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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冷的剑锋，直指叶孤辰。
司徒鸿雪甚至感觉，自己握剑的双手都在颤抖。
叶孤辰面对司徒鸿雪的剑锋，没有回避。
事实上，眼下，他也没有回避的资格。
看着一动不动的叶孤辰，司徒鸿雪惨笑着，眼角却有泪滑落。
“叶孤辰，你好狠，真的好狠……”
“从小，鸿雪生长在世家，从不知晓何为情爱，所有人都只会恭维我，或者以垂涎的目光看着我，鸿雪就像是一直金丝雀，空有外表，没有灵魂。”
“甚至是后来，因家族原因，要让鸿雪和慕容狄天联姻，鸿雪也没有拒绝，因为，鸿雪尚不懂何为爱。”
“直到那日，在试剑石前，你留下了剑痕……”
“你知道吗，那道剑痕，就像是一束光，它不仅刻在了试剑石上，更刻在了鸿雪心间……”
“后来问剑碑后，鸿雪鼓足勇气，向你讨教剑术。”
“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是鸿雪这二十余年来，最为开心的几天，我们一起在山间练剑，一起烧烤，你从未把我当做天之骄女，也不曾对我有任何想法。”
“那时的鸿雪，才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而非一只供人观赏的金丝雀，直到后来分开，鸿雪依然舍不得和你分开。”
“后来，家族覆灭，鸿雪的心几乎已死，但一睁眼，却还是看见了你，是你把我从慕容狄天手下救出，我让你教我习剑，你推辞了，你知道那时候鸿雪心中有多痛吗？”
“鸿雪不只是想让你教我习剑，鸿雪还想……待在你身边。”
“但是你拒绝了，不但拒绝了，现在，你竟然说你就是那个杀了鹤轩的剑魔，你让鸿雪，如何面对你！”
司徒鸿雪紧握着剑柄，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似是情绪起伏过于波动，她心头再度涌上一口精血，沿着唇角流下。
这是她的心在滴血。
“我有愧于你。”叶孤辰深深吐出一口气。
“只是一句有愧而已吗？”司徒鸿雪笑的凄凉。
两行血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远处，老妪看着那一幕，脸上依旧带着神秘的笑容。
“七绝魔心，将成了。”
那两行血泪，沿着司徒鸿雪苍白的丽颜落下，凄艳地令人触目惊心。
“司徒鸿雪……”叶孤辰想要上前，再度被司徒鸿雪制止。
“叶孤辰，我只问你一句，对于我胞弟之事，你可曾后悔？”司徒鸿雪持剑，指着叶孤辰，一字一句道。
这是她给叶孤辰的一次机会。
只要叶孤辰说后悔，就有了让司徒鸿雪心软的理由。
司徒鸿雪会借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同叶孤辰生死相向。
面对司徒鸿雪的质问，叶孤辰沉默了。
在那时从慕容狄天手中救下司徒鸿雪时，在客栈内，他就曾自问，是否后悔。
但得出的结果是，没有。
因为是为了修罗剑意，他没有后悔的余地。
而此刻，当司徒鸿雪那双含着血泪的双眸，凝望着叶孤辰时。
他再度犹豫了。
叶孤辰也明了，这是司徒鸿雪给他台阶下，若是他承认后悔，便有回转的余地。
但若回答后悔的话，那么叶孤辰对于剑道的执着之心将会产生裂痕。
“我若为情，就必须放下手中之剑。”
“我若为剑，就必须断灭心中之情。”
叶孤辰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即便他是纵横一世的剑魔，却依旧有这般两难之时。
想要挥剑斩情丝，何其难。
但下一刻，他漆黑如渊的眼眸之中，涌动着的是无比的坚定和执着。
“吾……剑魔叶孤辰，一生到头终为剑，生来死去伴剑行，吾之剑道，无悔！”
无悔！
两个字落下，宛如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司徒鸿雪心间，使得她连退数步，心脏像是要撕裂了。
“叶孤辰，就连欺骗鸿雪，你都做不到吗！”司徒鸿雪血泪如雨落下，再也无法忍住，手持剑锋而上。
