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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样的事!”沈箴颇感意外,“我说怎么这么巧,又是碰到了叶家的人,又报信报得这样快。”
“既然这样,我看,仅是修书一封,还有些怠慢,”闵先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让我代世铭兄去会会这少年。”
沈穆清深谙说话之道,与其瞒着,不如在关键的地方含糊一下,效果更好。
想到萧飒的那个脾气,她却不由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汪总管偷偷拿份沈箴的拜贴给萧飒完事……闵先生这一会,还不知道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谁知沈箴却是反对的:“眼看着没几天就春闱了,这事你还是别管了。问清楚了姓名,又知道在国子监读书,还怕以后会不到……更何况,你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闵先生略露失望之色,倒也没有坚持。
沈穆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暗朝着汪总管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趁机告辞。
汪总管也是个伶俐的,忙道:“我送姑娘出去。”
沈箴和闵先生有话要说,自然没有谁去管这些细小末节的事。
出了九思斋,沈穆清就吩咐汪总管:“你去常、孙两位师傅家里祭拜后,要问清楚家里的情况,还要威远镖局是怎么安置他们两家人的,然后来给我回个话。”
汪总管忙应了一声“是”。
沈穆清就带着落梅和珠玑回了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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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天色已晚,无星亦无月,沈穆清想着要经过李氏院子旁的夹道,连灯都不敢点,和落梅、珠玑两个悄悄穿过夹道。
待走近了,她们才发现角门紧紧地闭着。
落梅上前,轻轻地喊“英纷”。
门就“呀”地一声豁然而开。
英纷用衣袖遮着手里那盏小小的牛角灯,低声道:“姑娘可回来了,太太刚走了!”
沈穆清吓了一跳:“太太怎么突然下了床?还这个时候到我院里来?”
一边说着,几个人一边进了院子。
英纷轻声地道:“是陈姨娘、翠缕和橙香陪着来的。我当时吓得慌了神,太太问姑娘,我说:睡下来。还好太太没有进屋看,要不然,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们穿过抱厦进了堂屋,想着这窗户上装的是玻璃,就是有帘子挂着,外面也可以看得到灯光,因此不敢点灯。地摸进了卧房。
“太太没进屋,那她来干什么?”沈穆清道。
英纷道:“去看了锦绣。”
沈穆清更是担心:“锦绣怎样了?有没有说糊话。”
“吃了药,一早就睡下了。明霞在一旁看着。太太去的的时候,睡得可沉了,连个身都没有翻。”
沈穆清放下心来,思忖着这药里估计有安神的东西在里面。
“太太说了什么没有?”她问道。
“没说什么……”英纷答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珠玑却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姑娘为我们担了多大的事,你还在这时只顾着自己的贤名。”
英纷嗔道:“我要是有这心,让我天打五雷轰……”
“姑娘早上还说,我们要齐力断金,你们倒好,晚上就吵了起来。”一向慎重的落梅也开了口,“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姑娘问什么,你具实答什么是了。”
英纷嘟呶道:“我这不是觉得不是个事,却心里又有些说不过去吗!”
“到底是个什么事?”沈穆清道,“你从头给我讲一遍。”
英纷道:“太太听说姑娘睡下了,就去看了锦绣,见锦绣睡得沉,还问了明霞几句‘用得什么药’之类的话,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收衣裳去洗的小丫鬟环儿,藤笸上面是锦绣今天穿出去那件牙色莲花纹素色杭绢窄袖褙子,太太就翻了翻,还问环儿‘这是谁的’,环儿说‘是锦绣姐姐的’,太太就冷冷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我瞧着这有点蹊跷,可以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沈穆清一直忍着脚疼,现在回了屋,立刻就瘫坐在了床沿边:“这件衣裳原是太太年轻时穿过的,去年赏给锦绣的,应该不算违例吧!”
大周朝对服饰有着严格的规定,可这几年大家也只是嘴里尊着,早就穿乱了,要不然,萧飒凭什么穿了件天水碧的衣裳,沈家又怎么敢用妆蟒给沈穆清做褙子。
英纷只是觉得当时太太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恨恨的样子。现在听沈穆清这么一说,反而不好说什么。
落梅见了,立刻笑道:“是啊,我们是因为要去庙里,所才这拿了太太赏的好衣裳出来穿的。今年春上去郊游的时候,我当时穿着件丁香色的比甲,太太说配着我那石青色的马面裙不好看,赏了我一件桃红色的褙子,当时就让我穿上了,还说,别走在姑娘身边丢了姑娘的脸。”
这下子,英纷就更不好说什么。
大家都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累得不行了,一直强撑着。服侍沈穆清梳洗后,落梅主动上夜,让珠玑和英纷去歇下了。
珠玑却拉了英纷在屋里说话:“太太是不是当时的神色不对?”
