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卖身为奴

为伊憔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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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却说出足以让她震惊的话,她替下帧哥入安府为奴籍,话一出口,佟氏眼前一黑,几乎跌倒,身子歪了歪,仅有的一点理智让她没能倒下,她咬着下唇,脸色煞白。

    戚氏见状,心下得意,看着她,笑意更深,道:“你一个做母亲的,这点牺牲还能做到吧!”

    佟氏瞪着她,问道:“你要把我怎样?”

    戚氏嘲嗤道:“我想把你怎么?这你该清楚,别妄想我抬你做安府姨娘。”

    佟氏恢复平静,淡声道:“我从未想过做妾,打我脱离贾府那时起,立誓再不做妾。”

    戚氏哂笑,揶揄道:“难不成你要做正室,未免胃口大了点。”看着她,耻笑地摇摇头。

    佟氏坦然说道:“我从未想过要取代你的位置,我只愿他今生过得好,别无所求。”

    戚氏哧哧笑道:“好一对痴情男女,一往情深。”

    佟氏道:“你要我卖身给你,是要折磨我一解心头怨恨?”

    戚氏白得透明的指尖在青玉茶杯口轻轻滑过,慢悠悠地道:“聪明,你是个很好的对手,我倒要看看我二人谁笑到最后。”

    事已至此,怕也没用,佟氏心反倒沉静下来,缓缓坐下,清晰吐出一个字:“好!”

    戚氏稍觉有点意外,重复了一句道:“你真的愿意卖身给我,不怕我…….。”下话没说,盯着佟氏的脸,似想分辨此话真假。

    佟氏声儿沉静,没有任何起伏,道:“怕你就能放过我?”

    戚氏展颜,感兴趣地看着她,道:“你倒是个不一样的女子,我现在对你有那么点兴趣了。”

    佟氏道:“我愿意换回我儿子的自由,但有一点,你保证帧哥毫发无损。”

    戚氏像孩童一样笑得纯真,道:“你放心,我要的是你,不是你儿子。”

    佟氏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道:“你让我见见帧哥,我便答应你。”

    戚氏阖上盖碗,道:“明个一早你过安府,我把他带出来让你看看,若活生生的,你留下,把你儿子换走。”

    佟氏毫不犹豫,果决地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戚氏赞许地望着她,道:“好!佟姨娘倒是个爽快人,不拖泥带水。”

    两下里就算说定,戚氏看着她挺直腰身,脚步没一丝慌乱。

    心想,这要是搁在一般女子身上,不定怎么的悲悲切切,声泪俱下,低声下气求她,可这佟氏自始至终也不开口求她,这外柔内刚的个性,是否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佟氏不知怎么回到大杂院,回到这方小屋子,听见门一响,徐妈妈赶紧从里面出来,一脸着急道:“老奴出门口看了好几次,主子怎么才回来,事情怎么样了,那女人同意放了哥儿吗?”

    佟氏机械地进到里间,坐在炕上,靠着墙壁,身子像撒了架一样,阖眼,不言语。雅*文*言*情*首*发

    徐妈妈急搓着双手,探身跟前,道:“主子这是怎么了,那女人可同意放了帧哥,主子倒是说句话,让老奴干着急。”

    佟氏和着眼,道:“她同意放了帧哥。”

    徐妈妈大喜,道:“真是老天有眼,哥儿终于有救了。”

    佟氏唇角一丝苦笑,道:“可是拿我自个去换帧哥。”

    徐妈妈才一喜,喜了半截却听说用这个法子换回帧哥,一下子懵了,紧张地道:“主子答应了?”

    佟氏无力地道:“我答应了。”

    徐妈妈一拍大腿,咳声埋怨道:“主子怎么这样糊涂,才逃离火坑,怎么又自个跳进去?”

    佟氏长叹一声,无奈道:“我这也是没法子。为了救帧哥,别说让我卖身,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甘愿。”

    徐妈妈听说,悲从中来,捶着炕沿,大哭道:“我的主子,你怎么这样命苦啊?”

    徐妈妈哭一阵,叹息一阵,也没别法子。

    佟氏想该说正事,遂嘱咐道:“别告诉老太太和大爷,老人家听了受不了,大爷若知道了,定去安府要人,安夫人心狠手辣,看在惹出事端,先瞒着,实在瞒不住,就说安仲卿娶我做妾,怕给她们丢脸,因此没告诉她们。”

    徐妈妈用衣襟抹着泪,道:“万一她们去安府找你,不就露底了吗?”

    佟氏叹一声道:“瞒一时,是一时,到时我不定……。”

    心想到时我说不定被戚氏折磨死了,嘴却不能这么说,临时该做,“到时我说不定好运已经出了安府。”

    整晚,小屋里气氛压抑悲伤。

    佟氏怕徐妈妈年岁大了,太过伤感怕闹出病,只好安慰道:“放心,只要我活着,就有办法出来,在贾府不是也出来了,谁会想到能有今个。”

    徐妈妈听她一说,就抱有一线希望。

    佟氏把能想到的详细给徐妈妈做个交代,道:“家里还有些银子,帧哥回来,一定让他接着念书,虽帧哥受他贾家连累,不能取仕,但书念得多,总能用得上的,另外,祖孙两个过活,别与外人起口舌之争。”

    徐妈妈都应承下来,道:“主子放心,有老奴在一日,就是拼死也要护着哥儿。

    次日,早早起了,徐妈妈帮他整理了一个小包袱,包了几件换洗衣裳,佟氏昨晚在棉衣里缝了点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梳洗了,徐妈妈一夜未合眼,早起天不亮,又给她做了顿丰盛的早膳,佟氏坐在桌上,什么都不去想,饱饱地吃了一顿,身子热乎乎地。预备着承受戚氏对她的折磨。

    吃了早饭,徐妈妈跟着一起去安府,出了胡同,雇了小轿子,一说安府,轿夫笑呵呵地道:“安府是朝中新贵,我们这些拉脚的没有不知道的,放心吧!”

