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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欲要再继续打下,却被人挡住了军棍。
“将军,你意欲为何?难道要阻碍执行军法吗?这个也是你同意了的。”李柏喝斥道。
“我同意了的军法就会不少一分的执行! ”肖子骞脸色清冷,硬声道。
李柏紧眉、在军营里,七十下军棍就是七十军棍,即使受刑者死了,七十下也是一下都不能少。 萧子骞看向台下不紧不慢,洪亮地道:“剩下的军棍,我来受!”
戏剧化的一幕让大家瞪目结舌。
“你什么意思!将军,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替青国的公主受刑?你是本朝的太子,将来的皇上!”
肖子骞淡然一笑:“我也是她的夫君。”
“什么!”台下的人倒抽了口冷气。
李柏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现在帮她受刑?你还要命吗! 你还打算上战场吗?”
“将军慎重!”
“将军请三思……”
“将军!”
众将士虽然不明其中缘由,但也知这数十下军棍挨下来可是要命的!
“父亲,求您了,七月本是无罪的,您放过她吧!公子,木头也求您了,您不能有一点闪失啊。”李穆急忙向两 个人分别磕了个响头。
“李穆,在这里只有将军和士兵,没有父子!”李柏冷声道。
肖子骞无视他们的哀求,冷静地道:“你们都起来吧,不管贱内是否是奸细,既然她隐瞒青国公主的身份,而且 在这里造成了我军营不和,就理应受罚。我身为她的夫君,现在就该替她承担责任。而我没有考虑周到,给军营带来 的混乱,我也理当受罚。我没有护她周全,也是为人夫之过,从哪方面来说,我都应该受罚。不再用多说了,执行 吧。”
“父亲!”
“李将军!”众将士见肖子骞意欲己决,只好改向李柏求情。
“很好!你自己选的!”李柏怒不可抑,“别求情了!”他脸色铁青,握紧军棍,高高扬起,一下用全力砸在肖 子骞背上。
一下,一下
台下的人都在跪着,从刚开始哀求李将军到不发一言地跪着,都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在一旁瘫倒在地,失去知觉的七月脸上却己满是泪水。
肖子骞强咬着牙,虽然他己经用真气护住身体,但是在李柏发狂的打棍刑下,终于还是扛不住单膝跪了下来。
“还有!”李柏根本不给他机会喘气,恨铁不成钢地又砸下去。
他很慢很慢地,用尽全身力气才站了起来。
终于打完了!众人皆松了口气,肖子骞擦了擦唇边的血丝,身体晃了一下,才费劲地站起身。
“好,你够硬! ”李柏停手,拄着军棍不住地喘息。
肖子骞艰难地弯下腰想抱起在地上的七月。
“将军,我来吧。”李穆上前去,却被他拦住。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七月走向药房。
鲜血好像在刚才就被阻滞了,现在才徐徐流淌出来,肖子骞几乎成了半个血人。
七月感觉到五脏六腑犹如焚烧一般,痛得挖心掏肺。昏迷的日子里,她都在床榻上无意识喃喃,泪水湿透了青 丝。今天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七月七月!你终于醒了!”岩隙欣喜若狂地叫着,赶紧让医师进来。
“七十下军棍,我……居然没死?”她错愕。她也知道军营的那个规定,不打够一百下不会停的。
岩隙低头给她掖被子,支吾着道:“嗯,后来众将士求情,李柏那个老匹夫就不敢打你了。”
“原来是这样的。”七月虚弱地喟叹了一声,她刚才心里还有点期盼,是肖子骞的不忍才放过了她。
她刚靠上床头,背一下火辣辣的,只能在岩隙扶着的时候侧身躺下。她佯作只是随口问的:“那肖子骞萧将军是 不是很生气?”
岩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没啊,你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肖子骞吩咐下去,军营里不得讨论他为她受刑责这件事,还把疗伤圣品天山雪莲全给了她服下。
他不想她知道,不想她内疚。
“拿笔来,我给自己开药方。”她奇怪地发现自己的内伤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严重。
在她养伤的这些日子里,敌军一直驻扎在百里之外,时不时派一些小队来挑衅,肖子骞重伤,李柏疲于应对,但 是他们却没有进攻的迹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他们没有办法拔营进攻,也没有办法转移阵地。
等到七月的伤稍有好转的时候,己经是十二月了,天气一下子就跨到了严冬。
“听说你一直想要见我?”肖子骞衣着白狐袍子,披着黑色镶边的披风。
帐内篝火熊熊,艾蒿香味弥漫。
七月内里穿着小袄,外披着火狐裘,青丝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翠珠作衬,素雅古朴。
她点点头:“嗯,想来和将军汇报一下药品存库的情况,有一些东西需要采购。”她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肖子骞 头都不抬地看公文,她紧张得有点心虚。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他简单地打发了她。
“你怎么还不走。”良久,肖子骞诧异地抬头看她,却看到她双眸通红,泪盈于睫。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七月一字一字地问道。
肖子骞嗯了一声:“没有。”以为她指的是草药的事情。
“肖子骞!”她突然大吼了一句,惊得他把笔都给搁了。
他瞪着她,七月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很多圈,终于淌下来:“你还要给我装到什么时候!你明明受了 伤,我早看得出来!是你替我受了剩下的军棍!”
