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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回来了,家里一下显得热闹起来,女儿像一只饥饿的小鸟终于找到了虫子般快活,在爸爸的身旁没完没了地打转转,上来下去地嬉乐,安欣在一旁看得也开心,房间里充满了笑声。
一个家,如果缺少一种声音,就空荡了大半。高凡的声音使房间和安欣的心都充实起来。
“米粒儿,想爸爸不?”
“想死了!”
“爸爸也想米粒儿,米粒儿在家里听妈妈话吗?”
“听!妈妈还带我去北京玩了哪,妈妈说以后要是听话,经常带我去玩儿——爸爸,北京可好啦,还有山,还有红叶!”
不等高凡问,安欣赶紧接过话来:“国庆节你不是没放假嘛,天爱约我们去北京玩儿了两天,米粒儿高兴坏了。”
“是嘛,等爸爸有时间,我们三个一起去北京,去爬长城。”
“长城真的很高吗?”
“高!站在上面能够到云彩,到时候咱们装它一口袋云彩回来。”
米粒儿欢快地叫起来。高凡没有再多问去北京的事,安欣也没有多说。
夜沉下去,米粒儿玩累了,乖乖地睡到自己的小床上去了。安欣从洗手间轻声回来,立刻被高凡拥在怀里:“想死我了,欣儿。”
“真想我,怎么连电话也懒得打了?”
“太忙,忙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快忘了。”
“干嘛这么累自己?”
“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女,你们幸福,我才幸福。”
“真的吗?”
“像我的双唇一样真。”
安欣的身体不由得热起来,双臂也顺势紧地箍住高凡的背膀,她正要说什么,双唇已经被堵上,两个人热烈地拥吻起来,世界像烈日下的冰激凌一般被迅速地融化了。
……早上醒来时,安欣侧脸一看,高凡还在香香地睡着,一副大男孩的憨相。他今天不用上班。安欣惬意地微笑着,轻轻地挪到床边,又轻轻地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去洗脸。
想到昨夜的缠绵,她还有些回味。高凡简直是在变戏法般地折腾,让她有些不好招架,陌生又刺激,不过她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也说不上喜欢。她笑他怎么变得这么坏,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学的?他愣了一下才说:“想你想得我都要变态了。”
安欣想起这话,不觉又笑了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脸,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一夜间光彩了不少,这样子,被天爱瞧见,又要说些不三不死的鬼话了。
想到天爱就想起了林亚东的电话,她还没顾得上问舞会的事,高凡也没提。心满意足地煎了三个荷包蛋,热好牛奶,安欣才喊高凡和女儿起来吃早点。
她问了高凡舞会的事,高凡愣了下神儿,笑道:“是有个舞会,不过你以前从来不和我去的。”安欣也笑了,她以前还真的没去过高凡单位,她是个不擅交际的人,她自己解释说:这叫不张扬。
“这回不一样啊,你那个铁哥们儿要请天爱去跳舞呢,我能不陪着?”
“林亚东?请程天爱?”高凡嘴里含着荷包蛋,含混不清地问,有些诧异,又像是好奇和感到可笑似的。
安欣笑道;“是啊,两个都有些疯呢,不会有什么不合适吧?”她的意思是问问高凡:是否该带天爱去。
高凡笑道:“有什么不合适,跳舞嘛,又不是找情人。”
“去,当着孩子你胡说什么?”安欣嗔怪地白了高凡一眼。高凡有些尴尬地笑了,顺手摸了摸米粒儿的头,米粒好看地笑起来,天真地问:“什么叫找情人啊?”
高凡说:“不许胡说。”安欣笑起来,说:“就是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那爸爸和妈妈都是我的情人啦?”
安欣和高凡一起笑起来。
米粒儿眨巴了一下眼,接着问:“爸爸,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长那么大干啥,永远做爸爸妈妈的小宝贝不好吗?”
“长大了就可以像影子阿姨那样,去找小白脸儿玩啦。”
高凡和安欣一起失色。安欣轻声呵斥道:“米粒儿,别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高凡的目光则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安欣,米粒儿都哪学来的这些乱话?程天爱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没有的事,是天爱我们俩乱开玩笑的时候,被米粒儿学去的,这小孩子啊,就是逮什么学什么,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儿了,不然童言无忌,不定什么时候捅娄子,刚才那话要是叫杜时明听见,天爱得费多大劲才能解释清楚?”
“哼,不是我丑话先说,天爱要是跟林亚东搅和到一起,想不出事都难,就他们那家伙,整个一对香艳活宝,互相换换都不带找钱的。”
“你了解林亚东,可你不了解天爱,天爱不是那种人,况且真找个人儿,她也看不上林亚东啊,你以为你那朋友有多大分量?”
“咳,男女之间的事,可不是等价交换这么简单,反正将来要有戏看了。”
安欣白了高凡一眼,高凡马上住口了,他估计安欣可能想到了他跟璐璐的旧帐,心里也是别扭。
吃过饭,收拾一下,安欣带女儿去了学校。从幼儿园回来上了教学楼,杜时明已经在办公室了,她笑问:“天爱起了没有?”