那冰冷的剑锋，直接抵在了叶孤辰的胸前。
稍稍用力，就能刺入其胸口。
叶孤辰没有反抗，他也不想欺骗司徒鸿雪。
若只有死才能让司徒鸿雪解脱仇恨，他愿意如此。
但在这之前……
叶孤辰的手缓缓探向元戒。
司徒鸿雪眼眸一凝，凄楚一笑。
“你……果然还是要，对我拔剑……”
就在司徒鸿雪这般设想时，她的目光却陡然定住。
叶孤辰从元戒内拿出的，不是剑，而是一根发簪。
那是司徒鸿雪，在碎裂的试剑石前，所留下的一根发簪。
“这根发簪，一直想找机会还你，现在终是，有了机会，我叶孤辰虽不后悔，却有负于你。”叶孤辰说着，向前一步。
剑锋刺入了他的胸膛。
司徒鸿雪脸色苍白，持剑的手向后一撤。
叶孤辰拿起发簪，缓缓簪在了司徒鸿雪的墨发之间。
“这根发簪，和你果然相配。”叶孤辰淡淡一笑。
司徒鸿雪再也无法忍住，泪眼模糊，她扔掉了手中之剑。
上前死死搂紧叶孤辰，然后低下头，张开苍白的唇，狠狠在叶孤辰肩头一咬。
叶孤辰脸色没有变化，即便司徒鸿雪咬地很用力。
良久，司徒鸿雪松开身形，唇角边带着血，有她的心头之血，也有叶孤辰的血，混杂在一起。
而在叶孤辰的肩头，出现了两排整齐细密的染血牙印。
“你……走吧。”司徒鸿雪泪眼朦胧，决然道。
她知道，从叶孤辰替她戴上发簪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杀了他。
若是杀了叶孤辰，那么她的心也将彻底死去。
但她又无法，安然面对这个夺去自己亲人生命的仇人。
叶孤辰看着司徒鸿雪，深叹一口气。
鹰背上，苏剑诗气若游丝，命如烛火，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
“鸿雪，在此等我，我会回来找你。”叶孤辰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犹疑，转身上了鹰背。
该是叶孤辰背负的责任，他不会推脱。
青天鹰一声啼鸣，振翅而起，卷起黄沙。
随着叶孤辰的离去，整片荒原，唯独留下司徒鸿雪一人。
纤弱的背影显得那样凄凉，形单影只。
“鸿雪，不杀他吗？”
不知何时，那位老妪出现在了司徒鸿雪身旁。
“不了，枯花婆婆，鸿雪有点累了。”
司徒鸿雪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老身倒是随你，不过除了这小子外，你的其他血仇，要不要老身替你解决？”名叫枯花婆婆的老妪随意道。
“不用，枯花婆婆，你所在的太上仙谷，很强吗？”司徒鸿雪抬起玉手，拭去眼角血泪，开口问道。
“很强。”枯花婆婆笑道。
“比之星宇剑阁，如何？”司徒鸿雪犹疑一瞬，问道。
“你难道是为了那小子？”枯花婆婆眼神瞬间凝聚起来。
司徒鸿雪无言，低下了螓首。
“那小子对你这般无情，你竟然还为他着想。”
枯花婆婆冷笑一声，继而道：“放心，星宇剑阁还没那本事令我太上仙谷忌惮。”
“好，枯花婆婆，鸿雪决定加入太上仙谷，至于鸿雪的仇，等我学成归来，会亲手解决。”司徒鸿雪心下决断说道。
“那就好，我们离开吧。”枯花婆婆笑眯眯道。
司徒鸿雪微微点头，微一迟疑，她将头上发簪取下，以真气在上面刻下字迹，然后扔在了地面上。
“抱歉，叶孤辰，鸿雪无法心安理得在此等你，若是有缘，再见，若是无缘，那就……再也不见吧。”
司徒鸿雪玉唇咬破，咸涩的血流进了口中。
原来所谓的爱，也是如此苦涩的滋味吗？
看着司徒鸿雪的背影，枯花婆婆却是再度笑了起来。
只是她的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霾。
“竟然在这个小小的王朝之内，发现了七绝魔心，谷主一定会重重赏我，太上仙谷的皇级功法，太上绝情道，唯有七绝魔心者，方能修炼至完美。”
“但完美的七绝魔心，需斩断七情六欲，鸿雪明显对那小子念念不忘，不过只要修炼了太上绝情道，她自会断去情爱。”
“而这小子，也会成为她修炼太上绝情道的最后心魔，到时候鸿雪自然会亲手斩除这个心魔，以证绝情之道，现在就先让这小子苟活着吧。”
心中想着诸多事情的枯花婆婆，脸上依旧带着诡谲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