英纷是她们几个里面最精明的,可就是因为太过精明,因此事事都要争赢,样样都要拿先,说话行事间自然有些不同,不大讨人喜欢,月例就一直停在三等的份上,今年春天,还是沈穆清说项,才升到了二等。珠玑和她同屋住了七、八年,却是最知道她禀性的,晓得她不会无原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而英纷了,同屋几个姊妹里面,最佩服的是珠玑,事事都能忍,因此常常想学她。两人之间也就比旁人要亲厚。
听珠玑这么一问,英纷直言不讳地道:“嗯。太太那眼睛,像刀子似的盯着那件衣裳。我瞧着不大对劲。”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又太过疲惫,说了几句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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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穆清的脚更痛,而且那些水泡好像还流出了黄色的水来。她看着这情况不对,叫了汪妈妈进来,让去请刘先生来。
汪妈妈慌得不行:“当时就说去请刘先生,他却说天色晚了,这个什么王大夫在京都也是很有名的……给锦绣瞧瞧就行了,怎么还敢给姑娘瞧病……”一边抱怨着汪总管,一边忙去找了他,让安排人请刘先生过来一趟。
沈穆清苦笑着重新换了细细的棉纱布裹了脚,去李氏那里请安。
在屋檐下又遇到了比她早到的沈月溶。
沈穆清不由苦笑。
沈月溶看着她到是很亲热,上前拉着她的手问起去药王庙上香的情况,听那口气,她还不知道药王庙发生的事。
两人实际上相差的年纪不大,沈月溶看上去也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沈穆清就是和她亲近不起来,总感觉到她身上常常会出现一种让她不安的犀利气息,并不像表面这样的恭顺。
她也没有多提药王庙里发生的事,淡淡地应了她两句,田妈妈抱着大舍在一群丫鬟媳妇的簇拥下也过来给李氏请安了。
大家互相见过礼,沈月溶就去抱大舍:“我在家里是最小的,从来没有弟弟!”
田妈妈但笑不语。
大舍倒是乖乖地伏在沈月溶的身上,眼睛瞅着她耳边的坠子上的猫眼石看。
沈月溶就笑道:“舍哥看着眼熟吧这是姨娘赏我的。”
沈穆清这才发现,沈月溶戴的那对耳坠原是陈姨娘的。
田妈妈就睃了沈穆清一眼,忙道:“上次月姐给姨娘做了条膝裤,姨娘又送月姐耳坠,这是月姐和姨娘的缘份。”
沈月溶眼睛笑得如弯月,正欲说什么,橙香出来了:“太太让姑娘和少爷进去!”
话在这里打住了,田妈妈忙抱了大舍,让了沈月溶走在前面,一行人跟在沈穆清身后进了屋。
大家给李氏请了安,沈月溶就拿了一双鸦青色缎面五蝠捧寿的毡底高低鞋出来:“在家里歇着,就给太太做了双鞋,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翠缕忙接了过去递给李氏。
“劳月姐费心了!”李氏笑眯眯地接过鞋看了一眼,神色微怔。
沈月溶笑道:“南边如今不用那木底子了,都改用这毡底子了,走起路来,不响。我就自己拿主意,给您换了毡底子。”
李氏的目光就不由留在了沈月溶的裙裾边。
大红罗十二褶的马面裙,透着梅兰竹的图案,露出小小一双大红遍地金福头高低鞋来。
她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穆清:“月溶好针指,有空也和穆清多走动走动,一起做做针黹,有个伴儿。”
如果是平常,沈穆清就会掩耳盗铃似地挪挪脚,这一次,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望着李氏把话说完,好坐下来。
惊诧在李氏眼中一闪而过。
沈月溶已无限欢喜:“早就听说妹妹的针线师傅是从宫里出来的,针线活不比寻常。没想到我也有这福气。”
李氏就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沈月溶已拉着沈穆清在一旁絮叨,约了下午一块做针线。
沈穆清一边和沈月溶客气应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望了李氏一眼。
陈姨娘就进来问李氏在什么地方安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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