    佟氏和徐妈妈上了轿子,待二人上来,轿夫就起轿子,二人对面坐着,徐妈妈愁眉苦脸地叮咛道:“去了安府,小命攥在人手里,主子可要机灵点,千万不可强着她,在人屋檐下,忍下一口气,做小伏低,慢慢消去她那口怨气。”

    佟氏想起戚氏不由得不寒而栗。

    很快,轿子就到了安府门前,二人下了轿子,佟氏吩咐轿夫在门口等,轿子钱讲好是来回的。

    二人就走到安府门上,一到大门上,里面有个丫鬟看着二人道:“你是佟姨娘吧?”像是早算好在这里等她。

    佟氏想这安夫人切中要害,把她拿捏得死死的,算准了她一定逃不过她手掌心。

    佟氏答应声。

    那丫鬟上下打量她一眼,道:“跟我来吧!”

    说吧,前面走,佟氏二人在后面跟着,安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可见皇上对安仲卿的看中。

    走过仪门,绕过外厅,书房,沿着花墙向东,进了月亮门,穿过一个花园子,都是高大连片的房屋,进了一道垂花门,正面重檐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

    佟氏望去,正屋门前站着五六个丫鬟婆子,看这丫鬟领人回来,一个婆子道:“夫人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佟氏紧张得心直乱跳,提上一口气,压下不安情绪,抬腿迈进堂屋的门。

    外面雪光晃眼,咋进到屋里,佟氏眯眼,适应了一下,看清楚屋子里摆设,正中安着一个香妃塌,上面铺着五彩金线蟒缎褥子,旁边十锦槅子上面镶嵌各色玉石和翡翠、玛瑙等饰物,上面摆放着古玩玉器、稀世珍宝,华而不俗,右侧立着一个苏绣花鸟鱼屏风,边上站着两个翠绿衫子的丫鬟。

    左一溜高靠背紫檀玫瑰交椅。上面铺着簇新的大红绫缎合欢软垫。

    正中香妃塌上坐着一身着薄透娇柔美人,整个房间布置显得富丽堂皇而又不失高雅别致,奢华若贾府有过之。

    佟氏心里想,这样精致的屋子,只有这样精致的美人才配得。

    戚氏端起一盏紫玉盖碗,轻啜了口香茶,薄唇轻启,道:“你来了。”

    佟氏上前见礼,平和声儿道:“民妇见过夫人。”

    戚氏把手中的紫玉盅子递给身旁的丫鬟,道:“看来你是想好了?”

    佟氏见过礼,站过一旁,道:“想好了,请夫人将帧哥唤出来。”

    戚氏轻轻击了两下掌,就见屏风后面两个婆子推出一人,那人见堂上之人,惊呼一声:“娘。”

    就要过去,被婆子拦住,佟氏骤然见到帧哥,泪水汹涌,溢满眼眶,激动地唤了声:“哥儿。”疾步就要上前,被两个丫鬟挡住。

    戚氏那厢道:“你儿子可以走了,但你现在就得留下。”

    佟氏看眼身后跟着的徐妈妈,道:“妈妈带哥儿离开。”

    徐妈妈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哥儿找到了,悲的是主子却卖身进了火坑,这次主子一入侯门深似海,不知能不能活着出来,万般不舍,老泪纵横。

    佟氏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快带帧哥走,趁这女人还没改主意。

    徐妈妈会意,上前去拉帧哥,帧哥就要奔他娘,可家下人拦着不让,徐妈妈紧紧扯着帧哥往外就走。

    帧哥想挣脱,怎奈徐妈妈下死力扯着他,又有两个婆子在后面推推搡搡,帧哥带着哭腔大声唤道:“娘,娘……。”

    佟氏早已止不住泪如雨下。

    颤巍巍唤了声:“哥儿,好好读书,听徐妈妈的话……。”就哽咽说不下去了。

    出到门外,佟氏尚能听见帧哥唤娘的声儿,堂上众人只觉凄凄惨惨,遂不忍瞧。

    帧哥走了,戚氏示意,一个丫鬟端着个描金松竹梅托盘,放在佟氏跟前一小方桌上。

    戚氏轻轻道:“佟姨娘,看好了就按个手印吧!”

    佟氏含泪往桌上看去,模糊视线下是一张早已写好的卖身文契,下面压着一张旧的契约,大概是帧哥的。“

    佟氏先拿起下面的纸张,细看确是帧哥卖身文契,章子印信齐全,却也是几度易手。

    佟氏又看看上面的那张纸,却写着自愿卖身为奴,换取儿子帧哥脱奴籍。

    佟氏心里喟然一声长叹,向椅子上坐下,伸出拇指,沾了红泥,按下指印,遂拿起帧哥卖身契撕了个粉碎。

    丫鬟端着托盘给戚氏看,戚氏拿起那张卖身契约,唇角荡漾如春风般的笑,温柔声儿道:“佟姨娘这大冷的天,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是想魅惑男人,可惜,公子轻易是不来这里的。”

    佟氏毫不惊慌,静静地眼神看着她,想:既已落在她手里,凭她处置,也不答应,逞口舌之快,吃亏更大。

    戚氏看她不答言,笑意不减,朝左右使了个眼色,道:“还愣着做什么,侍候佟姨娘更衣。”

    丫鬟婆子得主母一声令下,围拢上前。