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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来,嬴政一直都很忙,寒芳根本没有机会向嬴政提起离开王宫的事,每天就只是坐在王宫里听着呼啸的北风发呆,琢磨着找个怎样的理由最合适。
此时,寒芳正在殿内傻傻地发呆,嬴政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芳!同我去一个地方!”说着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里?”寒芳被拽着不停地跑着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嬴政说着不由分说把寒芳抱上了马车,自己则骑上了御马。
寒芳趴在马车窗户上,看见嬴政阴沉着脸端坐在马背上,不知道要去哪里。
阅兵场上,旌旗招展。
十万部队集合在大校场中,连一丝声息都没有,只见各色旗帜在风中翻飞,盔甲鲜明,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寒芳早已见识了秦军的威风,已经没有初时的好奇和感叹,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嬴政。这时候他集合大军干什么?
嬴政登上阅兵台,目光逼视着人群,咆哮着说:“前往雍地,捉拿嫪毐!清除余党!车裂叛贼!”声音如雷。他知道只有这等情绪那些将士才会敢于闯进母后的领地!
十万铁甲军喊声震天:“捉拿嫪毐!清除余党!”
寒芳这才明白,嬴政已经正式和母亲翻脸,他要去雍地的大郑宫捉拿嫪毐。
部队已经出发,她的马车也在缓缓前行。寒芳看到随侍在自己车驾一旁的赵高,掀开车帘道“赵高,去禀报大王,我想见他。”
赵高没有想到寒芳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媚笑着答应,打马离去。
一会儿,马车停下,嬴政抬腿上了马车,在寒芳身边坐下,笑问:“找我做什么?”
寒芳本来想说我不想去大郑宫,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改口道:“骑马太冷,坐到车里吧。”因为她看到嬴政牵强的笑容背后是深深的伤痛。
嬴政淡淡一笑,扭头看着车外,半天轻叹了口气说:“总还是会有这一天,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又苦笑了一下说“芳,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可是我比你更不愿意去!”
寒芳低头不语。
嬴政又说:“嫪毐谋反,我不诛他于心不甘,更无法向全国的百姓交代。”听语气他似乎在给自己打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秦国立法的根本,也正因为这样秦国才会强大。我如果让嫪毐躲在母后那里逍遥法外,将来如何面对秦国百姓?如何要求百官严格执法?可是我要去了,就等于和母后撕破脸皮,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他已经说不下去,痛苦地仰起脸,闭上眼睛。
嬴政拉起寒芳的手轻轻,呢喃着说:“芳!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明白我,但是我要你明白我,理解我。”
寒芳笑笑,诚挚地说:“蚊子,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明白你,我也理解你!”
嬴政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他把头放在寒芳腿上,用她柔软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喃喃道:“芳,认识你真好!认识你真好”他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几天,一直心绪不宁,寝食难安,此时他觉得心情是如此的放松,眼皮一沉昏昏睡去。
车外马蹄声响起,先行郎中朗声禀报:“启奏大王!”
嬴政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微微一蹙眉头,面色立刻沉静下来:“讲!”
“太后传旨在大郑宫的大殿接见大王。”先行郎中在马上躬身禀报。
嬴政握着寒芳的手猛地一紧,握得寒芳疼得低呼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寡人知道了,摆驾大郑宫!”
“遵令!”
车驾到了大郑宫,嬴政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威严耸立的大郑宫,突然有了一些心虚和胆怯。他转回头,对着寒芳轻轻说:“你陪着我进去!好不好?”
寒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豪华气派的大郑宫内,太后赵姬盛装朝服端坐在中央,冷冷俯视着嬴政和寒芳二人。
寒芳看到赵姬的眼神,心里一凛。这眼神太决绝,这神情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而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寒芳再看嬴政,只见他微仰着脸,面无表情,垂着目光,似乎根本就没有望着台上的赵姬,程序化地行礼:“孩儿向母后请安。”说着跪倒在地,身体在动,可是目光一直盯着某个地方没动,连表情也没有改变。
寒芳也忙一起跪下行礼。
“起来吧!赐坐!”太后机械地回答,声音和表情都是冷冷的。
“谢母后!”嬴政的声音同样冰冷得没有任何的感情。
寒芳听着二人没有丝毫感情的对白。来回瞅瞅二人,心道:这哪里像母子?分明像两个在做戏的戏子!而且是不投入角色的戏子。
太后冷冷的眼眸中有些许哀怨和苦楚,瞬间又被不满代替,淡淡地说:“王儿难得到大郑宫来,哀家还以为你把娘亲给忘了呢!”
嬴政微微一怔,冷冷地顶了回去:“孩儿这不是来了吗?母后只怕也不希望孩儿来吧?”
赵姬目光闪了一下,嘲讽地说:“来一趟就带这么多人?就是这样来看望哀家吗?”
嬴政眼角微微一跳,眉毛轻轻一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冰冷,淡淡地说:“有人犯上作乱,儿臣担心母后安危,前来保护。”
寒芳抬头,注视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神态镇定,若无其事地问:“哦?是吗?那咸阳之乱是否已经完全平定?”
嬴政一愣,没有想到母亲居然如此说,感觉心里一阵剧痛,
就连寒芳也是一愣,明明嫪毐就是拿着太后的玉玺和兵符谋反,她居然能装作一无所知?
嬴政的目的不是来问母亲的罪,而是来抓嫪毐,所以他不想在太后有没有参与谋反这个问题上纠缠,强压着怒火道:“孩儿据报,贼子嫪毐逃到了大郑宫。”
赵姬冷笑一声质问:“所以你就亲自带兵来搜?”
嬴政坚持着最后的耐心,道:“孩儿不敢,只是怕乱贼惊扰母后,担心母后安危。”
寒芳知道嬴政在给母亲台阶下,只要赵姬顺着说嫪毐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就可以替母亲粉饰一切,不觉期待地看向太后。
太后低着头思考了一阵,似乎有些妥协:“孩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嫪毐这么多年侍候哀家,日夜都在哀家身边,令哀家身心愉悦,你就不能”
嬴政不等赵姬把话说完,就坚决地顶了回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谋逆大罪,罪当车裂,这是祖宗定的法律,嬴政不敢违逆!”心里又一阵黯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厚颜无耻地这样说,这样说就等于承认了和嫪毐的关系。如果兵败的是自己,嫪毐会放过自己吗?
太后没有想到嬴政会毫不留情地顶了回来,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郑宫是我的地方,你搜搜看!”声音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嬴政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母后既然这样说,请恕孩儿无理了!王翦,赵高!”
“微臣在!”“奴才在!”王翦和赵高二人应声而至,给太后行礼。
嬴政昂着头一站,目光冷冷地看着太后,扬声道:“王翦,寡人命你部署士卒搜遍大郑宫,一草一木也不得放过!”
“嬴政!你敢?”太后暴怒,怒目而视。
嬴政和太后四目对视,互不相让。
刹那间殿内充满了火药味。
王翦跪在地上看看太后,望望大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两个人谁都得罪不起,真是左右为难,不觉偷眼望向寒芳。
寒芳手心也出了汗。
“王翦,你还愣什么?还不快去!”嬴政怒喝。
王翦看到寒芳冲他无奈地点点头,这才朗声答道:“遵令!”站起身出了大殿。
寒芳暗自叹气不觉望了太后一眼,太后也正好看了她一眼,眼睛中充满愤恨。
寒芳下意识地把脸扭到一边,一阵心虚。却看到赵高一脸的阴鹜之气立在嬴政身后,正猥琐地望着太后,目光中充满怨毒。
赵高为何如此怨恨太后?寒芳不觉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