“咳,她是公主啊,现在还趴在被窝里看杂志呢。”
安欣笑笑,抄起电话又很快放下了,她看看杜时明,先坐下来看报纸。她不知道天爱是不是真的确定要去高凡他们那里跳舞,也不知道杜时明会是怎样的态度,所以一时不好当着他的面打电话,她担心杜时明怪她多事。
混到杜时明出去了,安欣才抄起电话。程天爱的声音传过来时,先是笑,说欣儿今天的声音充满狐媚味儿。安欣不理她,抓紧问舞会的事,程天爱说:去啊,当然去,我这几天正闷得难受呢。
“杜老板知道不?”安欣望了眼门口说。
程天爱大咧咧地笑道:“我还没跟他说,你不打电话我还真给忘了,中午我告诉他吧,晚上你们来接我就是了。”
“你带老杜一块儿去吧,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没意思。”
“开玩笑吧你,你们杜主任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那古董样子,能去那种场合?”笑过,程天爱又嘱咐道:“不过千万别跟他提林亚东着仨字儿,要不他该走心思了,不定想到哪去了,男人都是小心眼儿。”
安欣笑着答应了,随便扯两句闲话,赶紧放了电话,杜时明正好走进来,笑道:“怎么样?安欣,今天晚上我和天爱请你们吃饭啊?”
安欣心里一转,顺势说:“今天不成,晚上高凡他们单位有个舞会,我们都要去,我看你和天爱也一起去吧,放松一下。”
杜时明笑着晃了下脑袋:“我对跳舞不感冒,去了也是当观众,枪似的边儿上戳着,弄得自己跟别人都没意思。”
“要不,叫天爱跟我去吧,大小也有个伴儿。”
杜时明顿了一下,说;“那你得问她,她想去我不拦着。”
安欣笑道:“就知道你们家庭管理特民主,那我一会儿给天爱打电话了?”
这时方文强急匆匆进来找东西,两个人也就不再多说。
杜时明不置可否地笑笑,开始看一份报告,自从和刘芸漂亮地解决了那种问题后,他的心情一直很好。刘芸偶尔会发短信过来,跟他说些寂寞的话儿,但她从来没有再要他去她那里,他估计她可能也怕了,形像问题是个大问题啊。有时他会从楼上望向总务处的窗户,看到刘芸的影子时,眼前总会出现那些激情的画面,他忽然会有些留恋和向往,可他克制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值得表扬。
并且,随着和刘芸那种关系的结束,他对程天爱的歉意也逐渐消失了,那件事好像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有时他会怀疑那一切仅仅是自己的臆想:他杜时明怎么可能犯那种作风问题?有时他在庆幸事情没有暴露之前就结束的同时,也会感激一下刘芸,他觉得她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如果遇到的是一块黏糖,他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这样想时,又有些后怕起来。
方文强跟安欣说,元旦可能有部分学生不回家,他们要组织个小联欢,自己乐呵乐呵。他问安欣来不来参加,安欣笑着拒绝了,说自己家里忙,恐怕脱不开身。方文强就感慨说真的不能太早结婚,被家一拴,就像八哥被拴上了脚锁,要多没劲有多没劲。安欣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被拴上。”
杜时明斜了他们一眼,心里有些不快。从刘芸身上,他似乎推理出安欣的寂寞来,丈夫离家在外,她的处境和刘芸又有多大区别呢?这个看上去热情阳光的方文强,会不会像他对刘芸一样对安欣产生诱惑?这是他所痛恨的,虽然他自己已经做了令他痛恨的事。
他插话问:“安欣,高凡一回来,米粒儿乐坏了吧?”他是要警告方文强,安欣不仅有丈夫有孩子,而且他的丈夫现在就在她身边,他想暗示方文强好自为之。
安欣刚应了一句,方文强就说:“你老公回来啦?还走不走?”
“不走怎么行?给人家打工当然要听差遣啦?革命青年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他以前也是老师吧?我就是没有经商的头脑,要不也下海了,现在的学校也是乏味透顶了。不错不错,你老公是个有魄力的。”方文强一边说着,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一根儿埋没在办公桌底下的笛子。
安欣笑道:“你的?”
方文强边擦拭着笛子边说:“半年不摸了,分配以后就塞在这里了,联欢会上给他们露一嘴,呵呵。”
“想不到你还是多才多艺呢。”本来是赞赏的话,从杜时明嘴里溜出来,就显得有些敷衍,甚至冷漠,方文强并不在意,把笛子凑在嘴边试了试音,自己感觉很满意的样子,又说了两句闲话,收好笛子先走了。
杜时明望着关上的房门,轻叹一声,安欣也不说话,只偷偷笑着,她知道杜时明看不惯方文强,刚才方文强那样大方地说着学校没劲恨不能下海的话,即使不是给杜时明听,也显然没把杜大主任的存在当回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