肖子骞错愕,忘记了她是一个医师,于是他只能淡淡地掩饰:“我后来军事决策出错,自己领罚,你不要……”
“你想说我不要自作多情是不是?”七月又哭又笑,像个孩子,心疼道:“我跟你说,没门!肖子骞,我这么远 来,一直都在等你,你不要说你不在乎,你不要说为了我好,你帮我受刑不告诉我,假装你不在乎,假装你不认识 我,你怕我内疚,你在生气我离开,你还怕我是青国曦公主,所以你要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 ”她一口气说了一 堆。
肖子骞依然不语,低头看刚才的公文,她绞着手指站了一会,咬牙,突然掀开门帘跑了出去。
他手不释卷,半响,猛地抬头,发现墙上的佩剑不见了。
将士们都看着城头上突然出现的七月,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岩隙也站在下面。
七月喘着气,抽出雪亮的剑,大声道:“大家,我是青国的曦公主,我要和你们的将军肖子骞在一起,我知道我 们不合适在一起的,我知道我们站在对立面。众将士你们有曾经在青国的军队里战斗过的,也有新入伍的将领。我谢 谢你们,活着的,还有死去的,为我青国出生入死的,青国己经过去了,曦公主己经死了,站在这里的是,林七月! 是医生林七月!”
大家安静地听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站在一角落的岩隙却啪啪地拍起掌来。
七月笑,笑靥如花。
她远远看到肖子骞向这边过来,大声喊道:“肖子骞,你有家仇,我有国恨,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是你教 会我的,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在一起,不是吗?”
这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继续道:“你们谁都不许有异议!”
她抽出雪亮的剑,补充道:“有异议的,就上来。”
“胡来!给我把她抓下来!”李柏阔步过来,指挥着士兵。
谁知几个人刚往上冲就被肖子骞一把拦住了,冷声道:“我的女人,我自己带走。”
他是不是生气了?七月见他一步步走来,刚才的勇顿时去了大半,感觉矮了半截,像做错事了一样,急急地往后 躲去。
“回去。”肖子骞一把抱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飞速地离去。
“我的女人,不许别人看。”他边抱紧她边嘟囔着。
“什么?”风声下,她没听清。
“闭嘴。”他板起脸。
七月绞着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站在那里,肖子骞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帛纸递给她。
她的心狠狠一跳,是那封休书。
她不敢接,内疚地垂下螓首。
“这,不是你写的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咬牙切齿,看到这封休书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狠狠地揉碎她!
“我……”七月愧疚得狠,只能低声道歉:“对……不起。那时候,我也只是不想连累你,我总是出现幻觉,我 怕我有一天失控,我不是故意的。”
那一纸她从来不在乎的婚姻却是他心中最重的,他竟一直把休书都带在身边。
肖子骞走过来,俯视着她:“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被原谅了吗?以为刚才那样的解释就够了吗?”
她实在不知如何才能让他原谅,以为他是因为国恨家仇的阻滞才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原来那封休书才是伤他最 深。
“笨的……”他咬牙,眼底却深藏笑意,在心里默默接上……可爱。
她嗫嚅,又说了几声对不起,顿了顿,仰起头,望着他星辰一般的眼眸,坚定地道:“但是我不会再离开!你生 气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你不生气了。刚一开始,我只是想救弟弟,后来在雪山上,我只想你能活下去,不要你为我 死,因为我不想欠你。但是现在,我想活着,我想和你一起活着!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不是想你先死,不对,不是 想我先死,也不想你死……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对不起,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我先走了。”她语速加快,语无 伦次的,一说完脸就骤红,转头就要走,这番表白用完了她所有的勇气啊。
肖子骞扑上去拉着她,一扫刚才的一板一眼,突然就笑得清魅起来,像那只久违的狐狸:“你刚才说什么?”
七月被他拽着手腕,走不了了。
“想我原谅吗? ”他凑近她的耳边。
她脸红烫烫的,内心就又难过,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样,艾蒿的熏香好像让她更头晕了,她低垂着螓首,机械地重 复:“对不起,对不起……”
耳垂却被轻轻含住,她错愕地僵直了身体,这,是什么情况?
肖子骞用舌尖轻轻刮着她耳朵的轮廓:“换另外三个字。”
七月脸更红了:“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刚才是情急之下说得乱乱七八糟,好像没这三个字吧?不 过倒是现在更紧张了。
“我……爱……”
“谁?”
“肖子骞! ”她几乎咬碎银牙,抬头触目所及尽的是那双暖色的桃花眼。
肖子骞笑意吟吟地盯着羞涩的七月,伸手摩挲着她的秀发,一句话也没有说,像一只等待把小白兔走近,然后吃 干抹净的狐狸般。
她终于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他再也不想等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