印隐隐发亮,是那个混小子在召唤它,“还不赶紧回来!”
小黄不想理混小子,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武陵派跑去,它越跑越小,跑到山门前,又变成了一只黄皮小猫。
“原来在这儿。”白藏守在山门前,见黄皮猫歪歪倒倒地趴在地上,上前一把将它捉起,“嗯?这是什么?”
白藏自小黄尾巴上摘下来一枚镶着绿珠的挂坠,那挂坠为黑石,上头刻云纹闪电,他仔细分辨后,不由得一惊。
“小黄,这挂坠是哪里来的?”
“老子叫霸天!小黄你个……”过后便是不堪入耳的粗话。
白藏捂住脑袋,最后实在被骂得受不住,便封了契印,将小黄的叫骂从脑子里刮去。
刹那间,尘世清净,河山怡然。
白藏将那枚挂坠收起来,欲等小黄消气后再问,他将小黄抱起来抛了抛,对它说道:“我要去药王谷。”
关它什么事!
“你如今是我的契兽,也要跟我去。”
“喵喵喵喵!”
“就当你答应了。”白藏命令道:“这两日就在山下等我,不许乱跑。”
小黄挣脱他的手,跳上他的脑袋,在他脸上添了几道爪痕,随后踹了他一脚,跳入树丛中,炸着毛跑了。
玉雪洞内闪过一道白光,柯亭自传送阵内急步出来,四处找寻自己的令牌,却没见到踪影。
不止令牌,连被他所杀的盗贼尸首都不翼而飞。
他走到洞口,见洞口也被堵上,顿时怒火中烧,一击将石头轰成了碎片。
“这群该死的盗匪,连本君的东西都敢偷!”
没了令牌,他连雷泽都进不了,又如何向仙尊复命?
看来,只得先去药王谷了。
柯亭再次利用传送阵离开武陵境,临走前怒意未散,使雷符震垮了玉雪洞。
小黄察觉到动静赶来,看着扁扁的洞口,小小猫影僵在了当场。
是哪个混蛋炸了它的洞府!
被它逮到,一定会拆了他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